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食记
2019-02-18骆阳
骆阳
高一的时候,我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学文。原因很简单,我觉得我智商不够用……大概高中物理第一章我就没跟上。
当时我所在的班级是个理科火箭班,班上绝大部分同学都打算留下学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室友就连吃饭也吃不到一起去,虽然现在看来可能是性格所致。
一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感觉很不好,总感觉别人在盯着自己看,我每次独自去食堂都会全程低着头,而我们学校食堂又是在公共厕所的地基上建的,所以食欲也很差。时间一长,我瘦成了“一根筷子”。
学校是寄宿制的,差不多每个月回一次家,一回家就因为体型挨骂。我妈这人,疼你不说疼你,用骂的,她让我回学校加餐,一天吃四顿饭。每次临走前,她都会往我的行李包里塞两罐头瓶子咸菜和一捆煎饼。
我们学校十分缺电,前脚下晚自习,后脚就熄灯。我摸着黑拧开罐头瓶子,然后一口煎饼一口咸菜地在床上吃起来。我妈给我带的咸菜里总是有酱辣椒这一样——做法很简单,把自家豆瓣酱和鸡蛋放油锅里一爆,再放几根囫囵个儿的青辣椒,等青辣椒彻底蔫儿了,就可以出锅了。
于是,漆黑的寝室里,总是飘着一股浓浓的酱香味儿。后来,我室友才发现我——用他们的话说,在吃独食。
几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尝了起来,尝完就开始捶水泥地,捶桌子,捶床。我妈做的酱辣椒是一般人能吃的吗?那是专门为我做的,青辣椒挑的是十里八乡最辣的,爆锅的油里还得放上一小把干的朝天椒呢!
后来我的第四餐被室友们严令禁止了,他们说一闻到那股味儿就饿得不行,可是又不敢吃。屋里不让吃,我就去楼道里吃,坐在拔凉的窗台上,左手酱辣椒,右手大煎饼,顺带着看星星,美哉。
上大学之后,我的字典里也依然没有饭伴这个词。我这个人狗肚子存不了二两香油,一有点闲钱就出去找好吃的吃。这可不是我独啊,而是我跟室友实在是吃不到一块儿去。我爱吃辣,爆辣那种;室友们,从小就没有吃辣的习惯,看见辣就跟看见后妈似的。重要的是,他们还都挑食,这个不吃香菜,那个不吃葱花的,麻烦极了!
有一阵儿,我在一个补课班兼职,每天傍晚六点去上班,上班之前我都会去离学校很远的一家米线店吃晚饭。他家的米线油小,但特别辣,老板跟我说他家的汤料是挑最辣的辣椒面炒的,一滴化学添加剂也不放。我吃得放心,也吃得过瘾,吃完之后就骑着我的小破车子去上班,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热乎气儿——这就是正能量吧!
网上有个段子,说一个人吃火锅是第五级的孤独。我笑了,一个人吃火锅算个啥?我一个人吃过烤全羊,那个爽啊!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假的,食不同不相为谋才是真的,再说了,上哪儿找那么多跟自己口味相同的去啊!不就吃个饭,管它孤独不孤独,一个人吃火锅,想涮羊肉就涮羊肉,想涮茼蒿就涮茼蒿,得劲儿!
以前,吃独食,言不由衷;现在,吃獨食,我乐在其中!
摘自《中学生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