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缺失的阳刚之气

不曾想，中央电视台、教育部力推的“开学第一课”，被“娘炮”一词击中。国人指责捧出这样“柔弱”“娘气”的小鲜肉，究竟要为中国的青少年树立怎样的形象。随后，新华社“狠批”，人民日报“力顶”，一时间舆论界好不热闹。

“娘炮”之热议，在百度上留下千万条搜索结果，足见关注面之广、关注人数之多。毋庸讳言，中国男性青少年性格中的“刚性”弱化，“娘气”上升，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一问题，其实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中日青少年“夏令营较量”时就被炒得沸沸扬扬，这次以“开学第一课”为导火索被再次“引爆”。在中小学，我们不难看到这些现象：学习上，男孩普遍沒有女孩刻苦；卫生值日，男孩普遍没有女孩认真负责；遭遇困难或危境，男孩多表现软弱，选择逃避；集体活动中，也鲜见男生主动照顾女生。再看看男孩的打扮：长发、长甲、戴饰，“娘气”十足。许多家长反映，懒是男孩在家中的常态，自己的事情不自己做，对父母的辛劳熟视无睹……显然，这一令人忧虑的问题，需要教育去直面。

所谓男孩的“阳刚之气”，是他们在所担当的生物和社会角色中应有的刚性特质，包括坚强的性格、刚强的气质。这种特质与女性的“柔美”相对，形成差异，展现男性的生理和心理优势，表现在敢于为先、冒险、担当、抗压，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等方面。中国男孩阳刚之气的整体缺失，有多方面的原因。

从社会层面分析，一是“重男”观念的影响。这种传统观念导致家庭对男孩看得过重，他们的成长环境过于优越，被照顾的“力度”过大，该自己做的事被包办代替，少有“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体验。二是缺少劳动和运动体验。劳动和运动能促进人类体质的进化和意志的优化，而在城市化、智能化的今天，游戏、微信等每一款App都在抢夺孩子们可能的运动与劳动时间，使得他们参与劳动和运动的机会越来越少。

从家庭层面分析，一是父亲教育缺失，当下大部分的家庭，父亲因为事业等因素，忽略了对孩子的教育，而男孩勇敢、果断、坚强、理性、豁达等性格特征，往往受父亲教育的影响。原美国总统奥巴马说，“父爱的缺失在孩子心中留下的空洞，任何政府都无力填补”，由此带来的后果就如同美国婚姻与子女教育研究专家麦道卫所说的“缺乏父爱的男孩会成长为危险的男人”。二是家庭对孩子的关注，更多地集中在学业成绩上，忽略了必要的个性培养，一切为学习“开路”，宠养惯养似乎都是在情理之中，助长了男孩子的“娘气”。

从学校教育层面分析，一是学校的体育运动弱化，中小学生运动会少见有3，000米以上的长跑项目，各个项目均难再创记录。二是目前中小学女教师居多，从教师身上获取“男子汉”气质的机会相对减少。三是在应试压力下，学生学习负担沉重，少有时间在实践活动中磨炼自己。四是安全问题仍是悬在学校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学校害怕承担风险，过于谨小慎微，稍微“冒险”的活动都被取消，起不到培养学生顽强、勇敢、抗压、耐挫等品质的应有作用。五是缺乏针对男孩意志品质培养的相应教育课程，针对男孩性格培养教育的研究也少之又少，教育力度明显缺乏。

基于以上分析，中小学男孩“阳刚之气”的培养，是一个系统性的问题。对此，我有如下的理解与建议：

第一，国家与社会应站在提升民族素质、增强国际竞争力的战略高度去认识中国男孩阳刚之气缺失的问题，并加以应对。梁启超先生曾呼吁“少年强则国强，……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辜鸿铭先生有“中国男人是家畜”之论，他说中国男人天生是gentleman（绅士），而西方男人则是wild animal（野兽）。百年过去，中国男人似乎更“gentleman”。在当今竞争如此激烈的环境下，我们可以借鉴日本等国家的有益经验，发挥举国体制之优势，以“国家工程”推动之，加强趋势研究，进行科学规划，分步实施，力争在十到二十年的时间见成效。

第二，重塑全民运动意识，大力推动青少年体育运动。早在1952年，毛泽东提出要“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唤醒了中国人的体育意识，推动了全国性的体育热潮。在改革开放40年后的今天，我们仍然需要这种广泛的、深层次的动员。学校要更有担当，除开足体育课与课外运动课外，可以有针对性地开发长跑、攀岩、越野、野外生存等多项运动，培养男孩坚韧意志；每学期的军训可以适当加大难度与强度。政府要鼓励社会力量参与这些培训课程的基地建设。

第三，加快教育改革的步伐，学业上提质减量降难，让学生有更多参与运动和实践活动的时间。儿童教育专家孙云晓说“应试教育是男孩成长危机中最为凶猛的杀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应试教育的恶劣影响。纵观国外，芬兰学生上学背的多是体育器材，而我们的学生背的则是沉重的书包，应该引起我们的反思。同时，社会和学校要加强对家庭教育的指导，以求改变家长的育儿观念，改变对男孩娇惯培养的现状，创设更能培育男孩性别角色的家庭环境。

第四，男孩的自我觉醒和自我发奋。美国著名影星安吉丽娜·朱莉在自己后颈两侧纹上“know your rights”来提醒自己的儿子。的确，男孩要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明白自己的角色—从体质到精神的定位，从个体到社会的担当，“阳刚”是男孩的标配，“坚强”是男孩的别名，而撑起社会的责任是男孩的义务，正如《大宅门》主题曲“平生多磨砺，男儿自横行，……有情有义有担当，无依无傍我自强，这一身傲骨敲起来铮铮地响”。这是我们对男孩阳刚气质的期待，希望每一个男孩都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中国男儿。

2010年网友朱方清评价玉树地震遇难的香港志愿者阿福时说：“所谓真正的男子汉，就是有所血性，有所秉持，有所操守，有所追求。……让生命在超越狭隘自私中变得宽广有力，在不断升华中更有意义和价值……”中华民族在期盼每一个中国男儿都能成为未来民族大任的担当者！

【柴松方，广东省东莞市东莞中学松山湖学校副校长，特级教师】

责任编辑︱谷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