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隐喻架构的《中国日报》“一带一路”报道与中国话语权构建研究

陈钦，陈娟，陈斌峰

■语言学

基于隐喻架构的《中国日报》“一带一路”报道与中国话语权构建研究

陈钦，陈娟，陈斌峰

（福州大学至诚学院外语系 福建 福州，350007）

研究基于《中国日报》针对“一带一路”的报道，考察其使用的隐喻架构类型与对中国话语权构建产生的影响。研究发现：《中国日报》使用了“建筑”“交通工具”“旅行”等隐喻架构，其激活的深层架构如“建筑者”“驾驶员”“旅行者”等中国形象，是《中国日报》助力“一带一路”在国际社会顺畅传播，构建中国国际话语权的有效尝试。隐喻构建意识形态，隐喻架构与话语权相联。因此，隐喻架构的使用应增强受众意识，与社会心理需求和价值观相契合。研究旨在为国内其他媒体与国外媒体展开有效话语互动，构建积极中国形象，构建中国国家话语权提供一定的借鉴。

隐喻架构；话语权；一带一路

一、引言

从国际政治学的角度，话语权就是对国际事务、事件的定义权，对各种国际标准和游戏规则的制订权以及对是非曲直的评议权、裁判权。从本质上说，掌握国际话语权的一方尽可以利用话语权优势，按自己的利益和标准以及按自己的话语定义国际事务、事件，制订国际游戏规则并对事务的是非曲直按自己的利益和逻辑作解释、评议和裁决，从而获得在国际关系中的优势地位和主动权[1]。国家政策是一国国际话语权发挥作用的重要领域，宣示和阐述国家政策的话语对他国的影响最直接也最快捷，也是一国谋求国际话语权最容易有所作为的领域[2]。

“一带一路”与中国提出的其他外交理念和政策主张共同构成中国的国际话语体系，将在参与国际事务和国际规则制定中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和规制权[3]76。“一带一路”体现了中国话语的创新，为中国的制度性国际话语权建设带来了希望[4]。但另一方面，中国在提高国际话语权和规制权方面也将与以欧美为代表的守成国家展开更激烈的博弈，譬如国内学者从国家形象建构的角度考察了“一带一路”话语的媒介生产与权力较量问题[5]。而中国目前在这些方面仍存明显不足[3]79。自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以来，关于“一带一路”的国外舆情研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大多集中于美国、日本、印度等国主流媒体对该倡议的认知和反应[6]。有鉴于此，从受众认知视角深入研究中国媒体针对“一带一路”的话语实践以及对中国话语权构建产生的影响，探究如何更好构建中国国际话语权，具有重要意义。研究以《中国日报》关于“一带一路”的报道为语料，运用隐喻架构理论分析其概念隐喻所激活的表层架构和深层架构，并从福柯的话语权力的视角探讨如何更好构建中国话语权。

二、文献综述

（一）话语与权力

20世纪80年代末，“话语”（Discourse）概念正式进入国际关系领域，对它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建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福勒（Fowler）指出语言不是中立的，而是具有高度建构性的媒介，不存在中立的现实表征，话语不是被动地反映或仅仅描写世界[7]。话语作为语言的使用，是一种行为，不同的话语建构的是不同的世界。世界中的事件并不是孤立于人们用于理解这些事件的表征方式而存在的[8]。

米歇尔·福柯（Michael Foucault）的话语权力理论也对话语产生了重要影响。福柯的话语权理论的价值在于揭示了“话语”作为一种社会实践所具有的建构功能和权力特征，为国际关系领域的“话语权”问题研究提供了三点重要启示：首先，话语是一种社会实践。这种观点突破了传统观念中言、行的两分对立，为国际关系学将话语作为影响国际政治进程的一个重要因素加以研究奠定了认识论基础。其次，话语对现实有构建功能。最后，话语体现了一种权力关系。话语是一种权力，福柯说“影响、控制话语运动的最根本的因素是权力，话语和权力是不可分的，真正的权力是通过话语来实现的”[9]。福柯认为，话语是对现实的具体方面的语义建构，这些具体的方面是为特定的历史或社会语境的利益服务的[10]。

（二）隐喻架构理论

哈贝马斯（Habermas）认为话语和社会现实的关系不是直接关系，而是以人的认知为中介，思维方式、意识形态和权力在微观语言层面体现在话语中的被生产和再生产，并被合法化为构建社会实践的资源[11]。隐喻是一种建构话语策略的特殊认知工具，其承载的意识形态能够激发一定的话语权力，沟通官方话语和公共话语，实现传播意图[12]。

Lakoff和Johnson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指出我们借以思维和行动的普通概念系统在本质上是隐喻的[13]。隐喻是基于语境与概念系统的跨域映射所实现的语言使用，具有语言、概念和交际功能，能够承载官方话语所隐含的意识形态，有效地发挥交际劝说功能。架构（frame，也译为“框架”）来源于人类学，被Goffman、Fillmore和Lakoff分别引入文化社会学、语言学和政治学领域[14-16]。Lakoff指出，“认知科学的一个根本发现是：人们以架构和隐喻进行思维；架构以神经回路的形式存在于大脑中。神经回路一旦建立起来就不会很快或很容易被改变，相反，会被不断长期重复的某个词或短语不断激活，最终成为永恒”[17]。架构是一种决定我们如何看待世界的根深蒂固的心理结构。它是人类“无意识认知”的一部分，决定着我们的常识、思维方式，反映我们的价值取向。架构可分为表层架构和深层架构。由词语激活的心理结构为表层架构，构成道德世界观和政治哲学最为根本的架构为深层架构[18]。事实因不同的架构方式会产生不同的接受度。因此，演讲者会通过对词语的选择去激活为其意图服务的架构，从而实现预期的效果[19]。在政治领域，架构（framing）是某党派用符合自身世界观的语言阐述该党派的政治观点和社会政策。架构也是一种隐喻思维，为我们思考和推理提供逻辑，可用来透视深层的社会伦理价值观[20]。

例如：在了解一堂课堂时，大脑中由词语激活的架构为表层架构（如：教师、学生、学术、责任），由表层架构激活的价值观为深层架构（如：教师的敬业和奉献精神）。概念隐喻实际上是两个表层架构之间映射的神经回路，当隐喻表达激活的价值观，即深层架构和受众大脑中的架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相契合时，隐喻话语容易被受众接受，并能够有效地强化话语生产者希望受众接受的事实，弱化其不想让受众接受的事实，使受众在不知不觉中自发理解、自然认同并自愿接受。以习近平主席2015年在第70届联合国大会上的题为“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演讲为例，为了向世界阐述解决当今世界复杂问题的中国主张和中国方案，演讲使用了拟人隐喻-人类命运共同体，将每个国家比作地球村的居民，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比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同命运、共呼吸；同甘苦、共患难；同舟共济，共克时艰”等词语激活了“集体”和“团结”架构，而这些表层架构所激活的深层架构，即集体主义价值观与中国传统核心价值观“和”相契合，呼吁所有联合国成员同心协力，建设绿色、和平、安全、包容、发展的和谐世界，与演讲产生共鸣，因此，相关话语接受度较高，实现了较为理想的交际目的。

媒体通过对语言的筛选、重组与呈现实现话语权构建[21]。话语不仅仅是交流和社会行为的形式，同时也表达和传递了某种意图[22]。隐喻背后的“意图”是媒体话语影响公众舆论的利器。为了提供社会的理想化视觉，隐喻的选择很有可能是明显的或有意识的[23]。同时，受众并不仅仅是按照所谓逻辑思维的“理性”方式去接受信息，而总是运用大脑回路中有情感的参与、与价值观相关的隐喻、架构等思维构块进行推理，接受信息[24]。

因此，只有深入挖掘媒体的交际意图和认知倾向，梳理报道中隐喻的使用偏好，考察深层架构与公众价值观、意识形态、心理情感需求的契合度（图1所示，图1沿用了张薇绘制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官方媒体报道的隐喻架构分析思路图），才能解释公众在解码、推理信息的心理过程中对隐喻接受度高低的深层缘由，进一步解读交际目的[25]。

图1：“一带一路”媒体报道的隐喻架构分析思路图

近年来，运用隐喻架构的研究有透过架构透视其深层价值观挖掘政治家所使用的隐喻接受度高低的深层缘由，并在话语理解的心理机制方面，阐释隐喻的话语建构[26]；讨论架构所反映的主流媒体文化及其带来的社会期待和预警效果[27]；分析奥巴马和布什对中东政策的演讲，指出隐喻是政治家合法化政策的主要手段[28]；以美国两党教育法案为例，对比美国总统的隐喻使用情况[29]；分析布什发动伊拉克战争的演讲中，隐喻产生的劝诱效果；分析美国总统是如何选择不同的隐喻实现各自的政治神话[30]；也有运用隐喻架构分析新闻语篇的研究，如揭示媒体通过对语言的筛选、重组与呈现实现其权力控制[31]；解构中美报道南海问题的隐喻建构，探索媒介话语分析的认知途径[32]；发现含蓄意指与隐喻的等值对应是符号传播意义的深层机制之一[33]；解读国际媒体对“黄岩岛事件”报道中的隐喻[34]。

针对媒体就某国同一政策展开的话语实践，从隐喻架构的角度，学界尚未开展过对比分析。研究以隐喻架构为理论视角，运用语料库研究方法，针对《中国日报》就“一带一路”进行的话语实践进行进一步的描述和阐释，旨在找出《中国日报》对“一带一路”报道的表层和深层隐喻架构以及在中国的话语权构建方面产生怎样的效果。

三、语料与研究方法

语料来自中国日报网，以“”、“”为主题检索词，设定时间节点为2013年10月3日至2017年2月28日，选取《中国日报》聚焦“一带一路”的对外英文报道40篇，约54817词，自建语料库。参照MIP（Metaphor Identification Procedure）的识别过程对关键词中的隐喻架构进行识别[35]。研究针对语料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六组隐喻和架构进行分析，尝试解决三个问题：1.《中国日报》针对“一带一路”报道中的表层架构有哪些类型？2. 表层架构激活的深层架构有哪些类型？3. 表层架构及表层架构激活的深层架构对构建中国国际话语权有何影响？

四、结果与讨论

《中国日报》对“一带一路”报道的隐喻架构分析

《中国日报》语料经Ant conc 3.2.4w处理后，建立如下关键词词表。

表1：《中国日报》报道“一带一路”的隐喻类型及关键词词表

根据表1的数据绘制出以下六类隐喻架构图。从表1中，我们可以还发现建筑隐喻的使用率最高，其次为交通工具架构、旅行架构、表演架构、拟人（命运共同体）架构、植物架构，研究将结合具体实例进一步分析。

1. 建筑架构

图2：建筑隐喻架构图

（1）The “” initiative represents a visionary blueprint （建筑设计）for countries along theto build a community of shared interests （建筑目标），...

（2）The two sides hope to jointly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建筑过程）of the “and the China-Central Asia-West economic corridor（建筑成果），to strengthen...

（3）In the autumn of 2013， Chinese President Xi Jinping proposed the collaborative building（建筑过程）of theand the 2...

（4）China has also promoted the consensus on solving problems ...，and taken the lead in laying a solid foundation（建筑基础）...

“建筑架构”包括了建筑的设计（如例1）、基础（如例4）、过程/进展（如例2、3）、成果（如例1、2）这几个意象。“蓝图”激活了设计架构，“建立”、“稳固的”、“基础”激活了稳固架构，“合作的”、“共享的”激活了合作架构，“命运共同体”、“经济长廊”激活了目标架构。同时，完成建筑需要经历一个阶段，需要时间、努力。建筑隐喻的进展性问题可以在例4中的源域“奠基”中（foundation）得到呈现：“一带一路”是伟大基业，这个伟大基业的实现需要沿线国家长时间的共同努力（collaborative effort）；“laying foundations”映射了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牢固、长久、稳定的根基。在概念隐喻的语料库中，建筑隐喻的出现频率非常高。建筑类隐喻可以用概念隐喻“A WORTHWHILE ACTIVITY IS A BUILDING”（值得做的事就是楼房）来阐释。建筑类隐喻带有很明显的积极联想义，表达人类渴望成功、向往美好的心理，常用来强调某项政治或经济政策的合理性，稳固性和永久性[36]47。《中国日报》运用建筑架构激活了“一带一路”的合理性、稳固性、永久性及进展性的深层架构。“一带一路”将为世界展示美好的建筑蓝图，呼应了世界新形势并能带来长久的发展态势。在这个架构中，中国和“一带一路”参与国则是一名建筑师，一起为全世界的建筑伟绩（发展）添砖加瓦（共同努力），对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具有积极意义。

2. 交通工具架构

图3：交通工具隐喻架构图

例如：（5）On the other hand，constructing the “” will serve as the new engine……；

（6）China also encourages all parties to expand cooperation……，to accelerate implementation of the（RCEP）……；

（7）Li explained Beijing’s initiatives……，by utilizing the “two wheels” strategy to maintain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political security for realizing stable economic growth in the region.

“交通工具隐喻架构”包括了交通工具的构成、动作、方向和操作者。在例5、7的意象图式中，新的引擎（the new engine）、双轮（two wheels）构成了交通工具的组成部分；例6表明交通工具的动作为加速（accelerate）交通工具加速通往的目标方向即实现地区经济的平稳增长而保持本国经济发展和政治安全（maintain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political security for realizing stable economic growth）（如例7）；例6、7的意象图式表明交通工具的操作者为中国，呼吁其他国家（all parties）也搭乘这一交通工具（即加入一带一路）成为推动交通工具前进的动力。

“新引擎”、“双轮”激活了经济架构，“经济增速”激活了增长架构，“经济增长及地区安全稳定”激活了目标架构，“中国及一带一路国家”激活了合作架构。在例5、6、7中，serve as the new engine（成为新的引擎）、accelerate（加速）、“two wheels” strategy（双轮政策）构建了中国这一新兴经济体的强大动力。前途美好、道路曲折，但是，人具有坚持不懈的韧性，不屈不挠的顽强精神和无穷无尽的创造力。交通工具这个隐喻架构与中国政府提出的欢迎世界各国搭乘中国经济发展的“便车”的政策形成呼应。

3. 旅行架构

图4：旅行隐喻架构图

“旅行架构”包括了旅行的地图（如例9）、旅行的路线（如例8、9、10）、旅行的过程（如例10）、旅行的目的地（如例8）、旅行者这几个意象。

例（8）、（9）、（10）中，avenues，road map，routes，run right through等旅行类关键词体现了旅行隐喻的使用。

例（9）的意象图式是旅行的地图和路线：地图（road map）和路线（routes）。

例（8）、（10）的意象图式是旅行的路线：avenues（大道），routes（路线）。

例（10）的意象图式是旅行的路线和过程：route（路线），run right through（过程）。

“地图”激活了规划架构，“路线”、“大道”激活了丝路架构，“经济增长”、“利益、命运、责任共同体”激活了共赢架构，“中国及一带一路参与国”激活了合作架构。《中国日报》运用旅行架构激活了这样的深层架构：开阔和开放（wide and open avenues）。中国欢迎沿线国家加入一带一路（welcome the countries along the routes），映射全球发展机会的共享和开放。友善的事物可以帮助达到目标，而邪恶的事物会妨碍进程。全球发展机会的共享与开发是能够帮助共同达到目标的友善的事物。中国及“一带一路”的参与国则都是旅行者，一起朝着共同的旅行目的地奋力前行。

例如：

（8）Theare wide and open avenues, not private exclusive roads. China welcomes countries alongthe routes to the shared community of interest;

（9）Following this road map，we had a good beginning during the past year. Between China and the countries along the routes,...;

（10）It’s also significant to note that the proposed route will run right through areas of the world ....

在认知语言研究中，旅行隐喻由来已久，如爱情是一场旅行（LOVE IS A JOURNEY）。Lakoff 曾将“旅行”隐喻表述为“有目的的活动是沿着一定路径到达目的地的旅行”[16]44。Charteris-Black把它细化为“目的明确的社会活动是沿着一定路径向目的地进发的旅行”（PURPOSEFUL SOCIAL ACTIVITY IS TRAVELLING ALONG A PATH TOWERDS A DETINATION），他认为“旅行”隐喻常用来积极评价国内政策，因为实施国内政策的目标是有积极社会评价意义的（journey metaphors normally positively evaluate domestic policies because their ends are socially valued ones）。旅行隐喻的使用有利于加强演讲者对听众的亲和力以及“选准道路、携手并进”的认同感[36]47。

4. 植物架构

图5：植物隐喻架构图

（11）As a result，early harvest has been fruitful ...;

（12）1We encourage all flowers to bloom together，...;

（13）From the Yellow River to the Ganges，……the flowers of ancient civilizations had bloomed ...

“植物架构”包括了植物的发芽，植物的生长、开花（如例12、13）、植物的结果（如例11）、园丁这几个意象。“丰收”、“硕果累累”激活了成就架构；中国以及加入“一带一路”的国家则都是辛勤培育植物的园丁，细心呵护植物的发芽、生长、开花、结果，最后共享“一带一路”丰收成果的喜悦。就植物隐喻架构而言，自然界事物健康发展的过程与社会、政治、经济事件成功发展的序列之间有经验的相似性。植物隐喻架构激活的深层架构是：“一带一路”建设也是一个自然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只要影响植物健康发展的问题得到解决，只要植物成长的需求得到满足，就能得到预期的、希望得到的结果。植物类隐喻含有明显的积极评价义，运用大量的植物类隐喻，可使听众感到植物、生长和收获的关系性以及体制改革、经济发展的渐进性和可预测性。

5. 表演架构

图6：表演隐喻架构图

（14）The Chinese ambassador informed the public that Xi’s first foreign visit……，using the World Economic Forum as an important platform to convey this message.

（15）China is the initiator，but this is not a one man’s show.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s about win-win cooperation and common development，not a solo performance or a zero-sum game.

“表演架构”包括了表演者（如例15）、表演的舞台（如例14）、表演的节目这几个意象。“双赢”、“合作”、“共同发展”、“合唱”激活了集体架构。中国一再强调这个节目不是“独奏”，而是“合唱”。

在《中国日报》的表演架构中，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概念化为节目，全世界则是一个大舞台，参与国则是共同表演者。

6. 拟人架构

图 7：拟人隐喻架构图

“拟人架构”包括了“家人”（如例16）、“伙伴/朋友”（如例17）。

“拟人架构”是《中国日报》在概念化中国对外关系时使用的隐喻架构类型。《中国日报》借助“国家即人”的概念隐喻，激活了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深层架构即家庭是“所有社会关系的原型”，即“人们在家庭关系中习得的各种品性构成了其社会行为的核心，指导其在不断向外扩展的社会关系中如何正确行事。国家间关系因此被认知为“伙伴”关系或“家人”关系[37]。

中国与其他国家为好朋友，好伙伴，并互相理解、互相尊重、携手并进，朝着共同生存、共同发展的目标前进的主题，以及构建了“国家是朋友”、“中国是伙伴”的形象。

（16）The Malagasy president said that……the two peoples are as dear to each other as members of one family.

（17）Madagascar will resolutely continue pursuing the one-China policy……，saying China is a most reliable cooperation partner to Madagascar and that Madagascar is fully confident in the prospects of bilateral relations……

图8：《中国日报》中的表层架构激起深层架构图

概念隐喻如果能够推导出共同的社会价值，对听者的影响将会得到进一步的巩固。使用隐喻从根本上说是一种劝说性的语篇行为——劝说是因为这种行为诱发超越语义体系的共享感知[38]186。概念隐喻对新闻语篇的话题的系统影响是通过对话语的框架化和激发人们的价值观和情感来实现的[39]。

隐喻突出、弱化和隐藏事物的某个方面，反映了隐喻的选择与主体的思想观念有着密切的联系。隐喻是一种选择，一种偏见，它概念化着我们的世界，隐喻负载意识形态，是一种认知框架，它组织我们关于社会现象的结构、知识、感知和印象，并同时提供了谈论这些社会现象的方式[38]3。

通过综上六类主要的隐喻架构，“一带一路”可以被映射为：“一带一路是建筑”、“一带一路是交通工具”、“一带一路是旅行”、“一带一路是表演”、“一带一路是命运共同体”、“一带一路是植物”。隐喻能够化抽象为具体，解释社会现象。这些主要隐喻的使用，表明《中国日报》希望国际社会对“一带一路”有更具体、直观的认知，希望可以通过其在国际社会得到迅速、顺畅的传播提高中国的国际话语权。

同时，表层架构激起深层架构：综上六类隐喻架构激起的中国国家形象可以分别表达为：“中国是建筑师”、“中国是驾驶员”、“中国是旅行者”、“中国是表演者”、“中国是命运共同体的倡导者”、“中国是园丁”、“中国是家人”、“中国是朋友/伙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助力“一带一路”的国际传播以及中国国际话语权的构建。

五、结论

当下建立在“一带一路”战略构想上的中国媒体的话语实践，是一场话语生产与话语权构建的实践。《中国日报》从既定的中国以“和”为核心的传统价值观出发，通过使用隐喻架构如“建筑架构”、“交通工具架构”、“旅行架构”、“表演架构”、“拟人架构”、“植物架构”，将“和平、合作、共赢”的诉求带入到报道“一带一路”的话语实践中。同时，表层架构激起的深层架构-中国国家形象可以分别表达为：“中国是建筑师”、“中国是驾驶员”、“中国是旅行者”、“中国是表演者”、“中国是命运共同体的倡导者”、“中国是园丁”、“中国是家人”、“中国是朋友/伙伴”，尝试对内激发民族主义认同，对外打破“西方威胁论”，构建一种命运共同体，塑造一个和平崛起、与世界同呼吸共命运的东方大国形象，助力“一带一路”的国际传播，并积极构建中国的国际话语权。这是《中国日报》在综合国力渐增后建构良好大国形象，构建国际话语权的新尝试。研究进一步验证话语权构建的需求决定了其话语实践的方式，而话语实践最终助力于国家话语权的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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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s Reporting ofand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Discourse Pow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etaphorical Framing

CHEN QIN, CHEN JUAN, CHEN BINFENG

350007

The study analyzes the news reports offromin the perspective of metaphorical framing and the effect that these news reports have exerted on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 It is found thathas adopted metaphorical framings such as ‘architecture’, ‘vehicle’, ‘journey’ and so on and have aroused the deep framing of China’s image like ‘architect’, ‘driver’, ‘traveler’ and etc.endeavor has assisted the publication ofaround the world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 Ideology can be realized by metaphor and metaphorical framing is closely related to discourse power. The use of metaphorical framing should be audience tailored to the social, psychological needs and values. The study hopes to, for Chinese media, shed light on how to make effective interaction with foreign media, construct a positive national image and construct China’s power of discourse in the global stage.

Metaphorical Framing; Discourse Power;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H0

A

1008-472X（2019）04-0134-11

2019-09-11

2019年福建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青年项目“趋近化理论视域下的美国对华贸易话语合法化分析”（FJ2019C063）；2018年福建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青年项目“金斯利·艾米斯学界小说的文化话语研究”（FJ2018C072）。

陈钦（1984-），女，福建平潭人，福州大学至诚学院，讲师，研究方向：隐喻、话语分析；

陈娟（1982-），女，福建莆田人，福州大学至诚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话语分析。

本文推荐专家：

尤泽顺，福建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话语分析。

刘立华，北京交通大学语言与传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话语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