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贫困地区民生改善状况与思考
2019-03-15
(1、2.安顺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安顺561000)
我国正处于经济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民生工作是当前我国社会建设的根本任务之一。“十三五”期间,党和国家的中心工作是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战略目标。民族贫困地区的民生改善问题尤为值得关注。
一、 问题的提出
早期西方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提出研究政治经济学的目的在于实现国富民裕[1],马歇尔认为在分析经济问题时,研究者面对的是真实而非抽象的经济人[2]。当代西方民生研究的重点更趋向关注民生效果,Skoufiashe认为,政府扶贫减贫的民生效果有赖于政府对贫困人口的工作激励[3]。西方经济学以经济效益为中心研究民生问题,但却忽略了市场经济平等和人道的价值取向,从本质上说,经济活动的最终目的是满足民生需求,非民生的经济活动是人类行为的异化[4]。
我国学界普遍认为,中国传统的民本思想与马克思主义的人民观是当代中国民生理论的理论渊源[5]。民生主要指民众的基本生存与生活状况,以及民众的基本发展机会,发展能力和权益保护[6]。民生问题的根源在于政府职能的不到位[7],中国真正改善民生的基本途径在于深化改革[8],全面深化改革的根本导向是保障和改善民生[9]。
从实现经济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来看,民生改善的物质基础是一国或地区所生产的物质财富的不断增长。民族贫困地区民生问题的基础是基本生计问题,能否保证农民的基本需要产品的普遍供应是民生改善的重要内容[10]。因此,解决民族地区民生问题应以消除贫困和提高基本公共服务为根本。鉴于此,文章以国家统计局相关数据为基础,阐述“十二五”时期以来民族贫困地区民生改善状况,分析制约民族贫困地区民生脆弱的主要因素,提出构建民族贫困地区民生改善的长效机制。
二、 民族贫困地区民生脆弱性的统计性描述
我国民族地区通常指民族八省区,包括内蒙古、广西、新疆、西藏和宁夏五个民族自治区和贵州、云南和青海三个少数民族人口集中的省份。按国务院扶贫办2012年发布的标准,我国贫困地区包括14个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和592个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其中民族八省区有232个扶贫重点县,占国家扶贫重点县总数的39.2%[11]。因此,民族贫困地区指民族八省区中的232个贫困县。从2016年国家统计局民族贫困地区调查来看,民族贫困地区贫困程度深,民生脆弱性明显。
(一)贫困人口规模大,贫困发生率高
贫困人口规模指贫困人口总数量,贫困发生率指生活在贫困标准以下的人口占全部人口的比重。截止2015年底,民族八省区常住人口为1.95亿,占全国总人口比例为14.2%,其中农村贫困人口1813万人,占全国农村贫困人口的比重为32.5%[12]。国家统计局农村贫困监测调查数据显示,2015年全国贫困地区农村贫困人口共计3490万,民族地区贫困人口为1307万,占全国贫困地区贫困人口比,重的38.3%,占民族地区贫困人口比重的72.1%①。数据表明,民族地区和民族贫困地区的贫困人口均占全国同比超过30%以上,民族贫困地区贫困人口密集,贫困面积大,贫困人口占比高。
(二)农村常住居民可支配收入和消费支出严重低于全国水平
人均可支配收入指可用于最终消费支出和储蓄的总和,常被用来衡量一个国家生活水平的变化情况。2015年,全国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1422元,人均消费支出9223元,平均储蓄为2199元②。而民族贫困地区农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7642元,相当于全国农村居民人均收入的66.9%,人均消费支出为6712元,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72.8%,平均储蓄为930元,仅占全国平均储蓄量的42.3%③。统计数据说明,民族贫困地区人均可支配收入与消费支出与全国相比仍有相当差距,特别是储蓄量严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三)劳动力文化素质偏低
Barham[13]通过一个教育代际交替模型的研究发现,在信用约束环境下,贫困家庭的子女不能接受充分的教育,很容易步入贫困陷阱的恶性循环中,从而加剧民族地区的民生脆弱性。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样本数据表明,2015年全国15岁以上人口中文盲的比率为5.42%,但民族八省区的比率高达12.53%,比全国水平高出7.11个百分点。文盲率最高的民族地区是西藏、青海和贵州,分别为37.33%、16.63%和13.01%④。由于受教育程度偏低,民族贫困地区的劳动力缺乏对现代科学技术的掌握,缺乏适应现代经济的谋生技术,知识匮乏限制了民族贫困地区农民参加培训和利用先进科技增加收入的可能。
(四)住房及家庭基本设施条件差
住房是家庭民生的基本需求。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加大对民族地区危房、棚户区的改造和家庭基本设施建设的投入力度,但由于民族贫困地区大多地处偏僻山区,住房及家庭基本设施建设成本高,加上居民收入水平偏低,住房及家庭基础设施条件差的情况仍然突出。从住房情况看,2015年民族贫困地区农村居民居住竹草土坯房的农户平均比重为7.9%,高于全国贫困地区水平,使用管道供水的农户平均比重为69.2%,内蒙古比重仅为39.2,低于平均水平30个百分点。2015年,民族贫困地区使用净化处理过的自来水的农户比重为42.9%,还有17.7%的农户饮水存在困难,将近一半的农户仍是炊用柴草,家庭基础设施薄弱⑤。
(五)基础设施体系建设滞后
基础设施的完善程度是一个区域综合经济实力与经济发展水平的标志,也是民生改善状况的基本指标。由于受综合因素影响,民族贫困地区基础设施建设相对滞后,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当地人民生产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民生的改善。2015年,民族贫困地区自然村主干道路硬化处理的自然村比重为72.1%,与全国94.1%的比率还有22个百分点的差距。客运班车的自然村比重仅为58.0%,通宽带的自然村比重仅为37.8%,都远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⑥。
三、党的十八大以来民族贫困地区民生改善状况
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民生工作摆到治国理政重要位置,秉承共享发展理念,紧扣增进民生福祉,持续加大保障民生力度,民族贫困地区民生状况不断得到改善。
(一)贫困人口数量和贫困发生率逐年降低
民族贫困地区当前最大的民生问题是全力实施脱贫攻坚,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问题。十八大以来,国家通过一系列特惠政策支持民族地区发展,民族贫困地区的贫困状况得到极大缓解,贫困人口数量和贫困发生率逐年降低。据国家统计局农村贫困检测调查数据计算显示,2012至2015年,民族贫困地区减贫人口计917万人,2013至2015年民族贫困地区贫困发生率分别为20.3%、17.3%和13.9%,逐年下降超过3个百分点⑦。数据表明,在国家减贫扶贫政策支持下,民族贫困地区贫困人口总量大幅下降,减贫效果明显。
(二)农村居民收入持续较快增长
居民收入情况能较好地反映一个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情况,以2013至2015年民族贫困地区人均可支配收入为例,2014年民族贫困地区人均可支配收入与2013年相比名义增长均在10%以上,其中贵州达14.8%,2015年民族贫困地区人均可支配收入与2014年相比名义增长除了青海(8.9%)以外,其他各地区人均可支配收入名义增长也都在10%以上⑧,数据表明,民族贫困地区居民收入持续增长,经济发展向好。
(三)农村居民生活条件不断改善
居民生活条件改善如何,是民生方面的重要内容。国家统计数据显示,在住房及家庭设施状况方面,民族贫困地区农户住房条件明显改善,居住在竹草土坯房的农户比重继续下降,居住设施进一步改善。2015年使用照明电的农户接近全覆盖,使用管道供水的农户比重为89.3%,比2014年提高了23.6个百分点,饮水无困难的农户比重比2014年提高了1.2个百分点,炊用柴草的农户比重比2014年下降了7个百分点⑨。
(四)基础设施体系不断改善
民族贫困地区基础设施落后是制约发展和民生改善的一大瓶颈。党的十八大以来,政府加大投入力度,支持民族贫困地区基础设施和基本民生服务工作,民族贫困地区的基本生产生活条件得到进一步改善。以2015年与2014年比较为例,2015年,民族贫困地区通电话、通有线电视、通宽带的自然村比重分别达到95.0%、79.3%和37.8%,分别比2014年提高3.2、8.4和6.7个百分点。道路通达情况明显改善,2015年,主干道路经过硬化处理的自然村比重为72.1%,比2014年提高11.8个百分点,通客车班运的自然村为58%,比2014年提高8.6个百分点⑩。
四、制约民族贫困地区民生脆弱性的主要因素
党的十八大以来,虽然民族贫困地区民生状况有了较大改善,但在民生进一步提升方面还存在一些限制因素,这些因素主要表现在:
(一)自然因素
民族贫困地区多位于自然条件严酷的地区,或是交通不便的山区(如滇西山区),或是气候条件恶劣的高寒地区(如西藏、青海)、或是生态环境脆弱的石漠化地区(如滇黔桂石漠化地区),或是地质条件不稳定和地质灾害高发地区(如贵州、云南)。这些地区生态条件脆弱,发展生产先天条件差,是造成当地居民民生脆弱性的首要因素。
(二)历史因素
从历史上看,民族贫困地区大多地理位置远离区域经济、政治中心,且由于交通条件落后,大多长期处于封闭或半封闭状态,经济社会发展缓慢。民族贫困地区大多处于行政管理不到位,制度不健全,投资不足的陆界、省界或国界地区,这些三界地区在历史上是无人管理或者不被重视的地区,向来是人才配置不够,不太重视生产力的发展和改善。
(三)经济因素
经济因素是导致民族贫困地区民生脆弱性的根本因素。民族贫困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工业化程度低,产业结构不合理。从产业结构上看,民族地区第三产业比重明显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发展水平较低,不利于提质增效,整体工业化水平与全国水平差距明显,而且第二产业整体质量不高,而第一产业占比过高,竞争力不强,经济发展效率低下。经济因素成为制约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的主要瓶颈。
(四)社会因素
民族贫困地区社会公共事业发展也比较缓慢。长期以来,教育基础十分薄弱,教育资源和人才匮乏,基础教育发展艰难。尽管近年来我国加大了对民族地区的教育投入,然而师资力量薄弱仍极大地制约了少数民族教育质量的提高。基层医疗服务水平低,高学历的医护人员更倾向于选择留在经济发达地区,专业医护人员比例低,不能很好地满足少数民族人民对医疗卫生条件的需求。
(五)文化因素
民族贫困地区地理位置偏远,长期以来自给自足的经济发展模式逐渐形成了独特的传统和习俗。这些传统习俗对于维护民族贫困地区的社会稳定具有重要作用,但与现代市场经济不相容。譬如有的民族地区,结婚、丧葬、宗教活动等花费巨大,给贫困居民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有的民族地区受宗教和习俗的影响,生育率偏高,这都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民生改善能力的提升。
五、结论和建议
(一)结论
由于受多方面因素影响和制约,民族贫困地区民生状况在居民收入、教育水平、家庭基础设施、基本公共服务等方面与全国相比仍有一定差距,民生状况具有脆弱性。党的十八大以来,民族贫困地区贫困人口数量和贫困发生率逐年降低,农村居民收入不断增长,生活条件不断改善,家庭基础设施明显提升。当然,造成民族贫困地区民生脆弱的原因复杂,这是综合因素制约造成的结果。
(二)构建民族贫困地区民生改善长效机制
1.深入群众,摸清民族地区民生基本状况
民族贫困地区民众是本地区民生改善的最终受益者,民生改善的状况和对民生服务的需求是检验政府改善民生效果的风向标。因此,要有效构建民族地区民生改善机制,必须以了解和掌握农民的真实的民生需求为前提,使政府基本公共服务的投入使用与实际需求相一致。
2.脱贫攻坚,坚持国家精准扶贫政策
精准扶贫和精准脱贫是应对贫困人口越来越分散的重要战略措施,坚持中央和地方精准扶贫政策,确保扶贫路上一个也不能掉队,是改善民族贫困地区民生脆弱性的政策保障。
3.发挥潜质,重视市场机制的决定性作用
发展生产是民族贫困地区脱贫的根本性措施。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背景下,要促进产业发展就必须重视市场机制,遵循市场规律。民族贫困地区经济基础薄弱,农牧业发展活力不足,仅靠自身力量来发展生产,民生改善效果并不明显。政府部门应设计更灵活的政策,吸引外部投资,发挥民族地区潜力,发展农产品加工、文化旅游产业等特色产业,增加民族贫困地区民众的收入。
4.增加投入,提高基本公共服务水平
一是完善民族贫困地区教育服务,加大对农村义务教育的投资,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增强对民族贫困地区教师的技能培训,构建多元化的职业培训投资体系。二是改善农村地区医疗卫生服务条件,提高医护人员的服务质量和服务水平,切实解决民族贫困地区民众看病难的问题,同时提高农村合作医疗的新农合的保障水平和统筹层次。做好新农合和医疗救助制度、大病保险之间的衔接工作,减轻贫困民众看病的经济压力。三是增强社会保障和救济救助能力,充分发挥在反贫困中的兜底作用,特别是对于低收入人群要提供医疗救助、灾害救助等措施,在避免出现返贫的同时,致力保障其基本发展能力的提升。
注释: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数据根据《中国农村贫困监测报告(2016)》统计资料计算得出,对应页码:193、15、17、211、218、217、214、215、217、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