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
2019-03-09
省干部学院院子里的树很多,但徜徉其中的人,往往会不约而同地到几棵银杏树下驻足观赏。
银杏树是坚韧的。他们躯干挺拔,通身光洁,不蔓不枝,端端正正地矗立在那儿,正直而又威武,肃穆而又优雅,散发着一种直抵心灵的力量。在宇宙洪荒的几亿年前,银杏树的祖先们就在地球上繁衍生息。他们饱经苦难、历尽沧桑,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决然不屈、冲出重围,成为该类物种的唯一孑遗。在长期的物竞天择中,他们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躯”:不仅能抵御各种虫害的侵袭,通身从不沾染虫害,而且被暴风雨折断的枝干无须特别储存,来年春天通过嫁接仍然能够存活。更为神奇的是,在美国投下原子弹的广岛和长崎,当初万物不生,只有银杏的种子能扎根抽芽生长。园丁师傅还告诉我,银杏树“死亡”之后,不可以马上砍伐,而是要等上3年,因为他不一定真的“死”了,很多时候是因为干旱或前一年结果过多而导致来年不再发芽,那是他深谙“适者生存”之道,在用自己独特的智慧与自然抗争,积蓄生命的力量,让自己获得更高质量的生命。
银杏树是厚重的。他慢慢积蓄力量,一点一点渐渐成长,从幼苗长到开花结果就要用几十年的时光。他的寿命很长,甚至可以活3000多年。他们懂得“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的道理,知道自己的路就在脚下,“任凭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这让他们拥有了独一无二的厚重气质;银杏树从远古走来,浪迹天涯:皇宫庭院、庙堂古刹、寻常巷陌,到处都有他们的足迹。作为时空的使者,见惯了世间的歌舞升平、血雨腥风,见惯了人间的升迁沉浮、悲欢离合。周围的一切在不断变化,但他们却对这些变化“视而不见”“我行我素”,任由时光在他们的年轮上刻下深深的印记,把每一片叶子都变成一本岁月久远的泛黄的书籍。在他们眼中,这些变化是再平常不过了。郭沫若曾说,银杏是“中国人文的有生命的纪念塔”。岂只是中国人文啊!他简直就是我们这个星球的有生命的纪念塔,他们的身体里深藏着人类史前世界的许多秘密,深藏着对人世间是是非非最真实的记忆。他们不仅把走过的“有史时期”万象,而且把经历的漫长的“地质时期”的沧桑,化作了内心的灵魂——在他们面前,世间的风风雨雨已是“万水千山只等闲”;在芸芸众生中,他们生活得至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
银杏树是质朴的。银杏树的资历很老,但他们却一点也不摆“老资格”,不争不抢、不悲不喜,在万树丛中“泯然众树矣”。阳春三月,花草树木都迫不及待地吐绿斗艳,唯独银杏树不慌不忙,静待冬日余威被春风彻底扫尽,才悄悄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绿纱。银杏树善解人意,他们身上一柄柄小扇般的叶子,仿佛早就算好了一样,恰在酷热难耐的夏季来临之时,撑起一把绿绒大伞,为人们遮蔽似火骄阳。到了秋季,满树的枝头上结出一个个又圆又大、既可食用,又可入药的银杏果,一阵风过,果实纷纷掉落,任由人们捡拾,他们静静望着身下拾果的人们,尽情享受奉献的快乐。时至深秋,繁华散尽,万物开始休养生息,他们却还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给萧瑟的时节增添一抹金黄、驱走一些寂寥。冬雪过后,他们银装素裹,矫健的身躯在冰天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英俊潇洒。这就是他们对生命的演绎,平凡质朴,而又多姿多彩。
这坚韧、这沉着、这质朴,是一种成熟。有人说,万物经历了岁月的打磨就会成熟。我看也非必然。只有像银杏树那样,不仅历经磨难,而且能够消化这些磨难,还要能够从磨难中吸收营养,滋养自己的生活,这样才能砥砺前行,活出精彩。
我愿做一棵银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