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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诗歌的意象研究

2019-03-18张雨彤

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9年2期
关键词:虹影意象诗歌

张雨彤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

虹影最初以诗歌为旗帜闯入文坛,她多次自荐诗歌,“我自己认为,我的诗写得比小说好”[1]。谢冕《发疯的石榴》指出其诗歌艰深晦涩,易造成欣赏上的疏远[2]。而虹影诗歌的解读之难恰恰在于她有意择选形象纷繁、色彩繁杂的意象,这些意象集群后具有高度凝聚的个人化色彩,如果说童年记忆是解开虹影所有作品的钥匙,那么意象则是隐伏在虹影诗歌中的莫尔斯密码,对意象的合理化解读是理解虹影诗歌的基本功。

一、虹影诗歌的主要意象类型

意象是由诗的语言所创造出的包蕴特定含义并能使诗具体化、能令读者产生“内心图像”的形象。意象是虹影诗歌的关节,她将内心块垒化入具体可感的形象之中,使个人的前历史隐秘地潜藏在符号背后。本文对虹影诗歌中密集的意象进行梳理,将其主要归纳为身体、动植物、器物、颜色等类型,并结合文本对其中较常见或较突出的意象进行具体论述。

(一)身体意象

从身体的维度考察虹影的诗歌,她借用身体意象作为诗歌叙事的基础以表达内心欲求,是对原始肉体的返归及对身体审美现代性的关照,使得“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绪具备切肤之感。这些身体意象几乎覆盖人体的各个器官从而形成特殊的诗歌身体地图,其中尤以肺意象较为突出。

人的左右两肺共被裂沟分成有一定内部空间的肺叶。虹影诗歌中的肺意象具有较强的包容性和空间性,常同母亲、姐妹等女性人物相连并成为承载女性苦难的容器。《梦北京》中“我们的肺叶/专门卷裹男人的谎言和性器”[3],这里的“肺叶”代替女性性器官同男性性器官相连,写出被男人欺骗的姐妹在男女关系中与呼吸紧密连结的痛楚。《帮母亲擦泪》中的肺意象有时空性,回溯并且展望虹影母亲的个人历史。虹影的原生家庭常年活在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中难以抬头,因此“左肺”所负载的历史是“从前的阴影”[4]。而虹影体谅母亲后将母亲的经历视为自己生存的营养,所以能够“开出花蕾”[5]。

(二)动植物意象

1.动物意象

在动物身上寄托人类的情感可以上溯到旧石器时代晚期出现的动物图腾崇拜。而动物意象指在文学作品中寄托作者特定心理情感内涵的动物形象。虹影诗歌中时常出没各类的动物意象,或以其形或以其神成为诗歌中不可忽略的质素,使虹影诗歌富有生气及动感。

《“虹影现象”:多重视域关照下的社会文化产儿》一文指出“在虹影的诗作中最常用的意象是鱼”[6]。虹影自小成长于江边,她在诗歌中常借鱼意象幻化为自我或指一种自由的状态。根据《鱼》的第一节“用我的身体象征水伸展/透亮,与网若即若离/风声像高叫的弦/积蓄光,倾洒在你有褶皱的脸上/我沉落/以一生平静日子为代价”[7]可知此诗的鱼作为标题意象是诗人自我的化身。

而虹影涉及蚂蚁的诗歌则常以母女关系为主题,此时的蚂蚁意象被赋予悲伤的感情色彩。它有时是虹影母亲的化身,如《母亲》“她是和一切悲怆的词联系在一起/阴雨绵绵中/将幸福递送到我的手里/我看清/黑蚁爬满路/拖曳一群默默无声的僧侣/它们象征什么?/唯有爱着我的人明白,是的/她当年迷人,喜欢/在细长的脖颈上搭一条白绸”[8],虹影将母亲年轻时的体态与蚂蚁纤瘦的体形联系在一起。它有时象征悲伤的泪水,如《我和你的故事》里“泪滴在地上便成蚂蚁”[9]。

2.植物意象

植物意象在中国古典诗词中俯首皆是,传达古人“天人合一”朴素的和谐思想。虹影善于从“生于斯,长于斯”的日常环境中选取恰当的植物缀在诗歌中,使诗歌整体具有自然朴素的亲近之意。她青睐的植物意象包括萝卜、樱桃等蔬果意象以及鲜花意象、树木意象,而植物意象的背后是她鲜活生动的日常生活经验。

杜鹃意象进入虹影的诗歌既基于其形态,“杜鹃花开出三角形”[10],又根据诗境取其适合的颜色。《花忆花》中构造白杜鹃意象,诗歌的首节描绘的是人在月光的映照下身体一面是暗面一面是亮面,这里的“白杜鹃”意象指的是映在人身的月光。而白色杜鹃花的花语是“被爱的欣喜”,结合诗歌后两节可知此处的白杜鹃意象在物象的底子上被涂抹上爱的柔情。

(三)器物意象

器物主要指各种用具。虹影诗歌中容纳大量来源于生活的器物意象,包括镜子、船、斧子、鞭子、灯、网、贞操带、绳子、扑克牌、风筝、飞机、行李箱、子弹带等,它们在诗歌中不仅具备自身原有的使用功能,还在贴近诗境后拥有某种特定的含义。考察虹影诗歌中的器物意象时不能仅仅停留在其原本的使用属性,需要结合中外文化后把握其中隐藏的深意以真正理解诗意。

镜子具有反射和聚焦的光学特性,因其可成像性得到广泛应用。镜子意象出现在虹影的诗歌中主要发挥其成像功能,如《象棋王》中的镜子意象贯穿全诗,将“罪恶”与“身体”联系在一起构筑诗意。而破镜难以重圆,虹影诗歌中破裂的镜子意象,如“在黑暗的树间/你找到一面破裂的镜子”[11],主要借由其破裂的形态表达对完好的追求。

船具有搭载的功能,其作为交通工具的目的地始终是岸,行船的过程中难免遇到艰难险阻。谢冕认为虹影书写绝望却并不绝望,她的坚定和韧性正是由船意象表现出来的。“船凝固在黑夜里/亮得耀眼/一个我不知道的方向/向我推进”[12],“我们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坐在黑夜之舟里寻觅着方向的‘最坏的女人’”[13]。

(四)颜色意象

颜色同意象具有一定程度的互补性,基于物象的意象能携来事物的切实质感,与颜色具有的光感结合后形成的颜色意象将此两种感觉兼收并蓄。虹影诗歌中斑斓的色块主要由蓝色、黑色、白色等颜色组成,从中折射诗人某种特定的心理活动及情感波动,把握好颜色意象就在一定程度上拿捏住诗歌的情绪。

虹影《我也叫萨朗波》诗集中“最主要的色调是‘蓝’”[14]。根据色彩心理学,蓝色在精神领域使人感到深远和透明,它能够使人缓解紧张的情绪,却也容易激发冷淡、阴郁等消极的感情。虹影诗歌中的蓝色凝结悲伤的情绪,常与海水意象一同出现,如“望上去是蓝,上面附了一层低沉的哭泣”[15],“告诉你,从前的错误/尽是爱的错误/有时朝前有时往后/一环扣一环/闪射着痛苦的光/那是海水的蓝,深深的蓝”[16]。

二、虹影诗歌意象的审美特征

情趣与意象交融后形成诗的境界,但感受而来的情趣与观照而来的意象有着天然的鸿沟。诗人的使命之一便是化解两者之间的隔阂,使情趣与意象完成恰到好处的融合。虹影的诗歌创作在九十年代初基本定调,“将故事和背景隐藏在诗中,对个人身世和国家的命运联系”[17],她在诗歌中用个人化的情趣融化原本零乱且破碎的意象,赋之必不可少的生命力及审美性。虹影诗歌中巧妙融合个人情趣的意象以其组合性与阶段性的审美特征向大众隐秘地展现走向诗人内心曲折通幽的林间小径。

(一)组合性

上下文的结构关系是诗歌意象具备功能的关键,缺失结构关系的意象是无意义的产物。诗歌的意象型指意象之间的组合关系。不同的意象行使不同的表意功能,共同作用于诗歌整体中,并依据它们之间的关联形成中心型意象、对比型意象和关联型意象。虹影的诗歌虽因其根据个人经历选择的光怪陆离意象造成一定程度上阅读的难解,但其意象的组合性为接受者进入独特诗境提供了路径。虹影诗歌意象的组合性主要体现在中心型意象和关联型意象。

1.中心型意象

中心型意象有一个或若干个中心意象,它们是诗歌的关键意象并主导其他意象,且营构着全诗的氛围。中心意象既是形成诗歌意象关系和完整结构的关键,也不断推进诗歌情趣及主题的纵深化发展。虹影诗歌中不乏中心型意象,其中很多中心意象作为标题意象出现。《黄色》的中心意象即为标题意象黄色,黄色本身有色情之义,而地图、灯、白兰地等意象围绕黄色意象形成中心型意象以共同表达性爱主题,展现相濡以沫的男女恋情。《鱼教会鱼歌唱》的中心意象是鱼,房子、红色等意象以鱼意象为中心产生联系,表达诗人从国外回到重庆后面对吊脚楼产生的青春易逝之感。

2.关联型意象

关联型意象的意象关系不是向心型的,而是复杂交错的网状型,不同的意象关系发挥不同的功能。虹影善于将不同甚至表面看似毫不相关的物象共同置放在同一诗境中,以个人情感和经历为系使它们产生隐秘的关联,形成复杂多样的关联型意象。《小姐姐》“我从墓穴中钻出来/泥土生泥土/泥土归泥土/时间,时间就是开花的斧子/在击向那森林之王之前/我发现你也在墓穴里/血浓于水/我要带你快跑/远离那世界/时间,时间就是结果的斧子”[18],这首诗的墓穴、泥土、斧子等意象表面上看无明确的联系,需要结合虹影的情感经历才能明白这些象外之意。在虹影的自传体小说中,“我”与“小姐姐”“二女共侍一夫”。常言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墓穴意象象征着婚姻,而斧子有砍削的功能,此诗借关联型意象表达虹影姐妹对婚姻的逃离及彼此的和解态度。

(二)阶段性

虹影长期偏爱的意象有鱼、手指、星星等,这些意象会在虹影的诗歌创作生涯中反复亮相。但值得注意的是,其他如星子般散落并闪耀在虹影诗歌夜空中的大量意象并非是始终出现的,在不同的创作阶段有不同的出场频率,传达诗人在某一时间段的所思所想,因此虹影诗歌的意象在审美方面不免染上阶段性的特征。而她的诗歌和人生经历总是形影相随。1991年虹影赴英并结婚,2000年虹影返回祖国,2006年虹影的母亲去世。结合虹影的生平及《我也叫萨朗波》每辑的时间划分,虹影诗歌创作可以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1980年至1991年,第二个阶段是1991年至1999年,第三个阶段是1999年至2006年,第四个阶段是2006年至今。

除手指、鱼、船等虹影长期偏爱的意象之外,虹影诗歌创作的各阶段各有高频出现或含义独特的意象,这些意象在其他阶段出现的频率相对较低,表达诗人在某一特定人生阶段的情绪变化。镜子意象即反复在第一个阶段中。而蝴蝶是第二个阶段中的高频意象,在《周末》、《花史》等诗歌中均曾出现,《蝴蝶与蝴蝶》中“你拒绝一件轻一件的/衣服:影子重叠,像蝴蝶”[19],蝴蝶与蝴蝶象征衣服与衣服重叠的影子。杜鹃花和行李箱是第三个阶段里出现的较为特别的意象。行李箱是出门时携带的用于置放物品的箱子,《腐烂》“没有行李箱,恐惧只在风里”[20],行李箱被视为携带情绪的物件,《他是男孩》“他这个男孩/一手一个旅行箱,顺楼梯而上/变轻,变成一个母亲所有的悲伤”[21],“旅行箱”染上悲伤的情绪色彩。蓝色、肺叶、蚂蚁等意象则集中出现在第四个阶段。

三、虹影诗歌意象的审美意蕴

虹影把诗歌视为生命,将其熔化为小说的浓缩和血液,用个人化、艺术化的诗歌填补其内心的空白,她在诗歌中巧妙安置各类的意象帮助营造独特的氛围。阅读虹影情绪飘忽、经历游离且意象频出的诗歌,解码的最佳方式之一便是把握意象深潜的审美意蕴,正如《隐藏了故事的“自叙传”——虹影诗歌的一种读法》所写,“对于虹影的诗,我们不能纠缠于某些具体的意象,而必须透过作品的表面意象去把握诗人的人格内核,把握冷静抒写背后的生命激情,把握‘示弱’的文字背后的强大”[22]。

(一)中西文化的交融

虹影在重庆市区读中学,高考落榜后被轻工业中专学校录取,后曾在鲁迅文学院、复旦大学作家班读书,1991年赴英国留学。受人生经历的影响,她如“鱼”般自由穿行在中西方文化间,在中西方文化中寻找能熨帖心灵的意象编织进诗歌文本,以致读者若无一定的中外文化储备则易迷失在诗歌迷宫中。黄粱认为“虹影诗歌的文化意义在诗学上是中国古典诗学‘重意致,轻言传’的审美理念在当代的延伸”[23]。她的创作受到自杀的俄国女诗人、保罗泽兰、惠特曼、日本俳句和中国古典诗词的影响,对中外意象均有适当的择取,这些发挥表意功能的意象承载着中外文化交融的意蕴。

中国古典诗学中强调“言外之意”或“象外之象”。现代主义时期,西方诗学借鉴中国和日本的古典诗意象,在意象的营造上进行大胆的实验。虹影诗歌中鸟、镜子、雨水等意象在中外诗歌中均较常见,但杜鹃花、瓷瓶、鹤等意象更常见于中国语境,贞操带、骨骸、扑克牌等意象显然西方色彩更为浓烈。《枯萎》中的瓷瓶意象是作为喻体出现的,“每条路都是个旧瓷瓶”[24]。而流行于14世纪意大利的贞操带被用来防止性交,《眼睛的黑白》中“贞操带被众人挂在树上,树带着重量”[25]。

此外,虹影的部分诗作有较浓郁的佛教、基督教宗教色彩,这与她受到中西文化的影响息息相关。虹影在自传体小说《饥饿的儿女们》中描写自己被母亲带往罗汉寺拜文殊菩萨,大姐带她在山岩洼口拜江边白衣菩萨,她为收音机播出的《圣经》而激动,她对着庙里的菩萨划十字,面对十字架则双手合十。虹影诗歌既有莲花、舍利子、佛等佛教意象,又出入诸如教堂、天使这样的基督教意象。莲花在佛教中象征纯净和断灭,菩萨的宝座呈莲花型,营构莲花意象本就会给诗歌增添一抹禅意。而舍利子是僧人遗体火化后形成的结晶体,虹影在《南池月》中发问“那人是谁?狠心留下舍利子”[26]。教堂是基督教举行弥撒礼拜的地方,进入虹影诗歌后“教堂比郁金香冷/第一天/教堂比郁金香尖利/你站在那儿了”[27]。天使则是上帝的使者,“天使的手招了招/把这动物冰在半途”[28]。虹影在西方文化影响下于诗歌营造的文学人物意象,如萨朗波,同样为其诗歌披上奇特的异域色彩。

(二)女性主体性的张扬

人的主体性包括实践主体和精神主体两个方面。从性别视角划分,女性主体性则指女性认同自身能力并不断追求自我完善的主观能动性。虹影坚持认为自己进行的是超性别的写作,在作品中隐蔽女性主体,并表示不喜欢“小女人写作”。然而任何作家都不能完全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活动及其外化于作品后的丰富内容,虹影诗歌以不容拒绝的姿态亮出女性主体性的刀刃,她营造的意象所蕴含的情绪和心理大多是站在女性立场对母女关系、姐妹关系、男女关系以及女性与国家关系的思索,是对女性生活的深切体悟和表达。

虹影的诗歌不乏阴性意象,如乳房意象“星月也害怕/全坠落到我的乳房上”[29]。而在她的诗歌土壤上,以内涵相互连接的意象共同传达的是女性对外在世界的感知。民间传言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只在乎那颗星星》的星星意象象征虹影的母亲及她已过世的女性朋友。此诗所描写的是普通人尤其是女性内心的孤独,是女性对黑暗世界的反抗。《琴声》“我藏起来的木板/搁置过一颗冰凉的/头颅/一个我深爱过的罪人/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谈论/我从来都爱不该爱的人/或许说/从来都原谅他们/我坐在石尖上直到天明/厌恶椅子和另一个人的膝/我坐在石尖上难忍地等你/是你教会我成为一个最坏的女人/你说女人就得这样/我插在你身上的玫瑰/可以是我的未来/可以是这个夜晚/可以是一个日新月异的嘴唇或其他器官/它甚至可以是整个世界/我要的就是整个世界 一片黑色/可以折叠起来/像我的瞳仁集中这些世纪所有的泪水”[30],此诗的玫瑰意象几乎指向女性的全部欲望,在菲勒斯中心话语体系中用“坏女人”的柔美惊声尖叫。

(三)超现实主义的诗歌风格

超现实主义发起于法国,它主张将现实同潜意识、梦的观念融合,表现人的深层心理中的形象世界而非逻辑性经验记忆的文学艺术流派。它将梦境、幻觉等视为艺术创作的源泉,力图最真实地展现客观事实。止庵认为虹影是中国新诗里的超现实主义者,是西方超现实主义文学流派的中国传人。而杜布莱西斯在《超现实主义》一书中将超现实主义的技巧和方法归纳为幽默、神奇性、梦幻、疯狂、超现实主义的物体对象、绝妙的僵尸、无意识写作,其中“超现实主义的物体对象”指涉超现实主义诗歌意象的应用。虹影营造的意象具有“超现实”、“超理智”的特点,表现虹影潜意识层面的复杂心理并凸显诗歌超现实主义的风格。

超现实主义者主张意象连接起来的事物间的关系越远,意象越能引起读者潜意识层面的触动,因此他们看重意象排列的非逻辑性,热衷将表面上不搭边的意象混搭在一起,实际上这些意象的组合有隐藏的内在脉络。虹影擅长将各式各样的意象纳入文学创作中,串连诗歌意象的丝线是她的内在情绪及心理状态,而意象群的搭建同样是她潜意识作用下的产物。《非法孩子》“找不到埋我之人,好像他的脸上有颗痣/他也杀了我的兔子/草丛堆上屋顶/那个夏天被撕扯成碎片/散落在公园各处/我的母亲手脚被捆起来/上面长出了血红的枝条/她的鳃,始终未腐烂/我看到自己在三岁的画/那时我在深山/学着呼吸新鲜的空气/专心于复制母亲的耻辱/画笔断掉半截,染红我的手指/那滴下泥土的水,从未回返/父亲找碑文,找了一根鞭子/他知道误会一开始就有,再有也不稀奇/他说:你是多余的,转世也不曾改变”[31],兔子、草丛、枝条、碑文等意象表面联系不明显,实际上诗人在写作时意图用这些非逻辑性的意象连接悲伤的情绪以展现她真实的心理世界,以切肤的痛感深刻浮现“私生子”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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