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治理下罪犯再社会化中的监狱民警关注:情绪劳动视角的微观审视
2019-02-18曾先锋刘红霞
曾先锋 刘红霞
(海南政法职业学院 海南 海口 571100)
罪犯再社会化是当今司法改革、监狱管理和社会和谐发展的一项重要任务,其工作过程就是为了弥补罪犯在犯罪之前社会化方面的缺失和不足,以便未来更好地处理工作、满足生存需要和与人的恰当相处。监狱是对罪犯进行刑罚执行的单位,更是其对其进行再社会化的主要场所。这一特殊职能的实施不仅是劳动、教育、管理过程,更是促进罪犯个体成长的情绪劳动和情感交流的一种特殊教学过程,该过程直接涉及的人员为监狱民警和罪犯。
一、罪犯再社会化中监狱民警情绪劳动的含义
情绪劳动(emotional labor)源于20世纪80年代Hochschil对空乘人员在工作中所表现的情绪动机是为了薪酬还是顾客满意度进行研究而出现的。目前,情绪劳动涉及生物医学、神经学、管理学、心理学、社会学等领域。一般而言,情绪劳动的概念较多在管理学、心理学和社会学学科范畴进行界定。管理学领域的研究者大都认为情绪劳动指个体为了获取薪酬或者客户的满意度而通过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表现的行为,强调情绪劳动是根据工作和组织的要求来做出合适的情绪反馈,认为情绪劳动是员工在工作中通过对情绪的调节和控制。心理学领域认为劳动情绪指个体反映外部刺激与主体需要之间复杂关系,是一种以多种形式的复杂心理,有一定的客观情景、生理唤醒、外部行为和内心活动等要素组成,即在劳动中将心理资源降低到最低化并希望换取薪酬、工作对象的认可亦或者领导的认可以维持心理资源的平衡,否则就会出现心理资源失衡,导致员工产生职业倦怠或者消极怠工。社会学则从社会结构、法律法规、行为规范等角度,以情景、规则和人的互动来讨论情绪劳动的社会文化属性,认为在劳动中情绪的表达依次为输入—标准—比较—输出,即外界的刺激是否达到既定的标准即比较输出的情绪与领导或者职业要求的情绪是否相近或者吻合继而产生消极或者积极的情绪。情绪调节理论认为,情绪对个体的情绪劳动具有影响,主体可以通过改变环境或者改变对环境的知觉来调节情绪以达到外界的要求的深度行为策略或者改变认知来压抑真正情绪来迎合外界的表面情绪[1]。
本文采用Difendorff提出的情绪劳动操作性的概念,认为情绪劳动氛围表层行为即当个体主观感受劳动中的情绪不符合外界要求时改变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等外部表象来应对,“表层扮演”被认为是不真诚的扮演并容易造成情绪失调,是为了实现组织的目标而调节情绪表达。深层扮演指个体通过管理情绪从认知的深层角度改变情绪以适应外界要求,被认为是真诚的扮演,久而久之对主体造成的情绪失调要强于采用浅层扮演者,是为了适应组织要求而调试自己的情绪感受;自然行为即当个体内心感受与外界的要求达到一致时的所表现的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2]。为此,笔者就监狱民警的情绪劳动进行进行量化和质化研究,以期为罪犯的再社会化提供一定的理论支撑。
二、研究对象和方法
(一)研究对象
以某省404名监狱民警为研究对象,其中男性为 312人(77.23%),女性 92人(22.77%);已婚320(79.21%),未婚 84(20.79%);成年早期(18-25)有 100人(24.75%),成年中期(25-50)有 280人(69.31%),成年后期(50岁以后)24人(5.94%);高中学历为24人(5.94%),大专学历44人(10.89%),本科336人(82%)其中全日制本科112人(27.72%)其他224人(%);军转干部132(32.67%),职工转编制民警为 146(36.14%),社会招录公务员占92(22.77%),来自中央司法警官学员内招录应届毕业生34(8.42%);科级及以上144(35.64%)和普通民警260(64.36%)。
(二)研究方法
1.研究工具
采用Difendorff编制的《情绪劳动策略量表》,该量表包括浅层扮演和深层扮演、自然行为三个维度,采用李克特5点评分法,从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别记为0~5分,情绪劳动得分越高表示其越容易被采用。
2.研究方法
首先采用小型团体访谈收集共性资料再进行个案访谈研究取得个性和深层的资料对共性和个性化资料进行质化研究,再采用情绪劳动量表进行集中不记名调查并对收集的数据借助SPSS19.0进行描述性分析、t检验、方差检验及相关分析等。
三、结果及分析
(一)监狱民警情绪劳动的基本情况
民警情绪劳动总得分处于中等偏上(2.84±.45),其他三个因子得分从高向低依次是:浅层扮演(3.05±.68)、深层扮演(2.69±1.12)和自然行为(2.56±1.11)。对三个因子配对进行t检验结果显示,浅层扮演和深层扮演差异显著(t=5.77,P<0.001),浅层扮演和自然行为之间差异显著(t=8.02,P<0.001),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之间差异显著(t=1.91,P<0.5)。由此可见,监狱民警多采用浅层扮演,其次是深层扮演,而自然行为不常用采用。
(二)监狱民警情绪劳动的差异检验
从性别、婚姻、职务对监狱民警的情绪劳动进行t检验,从年龄、学历及民警来源几个角度对监狱民警的情绪劳动进行方差分析,结果如表1。
1.性别
浅层扮演上,女性民警得分高于男性民警得分,但差异不显著;深层扮演,女性民警得分高于男性民警得分且二者差异显著(t=1.67,P<0.5);自然行为,女性民警得分比男性民警得分高且二者差异显著(t=1.77,P<0.5);总情绪劳动女性民警得分高于男性民警得分且差异显著(t=2.30,P<0.5),这与相关研究女性偏向于使用消极的浅层扮演不一致[3]。产生如此结果的原因可能是文献的被试工作性质相同,而本次的女性倾向于后勤男性倾向于基层。女性民警相对于男性民警的情绪劳动得分更高,且倾向于采用积极的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其原因可能是男女的情绪体验不同。男性习惯克制情绪,女性倾向于情绪表达即压抑假装的情绪对女性带来的压力及后续影响力要高于男性。
2.婚姻
浅层扮演和自然行为上,已婚和未婚得分差异不显著;深层扮演上,已婚得分高未婚得分且二者差异显著(t=2.43,P<0.5);总情绪劳动上,已婚民警高于未婚民警得分且二者差异显著(t=2.42,P<0.5)。在三个因子上,浅层扮演的得分最高体现出无论婚否其都倾向于采用浅层扮演,而在深层扮演上已婚比未婚的使用程度要高可能是婚后处理一些复杂的生活技能逐渐迁移到工作中,或者说已婚的与年龄高的在情绪表达上越积极也有一致性。
3.职务
将被试分为有行政级别和一线普通民警两类,情绪劳动总得分领导得分高于普通民警得分且二者差异显著(t=5.74,P<0.001);深层扮演上,领导得分高于普通民警得分且二者差异显著(t=3.42,P<0.01);自然行为上,领导得分高于普通民警且二者差异显著(t=4.08,P<0.001)。由此可见,领导相对于普通民警来说对工作的认知更为深刻,在与罪犯沟通时更倾向于采用积极的深层扮演以提升罪犯再社会化的效果。
4.年龄
将被试的年龄段分为成年早期、成年中期和成年后期三个阶段,在浅层扮演上,年龄越高得分越低但三者之间差异不显著;深层扮演、自然行为、总情绪劳动上年龄越高得分越高且(F=3.73,P<0.5;F=7.86,P<0.001;F=6.09,P<0.01)。为了详细了解不同年龄段的差异对其进行LSD比较,浅表扮演年龄差异均不显著;深层扮演上,成年后期与成年早期和中期均差异显著(P<0.01,P<0.1);自然行为上,成年早期和成年中期、成年后期均差异显著(P<0.01,P<0.01),成年中期与成年后期差异显著(P<0.5);总情绪劳动上,成年早期与成年中期、成年后期差异均显著(P<;自然行为上,成年中期与成年后期的差异也显著(P<0.5)。表层扮演上,成年早期成年中期和成年后期,且差异显著;深层扮演上,成年早期低于成年中期和成年后期,且差异显著;自然行为上,成年后期高于成年早期和成年中期。即员工年龄越大越倾向于使用深层扮演与自然行为,而表层扮演的使用频率越来越低,这与Dahling和Peez研究是一致的[4]。年龄越高,知识储备和工作经验越来越丰富,对事情的认知也越来越深刻。
表1 从不同角度对监狱民警的情绪劳动进行t检验和方差分析
5.学历
将被试的学历分为高中以下、大专和本科及以上三类,从数据分析可知浅层扮演上,不同学历之间差异不显著;浅层扮演上,学历越高得分越高且差异显著(F=6.13,P<0.01);深层扮演上,学历越高得分月高且差异显著(F=4.78,P<0.01);情绪劳动总得分上学历越高得分越高且差异显著(F=7.79,P<0.001)。为了更详细了解学历对情绪劳动的影响采用LSD比较,结果显示在深层扮演上,本科及以上跟高中及以下差异显著(P<0.01),本科及以上跟大专差异显著(P<0.1);自然行为上,高中及以下跟大专、本科差异均显著(P<0.5,P<0.1);总情绪劳动上,本科及以上学历跟高中及以下、大专学历差异均显著(P<0.001,P<0.1),研究结果与已有的研究结果一致[5]。
6.民警来源
将民警来源分为军转干部、职工转民警、社会招录公务员和司法警官学院毕业生四个部分,在浅层扮演和深层扮演上四类民警得分差异不显著;自然行为上,司法警官学院毕业生得分最高且四者差异显著;总情绪劳动上,四类民警的差异也显著。为了更详细了解不同来源的民警的情绪劳动的差异对其进行LSD多重比较发现,自然行为上,军转干部和职工转民警、社会招录及司法警官院校毕业的员工相比来说差异均显著(P<0.5),其他类差异均不显著;总情绪劳动上,军转干部相对于其他几类来说差异都显著(P<0.5),职工转民警与司法警院毕业的员工差异显著(P<0.5)。从分析结果可知,军转干部和职工转民警两类民警在浅层扮演上得分最高即他们多采用消极的浅层扮演以适应工作对其情绪劳动的要求,而社会招录的及正规司法院校毕业生能积极地采用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由此可见监狱民警有向越来越正规化推进。
(三)情绪劳动的相关
将监狱民警的情绪劳动及浅层扮演、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三个因子之间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2:
表2 监狱民警情绪劳动及三个因素之间的相关分析
从数据可知监狱民警的浅层扮演、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三个因子的得分与总情绪劳动得分显著正相关,即浅表扮演与情绪劳动显著负相关;浅层扮演与深层扮演、自然行为均显著负相关;深层扮演与自然行为正相关但不显著。监狱民警在工作中如果倾向于采用消极的浅层扮演则忽视积极的深层扮演及自然行为,而若采用积极的深层扮演者将影响自然行为的使用。
四、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
1.监狱民警劳动情绪处于中等偏上,且浅层扮演为主其次是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且浅层扮演跟深层扮演及自然行为两个因子显著正相关。
2.浅层扮演上,性别、年龄、婚否、职务等因素影响力不大;深层扮演上,女性比男性得分要高且差异显著;年龄越大越倾向于采用深层扮演且差异显著;领导相对于普通民警倾向于采用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高学历的相对于低学历的更倾向于采用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
3.监狱民警的浅层扮演、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的得分与情绪劳动显著正相关;浅层扮演跟深层扮演和自然行为显著负相关。
(二)建议
罪犯再社会化要把监狱民警的情绪劳动纳入改革中并视为重要的影响因素,为此提升民警的情绪劳动应关注以下两个方面。
1.了解情绪劳动,制定激励制度
有研究表明组织情绪表达规则、工作特征、组织支持以及组织外部声誉等组织情境因素对员工情绪劳动的激发具有一定的影响作用[4]。首先,监狱管理者根据实际情况与民警一起探讨工作中情绪表达的规则、深刻认知工作职能并制定奖惩制度。其次,监狱管理者要了解罪犯再社会化中民警情绪劳动的作用,并将其情绪劳动纳入到司法改革中去。最后,要根据民警的年龄、性别、职业、学历、婚否以及来源分类进行情绪表达的训练,便于个性化的提升。
2.爱岗敬业激发内部动机
监狱民警是执行刑罚和对罪犯进行再社会化教育的直接执行者。在罪犯劳动改造中他们是管理者组织者,罪犯教育改造中他们是教育者,跟罪犯谈心进行心理辅导时候又是心理咨询师,而多重的角色让狱警发生角色冲突产生较大的工作上的挑战而产生较大的压力及情绪问题。为此,监狱民警要了解自己情绪在工作中的作用,加深职业的认同度、价值感以提高对深层扮演等积极情绪劳动的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