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光迪四题
——兼论梅光迪研究的历史、现状及新史料开启的未来
2019-03-06梅杰
梅 杰
(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湖北武汉430070)
笔者关于梅光迪作品的搜集、挖掘、整理是一份基础性工作,也是为梅光迪研究提供重要支撑必不可少的工作,近年来笔者先后辑录了《梅光迪文存》[1](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4月版)、《文学演讲集》[2](海豚出版社2011年6月版、台湾秀威出版公司2015年9月版)等书,并陆续撰写《文学史上的失踪者》(收入梅光迪研究专题)、《梅光迪年谱初稿》《梅光迪研究资料汇编》(惜未出版)等著作,积极推动梅光迪研究。以下正文是笔者近年来关于梅光迪资料整理与研究的资源积累,很多文献也是首次公开发表,以期开启梅光迪研究新的篇章。
一、 梅光迪研究的历史与现状
2010年5月,宣城中华梅氏文化研究会正式成立,笔者受梅铁山、梅放、梅主进等组委会成员的委托,在会上呼吁出版《梅光迪文存》[3],得到了研究会的首肯。2011年4月,《梅光迪文存》在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顺利出版。由于这是迄今为止最全的一部梅光迪文集,一半以上的内容在大陆属于首次问世,随即在学术界引起了巨大反响。短短几个月,有上百家媒体报道、评论,一些报刊还作了专题研究,被《中国图书评论》杂志评为中国2011年度最值得阅读的学术著作之一。
当时,我们有心同时出版一册《梅光迪纪念文集》或《梅光迪研究资料汇编》,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出版。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梅光迪的研究,至目前为止,我已经发现专门研究梅光迪的文章近百篇,其中写于1991年以前的就有四十篇左右,这些文章的学术价值非常之高,可以让我们清晰地看到各个时期的学者对梅光迪的评价。
对梅光迪的研究大概有四个时期:(一)梅光迪逝世前后。主要有任鸿隽、杨杏佛、汪懋祖、胡适、茅盾、吴宓、胡先骕、竺可桢、茅於美等著名文化名人对梅光迪的评述、回忆。同时在梅光迪逝世之后,《思想与时代》《浙江大学校刊》分别设置梅光迪逝世纪念专号,刊载了十多篇关于梅光迪的文章。(二)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台湾学者研究时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由于种种原因,大陆几乎都把梅光迪视为复古派,对其进行负面性评价,而在台湾,宋晞、侯健、林丽月、张其昀、沈松侨、余英时等学者给予了梅光迪极高的评价。(三)大陆八十年代的梅光迪研究。进入八十年代以后,大陆学术界开始复苏,既有一些学者因袭以往,继续全面否定梅光迪,同时也出现了一些开始肯定梅光迪、为学衡派沉冤昭雪的学者,例如乐黛云等。同时,高华、茅家琦、张君川、黄兴涛、耿云志等学者也开始研究梅光迪。(四)九十年代后期至今。进入九十年代以后,学界兴起了“吴宓热”“陈寅恪热”,对于学衡派的研究开始受到学界重视。在这一热潮的带动下,学衡派的一些代表人物,如柳诒征、胡先骕等,开始被许多学者重点研究。由于梅光迪的作品比较少,还十分难于寻找,梅光迪几乎错过了这个学术热潮。但毕竟梅光迪是学衡的创始人、主将,一些学者终于将研究视角投向了他,比如沈卫威、段怀清、杨扬、周刚、徐艾平、傅宏星等。可能由于梅光迪作品未能全部问世,至今为止,还没有真正出现以梅光迪研究为中心的专家。
在《梅光迪文存》出版以后,梅光迪研究应该会有所深入。目前获得的一个值得惊喜的消息是,硕士阶段写过《梅光迪思想研究》、现为广西工学院教师的的周刚先生,称他手里有一厚册梅光迪英文日记手稿。另外,国家图书馆所藏《文学概论讲义》,由梅光迪门弟子张其昀、徐震堮所记,约三万多字,比傅宏星发现的版本多一万多字,且前八章两万五千字大不相同。这本讲义,笔者已经整理完毕。同时,笔者近期又完成了三万多字的《梅光迪年表》简易稿,正准备在这个年表的基础上,扩充成《梅光迪年谱》。
随着史料的披露,以及众多学者的加入,梅光迪研究会有极大的学术前景。
二、 梅光迪家世
关于梅光迪的家世,宣统二年《宛陵宦林梅氏宗谱》有着非常详细的记载,再据梅光迪的孙子梅务虚提供梅光道手写的三代简谱,整理梅光迪家世情况如下:
伯曾祖行柏,字长青,赋性刚直,尤能仗义执言,人不敢干以私驭,家人子弟亦不轻假以词色。生于乾隆甲寅(1794)六月初一日卯时,殁于咸丰乙卯(1855)九月初五日未时。妻宋氏,生于嘉庆丁卯(1807)十月初二日,殁于咸丰辛酉(1861)六月初二日申时。子三,举钱、举木、举彀。
曾祖行登,字步青,克勤克俭,分外无营求,处贫困晏晏如,平时亦无几征怨恨之色。生于嘉庆丙寅(1806)十二月十一日酉时,殁于咸丰庚申(1860)十月十三日。妻刘氏,生于嘉庆戊辰(1808)十一月十六日,殁于咸丰庚申(1860)九月十四日。公专务农业,于家中盐米之需、往来庆吊之礼有时或不之省,孺人必预为料量,请公筹措。否则,公弗□也。儿辈入塾读书应需果饵,孺人亦必细心布置,不遗余力,洵为一时贤内助云。子四,举武、举功、举秋、举烟。
本生祖举秋,名仁安,九品,字盛庵。生于道光辛丑(1841)三月二十八日酉时,一九一九年逝世。妻潘氏,生于道光庚子(1840)九月十三日戌时,去世时七十多岁(且晚于梅藻逝世)。子二,孝代(过继举武)、孝杨。
梅藻过继给了伯父举武(字建安),因此举武也是梅光迪的祖父。家谱中记载的举武的生平,为梅藻所写,谱中载:“先君性峭直,无城府,生平所为事,蔑不可以告人者。庚申(1860)粤贼南窜,先大父(指行登公)患痢,吾父及诸叔父被贼冲散,惟先君朝夕侍侧。深宵无火,则燃薪以取光,口燥思饮则以破缶汲水沸之以进。越一年,而先慈弃世,未几二兄亦相继殇。先君遂绝意续弦,不作成家之计矣。藻幼时先君送之入塾,老人躬自担米或负薪,口中犹自作语,呶呶不休。藻闻之泣,先君亦泣。盖皆自道其兵燹中流离奔窜事也。先君病,藻以糊口在外,不获侍疾。家中拟遣人召之,先君辄弗许。以故使者屡发辄又罢去,然犹未尝不望其旦暮回也。洎病笃,藻闻信,星夜返里门,已无及矣。痛哉!藻无状不能阐扬先德,而其荦荦大者,又非藻之所能妄拟。爰此笔而述其崖略于此。生于道光己丑(1829)五月二十一日辰时,殁于光绪辛卯(1891)十月十八日申时。妻钟塘文氏,生于道光戊戌(1838)四月初二日子时,殁于咸丰庚申(1860)十一月十五日。”
近支祖辈仅堂叔祖举彀有科举功名,谱载:“举彀,名金鉴,字有伦。太学生。幼研书史,长与裘马少年为伍,冀以武勇显。落落不遇,其命也夫。生于道光壬寅(1842)正月二十九日亥时,殁于光绪丙申(1896)七月初七日丑时。”
梅光迪的曾祖辈、祖辈,不少都因咸丰年间的“太平天国”战乱而辞世。如记载梅光迪的二叔祖举功:“生于道光癸巳四月二十六日巳时,被掳。”“被掳”的年代根据梅藻记录举功的生平,当是1860年,举功年仅27岁。梅光迪的曾祖父、曾祖母、伯祖母文氏等也都在这一次“被掳”的劫难中逝世。
父亲梅藻,原名孝代,字赓鱼,号漱卿。廪贡生。生于同治庚午(1870)九月十七日寅时。同邑岁进士胡成章在《梅翁品芳七十寿序》中说:“漱卿梅子,吾友也。文章道德吾弗如,与予重气谊。”可见梅藻是当地有一定名望的乡儒。妻胡氏,生于同治辛未(1871)十月十三日子时,七十九岁亡故。子三,为运(名光迪、昌运)、为后(名昌后)、为问(名光道)。女一,适太学生陈增高之子,六十八岁亡故。
叔父孝杨,号绚卿,生于同治癸酉(1873)八月初五戌时,终年六十六岁。妻刘氏,太学生刘国斌之妹,生于光绪庚辰(1880)二月二十二日未时,五十九岁逝世。子四,为绶(大寿)、为斋(光达)、大成、以宁(大彬)。
家谱中也记载了梅光迪的生平:“复旦公学毕业生,原名昌运,字子开,号觐庄,行急一。生于光绪庚寅正月初二巳时,妻绉籐树村王氏,太学生堃之女。”可见,梅光迪在宣统二年已经成家。他的原配名叫王葆爱,生于1888年,1960年病逝。两人曾于民国初年生有一子,几岁时夭折,后又于1924年生下一子燮和。梅燮和的子女梅务虚等人至今生活在宣城。
梅光迪的兄弟辈情况大致是:二弟昌后生于光绪辛卯(1891)五月十五日巳时,患风湿病,三十九岁逝世;妻宋氏。三弟光道,字子慎,生于光绪丁未(1907)十月初七日巳时,毕业于上海大夏大学教育系;妻孙采薇,后人在北京。大堂弟为绶字子璲,生于光绪丙申(1896)十二月初九日寅时;妻黄氏,岁进士黄鹤年之孙女,与为绶同年生,宣统二年时二人已订婚。二堂弟为斋,又名哉,字子高,生于光绪乙巳(1905)八月二十五日戌时。三堂弟大成,1921年生。
其实,梅光迪的祖辈所遭遇的“被掳”事件,结合相关史实,与李秀成等进行的1859-1960年二破江南大营的战争有关。具体细节,在同邑光绪壬辰进士签分刑部主事吕志元(民国初年任安徽省议会议长)的《梅翁成葊六十寿序》中有着非常详细的记载。成葊即梅光迪的祖父仁安公(家谱载“仁安,字盛庵”,疑“成”“盛”有一为误,而“葊”即“庵”)。全文如下:
岁庚子春,吾邑西乡梅子漱卿来言曰:“吾父今年六十,愧无以寿吾亲者,且吾父少遭离乱,其所以得有今日,俾藻辈以养、以教至于成人者,盖几经患难之余生。迄今承平三十载,创定之余,每念及前事,未尝不且惊且惧且幸且悲,忽不知其感喟之无从也。当咸丰季年,粤贼蹂躏吾乡,吾父年未及冠,昆季四人,父于行次居第三。是时,一家十三口被贼冲散。贼目如赖剥皮、张天福、黄老虎等,往来劫杀,烽火达旦,乡之老弱妇孺等流离奔窜,死者相枕藉。少壮者悉为贼掳掠,以供樵汲担荷之役。吾父昆季四人悉被贼尽掳以东。吾父私念家口散亡,先大父年老恐不胜颠蹶惊怖之苦,先大母又多病,存殁尚未可知,与其偕贼而东,以偷旦夕之生,不如逃而之西,怜大父、大母之所在,而尽吾心焉。乃夤夜自贼中出。闻南陵之千墩山稍安静,其地去吾村几三十里,潜行密访,至则先大父在焉。系被创逃出,痛楚呻吟,未遑调治,又未获见先大母。吾父莫知所为,既而大伯亦至,乃嘱大伯侍大父左右,而己乃于二鼓后趁昏黑,见贼号火则伏,贼去则疾趋,以行几数十伏始抵家,至则先大母病呆口噤不能言,血淋漓,衣尽浸,掖之,起烛以火,乃知左耳被贼割去。吾父潜声淹泣,窃负以行。比晓抵千墩山,家口亦稍稍完聚。惟仲父、季父莫知所在。此咸丰九年十二月初七日事也。其深入贼窟,潜行潜伏,一夕往返六十里,吾父每为藻辈言之。犹唏嘘惊怖而不自禁也。自以兵燹之余,所学未能卒业,遂与大伯戮力偕作,尽心于农务以治生。然每以学业未成为憾。故于藻之读书,责望尤切。忆自八九岁时,藻自塾中归必课所读何书,稍遗忘则呵斥不贷。稍长则讲解学文之事,尤口讲指画,儃儃不倦。迨藻补弟子员时,吾父已五十矣。又以大伯无后,命藻为之后。藻自忖无状,伯父亦已弃世,不获终养。差幸吾父暨吾母康强有逾往昔,吾弟务农有以尽力而服劳,孙儿辈绕膝笑语竟日,老人弄之以为乐。回忆咸同年间流离困顿之状,几不能自存,而至于今日,不可谓非幸也。自维朝夕菽水不克竭甘旨之。奉兹当六十之辰,称觞祝嘏,思所以博吾亲之欢者,愿得先生一言以为寿,庶几胜于世俗之具酒食乐、亲宾演剧歌舞以博耳目口体之娱也。”
予闻之,喟然曰:“有是哉!”梅翁之寿无以异于人也,而其子之寿其亲则有以异乎世俗之所为寿也。漱卿其推此意而兢兢焉。立身扬名以求无忝于所生,则亦可无俟乎予之序矣。予不文,爰即漱卿之所欲寿其亲者以赠。
三、 《文学演讲集》前言
梅光迪(1890-1945),光绪十六年正月初二生于安徽宣城,字迪生,又字觐庄。少有神童之誉,早年在安徽高等学堂、上海复旦公学、清华留美预备学校读书。一九一一年,赴美留学,先后入读威斯康辛大学、芝加哥西北大学。一九一五年,入哈佛大学研究生院,师从新人文主义大师白璧德,后介绍吴宓、汤用彤等拜于白璧德门下。一九一九年十月,归国任南开大学英文系主任。一九二年初,应刘伯明之招,在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任教。一九二一年,任东南大学西洋文学系主任,同年发起成立《学衡》杂志社,于一九二二年一月出版《学衡》创刊号,此为“学衡派”成立的标志,核心成员还有吴宓、刘伯明、柳诒徵、胡先骕等。一九二三年初,梅光迪对吴宓自封《学衡》总编辑等事不满,声称“《学衡》内容愈来愈坏,我与此杂志早无关系矣”。同年,刘伯明病逝。一九二四年,赴哈佛大学任教,胡先骕亦赴美,学衡派一时风流云散,后由吴宓独立支撑。一九三六年至逝世,历任浙江大学英文系主任、文理学院副院长、文学院院长。有《梅光迪文录》行世。
在中国学术思想史上,梅光迪是作为新文学运动的反对派出现的,因此被不少人视为文化保守主义者,甚至有视其为复古主义者。但随着学界对学衡派研究的日趋深入,这种“定论”已有所改观。不少学者已经认识到梅光迪与胡适之间的“胡梅之争”,对白话文形成的促进作用;白话文能形成一种“运动”,在社会上产生影响,恰恰与学衡派诸人的反对是分不开的;此外,梅光迪并非一味反对白话文学的守旧者,他的核心观点用自己的一句话概括,即是:白话文应提倡,但文言不可废。可惜的是,世人惯以“成败论英雄”,对于失败者的评价往往是以偏概全,终致误解。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梅光迪的学术思想,不为世人全面了解,且不能得到正确评价。
刘梦溪先生在主编《中国现代学术经典》丛书时,曾将拟选名单提请张舜徽、余英时、朱维铮等著名学者过目。朱维铮先生在答复中列了“似可以考虑”的一串名单,其中就有梅光迪的名字。后来,梅光迪的挚友“哈佛三杰”陈寅恪、吴宓、汤用彤都列在其中,而梅光迪并未入选。其实,并非刘梦溪故意不选梅光迪,恐怕与梅光迪生前发表文章极少,且无专著出版有关。这又是梅光迪难以进入研究者视野的一个重要原因。
由于以上两种最主要的原因,目前对于梅光迪的研究,不说与胡适、周作人、鲁迅等新文学提倡者相比,即便相对于陈寅恪、吴宓、汤用彤等人来说,深度与广度也是远远不及的。但愿本书的出版,对梅光迪、新文学运动、比较文学,乃至整个中西文化的比较研究能提供一个新的动力。
本书所选,均为署名“梅光迪讲演”的作品。其中,《文学概论》《女子与文化》《中国文学在现在西洋之情形》《中国古典文学之重要》《英国文人生活之今昔》曾在民国的报刊图书中发表过,只是不曾收入《梅光迪文录》;而《文学概论讲义》《近世欧美文学趋势讲义》则从未刊行于世,且为专论,虽略显简单,但毕竟有一定统系,因此显得更为弥足珍贵,它们也成为本书的主干部分。另外,这两本讲义,从语言、文风、外国人译名等来看,可能是录者抄自梅光迪本人的讲义,而非笔记。不过,《文学概论》一文则明确提到“这个界说,系上课时笔记,疏漏谬误,一定不免,下次当与原文对照重译”,且用白话记录,自不是梅光迪的“原文”。
编者对本书所收七篇演讲作了必要的校勘,为保持历史原貌,译名一仍其旧。由于编者水平有限,谬误在所难免,祈望方家有以教我。
四、 《梅光迪年谱初稿》后记
笔者研究梅光迪得益于梅放先生。2009年初夏,梅放先生将傅宏星发现的梅光迪讲义交我整理,从此我开始了梅光迪研究。在梅放、梅铁山、段怀清、陈建军等老师的帮助下,目前已顺利编出《梅光迪文存》,族人慨然付资出版。陈子善师又推荐我在海豚出版社出版梅光迪的《文学演讲集》(这本书今年又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再版,纳入《民国演讲典藏文库》)。不久,我有幸来京工作,正式入职海豚出版社,或许与《文学演讲集》也多少有点关系。梅氏族人有恩于我可谓厚矣。
这两本书出版以后,我并未放弃梅光迪研究,而是借助国家图书馆的有利条件,将张其昀、徐震堮记录的梅光迪讲义《文学概论》整理出来(三万字),并撰写了一部《梅光迪年表》(近四万字)。这两篇文字都收入了我的《文学史上的失踪者》一书(2012年10月印出,版权作2013年1月)。至此,我仍然没有停止探索的脚步,2013年又将《梅光迪年表》扩充成《梅光迪年谱初稿》,并请著名学者来新夏题写书名。为备用计,一为《梅光迪年谱初稿》,一为《梅光迪先生年谱长编》,五个月后,来老溘然长逝,未及见到此书出版。与此同时,我又编了一部《梅光迪研究资料汇编》,可惜跟《梅光迪年谱初稿》一样,一搁便是四年,至今无由出版。
仍然是梅放先生,今年初夏,他忽然找到我说:“你数年前提出的《中华梅氏文库》的出版方案获批了,现在是否有成熟的书稿。”我答以《梅光迪年谱》。梅放请示梅学国先生,愿意资助出版,为《中华梅氏文库》之首批著作。这是梅氏族人再次对我援手,真是“此生有幸吾姓梅”。
这便是《梅光迪年谱初稿》的渊源始末。若单论此书,当然有许多自己亦觉不尽人意之处,譬如哈佛材料挖掘得很不够,李今英的《山高水长》没有使用,对《梅光迪先生家书集》利用得也不充分,都使本书显得单薄。只能寄希望于日后,再出版《梅光迪先生年谱长编》予以补充了。
本书在最后付印之际,又得到徐艾平先生指正,在此谨表谢意。囿于识见,祈望更多方家指正,共同推动梅光迪和学衡派的研究。
结语
以上阶段性文献成果已然为我们展现了一位更为立体的梅光迪与更为全面的梅光迪思想,但是我们也应该注意到,关于梅光迪研究的学术世界还有诸多领域可以开掘或深入,如《文学概论》有多个版本,个别藏家手里无由一见,限制了我们的研究,此外,李今英的《山高水长》、梅光迪的哈佛文献、周刚的梅光迪英文日记,还有《梅光迪先生家书集》《文学概论》《近世欧美文学趋势》等珍贵文献,都值得持续深入研究。随着相关文献资料的不断挖掘,我们对于梅光迪与梅光迪研究都将有更为清晰而完整的认识,对其思想研究与意义评价也会不断完善,这不仅是对其个人思想的研究推进,也是对现代中国思想史研究的不断完善,虽然这可能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但值得后人不断地进行学术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