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老妈去住院

□宾柯

从时间和空间都隔开点儿距离再回看，2018年12月真挺折腾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最最重要的是老妈因病住医院了。乳腺癌手术后38年，年近80岁的老妈这次住的是神经内科，得的是需要慢慢调养的病。我尽量每天去探望她，在病房里的老妈很多时候更像个孩子，也许她也有同感吧，甚是随顺听话，好像我们母女关系颠倒了。面对耄耋之年的老妈，我知道考验我孝心、体现反哺之情的时刻到了。

去医院的前一天晚上，老妈准备关灯睡觉却倒在了地上，摔倒时碰到椅子发出的声音被在隔壁房间还没入睡的我听到了，我赶紧过去，发现她还能讲话，也能动，只是不记得怎么摔倒的。给她提供必要支撑后，她自己能够起来移动到床上，也没有发现哪里骨折或者出血，我以为平安无事便睡觉了。第二天起床后我发现老妈有点儿不太对头，说话语无伦次，表情木讷，倒是很乖，让干嘛干嘛，只是固执地不去医院，一是说怕花钱，二是说没毛病。我说天气好咱去公园，于是她梳妆打扮，带了证件跟着我和老爸上了车，后来自然是被带去了医院。路上很堵，打着双闪还是龟速前进，使我有种要哭出来的焦虑。这时有个吉普车司机一连串长滴之后下车来敲我的车玻璃，说我刚才别了他，要找我说说理。我甩给他电话号码之后走人，时间就是生命。

急诊室里人虽然谈不上很多，但也需要排队，尽管我情绪激动，医生护士们仍然很专业很耐心很配合。检查时才发现老妈早晨自己穿的袜子一黑一红，秋裤穿了三条，鉴于此，虽然医院病床紧张，值班医生还是尽量协调好了住院科室和病床。感谢那位戴着眼镜很儒雅很有爱的值班医生。

老妈一共住院三次，第一次我印象最不清楚。那年我不到7岁，还没上学，有一天在楼里和小伙伴们玩儿，有人跟我说：“你快没有妈妈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的我还不懂，对妈妈住院这件事还没有概念，也不知道有啥不妥，反而感觉妈妈住院挺好的，经常隔三差五地从医院带回来好吃的，比如罐头、麦乳精什么的。但妈妈是因为什么住院我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

记忆中哥哥曾经带着我和姐姐去过医院，我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姐姐坐在后面，一点儿也没感觉沉重和忧伤，就好像是赴一趟不远的郊游。当然我爸也带我去过，老爸大多时候是沉默的，反正彼时的记忆很符合当时的年代背景颜色，灰黑吧。

可以肯定的是，当我听小伙伴们不明就里的那么说之后一定是焦虑的，据老妈回忆，我砸了几个核桃，手里攥着剥好的核桃仁就自己去医院了，路上也许不太顺利，比如迷路了或者克服重重困难什么的，最后终于带着核桃仁出现在了医院病房里。也是据老妈说，整个病房的病友们见我一个人来探视，还带着被手心的汗泡过的核桃仁，都默默落泪了。老妈那时候在医院给孩子们织毛衣毛裤，每人一身。据说是我的出现让老妈坚定了不死的信念，她配合所有治疗，出院后也没怎么休息，一边进行放化疗一边忍着不适上班。就这样居然过了那个劫。我想，老妈38年前得了绝症却顽强地活了下来，肯定也有我那几颗核桃仁的功劳。

后来老妈又因为一个妇科手术住过院，那时候我上初中，会骑自行车了，可以自己放学后就去病房连吃带玩儿。总之，见到老妈就是心安。

弗洛伊德说：“童年的经验影响人的一生。”而每个人的经验最初来自于母亲，我的母亲教会我很多。一个好孩子会成为妈妈的骄傲，而拥有一位好妈妈，又何尝不是孩子一生的骄傲呢！现在，我陪着战胜了癌症但又“糊涂”了的老妈看病，不免又想起了那些温馨的往事。我要对陈疴缠身的老妈说：“妈妈，不管您病的时间有多长，我都愿意陪着您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