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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语用角度看《无穷的岁月》中尤金·奥尼尔的信仰探索

2019-02-27牛薇威

关键词:奥尼尔露西约翰

牛薇威,郑 飞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 海淀100089)

美国戏剧之父尤金·奥尼尔于1933年创作了以宗教为主题的戏剧《无穷的岁月》。戏剧主人公约翰因为不慎犯下通奸罪而陷入懊悔和挣扎中,妻子埃尔莎也因此病危,他代表恶的分身洛文不断试图以此挑唆他离弃信仰,然而约翰在妻子埃尔莎的爱和包容下,战胜了洛文,并在十字架前重拾了对上帝的信心。剧名《无穷的岁月》蕴含两层含义:一是与祈祷书中“无穷的世界”呼应;二是对于穷尽(end)一词可以有双重解释,既可以理解为目标——漫无目的的日子,也可以像祈祷中那样表示永恒[1]90。

但这部剧并未收到预期的热烈反响,一直以来,评论界对这部剧也并不看好。克罗斯韦尔·鲍恩在《尤金·奥尼尔传——坎坷的一生》中如此评价:“《无穷的岁月》既冗长、乏味又拖泥带水,该剧虽然有一些动人的场面,但却没有像他以理性酝酿时所设想的那么富有戏剧性。”[2]303甚至一位深刻同情奥尼尔混乱信仰状态的评论家维吉尼亚·弗洛伊德也曾说:“这剧是奥尼尔在成熟时期最经不起推敲和最不成功的一部。”[3]6各方面显示这部戏剧是一部失败的作品。

然而《无穷的岁月》本身具有重要的意义。这部作品之后,奥尼尔的戏剧鲜有涉及宗教的内容,可以说《无穷的岁月》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奥尼尔对信仰探索的终极状况,是探索其信仰状态的关键作品,“其情节相当精确地描述了作者思想斗争的真实情况”[4]146。相比之下,有关这部剧的研究和评析则略显稀少,大部分评论家的关注点都集中在话剧《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和《榆树下的欲望》上面,而忽略了《无穷的岁月》,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奥尼尔的信仰状况,对这部作品的分析不可或缺。

此外,评论家往往侧重剧中所反映的精神变化,而忽略了本剧的一个重要表现形式——对话。尤其是约翰和洛文的对话约占整个篇幅的五分之四之多。事实上,剧中的对话是反映人物内心、作者思想的重要形式,是奥尼尔精心设计、反复推敲的结果。与内心独白不同的是,对话性话语表现一个人意识与潜意识的矛盾,它“不仅反映了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论,而且凸显了自我怀疑、自我抑制的合理性对话的异质和不相容形成的前所未有的张力,成功地将人物内心世界舞台化”[5]191。因此,从语用的角度切入,更有利于整体把握剧中人物性格、情节脉络以及作者思想。

本文试图从语用的角度分析剧中人物对话,揭示对话所揭示的人物关系以及对主人公约翰·洛文的思想变化过程,并结合创作背景,探究奥尼尔复杂的信仰状况。

一、从言外之意看约翰·洛文初期的信仰迷茫

剧中的约翰最初处于信仰的迷茫状态。他年轻时曾信奉上帝,但父母双亡给他带来极大的打击,从此他一蹶不振,转而攻击基督教信仰,并试图以其他各种方式为自己的灵魂寻找皈依。在贝尔德神父来之前,约翰与妻子埃尔莎的好友露西通奸,陷入内心的罪恶感和愧疚感中,被洛文催逼,整个人处在绝望和濒临崩溃的边缘。可以说,洛文对约翰的诘问是约翰内心善恶冲突的直接表征,也是促使约翰不再单纯,开始反思批判自己,成为独立主体的关键。我们来看这点在文本中的体现。以下对话节选自贝尔德神父到来前约翰和洛文的交谈。

洛文:对于你的主人公来说,当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以后,他就只有一个合理的符合逻辑的结局,我是说假如他对妻子的爱就像他平时自我夸耀那样深的话,而且如果他还有任何自尊心和勇气剩下的话!

约翰:(吃了一惊——接着怀恨地)啊!我现在看出你的用意所在了!而你还在奢谈什么勇气和自尊心!不!他必须继续走下去,他必须在什么地方——找到信仰!

洛文:(冷笑中潜伏着怒气):在什么地方是吗?我现在怀疑的倒是隐藏在这个什么地方的背后究竟是什么。莫非是你那一贯的秘而不宣的弱点——怯懦地渴望着走回头路?

约翰:(采取守势)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洛文:你撒谎!我对你很了解!我要你在你的故事结尾时正视它,一劳永逸地正视它并且结束他![6]185

约翰的第一个迷茫是是否负罪偷生的生存迷茫。洛文在对话中巧妙地使用言语行为理论步步紧逼,加剧了约翰的道德压力和生存危机。言语行为理论是语用学的核心理论,美国著名哲学家约翰·塞尔曾提出,人们在交际过程中不一定实话实说、所言即所指。出于礼貌、修辞、讽刺等目的,我们往往会“通过一种言语行为,间接地实施另一种行为。比如通过“提问”实施“请求”[7]60。塞尔采取根据行为分类的方法,将行事话语行为分为五大类,其中有一类是阐述类(representatives),指说话人描述某种状况或者某种事物,如断言、宣布、预测等。而间接言语行为是说话人通过所谓次要行为实施主要行为。洛文对约翰的主人公做出了预测的断言:“只有一个合理的符合逻辑的结局”,并用两个条件句作为补充。这是洛文通过表面上的次要行为“断言”向约翰暗示,在失去了妻子后,主人公只有一个结局:自杀身亡。但约翰看出了洛文对他自身结局的暗示,并试图反抗,他发出呼救,要在什么地方找到信仰!此处约翰内心激烈的善恶冲突达到高潮。洛文作为恶的化身,其言语行为无处不暗示着毁灭、罪和仇恨。而自杀在约翰试图寻求的基督信仰中是最大的罪,旧约十诫曾明确规定,“不可杀人”,这既包括不可杀害他人,也包括不可自杀。生命乃是上帝所赐,是最高的受造,任何试图侵犯毁坏生命的行为都是犯罪。洛文作为罪恶的化身,与约翰试图寻求信仰的自我不断冲突、抗争,这一过程正如保罗在罗马书中所说,“我觉得有个律,就是我愿意为善的时候,便有恶与我同在”[8]。如果说约翰是寻求知识与真理的浮士德,那洛文就是梅菲斯特,试图不断批判、引诱约翰的灵魂走向毁灭。

约翰的第二个迷茫是是否重返信仰的回归迷茫。洛文在对话中对约翰两次连续发问,将约翰逼入进退维谷的绝境。提问也是通过一种言语行为,是间接地实施另一种行为的典型范例。以提问的方式说话,其目的未必是获取信息,由于问题的提出建立在谁掌握某种信息的基础上,因此被问的人实际上因为拥有信息而被赋予一定的主动权。然而,说话人可以运用一定的技巧,继续控制信息传递,进而抵消听话人的主动权。其中一个技巧就是,以加上描写性成分的方法,控制对提问做出的回答,或者弱化听话人作为信息掌握者的地位[9]150。洛文问约翰“莫非是你那一贯的秘而不宣的弱点——怯懦地渴望着走回头路?”表面上通过一个不真诚的问题征求约翰的意见,但实际他对问题的答案已经有了一定的倾向性,而他所描述“秘而不宣”“怯懦”“回头路”等建立了一个前提:约翰这种回头寻求信仰的做法是懦弱胆小的表现,他牢牢抓住这点不放,使得约翰在回答的时候不得不考虑描写成分中的描述对现实的意义,因此表达想法的自由受到了极大限制,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回答的主动权,只能以“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种回避的方式来遮掩自己的惊慌和矛盾,而洛文则通过这样的方式步步紧逼,逐渐使约翰失去招架能力。

洛文和约翰的对话不仅是约翰内心冲突的表征,同时带有浓厚的自传性和象征性。这部作品是奥尼尔对自身经历的书写,剧中因父母双亡对上帝产生怀疑的约翰其实就是奥尼尔自己。奥尼尔和父亲关系不佳,15岁那年,他发现母亲艾拉染上药瘾,这件事给奥尼尔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如自传性作品《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中,艾德蒙带着苦恨回忆他从詹米那里知道母亲染上药瘾的那一刻:“我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我气得要揍他。可是我心里明白他说的是真的。我的老天,在那一瞬间我感到天都塌下来了!”[10]113他满心虔诚向上帝祷告,然而母亲的病情并没有好转。从那以后他就公开放弃了父母所信仰的天主教,变成了无神论者。正如剧中说的,“他抛弃了祂”[6]200。他同意尼采的说法,上帝死了,死在对人的同情中。但这一相信加重了他的迷茫,在巨大的人生压力之下他开始酗酒,染上其他恶习,他渴望寻求能够挽救他精神危机的巨大力量。这种挣扎和渴望在洛文和约翰的对话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它搭建起复调对话的模式,解构了传统戏剧的冲突,将真正的冲突转移到人物内心,这是奥尼尔对多元化现代戏剧做出的大胆尝试。

二、从会话分析中看促使约翰信仰转变的关键——埃尔莎的爱

促使约翰从迷茫走向回归的是埃尔莎对其坚定不移的爱。约翰在剧中陷入对自己不端行为的痛悔和对上帝的怀疑中无法自拔,几欲崩溃,然而他的妻子埃尔莎以极大的爱和信任支撑着他,成为他最终战胜洛文走向救赎之路的重要原因。

埃尔莎忠贞不渝的爱与炽热的感情可以通过剧中的话轮交替体现出来。话轮交替(turn taking)指的是参与会话的人交替进入说话人和听者的角色,话轮的交替揭示的是会话中你一言我一语,怎样在表面的随意与无序中蕴含着约定俗成的规则,揭示了会话的动态特点,而由此产生的话轮分布既反映了会话人之间的关系,也折射了会话人的性格特点[11]38-39。戏剧人物的刻画主要通过相互之间的态度得以体现,这种关系决定了人物之间舞台与心理的距离,影响着人物情感交织的程度,可以将戏剧推向情感高潮[12]170。下面我们来看这种爱在第二幕中是如何通过话轮交替展现的:约翰因为恐惧被爱情主宰而偷偷与好友露西发生了关系,露西因为这件事深感愧疚,因此来找埃尔莎倾诉并试探她的态度。本文选取了第二幕中埃尔莎与露西的所有对话进行分析,以下是埃尔莎和露西所出现的话轮数目与平均长度,如表1所示。

表1埃尔莎和露西的话轮数据统计

根据对话可以看出,埃尔莎和露西的话轮数目保持均衡的状态,因为对话只有两人,且两人是好友,所以埃尔莎和露西基本保持着一起一应的话轮顺序。但将话轮数量与话轮长度结合起来考虑可以更全面地反映会话中各个参与者的分量,根据话轮长度来看,露西的话轮长度超过了埃尔莎,大部分是露西在倾诉苦闷与愧疚,“她以局促不安的神情回答着埃尔莎的问题”[6]204。埃尔莎在文中的发言并不多,主要是以简短的话回应,表示对其遭遇的同情和劝慰。由此可以看出埃尔莎的性格沉静安稳,正如这一幕一开始对她的描述:有一种爱着什么人而又被人爱着的魅力[6]203。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情况却并非从一而终,在露西问出“假设约翰曾经对你不忠实”这一问题后,埃尔莎的话轮长度骤变,大大超过了露西。两人的话轮数目与平均长度,如表2和表3所示。

表2问题之前

表3问题之后

话轮长度的骤变反映出人物内心情绪的转变。从表2看出,在问出问题之前,露西的话轮长度仍然占主导地位;然而在问出假设约翰不忠之后,埃尔莎的话轮长度却反超露西,变为露西的一倍多,因此也就使她获得了更高的舞台效率,而露西在埃尔莎慷慨激昂连续不断的陈述下只能以简短的句子承接对话。这种转变一方面体现出露西背叛好友后歉疚的心态,愧于在埃尔莎表达对约翰笃定的爱与信任时发声;另一方面埃尔莎压倒性的话轮长度则表现她的激动不安,急切想要对露西证明她和约翰间爱情的忠贞不渝的愿望,以及她内心对约翰炽烈的感情,这种感情不容其他人怀疑、轻视和诋毁,是圣典一般的存在:“在这个圣典中我们两人都能找到一个最最完美的自我表达方式,使我们的结合成为最美丽的结合。”[6]214埃尔莎的爱曾给年轻时信仰混乱的约翰带去了方向,又在约翰被通奸的罪过折磨之际带来了宽恕与救赎,是引领约翰从毁灭到复活、从单一到成熟的重要因素。

约翰的妻子埃尔莎其实是奥尼尔以他人生中重要的一位女性、他的第三任妻子卡洛塔为原型塑造的角色,这部剧也是献给卡洛塔的。奥尼尔不仅在潜意识中寻求信仰上的救赎,同时也试图探究普遍意义上的爱对他人的救赎。批评家斯金纳写信给波士顿的一位耶稣会教士迈克尔·厄尔斯神父说:“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部戏剧不仅仅怀有最大的虔诚,而且是奥尼尔内心激烈斗争的结果。有一件事你或许感兴趣:他妻子正尽一切力量促使他确定无疑地重返天主教堂,因为她觉得那是他唯一的自救之道。如你所知,他生下来时就是个天主教徒,但很早就放弃了这个信念。”[2]305埃尔莎对约翰的支持与信任,正如生活中的卡洛塔对奥尼尔一样,尽一切可能帮助他摆脱混乱和挣扎的状态,奥尼尔曾如此说:“我最爱的人……是你带我走出了黑暗,让我体会到了爱,我真的非常感激你,我对你的爱甚于生命。”[10]3埃尔莎的善良、宽容和无私的形象,是奥尼尔对这种爱的赞美,是对这种爱能够带来救赎的一种肯定和歌颂。

三、从合作原则看约翰对信仰的回归

最终约翰在经历迷茫和探索后终于重归曾几度怀疑、几欲抛弃的信仰。在戏剧的最后一幕中,埃尔莎病危,与此同时洛文精神上的攻击来势愈猛,约翰无力招架残酷的现实,不得已终于来到古老的教堂前,向上帝发出请求。此时约翰和洛文的交战达到顶峰:

约翰:啊,你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你并没有弃绝我!你始终是爱着我的!我被宽恕了!我能够宽恕我自己了——通过你!我能够拥有信仰了!

洛文:不!我不承认!我蔑视你!你征服不了我!我恨你!我诅咒你!

约翰:不!我赞美!我爱!

洛文:不!

约翰:是的!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我一直是爱着他的!哦,慈爱的主,宽恕你那可怜的迷路的傻孩子!

洛文:不!

约翰:你就是道路——就是真理——就是复活和生命,凡是相信你的爱,他的爱就将永不枯竭!

洛文:你征服了,主啊,你就是——终点。请饶恕——那该死的灵魂——约翰·洛文的灵魂![6]258

约翰回归的坚定决心表现在他对合作原则的违背上。美国著名语言哲学家格赖斯曾提出,人们在会话时都希望达到交际目的,双方愿意进行理性的合作,在这样理性的前提下,形成了双方所默契的合作原则:根据谈话目的或者走向,在适当时机,说出恰如其分的话[13]41。因此,当对方违反了合作原则的时候,可以根据语境推断出对方的话外之音。可以看出,洛文不断地使用否定句激烈地抵挡约翰的信仰回归,试图参与到会话当中,然而约翰却并不合作,他并没有理会洛文的回应,只是依旧对着十字架诉说着自身的渴望,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关系准则,即二人所讲的内容没有相关性。也因为约翰与洛文善恶一体的特殊存在形式,洛文在对话中被悬置,说明他所代表的邪恶正逐渐瓦解,邪恶所带来的的影响也成了强弩之末,约翰对信仰的热情重新占了上风,他终于发出呐喊,承认基督“就是道路——就是真理——就是复活和生命”,这预示着约翰分裂的人格即将合二为一,最终走向救赎的结局。

约翰回归信仰的结局看似与奥尼尔无神论的宣称矛盾,但实际上这样的设计却有着强烈的暗示意味,它与奥尼尔生命中另一位最重要的一位女性——她的母亲艾拉·奥尼尔有关。《无穷的岁月》中的天主教信仰的宽恕与爱奇迹般拯救了埃尔莎的生命,这暗示了艾拉最终复原的经历。在经历25年的挣扎后,艾拉终于克服了药瘾,回归了精神的宁静,并且从1914年开始隐居于布鲁克林的修道院,每周日都会去做弥撒,即使后来她再次疾病缠身,也再没有重染药瘾。也许正如这部剧的副标题“现代奇迹剧”所暗示的,对奥尼尔来说,这是只有信仰才能带来的奇迹,在艾拉(ELLA)与埃尔莎(ELSA)的名字如此相近的情况下,不难看到这个人物身上有着奥尼尔母亲的影子。而这个回归的结局正如他对劳伦斯·兰纳所说:他是在向教会“还债”,因为它救了他的母亲[14]406。

约翰回归信仰的结局也充分表现出奥尼尔对信仰的探索与渴求。尽管奥尼尔声称是无神论者,但他一直被来世的盼望、道德与精神上带来的确信以及天主教通过忏悔得以减轻罪感所吸引[14]405。奥尼尔写这部剧时所拟的八版手稿正反映了他内心的挣扎[15]123。他对信仰的态度正像约翰一样挣扎,他在努力寻求精神上的解脱。而正如他向一位朋友承认的那样,该剧的最后定稿可算是他为“满足自己的心愿”而努力的结果。他如此说道:“这部剧并不暗示我复归了天主教信仰,但我不能不承认,为了我灵魂的宁静,我常常希望我能够(回归天主教信仰)。”[3]12放纵的结果是惩罚,而忏悔则带来宽恕,奥尼尔年轻时也曾放荡不羁,在绝望和痛苦的边缘他开始对社会、对灵魂的思考。这部作品不仅仅反映了奥尼尔自身对信仰的探求,而是具有普遍象征性,暗示着他要不断寻找救生之路,或者探索生活的“真谛”。而最终虽然他没有重回基督教信仰,但他意识到,基督教教义中的“原罪意识”具有净化心灵的教化作用,当人们无法遏制日益膨胀的欲望时,必须用神性的力量予以牵制。

四、结语

《无穷的岁月》充分体现出奥尼尔深厚的台词功力。虽然《无穷的岁月》上演后并未受到广泛欢迎,剧中大团圆结局也因为社会大背景的缘故被视为陈词滥调,饱受诟病。然而剧中的对话却揭示出奥尼尔高超的语言技巧,洛文的一句句讥讽、一声声冷笑、一串串反驳,无不表现出他内心激烈的斗争,而埃尔莎充满激情的表白则使她成为具有救赎能力的爱的化身、美善的代表。

而作为奥尼尔宗教题材的收笔之作,《无穷的岁月》也有着重要意义。在这部剧公演之后,奥尼尔再鲜有涉及宗教题材的作品,这部剧中出现的自传成分,也成为他今后即将通过剧作揭示自己人生历程的预表。《无穷的岁月》忠实地反映出奥尼尔自身对信仰状况的探索,对爱与救赎的歌颂和上帝的渴求,以及他作为一名具有强烈忧患意识的作家,对人类信仰缺失的焦虑,并为此寻求解决之路所做出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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