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业成就获得的城乡差异研究
——基于首都大学生成长追踪调查的实证分析
2019-02-16张凌
张 凌
(湖南农业大学教育学院,湖南长沙410128)
一、问题提出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中国城乡人口的社会流动被认为更多地依赖于教育资源,农民受教育程度的高低制约着人口的迁移倾向,与其经济收入呈现正相关[1]。随着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战略和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农民似乎获得了在社会中向上流动的巨大机遇。2011年前后,我国的重点高校开始设立专项名额,面向贫困地区招生。越来越多的农村大学生进入城市,他们的发展和流动,是检验高等教育有效性的重要指标,也是解决教育促进底层升迁性社会流动的重要切入点。目前对城乡学生发展差异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两个方面。其一是关于农村学生接受高等教育机会的研究。城乡学生接受高等教育机会的不平等问题长期存在,优质高等教育机会更多地被城市学生占据,这一现象在1999年扩招之后更加明显[2]。其二是农村学生就业和初职获得研究。学界认为,农村户籍身份也会降低农村大学生的职业生涯机遇,农村大学生的单位地位、职业地位、收入水平都比城市大学生低[3];城市籍大学生通过投入更多的经济资源,更高效地利用信息途径,以更少的求职时间获得了高质量的职业岗位[4]。如果将农村大学生向上的社会流动视为一个持续的过程,在当前背景下,农村大学生在进入高校时处于竞争劣势,在找工作的时候也缺乏更好的社会资本和经济资源,那么他们是否能够通过大学的学习获得更好的学业成就?城乡学生在学业成就获得的内在机制方面存在哪些差异?现有研究对上述问题的讨论较少,本文将尝试给出答案。
本文选择在人力资本理论视角下,将大学生的学业成就视为他们获得更好就业和实现向上流动的资本。基于首都大学生成长追踪调查的数据,分析城乡学生在获得更优人力资本的过程中,社会经济地位、学生参与和人际关系的不同影响机制。我们希望了解学生社会经济地位的优势是否将持续地推动他们在大学阶段取得更好的学业成就,并试图对寒门学子的社会地位获得和阶层流动问题带来新的理解。
二、分析框架
现代人力资本理论最初属于经济学领域,贝克将人力资本扩大到人的行为范畴中,指出教育和经验是人力资本概念的关键特征[5]。之后,人力资本理论成为解释高等教育对经济地位和职业地位获得的作用机制的重要理论。人力资本理论认为,人力资本是凝聚在劳动者身上的知识、技能及其所表现出来的能力,现代教育是形成人力资本的最重要途径。受教育层次高,教育质量好,个人的人力资本存量会相应提高。我们可以认为,对已经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而言,精英高校的学生比普通高校的学生拥有更多的人力资本,学业成就更好的学生比学业成就相对较差的学生拥有更多的人力资本。这些资本将有助于他们获得更好的工作、更高的收入水平和经济、社会地位,从而实现向上的社会流动。尽管在职业获得的模型中,不同学者所加入的变量并不相同,但其基本观点在于强调“人力资本”在职业获得中的作用。随着中国市场化改革的深入,人力资本的重要性正在增长,给个人生产者提供了强有力的动力[6]。
在人力资本理论的视角下,劳动力市场中对于人力资本价值的判断往往基于更加直观的指标,对大学生而言这些指标并不仅仅指学习成绩。例如,既往的研究发现大学文凭是进入精英阶层的基本条件,党员政治身份也成为进一步区隔这个庞大群体的标志[7];此外,担任学生干部的状况、获奖情况、实习情况等多元要素都被视为学生能力评判的直观标准[8]。本文将使用个人的成绩排名、荣誉获得状况作为学业成就指标,探讨城乡学生在获得这两类人力资本过程中影响机制的差异。
三、概念界定和研究问题
(一)学业成就
学业成就是一个多元的概念,当前研究者对它的界定和测量主要有两条进路。其一,针对学生能力和结果的测量。例如,我国学者专门编制了大学生学业成就测量问卷,从人际促进、学习认知能力、沟通能力、自我管理能力四个方面检验大学生的学习效果[9];也有学者直接将成绩排名作为衡量学业成就的指标[10]。其二,以学习过程为导向的测量。例如,美国的全美大学生学业参与调查(NSSE),通过问卷测量大学生的高校学习经历对发展不同技能的作用[11]。
按照NSSE的定义,学生参与是学生在他们的学习和其他带有教育目的的活动中所投入的时间和努力。从人力资本理论的视角来看,学生就读期间,在各类教育活动中付出的时间和精力的不同分配策略将使他们获得不同的人力资本,从而影响他们初职的获得和将来的发展。本文探讨的学业成就的影响因素来自于以下方面:其一,学生的社会经济地位;其二,学校和专业状况;其三,学生参与;最后,与学生参与紧密相关的学生的人际关系状况。基于以上文献综述,提出以下研究问题:
研究问题1:城乡学生之间在成绩排名方面有何差异?
研究问题2:城乡学生之间在社会经济地位和人际关系方面有何具体差异?
(二)社会经济地位
从科尔曼的研究开始,学生的社会经济地位就被认为是学生学业表现、进入高校、社会流动的重要影响因素。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阶层固化特别是贫困家庭的孩子缺乏社会阶层流动的机会成为世界性的问题。布劳和邓肯对社会地位获得的研究证明了父亲的社会地位对子女的正向影响[12];而美国学者帕特南的研究则让人们看到穷人的命运在代际间的不断复制[13]。在我国,大学教育的大众化似乎也并没有给贫困家庭的孩子提供更多的机会。研究表明,改革开放以来,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在个人教育获得中的作用呈上升趋势,其影响也没有随学校的扩招而减弱[7][14]。本文中的社会经济地位变量主要包括家庭收入、父母受教育程度、父亲职业状况。
(三)高校和专业类型
本次调查主要针对北京高校的学子。其中,来自教育部直属高校的被访者占比58.42%;其他被访者分别来自于北京市属高校(23.31%),以及国防科工委所属高校(12.03%)、国家民委所属高校(6.24%)。本文将高校类型分为三类:教育部直属高校包含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国家部委所属高校包括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邮电大学、中央民族大学等;北京市属高校包括北方工业大学、北京农学院等。高校类型以北京市属高校为参照,转化为虚拟变量后进入分析。调查共涉及64个专业,本文将之分为两类:人文社科类被编码为0,理工农医类被编码为1,作为虚拟变量进入分析。
(四)学生参与
学生参与简而言之就是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投入的所有物质的和心理的能量的总和。[15]换句话说,一个高参与度的学生在学习、校园生活、学生组织、与老师和同学的互动等各个方面都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对本科生而言,时间和精力主要分配到以下三个领域:第一课堂,主要指课程体系内的各类课程;第二课堂,指大学的各类社团活动,以及作为学生干部所进行的各类公共服务;校外实践,指学生的校外兼职和专业实习行为。本科生的时间和精力在上述三个方面不同的分配策略将带来不同的结果,继而影响他们将来的发展。
(五)人际关系
人际关系和人际参与是个体学业成就取得和资源获得过程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在针对儿童和青少年的研究中,与不同群体人际关系的质量被证实对个人的学业成就具有显著影响[16]。相对于中学生,大学生的人际关系更加丰富,因而在国内外各类研究中,人际关系都被视为学业成就的重要影响因素。奥斯丁(Astin)提出,学生学习就是积极参与大学各项活动的过程[17],学生与教师、同辈的互动往往被作为测量指标,这与人际传播中对人际关系的界定思路相同。本文认为,大学生的人际关系既是大学生参与的结果,同时也是学业成就取得的重要影响因素。本文中大学生的人际关系主要由与教师的关系和与同学的关系两方面构成。
城乡学生在校期间时间和精力的分配策略有所不同。这种分配方式是他们根据自身状况和价值所做出的判断,反映了成长环境的作用,也必将进一步影响自身学业成就的取得以及将来的发展。从人力资本的视角来看,时间和精力的分配反映了个体对不同收益的期待,这种收益同时也是他们进一步获取社会地位的筹码。本文认为,学业成就可能因某些外在因素的影响(学校、专业、年级和测试手段的差别)而难以做横向比较,但其内在机制应该相对稳定。基于以上论述,提出下列研究问题:
研究问题3:社会经济地位、学校和专业类型、学生参与和人际关系如何影响城乡学生的成绩排名,内在机制有何差异?
研究问题4:社会经济地位、学校和专业类型、学生参与和人际关系如何影响城乡学生的荣誉获得,内在机制有何差异?
四、数据和方法
(一)调查和样本的构成
本文采用首都大学生成长追踪调查的数据进行研究。该调查始于2009年,利用北京市54所公立学校2006级和2008级在校学生学籍数据库作为抽样框,采用多阶段、分层、概率与规模成比例(PPS)的抽样方法进行最初的样本设计,到2013年持续追踪了5轮。本文采用2008年的数据进行分析,样本总数为4792。首都大学生成长追踪调查是通过分层多阶段随机抽样的方式直接从首都高校在校生学籍库中抽取样本的。调查样本中,独生子女占比达61.5%,超过80%的家长中至少有一人的受教育水平为高中及以上,一人有大专以上学历的占比达48.7%,在“211”大学就读学生的父母受教育水平更高。城市户籍的大学生中,76.3%在市属高校;农村户籍的大学生中,90.1%在市属高校[18]。
(二)概念的测量
学生的社会经济地位主要考虑学生的来源、家庭经济状况、父母受教育水平、父亲的职业状况。由于学生的户口状况曾经发生过变化,因此本文对学生是否来自于农村的界定以目前的居住地为准,将居住地为农村、乡村集镇、县城编码为0,将居住地为县级市、地级市、省会和直辖市编码为1。学生的家庭经济状况以去年家庭总收入的对数作为测量标准。父母受教育程度被分为六个层次,编码为1-6,分别对应小学以下、初中中专、高中职高、大专、本科、研究生及以上。父亲的职业分为五类,包括农村务农、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民营/私营/三资企业、个体经营及其他,以农村务农为参照,转化为四个虚拟变量进入分析。学生参与包含课堂学习状况、课外活动参与情况、社会实践参与情况三个部分。课堂学习状况包含有没有逃过公共课或专业课两个问题。相关选项包括从来没有、偶尔、经常、上学期没有公共课,前三类分别被编码为1-3,其他设为系统缺失。课外活动参与情况包含两个测量问题:是否担任班干部(否=0,是=1);每周参与社团活动的时间。社会实践参与情况由两个问题构成:是否在外兼职;是否参与实习(否=0,是=1)。人际关系分为同辈关系和师生关系两个维度,均为李克特五点量表。同辈关系对应的测量问题是:您与宿舍同学、班上同学关系如何(Cronbach’salpha=0.609)。师生关系对应的测量问题是:您与任课老师、院系领导、院系团委老师的关系如何(Cronbach’salpha=0.830)。
因变量学业成就由两个指标构成。第一个指标是在大学期间是否获得过荣誉。曾经获得过荣誉的学生被编码为1,没有获得过的学生被编码为0。第二个指标是成绩排名。用学生的当前成绩在班上的名次除以目前的班级人数,得到排名结果,再将排名结果转化为二分变量。其中,排名前30%被编码为1;排名30%之后被编码为0。
(三)数据分析方法
本文运用二元Logistic回归方法来检验假设。Logistic回归分析是对因变量为定类变量的回归分析。在本文中,因变量均是二分变量,回归方程表明的是因变量的类别能够在多大程度上被自变量所预测。
以上方程的被解释变量分别是:大学生是否获得奖励,GPA是否能够进入前30%的行列,是否担任学生干部。其中,β是回归系数,表示当其他自变量取值保持不变的情况下,该自变量取值每增加一个单位引起比数的自然对数的变化量;α是常数项;Logit(Y)是因变量发生比的自然对数。通过将Logit(Y)进行对数转换可以计算odds(Y=1)=elogit(Y),得到因变量随着每个自变量的变化而改变的发生比。
五、数据结果及分析
(一)各变量描述性结果
样本构成中,女性2266人,男性2505人,缺失值为21;居住于农村的有1979人,居住于城市的有2788人,缺失值为16;荣誉获得情况方面,曾经获得过荣誉的有2095人,没有获得过荣誉的有2665人,缺失值为32;担任学生干部情况方面,2478人没有担任过,2276人担任过,缺失值为38。父母亲学历被分为6个层次,赋值依次为1-6。从样本分布状况来看,生源地为城市的学生远远多于生源地为农村的学生。为了回答研究问题1和研究问题2,我们首先以城乡生源为分组变量,比较两者之间在各个变量(连续性变量)上是否存在显著差异,分析结果见表1。
表1 不同生源地学生在各个变量上的T检验
从调查数据来看,学生成绩排名并未呈现出明显的城乡差异,但是学生本身的家庭条件以及学生参与的状况则在多方面形成明显的城乡差异。农村学生的父母亲学历、家庭收入都远远低于城市学生;在学生参与方面,农村学生的课堂出勤状况显著好于城市学生;人际关系质量方面,同学关系并无明显城乡差异,而城市学生的师生关系则显著优于农村学生。下文将讨论城乡学生在校期间时间、精力不同的分配方式对其学业成就和未来发展的潜在影响。
(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为了回答研究问题3和研究问题4,本文以成绩排名为因变量,将社会经济地位、高校类型和专业、学生参与、人际关系分为四层,用向前Wald的方式,逐步选择自变量进入方程。共有1588个样本进入分析,缺失值有391个,得到结果如表2所示。从表中可见,卡方值达到显著,表明自变量中至少有一个能有效预测因变量的概率;Hosmer-Lameshow检验值不显著,说明模型拟合度较好;Wals值达到显著,说明自变量和因变量存在显著关联;Cox-Snell R2和Nagelkerke R2表明方程中自变量与因变量的相关性。对农村学生而言,更好的课堂出勤状况、担任班干部的经历、更好的师生关系对成绩排名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
表2 农村学生成绩排名的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表3是以城市学生成绩排名为因变量的分析结果,共有2143个样本进入分析,缺失值样本为645个。本轮分析中,当师生关系质量进入模型后,Hosmer-Lemeshow检验值达到显著,模型拟合不佳,因此将此变量剔除,采用第三层变量进入之后的结果(见表3)。对城市学生而言,更好的课程出勤状况以及担任班干部的经历对成绩排名产生正向影响,此外,城市学生母亲的学历程度正向预测了他们的成绩排名,人文社会科学专业的城市学生取得更好成绩排名的概率更高。
表3 城市学生成绩排名的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以荣誉获得为因变量,分别对两个群体的学生进行分析,农村学生的状况见表4,城市学生的状况见表5。对农村学生群体荣誉获得的回归分析中,共有1622个样本进入分析,缺失值为357。对农村学生而言,家庭收入越高,获得荣誉的概率越低;父亲在企事业单位就职的学生比父亲从事其他职业的学生获得荣誉的概率更高;学生参与方面,公共课出勤状况、担任班干部和兼职的经历、师生关系质量正向预测了荣誉获得。对城市学生荣誉获得的回归分析中,共有2202个样本进入分析,缺失值为586。与农村学生的相同之处在于,公共课出勤率、担任班干部和兼职的经历、师生关系质量正向预测了荣誉获得。此外,人文社科专业的城市学生获得荣誉的概率更高,实习经历也正向预测了城市学生的荣誉获得。
表4 农村学生荣誉获得的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六、讨论和结论
在我国,教育的大众化转型使得更多的人获得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其中不乏农家子弟,但同时“文凭无用,知识无用”的观点在社会上的声音越来越大。这种说法可能正是基于人们在人力资本视角下对投入和产出的考虑,农村学生首当其冲地受到这种观点的冲击。当前我国城乡居民的收入仍有明显差距,本文的研究样本也呈现同样的状况。农村学生接受大学教育对其家庭而言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越来越多的农村家庭开始质疑这笔教育投入的价值,农村家长的教育期待逐渐降低。本文探讨了大学教育作为人力资本生产过程的内在机制,解释了城乡学生在校期间如何分配时间、精力,从而获取人力资本。人力资本与其他类型的资本不同,我们无法把个人的教育、经验、价值、特质与其本身割裂开来。对个体而言,成绩排名、荣誉获得可被视为其职位获得、薪水提升、社会流动的资本。同样,学生的户籍、对高校生活和社会生活的参与程度、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以及人际关系也可被视为学生个体人力资本的构成部分。总之,不同的经历所带来的学业成就以及经历本身都可被视为学生将来发展的资本。
(一)社会经济地位的直接影响弱化
进入大学阶段,学生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影响不再明显。对农村学生而言,在获得荣誉的机制中,家庭收入发挥了负面效应,父亲在企事业单位工作的学生获得荣誉的概率更大,而这个效应在城市学生中并不存在。在农村,收入更高的家庭大多为父母在外务工或从事个体经营,但这类家庭在经济上的优势并未成就子女的学业优势。如果将教育视为投资,父母所投入的陪伴精力和家庭所投入的经济支持是最为重要的两个方面。对家庭收入较高的农村学生而言,他们的父母似乎并没有处理好两者之间的关系;而那些父亲在企事业单位工作的农村学生,即使家庭经济条件略差,获得荣誉的概率仍然更高。对城市学生而言,家庭收入、父亲的学历这些在小学、初中学业成就研究中常见的影响因素,在大学阶段不再发挥显著效应,只有母亲的学历影响了城市学生的成绩排名。这一方面可能与当前城市家庭中母亲更多地陪伴子女的现状息息相关,另一方面也说明城市学生在基础教育阶段获得了基本达标的家庭陪伴和课内课外教育,并未因家庭环境的不同而产生过大的能力差距。
(二)城市学生在人文社科专业中的优势
专业类型在城市学生的学业成就获得中具有较大的预测效应,人文社科专业的城市学生获得更好学业成就的概率更大,理工农医专业则未呈现出这类优势。个体所受的教育可被分为生存教育和地位教育,前者是为适应社会生存而接受的基本教育,后者则是以更好的职业地位为指向的[19]。地位教育往往更多地涉及人文教育、艺术修养等,这与人文社科学习所需的广博知识底蕴是相通的。而农村学生在基础教育阶段所获得的素质教育、地位教育十分有限,其“成功”大多建立在应试教育导向下的“苦读”,他们在人文社科专业中的劣势可被视为教育不公平的一种体现。
(三)社会实践的正向效应
本文从第一课堂、第二课堂、社会实践三个方面来衡量学生参与的状况。总体来说,学生参与有助于学业成就的提升。学生参与的城乡差异主要体现在荣誉获得方面,具体表现在社会实践上。从结果来看,参与兼职的状况正向预测了城乡学生的荣誉获得,参与实习的情况在城市学生荣誉获得过程中也发挥了显性的预测作用。相较于成绩排名,荣誉获得更多地考察学生的综合素质,这与职场竞争有着相似之处。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那些获得荣誉的城市学生无论家庭经济条件如何,都更多地参与了实习和兼职;而对获得荣誉的农村学生而言,恰恰可能是较差的家庭经济条件促使他们花更多的精力去兼职,从而间接提升了他们的综合素质。这种城乡差别也表明,城市学生的社会实践或许一开始就暗含着他们对职业生涯的规划,这可能使他们在将来的职业竞争中获得先机。
(四)师生关系的影响
学生受益于良好的师生关系,而良好师生关系的建立则建立在高频率、高质量的师生交流基础上。本文的研究表明,城市学生的师生关系优于农村学生,这间接显示了城市学生更强的人际交往能力,特别是与上级的交流能力,而这一能力在个体未来发展中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如前文所述,农村学生在获得高等教育机会和初职机会的过程中都处于不利的竞争地位,他们唯一可以把握的是大学四年的学习过程,生产更多的人力资本将有助于他们实现向上的社会流动。本文的研究表明,虽然个体的社会经济地位并未对学业成就的获得产生直接的正向效应,但农村学生人力资本的生产机制却可能使他们在未来的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这种不利地位将表现为农村学生较高的教育投入与较低的收入水平之间的反差,而这种状况无疑将进一步降低农村家庭的教育期待,加剧教育不公平和阶层固化的趋势。本文认为高校应制定针对农村学生的专门举措,提高他们在校期间的参与度,引导他们进行科学规划,积极参与社会实践。对于人文社科专业的农村学生而言,这一点尤为重要。他们由于自身视野的局限,加上没有“一技傍身”,在进入社会之后将更加举步维艰。后续研究还可对农村学生在校期间时间、精力的分配以及学业成就的获得进行质化研究,从而为制定有效推进农村学生参与的措施提供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