APP下载

从他者伦理探析《蝇王》之叙事

2019-03-18钱丽雯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 2019年5期
关键词:蝇王戈尔丁猪崽

钱丽雯

一、引言

《蝇王》(LordoftheFlies, 1954)作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威廉·戈尔丁(William Golding)的成名作,以其精心设计的艺术结构而著称。戈尔丁在小说中构建出一个人性荒岛,讲述一群六至十二岁的英国男孩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由于飞机失事而流落荒岛期间所发生的事。随着故事的发展,本来天真烂漫的孩童间嬉戏场面变得愈发深沉压抑,以致后来上演一幕幕残忍杀戮,最后以众孩童围追堵截追杀故事主人公拉尔夫而结束。原本是游戏天堂的可爱小岛最终变成了杀人魔窟,纯真的孩童最终堕落成毫无人性的杀人恶魔。戈尔丁戏仿1857年R.M.巴兰坦(Robert Michael Ballantyne)所作的《珊瑚岛》(TheCoralIsland),将原本积极乐观的探险小说改写成血腥残酷的人性寓言,以期“将社会的缺陷追溯至人性的缺陷。其寓意是一个社会的形成必须取决于个人的伦理性而不在于任何一个政治系统,无论这个系统多么合乎逻辑或者受到尊敬”(Bufkin,1965)。对于这部讲述人性的小说,我们将结合后经典叙事学和列维纳斯的他者哲学,对其叙事修辞中的伦理表现展开深层分析。

二、叙事伦理

叙事伦理作为后经典叙事理论考察文本叙述的一个新角度,不同于传统的伦理批评。文艺之美,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是关乎伦理的,他在《修辞学》中将美定义为善:“美是一种善,其所以引起快感,正因为它善”(朱光潜,2003:82)。传统上伦理总是作为一套既定的道德原则出现,评价小说主要看小说是否在这种既定的伦理框架中运行,扬善抑恶。二十世纪初形式主义、新批评的兴起使得伦理这种文本外因素被淡化而凸显文本自身的艺术价值,直至八十年代,伦理因素重新得到重视,其中韦恩·布思(Wayne Booth)反思其同事保罗·摩斯(Paul Moses)对文学经典《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中种族歧视的指责,并著书《我们所交的朋友:小说伦理学》(TheCompanyWeKeep:AnEthicsofFiction),重新审视伦理批评的重要性。他扩大了伦理批评的内涵,考察整个叙事过程中作者与读者间的相互作用,提出伦理批评“试图描述故事讲述者的信念与读者或聆听者的信念之间的相遇”(Booth,1988: 8)。叙事伦理研究比伦理批评更进一步,探讨文本通过何种方式将其伦理观点传达至读者。亚当·桑查瑞·纽顿(Adam Zachary Newton)在《叙事伦理》(NarrativeEthics)(1995)中对叙事伦理的定义和机制作出了详尽的讨论。他立足于法国哲学家伊曼努尔·列维纳斯(Emmanuel Levinas)的他者哲学,认为十九、二十世纪小说“在不少明显的方面与列维纳斯所形容的伦理遭遇相吻合”(Newton,1995: 13),并援引列维纳斯“所说/言说”的二分论来说明小说叙事过程中作者、叙述者、人物、读者等各主体间的相互作用,其中“所说”是指“被固化的言谈内容”;“言说”指“动态的言语行为本身,它指向原初的意指性活动,且不可被约化成能通过符号理解的概念” (林懿,2016)。“言说”相当于热拉尔·热奈特(Gérard Genette)叙事三分模型(故事、叙述话语、叙述行为)中的叙述行为。据此模型纽顿也把叙事伦理三分为:讲述伦理(narrational ethics)、表达伦理(representational ethics)、阐释伦理(hermeneutic ethics)。他认为“叙事即伦理”,文本与读者、叙述者与受述者、作者与人物相互遭遇、相互影响、相互负有责任,不仅读者在解读、评价、交流文本过程中得到自我改造,文本也不断通过他者而完成自身意义的建构(Newton,1995: 13,11)。

叙事伦理研究在国内取得很大的理论进展,其中集大成者有伍茂国所著《现代小说叙事伦理》,该书系统探讨了中西方对叙事伦理的研究发展。刘小枫在1999年所著的哲学随笔《沉重的肉身——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语》是“汉语学界研究现代性叙事伦理的第一部著作”(王鸿生,2008:1)。刘小枫(2004:10)把现代的叙事伦理细分为“人民伦理的大叙事和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前者是为了说教、规范、指引,后者是“通过叙事教人成为自己”,“深入独特个人的生命奇想和深度情感”的“绝然个人的生命故事”,“一个人经历这种语言事件之后,伦理感觉就完全不同了”。王鸿生(2015)把叙事伦理归纳为:“(1)指叙事活动与伦理价值问题存在着长期的内在纠缠与相互生成关系,因而两者不可分割;(2)指叙事活动有道德的与不道德的、秩序性的与非秩序性的区别,这也是承认,存在着非伦理的或反伦理的叙事;(3)指叙事活动本身即具有伦理性质,这一伦理性质会因叙事活动具有建构多种价值序列的可能性而显得紧张”。

现阶段批评界就叙事伦理做出了各种批评实践,詹姆斯·费伦(James Phelan)将其归纳为两种:一种为“由外到里”,即以某一或几位思想家的伦理系统为纲分析文本,如纽顿基于列维纳斯哲学的叙事伦理分析;另一种为“由里到外”,即从文本中重构出其伦理价值系统(唐伟胜, 2007)。

三、《蝇王》的叙事设定

二战的残酷使人们重新审视人性,是戈尔丁创作《蝇王》的一个重要背景。他曾经说过,“经历过那些岁月的人如果还不了解‘恶’出于人犹如‘蜜’产于蜂, 那他不是瞎了眼, 就是脑子出了毛病”(龚自成,2006:2)。戈尔丁通过叙事与读者交流其人性伦理观点。无独有偶,在二战中深受纳粹迫害的犹太哲学家列维纳斯也坦言自己终生都走不出纳粹的恐怖阴影,他在哲学领域重新审视人性之伦理,提出著名的他者哲学。美国伦理学家玛莎·努斯鲍姆(Martha Nussbaum,1983)发现:“不仅因小说能探索生命的深度及广度,更因这种探索能力跟一个人物的出现结合起来,作为人类对价值做出反应的典型案例,从而产生强大的说服力”。《蝇王》的叙事安排处处隐含作者之匠心。从体裁上看,戈尔丁选择了荒岛文学作为其探究人性本质的实验场地,然而与过往的荒岛小说不同,开拓与探险并不是《蝇王》的焦点,其故事空间设定异常单调,只有怪石、树林、大海,食物只有水、野果、野猪,没有《鲁滨逊漂流记》那样频繁肆虐的诡谲天气和山珍野味,也没有《金银岛》那样的惊天宝藏。故事人物是一群男童,年纪最大也不超过十二岁,成年人通过飞机失事罹难的情节安排而被排除在叙事之外。单调而接近抽象的故事背景设定使得人在荒岛上只剩下一种单薄的、孤独的存在感。

在这荒岛上没有宗教或法律的约束,也没有过多社会经历的干扰,故事人物都处在人性的开端,似乎在暗示读者,故事人物完全依靠天性作出伦理抉择。他们从相遇到相识,从团结友爱到最后分崩离析,源于隐含作者安排的一系列伦理抉择:首先最明显的是对吃肉与信号火的选择。为了生存,需要吃肉;而为了获救,需要信号火。其次是专制与民主的选择。在这个封闭的小型社会中,有拉尔夫为首的民主型领导,也有杰克为首的独裁统治。从更深层原因看,故事人物实际上一直在自我与他者之间斡旋。人存在于荒岛之上,面对的都是他者。列维纳斯把“这种由他人的在场而对我的自发性提出质疑”称为伦理学(孙庆斌,2009)。

四、荒岛上的他者

从叙述视角看,叙述者穿梭于故事内外,时而以全知的视角叙述,时而变换为人物的有限视角。但总的来说,在小说几位重要人物当中,叙述者大量选用拉尔夫的视角。拉尔夫既不像猪崽子那么会思考,也没有西蒙对正义的直觉,更没有杰克的果敢和野心,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从他角度看问题更有代表意义。在《蝇王》中,隐含作者模拟人类社会的形成历程,即从个人演变成群体。故事以拉尔夫开始,作为第一个人类,他拥有伊甸园般的小岛,享受着这里的一切,这是一种列维纳斯意义上的自我“隔绝”,即自我在“享受”着世界供给的各种滋养。他认为,“在享受中我是绝对地为我自己。作为无关乎他者的自我主义者,我独自一人而不感觉孤独,我是天真无邪的自我主义者,我独自一人。不与他者对抗,没有 ‘对我而言’……而是全然听不到他者,对于一切的交流,总是拒绝交流”(金惠敏,2003)。此时猪崽子作为第一个他者出现了。他对拉尔夫的第一句便是一种责任的召唤:“等一等!”(戈尔丁,2006:1)然而拉尔夫此时并没有意识到猪崽子的他者性质,猪崽子以他的声音出场,叙述者站在拉尔夫的角度并没有用人称代词he, 而是用一个物化的代词it;即使猪崽子不断跟拉尔夫讲话,拉尔夫仍然没有意识到猪崽子的存在,他问拉尔夫的名字,拉尔夫却无意获知他的名字,他对猪崽子“视若无睹”,“还做着自己快乐的梦”,“梦中生动的幻想萦绕在他和猪崽子之间,可猪崽子并非他梦境中的人物”(戈尔丁,2006:10-11)。然而,“他者的召唤赋予我以伦理的责任,在我承担责任的过程中,我的主体性才得以生成,由此作为责任的主体性观念确立起来了”(孙庆斌,2009)。在意识到猪崽子的他者性之后,拉尔夫不能再忽视他了,“猪崽子是个局外人,不只是因为他说话的口音……而是因为他的胖身体、气喘病、眼睛,还有他对体力活的某种厌恶态度”(戈尔丁,2006:70),他的特殊性、他的弱者地位不断召唤着拉尔夫对他的责任感。在列维纳斯看来,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关系是关乎伦理的,自我对他人的责任,首先体现在我必须对他人的异质性作出“回应”。拉尔夫尽管不喜欢猪崽子,然而对于猪崽子的每个诉求,他不管情愿与否,总是作出回应;他觉得要保护猪崽子,并且在其承担责任的过程中,他才得以认识自我;他变得越发深沉,开始怀念过去平静美好的生活,而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了怀疑;他尝试去思考,尽管他并不擅长于此。

他发现自己领悟了:生活很令人厌倦,生活中每条道路都是一篇急就章,人们的清醒生活,有相当大一部分是用来照看自己的脚下的。(戈尔丁,2006:83)

他又陷入了那种对他如此陌生而奇怪的胡思乱猜之中:要是从上往下照,或者从下往上照,人们的脸会如此异样的话——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一切事物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戈尔丁,2006:85)

相比之下,杰克却不断对猪崽子施加着“同一”暴力。列维纳斯认为,“这种建立在‘自我同一性’基础上的自我主体,追求一种绝对的同一性,必然造成对他者的压制”(李荣,2011)。对猪崽子而言,杰克是一种威胁。当杰克出场时,他所带领的唱诗班队伍那种“整齐划一所产生的优越感”,还有“口气中毫不客气的权威性”已经把猪崽子震慑住了(戈尔丁,2006:17)。相比起拉尔夫对猪崽子的回应,杰克却总是让猪崽子“闭嘴”。以唱诗班领队开始,到猎手领头,到最后城堡岩首领,杰克无时无刻不在向他人施加着同一暴力,他铲除异己,满足其膨胀的自我。对他者压制的极端形式便是谋杀:西蒙在杰克引领的“群魔乱舞”中被杀;作为杰克刽子手的罗杰用巨石把猪崽子摔下悬崖的时候,杰克“发狂地尖叫起来:‘看见没有?你们看见没有?那就是你们的结果!我说,再也没有我们这一群了!’”(戈尔丁,2006:212)。拉尔夫要不是因为隐含作者所安排的如机械降神般的解救,最终也会被他杀害。杰克象征着西方传统思维模式中占有和同一的主体,“其目标是同化一切自身以外的客体(他者),改造和征服自然,同化和压抑他人;其典型特征就是把外在于我的一切都纳入我的意向性框架,为我所用;其主要做法是,主体采取主动出击的方法,猎获一切,暴力是最典型的一种手段;其效果是,主体追求着自身的快乐和幸福,建构一个属于主体的霸权”(孙庆斌,2009)。因此,“涂着涂料,戴着花冠,像个偶像似的坐在那儿”“绿色树叶上堆放着猪肉,还有野果和盛满了水的椰子壳”(戈尔丁,2006:172)这种类似于神、甚至是上帝的至高无上的权力是杰克所追求的。巴夫金(E. C. Bufkin)认为《蝇王》中隐含着《失乐园》的叙事结构:杰克所代表的唱诗班象征着堕落的天使,他这种将自身神化的举动象征着“撒旦对世界的权力的巩固”(Bufkin, 1965)。对经历了二战的列维纳斯来说,“权力哲学最极端的表现形式就是战争”,而“战争的严重后果就是给人类带来一种无法逃避的秩序——专制”(孙庆斌,2009)。杰克最终在城堡岩建立起其专制政权是满足他极端同一性的必然结果。

杰克作为唱诗班领唱的身份设定,使其人物本身散发着对宗教的讽刺。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笃信上帝、虔诚向善的痕迹,而是处处散发着资本主义那种掠夺扩张的傲气和血腥。相比起拉尔夫、猪崽子、西蒙等人物,叙述者几乎只用第三人称的声音和视角来描述杰克。由此明显看出叙述者与杰克的距离感,而从这种距离中便可窥见叙述者对杰克的厌恶,对杰克所代表的资本主义伦理的否定。

五、荒岛上的死亡

死亡是《蝇王》中的一个重要主题。对列维纳斯来说,死是“一个全然他异的世界,是一个令‘主体丧失其作为主体的宰制权’的世界;它不是另一个自我,可以从自我推想的另一个自我,而是一个绝对的他者,是一切不可知中的最不可知”(金惠敏,2003)。故事中这群男孩共同面临的怪兽是一个“绝对他者”,永远不在场,却借助他者之“脸”反复在场,隐含作者用多种形式表现出荒岛上的这种死亡威胁。死亡作为他者借助蛇形、飞行员那腐烂的脸以及蝇王的脸不断与他们相遇,召唤着他们对其进行回应。尽管他们竭力追溯恐惧的源头,反思一切事情分崩离析的原因,然而这种威胁却一直拒绝被他们认识。因为一旦这种威胁被“言说”出来,便已成为“所说”,就会被吸收、被同一,成为自我所理解的内容。“在一切知识、认识和理解中,总带有抓取、包容、吞噬、占有、把某物变成我的等因素,即总体化的因素”(孙庆斌,2009)。正如拉尔夫觉得“必须讨论一下这可怕的东西”,“然后,当作出判断以后,咱们就可以重新开始”(戈尔丁,2006:90)。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讨论,依然莫衷一是。相反,这种“言说”却一直在岛上反复进行着:它存在于夜幕降临中,存在于电闪雷鸣中,存在于小家伙们晚上的噩梦中,甚至杰克也认为在打猎的时候“好像不是你在打猎,而是——你在被谁猎捕;在丛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你”(戈尔丁,2006:56)。在列维纳斯看来,“理想的言说是无尽的。语言之所以能打开通向他者的渠道,就在于言说以其不可化约性打断了所说的整体性暴力” (林懿,2016)。从脸上带斑记的小孩,到西蒙,再到猪崽子,他们的死不断加强着这种他者之“言说”。

死亡作为绝对的“他者”是不可被认识的,但可借助蝇王的脸与西蒙“相遇”。“列维纳斯的‘脸’是一种启示或类似于耶稣显灵的‘主显’”,“他者的脸上写着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可杀人’”,其“预示着一种责任的召唤,激发着我对他人的责任感”(李荣,2011)。在蝇王的脸上,“眼睛是昏暗的,微微地咧着嘴,牙缝中满是黑污的血迹”(戈尔丁,2006:158-167),犹如地狱之口召唤着西蒙,告诉他“别梦想野兽会是你们可以捕捉和杀死的东西”,而西蒙却“被古老的,令人无法逃避的招呼所吸引住了”。与蝇王的对话实际上是西蒙对所有事情的一种顿悟。尽管蝇王劝他回到其他人那里去,“别再继续尝试了”,可是这种对话只是激起了西蒙的责任感,他“像个老头儿似的,以一种阴郁的决心不停地走着”,直到弄清楚怪兽的面目。然而他最终因为这个真相而成为他者的“人质”,为他者而牺牲。

事实上,蝇王不过是“木棒上的猪头”,它本身不会说话,但在这充满象征意味的对话中,叙述者完全暴露自身,通过叙述干预直接与故事人物对话,同时也是与读者对话。这种干预“营造一种伦理判断的基调,读者在对叙述者干预话语的仔细品味中,体验到一种将要表现出来的对故事人物和故事本身的伦理态度”(伍茂国,2008: 137)。叙述者在叙述过程中,不断通过故事人物向读者作出提问。蝇王说:“为什么事情会搞成这副样子?”拉尔夫说:“事情搞得七零八落。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西蒙也问:“那又怎么办呢?”却从来没有作出回答。这种无尽的“言说”一方面召唤读者负起对文本的责任,另一方面又拒绝被读者的理解所同一化,留下了无尽的阐释空间。

六、结语

正是在儿童世界里加入暴力、流血、伤害、死亡这些元素,戈尔丁的《蝇王》对巴兰坦的《珊瑚岛》就形成了极大的反讽。从故事层面看,杰克以其极端的个人主义吞噬一切,最终建立起专制独裁王国。自我主体的“同一性暴力”深藏于人性黑暗中,对着他者张牙舞爪。对经历了二战的列维纳斯来说,“这种以不同名义出现的极权主义在他看来就是同一性哲学在政治领域对‘他者’暴政的体现”(孙庆斌,2009)。从叙述层面看,戈尔丁本人认为《蝇王》是 “一部多层次的作品,可进行各种解读” (Fitzgerald,1992)。叙述者对人性的讲述所产生的多样阐释可能性也抵抗着读者将其纳入自身同一性理解的企图。

猜你喜欢

蝇王戈尔丁猪崽
青椒炒肉
9号猪崽儿
卖猪崽
如何提高猪崽存活率
威廉·戈尔丁作品在中国译介中的问题分析
浅析《蝇王》人性命题的哲学意义
从“牯岭街”到《蝇王》:儿童之恶的文化思考
少年的回声
论文化视角在英文小说《蝇王》中的体现
性依存叙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