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对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研究
2019-03-14秦天如
秦天如,康 玲
(广西财经学院 会计与审计学院,广西 南宁 050001)
一、引言
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的经济发展创造了世界瞩目的“奇迹”,国民财富与日俱增,人民生活趋于小康。但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一系列的环境和社会问题随之而来,对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造成了严重伤害。据统计,中国二氧化硫和二氧化碳排放已居世界首位[1],资源枯竭、气候异常和环境污染相伴而生,区域发展失衡与两极分化正在加剧[2]。中国经济进入了新常态,曾经支撑经济高速发展的人口红利和要素低成本优势正在衰减,依托人力资本的创新效应,走绿色低碳发展道路,带动经济全面转型升级成为未来中国经济增长的一条有效路径[3]。世界绿色生产程度较高国家的经验表明,经济发展往往伴随着国民素质的提升,走低消耗和低污染的绿色发展道路更需要高质量人力资本的支撑。只有高质量人力资本才能提高物质资本的生产效率[2],实现美丽中国的宏伟目标。由于中国各地区经济、技术及人力资本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人力资本对不同地区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也存在差异,深入探索人力资本对不同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作用,对挖掘区域人力资本潜力,提升人力资本水平有重大现实意义。
人力资本在科技创新和绿色低碳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已不容置疑,许多学者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如刘曙光等[4]以欧盟28个成员国为样本,对人力资本在科技创新中的作用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大多数国家的人力资本对创新产出具有正向作用,且人力资本层次越高,作用效应越大。梁文群等[5]对人力资本存量及结构对中国30个省域的研发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进行了研究,发现人力资本存量对区域创新效率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但不同质量的人力资本对区域创新效率具有不同的作用效应。王少国等[6]研究了人力资本与企业创新的协同效应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发现高层次人力资本积累与企业创新的协同效应可以带动经济增长,低层次人力资本与企业创新的协同效应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不显著,中国要注重人力资本量的积累,更要保证其质的提升,否则将可能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宋涛等[7]对人力资本在绿色低碳转型中的作用进行了研究,发现人力资本是助推绿色生产的重要驱动力,人力资本的空间集聚和溢出效应对绿色生产具有正向影响,人力资本水平的提升能为绿色生产提供更好的动力和智力支持。李荣杰等[8]对人力资本在低碳转型中的作用进行了研究,发现人力资本是支撑可持续发展的动力,是缓解资源环境约束的途径,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增长可提升教育人力资本对低碳生产率増长的贡献。秦天如等[9]在资源环境约束条件下,研究了人力资本对工业企业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作用,发现人力资本对工业企业绿色低碳创新效率均有正向作用,但东中西部不同地区的影响效应存在差异。这些研究成果为本文的研究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但是到目前为止,基于省域层面研究人力资本对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的文献还不多,对东中西部分地区研究成果则更少。鉴于此,本研究选择2006—2015年中国内地30个省域的面板数据,分别以全国及东中西部为样本,对不同区域的人力资本和绿色低碳创新效率进行测算,运用SBM-Tobit模型,分别研究不同指标测度的人力资本对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二、区域人力资本的测度与比较
(一)人力资本指标的选取
人力资本是通过投资形成的,凝结在劳动者身上的知识、技能和健康状况的总和,可用劳动者的数量和质量表示。常用的人力资本的测度方法有收益基础法、累计成本法、教育存量法和异质型人力资本比重法[10],每种方法都是根据一定的理论和假设得出的,均具有一定的有效性。收益基础法由于收集和获取数据的难度较大,因此较少采用。教育存量法的优点在于直观、易于操作,且数据容易获得,所以应用较为广泛。
为了全面考察人力资本对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本研究分别采用累计成本法、教育存量法和异质型人力资本比重法对人力资本进行测度,分别选择人力资本投资、劳动力平均受教育程度和从业人员中大专以上人力资本所占比重来表征人力资本变量。根据人力资本理论,人力资本投资包括教育、健康、在职培训及迁移流动投资等。由于在职培训和迁移流动投资所占的比重较小,且数据无法有效获得,所以本研究只考虑教育和健康投资,用人均教育和健康投资之和来表示人力资本投资。人力资本受教育程度是反映人力资本存量水平的重要指标,常用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来表征,这一指标兼顾了劳动力受教育程度的层级性与时间跨度,数据获取相对容易,所以受到了学者们的青睐。但在劳动力受教育层次的选择上学者们采用的方法不同,常用的有五级计量法和七级计量法两种,本文参照Thomas[11]对学历教育的七级划分法,依据《中国劳动统计年鉴》的统计口径,将教育层级依次划分为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大专、本科及研究生七个层次,各级教育对应的年限分别为0、6、9、12、15、16和20年,因研究生教育包括硕士和博士两级,所以将研究生教育年限取其均值定为4年[9],计算公式为: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小学学历从业人员比重×6+初中学历从业人员比重×9+高中学历从业人员比重×12+大专学历从业人员比重×15+本科学历从业人员比重×16+研究生学历从业人员比重×20。异质型人力资本是反映人力资本质量的重要指标,本研究选择以大专以上学历从业人员占全部从业人员的比重来衡量。
(二)区域人力资本的比较
表1为2006—2015年全国及东中西部人力资本测度结果的均值。
表1 全国及东中西部人力资本的比较
由表1可见,2006—2015年全国及东中西部人力资本投资(单位:元)呈“东部最高,西部次之,全国第三,中部最低”的格局,劳动力人均受教育年限(单位:年)呈“东部最高,全国次之,中部第三,西部最低”的格局,异质型人力资本呈“东部最高,全国次之,西部第三,中部最低”的格局。东部人力资本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方面均优于中西部,中部和西部相比则各有优势,中部的平均受教育程度高于西部,而西部的人力资本投资和异质型人力资本比重均高于中部。2006—2015年全国及东中西部人力资本投资、劳动力平均受教育程度和异质型人力资本比重均呈上升态势,这得益于“西部大开发”和“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2006—2015年中西部的人力资本有了较快增长,增长速度均超过了东部,西部人力资本投资增长幅度最大,中部平均受教育程度和异质型人力资本比重增长幅度最大。从人力资本总量来看,中西部与东部还有较大差距;从变异系数来看,人力资本投资的区域差异较大,代表人力资本质量水平的异质型人力资本比重的变异系数也较大,而代表人力资本存量水平的劳动力平均受教育程度的变异系数较小,说明区域人力资本质量的差异比数量的差异更为显著。
三、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测度与比较
(一)模型构建
(1)
其中,ρ*为被评价单元的创新效率;s-、sg和sb分别为投入、期望产出与非期望产出的松弛变量;λ为权重向量。对于特定的被评价单元,当且仅当ρ*=1,即s-=0,sg=0,sb=0时是有效的;如果ρ*小于1,说明被评价单元是无效的。
(二)变量选择
绿色低碳创新系统是一个由多种要素投入和多种期望与非期望产出组成的复杂系统,在选择评价指标时应对其投入产出进行系统全面的分析与考量。考虑到中国各区域人口与经济规模的异质性,借鉴樊华等[13]的做法,本研究在指标选择上采用比重值,经过梳理文献,借鉴学者们的研究成果,创新投入采用资本、劳动和能源三类要素,分别用R&D人员全时当量占从业人员的比重、R&D经费内部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及能源强度指标来表征;期望产出采用科技论文数、发明专利数和新产品销售收入来衡量,分别选择国外三大索引系统收录中国科技论文数与从业人员之比、人均发明专利授权数和新产品销售收入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来表征;非期望产出采用代表环境效应的环境污染指数和代表低碳效应的碳排放强度来衡量,环境污染指数和碳排放强度的计算过程见下文。
(三)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对象为中国内地30个省域(西藏由于统计数据不全,暂未考虑)。由于创新投入与产出间存在一定时滞,所以测算效率时应将其滞后期考虑在内,借鉴大多数学者的做法,选择了一年的滞后期。国外三大检索系统收录科技论文数的数据来源于2005—2017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其余数据来源于2005—2016年的《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和《中国能源统计年鉴》,东中西部的划分采用常规的三区域划分法。
(四)效率测度
1.环境污染指数测算
首先,收集中国30个区域废水排放总量、废气排放总量及固体废弃物排放总量原始数据(i和k分别表示指标及区域,i=1,2…,m;k=1,2…,n),由于原始数据具有不同的量纲,在进行分析之前必须对其进行无量纲化处理,消除对分析结果的影响,见公式(2)和(3)。
(2)
(3)
其次,计算各指标的熵权wi,见公式(4)和(5)。
0 (4) (5) 最后,根据公式(6)计算区域环境污染指数。 (6) 碳排放强度是碳排放总量和地区生产总值之比。本研究碳排放总量的计算是依据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2006年版的碳排放测算方法,根据《中国能源统计年鉴》各地区能源平衡表中九类能源(煤炭、焦炭、柴油、汽油、燃料油、煤油、天然气、原油、电力)的终端消费量、各类能源的标准 煤转换系数和碳排放系数进行计算,见公式(7)。 (7) 其中,cik、ck、gdpk分别表示第k区域的碳排放强度、碳排放总量和地区生产总值,eik表示第k区域第i类能源的消费量,αi为第i类能源折算标准煤的系数,其数值参见2015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附录4,cefi为第i类能源的碳排放系数,其数值参见金万富等[14]的研究成果。 2.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测算 本研究采用包含非期望产出的SBM模型对全国30个区域的绿色低碳创新效率进行测度,结果见表2。 表2 全国及东中西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测算结果 由表2可见,全国及东中西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普遍较低,无效率现象严重,改进空间较大。东中西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由东到西依次呈递减的梯度特征,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基本一致。从变异系数来看,全国各区域间及三大地区内部各省域间均存在严重的发展不平衡问题。 由于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值介于0到1之间,属于受限因变量,如果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进行回归会导致参数估计有偏,所以本研究采用美国经济学家Tobin[15]提出的随机效应Tobit模型进行研究,该模型采用最大似然估计法,可以使截断型数据得到一致性的估计结果。模型设定见公式(8)。 effit=α+xitβ0+zitβi+εit. (8) 其中,i和t分别表示区域与年份,effit代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xit代表人力资本变量,zit代表一系列控制变量,α为截距项,β0与βi分别为人力资本变量和控制变量的待估系数,εit为随机误差项,服从正态分布。 由于绿色低碳创新效率不仅受人力资本因素的影响,还受其他环境因素的影响,本研究在综合考虑学者们的研究成果和自变量之间的多重共线性问题的基础上,选择碳排放水平、产业结构、对外开放和环境规制作为控制变量。其中,碳排放水平用各区域的人均碳排放来表征,碳排放总量为前文所计算的各区域的碳排放总量,人口数为各区域年末总人口;产业结构用第二产业产值占地区GDP的比重来表征;对外开放水平用外商投资企业年底投资额占地区GDP的比重来表示;环境规制水平用工业企业污染治理完成投资占地区GDP的比重来表征。 运用Tobit模型,借助STATA 14软件,估计人力资本对全国及东中西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结果见表3。 表3 人力资本对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影响效应的估计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10%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括号内为Z值。 从表3可以看出,以人力资本投资与平均受教育年限度量的人力资本对全国及东中西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均显著为正;以异质型人力资本度量的人力资本对全国及中西部的影响显著为正,对东部的影响为正,但不显著,不显著的原因可能与东部异质型人力资本相对短缺有一定关系。据经济合作发展组织《教育概览2012》的统计数据显示,在25—64岁人群中接受高等教育人员的比例,美国为42%,日本为45%,加拿大为51%[16],而中国东部从业人员中大专学历以上人员的比重只有18.07%(见表1)。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东部高层次人力资本的差距还非常大。学者李雪艳[17]认为,人力资本的稀缺性是相对于特定经济体的需求而言的,东部物质条件和基础设施较好,技术密集型产业集中,对高层次人力资本的需求更大,由于高层次人力资本的短缺,导致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没有形成最优匹配,所以东部异质型人力资本对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作用不显著。 从控制变量来看,碳排放强度对全国及东中西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方向与显著性均不相同,对全国及东西部有负向影响,对中部有正向影响,但不显著,原因与中部的产业特征有关,因为中部是中国的能源生产和消费大省,产业结构以高碳行业为主,经济产出与碳排放相伴相生,碳排放减少的同时会伴随经济产出的降低。可见调整产业结构,实现绿色低碳转型是中部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产业结构对全国及东中西部均有负向影响,但对西部不显著,可见第二产业占比越高,绿色低碳创新效率越低,说明产业结构转变是提高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重要举措。对外开放对全国及东西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均具有积极促进作用,但对中部则有显著负向作用,说明对外开放是一把“双刃剑”,对区域创新活动既可能起正向作用,也可能起负向作用,对中部产生负向影响的原因与中部的产业结构倚重及经济发展的粗放方式有密切关系。所以各区域在实行对外开放时,一定要考虑资源环境约束,严格对项目进行审批。环境规制对全国及东中西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均有正向作用,但不显著。可见环境规制能改善区域环境,提高区域的绿色低碳发展水平,但由于目前政府对环境规制的力度还不大,所以对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提高还没有起到明显作用。 运用SBM-Tobit模型,本文实证研究了人力资本对全国及东中西部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得出以下结论。(1)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普遍较低,东中西部从东到西依次呈递减的格局,全国各省域间及东中西部内部各省域间均存在较严重的发展不平衡问题。(2)各区域人力资本存在显著差异,质量差异大于数量差异。(3)人力资本投资和劳动力平均受教育程度对全国及东中西部均具有显著正效应,异质型人力资本对全国及东中西部均有正向效应,但对东部不显著。因此,提升人力资本水平和质量是提高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重要途径。鉴于以上结论,本研究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加大人力资本投资,形成多元化的人力资本投资体系。政府应继续加大财政对教育的投入,延长义务教育年限,提高劳动者受教育水平,同时制定各种优惠政策鼓励企业加强对在职员工的培训和开发,提高劳动者技能;加大医疗卫生投入,改善区域医疗卫生设施,提高劳动者健康水平;创新人力资本流动机制,改革户籍和人事档案制度,降低人力资本迁移流动成本;引导民营资本进入人力资本投资领域,形成多元化的人力资本投资体系。 第二,优化人力资本结构,提高高层次人力资本比重。政府应加大对高等教育的投资力度,提高异质型人力资本比重,加大高层次人力资本积累;加大关键技术领域领军人才的培养和引进,强化高端专业人力资本积累,使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达到高效匹配与相互支撑。 第三,加强区域交流与协作,缩小区域人力资本差距。政府应制定优惠政策,鼓励区域间人才协作和人力资本共享,鼓励东部发达地区的高层次、高技术人才以技术参股或咨询指导等形式支援中西部的经济发展,发挥人力资本的创新溢出效应;鼓励中西部企业积极与东部企业合作培养和培训在职员工,提升中西部地区人力资本水平,缩小区域人力资本差距。 第四,制定差异化人才政策,提升区域核心竞争力。各区域应根据自身的特点,因地制宜地制定差异化的人才政策。东部基础设施较好,科技水平较高,人才聚集效应显著,应制定各种优惠政策,吸引海内外高层次、高技术和创新型领军人才,形成高层次人才聚集区,在全国发挥创新引领作用;中西部能源富集,资源丰富,经济技术相对落后,应充分利用各自的资源优势,大力提高经济发展水平和基础教育水平,改善基础设施,为人才发展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加大对绿色低碳技术人才的引进和培养,形成绿色低碳人才培养基地,在全国发挥转型示范效应。四、人力资本对区域绿色低碳创新效率的影响效应
(一)模型与变量
(二)结果分析
五、结论及政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