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柴火灶——我心中的猪
2019-03-08二毛
二毛
小时候放学之后,总喜欢先跑去县委食堂猪圈看肥猪,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家。特别是有一头猪据说已长到800斤重的那段時间,几乎天天放学了都去看。每次看到那头猪,它几乎都是庞然地躺着,已经肥得站不起来了。
从那时起,虽然依然不明白“人怕出名”,但“猪怕壮”的道理已让我猜到几分。那时的猪要长寿些,基本都是一年左右出栏,不像现在的猪少年期就被拉出去枪毙了,所以肉质青涩而需加大量的味精、鸡精提味。
那时尽管缺肉少油,但母猪肉一般是不吃的,也看不起吃母猪肉的人家。除了母猪肉皮厚味差以外,那时还传说吃母猪肉会发母猪疯(癫痫)。
六七千年前,到处乱跑的野猪被驯化成家猪,那个时候叫“稀”,后来叫“彘”。当它越长越好看,越长越好吃时,人们就称它“豚”,小名叫它“豕”,并把它养在“家”中。“家”字原来本义表示猪舍,后引申、假借为人住之房屋,人至为室。
猪不仅是人间美味及人们主要的肉食来源,也用于人们的日常祭祀及民间婚俗。四川名菜“回锅肉”,就是把敬鬼神、祖宗的供品敬献之后拿来回锅食用。过去在广东,婚礼之后新娘回门时,男方家要送一只烧猪给女方家,作为馈礼。有钱人家甚至有送数十头烧猪到女方家的,但这些礼猪不得稍有缺损,如果不送猪或所送猪的猪耳被割掉,表示新娘初夜未曾落红、婚前失贞,这对女方是件大损颜面之事。
民间除了把猪用以敬鬼神和祖宗外,还把杀猪吃肉的习俗用于招待远道而来的宾客,这种方式在彝族人中广为流传。1987年的夏天,应诗兄诗弟周伦佑、吉木狼格等的邀请,去西昌参加火把节。到西昌的当天,诗哥们儿专门杀了一头20多斤重的乳猪,在吉木狼格家里由彝族诗人拐拐下厨,做了一道彝族著名的传统名菜“坨坨肉”。只见拐拐把打整治静的猪肉切成方方正正的大块入锅,把打整治静的内脏也同时入锅,当肉块在清水中刚煮过心时捞起,趁热撒上盐和花椒粉拌匀待吃:捞起内脏切细后又入锅中,再加入本地酸菜(用萝卜的一种腌制成的)煮出味道就可以下坨坨肉吃了。我记得我连吃了三坨,咬下去的时候香糯中带些弹韧。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这么小的猪,之后我想,把这家伙拿来烤起,不就成了广东的烤乳猪了吗?!
不过如今的杀猪大会时不时就会有朋友在全国各地喊叫着召开,有杀年猪的,过生日杀猪的,小孩满百天杀猪的,结婚杀猪等等,从几百斤重的大肥猪到几斤重的小乳猪不等。有一年秋天,诗人叶童在四川遂宁召开杀猪大会,邀请全国各地的诗人哥们儿,日夜兼程奔赴遂宁。只见主会场上人声鼎沸彩旗飞舞,七七四十九幅“热烈祝贺中国首届杀猪诗会胜利召开”的红色条幅,在氢气球的牵引下,在蓝天上随风飘扬。据传,那次杀猪诗会来了成百上千的与会代表,三天三夜一共杀了九头大肥猪,与会代表各自激情澎湃地朗诵了自己关于猪的诗歌之后,才开始下筷吃刨汤喝烈酒直至一醉方休。
据说许多猪通人性,当它得知不久将被推去屠宰场时,便开始绝食。甚至有一北京食家朋友告诉我,有一次他们正准备启程去云南一朋友处参加杀猪大会时,来电说那头猪自杀死了,于是杀猪大会宣布取消。
小时候我也跟着母亲去杀过“年猪”,将一头单位伙食团养的肥猪赶去屠宰场。最多一公里的路程,足足赶了一个多小时,猪不但不愿走,有时还甚至倒回走。之前母亲叫我往洗脸盆里放些盐加些水,宰杀时好接猪血,有盐盆里的猪血才能凝固。那时多是把这种鲜猪血用来煮白菜汤。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猪血做成现在“毛血旺”这道菜该有多好吃啊!起码一个人要下一斤米的白米饭。我曾在重庆老家试过,用刚杀出来还带有余温的猪肉,旋即割下一块来炒两个盘子,那鲜嫩和腴香绝妙得不得了。
让我记忆最深的是,那时买一块猪肉回家,大人们首先(戴上老花眼镜)使用镊子(专用)把猪皮上的毛一根根镊干净,遇到毛多的需镊上一两个小时,我看大人们都镊得心安理得,那是因为一场美味幸福的牙祭就要在自己家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