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年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
——基于Cite Space知识图谱的可视化分析
2019-02-13张晓超,陈明昆
张 晓 超,陈 明 昆
(浙江师范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金华321000)
改革开放40 年间,中国社会发展历程中的宏大叙事之一就是每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农村劳动力进入全国各地的城镇里务工,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现代化建设的中坚力量,为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做出了历史性的巨大贡献。与此同时,农民工问题研究也一直为国内学界所关注,农民工教育作为农民工问题研究的热点之一,至今已取得了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为中国政府“三农”政策的制定及实施、为促进“农民进城”提供了思想和智慧。本文利用Cite Space知识图谱可视化软件,拟对改革开放40年来国内关于农民工教育问题的研究进行全面系统的分析与总结,并为农民工教育研究的深入开展提出些许建议。
一、数据搜集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次研究数据收集采用中国知网(CNKI)中的高级检索方式,检索主题设定为“农民工教育”,时间设定为1979-2018 年,经筛选后,滤除与本研究不相关的文献,如人物宣传、稿约、会议通知、期刊目录等无效数据,最终获得有效文章总共1 942篇,其中期刊文章1 577 篇,硕博士论文333 篇,会议文章32篇。
(二)研究工具
本次研究选取的研究工具是由美国德雷赛尔大学(Drexel University)的陈超美(Chao Mei Chen)教授基于JAVA语言开发的Cite space 可视化分析软件(Cite Space5.3R8)。该软件主要基于共引分析理论(co-citation analysis)和寻径网络算法(path finder)等理论,对目标研究领域文献(集合)进行计量分析,以发现该领域的研究热点、学科演进趋势以及学科发展前沿等信息。[1]
二、文献计量分析
(一)研究作者与机构分析
1.科研合作分析。随着现代科学研究的不断深入,个人之间、团队之间的合作都越来越频繁,科研合作的重要性也逐渐被人们所认知和首肯,学科领域中的科研合作程度亦已成为分析该学科领域成熟度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指标。
在合作网络中,作者或机构之间的合作紧密程度往往用合作网络的聚集程度来衡量,合作网络的聚集程度则通常用图形密度来衡量。一个图形的密度,是在该图形网络中实际关系数与理论上最大关系数的比例,如公式(1)所示。
其中L 为网络图中实际关系数,g 为图中节点的数量,g(g-1)/2 则是该网络中的最大可能关系数。在全连通的合作网络中,也就是在实际关系数等于理论最大关系数的网络中Δ=1,是指网络中的所有作者或机构之间都有合作;在非连通合作网络中,0≤Δ<1,Δ 越大说明网络的聚集程度越大,作者或机构之间合作越多;反之,则越少。[2]
我们利用Cite Space 软件对1 942篇文献的作者和发文机构合作网络进行分析,最终得到作者合作网络中节点数量为243,网络连线数为91,网络密度值Δ1=0.0031;机构合作网络中节点数量为130,网络连线数为10,网络密度值为Δ2=0.0012。两个密度值都远远小于1,也就是说,在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学者之间或机构之间的合作很少,研究较为分散,尚未形成良好的科研合作网络。
2.研究核心群体分析。根据普莱斯定律定义统计核心作者数量,普莱斯定律规定核心作者的发文量下限为N≈0.749*(Nmax)1/2,N 为核心作者发表最低论文数,Nmax 为最高产作者的发表论文数。[3]我们利用Cite Space 软件对1 942 篇文献的作者进行发文量统计后发现:发文量最多的作者是江苏大学的王春林教授,其发文量为10 篇;算出N≈2.4,也即意味着核心作者的最低发文数为3,通过统计得出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的核心作者数为61 位。这61 位作者总计发文量为240篇,占总量的12.4%,远远低于普莱斯定律在定义高产作者群时给出的比值50%,即意味着农民工教育研究的核心作者群还远没有形成。利用相同的方法对研究机构进行统计发现:发文最多的机构是江苏大学,其发文数为13 篇;算出N≈2.7,即发文量在3 篇以上的机构可以被称为核心研究机构,共计50 家。这50 家机构总计发文量为217 篇,占总量的11.2%,同样远远小于50%,也即意味着农民工教育研究的核心机构群也没有形成。
(二)研究热点分析
关键词是作者对于文章核心内容的概括和精炼,通过分析关键词可以揭示目标领域的研究热点以及各研究热点之间的相互联系,并可窥见该学术研究领域的发展脉络与方向。[4]将收集到的数据导入Cite Space 软件中,并对相关属性作如下设定:时间分区(Time Slicing):1979—2018;分区时间间隔(Years Per Slice):1 年;节点类型(Node Types):关键词(Key word);设置阈值(c,cc,ccv 我国新型城镇化建设)设置为(2,2,20),(2,2,20),(2,2,20);选择关键路径算法(Pathfinder)以简化网络结构,并采用聚类静态(Cluster View-static)和展示整个网络(Show Merged Network)的可视化方式呈现最终分析图谱,得到图1关键词共现图,并在Cite Space 的可视化界面的Export 按钮中选择Network Summary Table,得到关键词出现的频次和中心度值列表。本文选取前20 位高频关键词,如表1 所示;选取中心度大于0.05 的关键词,如表2所示。
如图1所示,其模块值(Q值)为0.5581,Q值大于0.3 说明该网络社团结构是显著的。通过观察图1 发现,该网络中共有节点290 个,连线为574条,网络整体密度为0.0137,总体上结构比较松散、密度不高。这说明,四十年来,在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中,研究主题之间联系不紧密,研究成果分散。
中心度和频次高的关键词代表着该领域中研究者共同关注的研究热点。中心度作为衡量节点权利的大小反映了该点在网络中的重要性。[5]如表1、表2 所示,改革开放以来国内有关农民工教育研究的热点依次为“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思想政治教育”“继续教育”“市民化”“城镇化”“返乡农民工”“青年农民工”“人力资本”“社区教育”“健康教育”“新型城镇化”等。通过对各研究热点相关文献的进一步梳理发现,我国的农民工教育研究更多地是针对受教育者来开展研究,而罕见有针对教育者的研究。
图1 农民工教育研究热点的知识图谱
表1 相关文献的高频关键词出现频次
续表
(三)研究演进分析
图2 是根据1979 年至2018 年农民工教育研究的文献数量年度分布情况所绘制的折线图,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有关农民工教育研究的文献最早出现于1994 年,整体上在2012 年之前处于上升的趋势,2012 年之后则开始呈现出下滑的趋势,直到2015 年以后基本趋于稳定。图3 是利用Cite Space 软件自带的Time Zone View 功能得到的关键词共现时区的图谱。基于Cite Space 可视化分析的时区图谱能反映出关键词的出现时间和各关键词之间的共现关系,从而揭示某一领域的研究演变过程。
图2 相关文献的年度分布情况
通过观察图2和图3并结合相关文献的分析,我们将有关农民工教育研究的发展分为三个时期:初始期(1979—2005 年),发展期(2006—2012年),深化期(2013—2018年)。为了更加清晰地了解三个不同阶段研究热点的演变,我们利用Cite Space 根据三个阶段的时间间隔分别进行关键词共现分析得到如下表3、表4。
图3 农民工教育研究关键词共现时区图谱
表3 三个阶段相关文献的高频关键词
表4 三个阶段关键词共现网络信息
1. 初始期(1979—2004 年)。从1979 年至2004 年是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的初始期,该时期关键词共现网络节点数为8,网络连线数为2,网络密度为0.0714。这一阶段的文献数量较少,仅有25 篇,占所有文献的1.3%。这一时期的热点关键词是“农民工培训”“三农问题”“职业教育”“农村富余劳动力”“民工潮”“技能素质”“文化素质”等。我国自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实行,农村大量空闲劳动力流向城市,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形成了“民工潮”现象,农民工问题开始成为一个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而关于农民工教育问题的研究则始于上个世纪90年代,徐本仁撰写的《时代的新课题——“民工潮”呼唤着成人教育》[6]是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文献最早的一篇,是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的开山之作。其后,通过教育来提升农民工的技能素质和文化素质的议题逐渐开始为研究者们所重视。在这一阶段,农民工教育研究主要是从社会问题的角度出发对农民工教育的重要性进行讨论,同时也对农民工教育实施过程中的诸多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
2.发展期(2005—2012 年)。2005 年至2012年是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的发展期。该时期的关键词共现网络节点数为186,网络连线数为371,网络密度为0.018 4。我们通过观察图2 发现,从2005 开始,国内关于农民工教育研究的文献数量逐年增长。通过计算发现,从2005 年到2012 年,文献数年平均增长率为109.2%。这一阶段的文献数为990篇,占全部文献的52.4%,超过了50%,这时期的文献增长速率和发文总量都是40 年间各时期中最高的。这一时期的热点关键词是“新生代农民工”“思想政治教育”“继续教育”“返乡农民工”“职业教育”“健康教育”等。
进入新世纪以后,我国经济开始进入高速发展期。为了保证农民工能适应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出现的社会变化,针对农民工开展教育培训也就变得越为重要,对于农民工教育问题的研究的关注度也随之提高。该时期的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在教育对象与教育内容两方面取得了一定的发展:一方面是对教育对象进行了细化研究。在进入这一时期后,学者们将农民工大群体进行了细化,根据不同的分类依据将农民工分为新生代农民工、返乡农民工等群体,开展了有针对性的研究。另一方面是对教育内容的扩展。学者们不再局限于安全教育和职业教育的研究,开始关注思想政治教育、健康教育等新兴教育内容的研究。
3.深化期(2013—2018 年)。2013 年至2018年是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的深化期。该时期的关键词共现网络节点数为165,网络连线数为283,网络密度为0.0209。我国的农民工教育研究文献数在2012 年达到了顶峰,从2013 年开始逐渐减少,直到2015年以后开始趋于平缓。这一阶段的总文献数为899篇,占全部文献的46.3%。该时期的文献数量虽然减少了但关键词共现网络密度变大,说明该时期研究聚焦程度变高,研究主题之间的联系密切程度稍有提升,也即意味着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已不再仅仅追求研究成果数量的增多而开始关注研究质量的提升。这一时期的热点关键词是“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思想政治教育”“继续教育”“市民化”“新型城镇化”“社区教育”等。该时期的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的发展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新生代农民工”“继续教育”“职业教育”等旧有研究热点的深化研究;另一方面是顺应时代发展形成了一些新兴的研究热点,即有关城镇化、市民化、社区教育的研究。《2012中国新型城市化报告》指出,中国城市化率突破50%。这意味着中国城镇人口首次超过农村人口,中国城镇化进入关键发展阶段。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快速推进,随着而来即是农民工的市民化问题,而无论是我国新型城镇化建设还是农民工市民化,农民工职业素养、就业创业能力等素养的提升都是其重中之重。[7]这些素养的提升则必然需要成人教育的参与,因此,针对中国新型城镇化的推进,助力农民工市民化开展农民工教育成为了研究者们的关注热点,与此同时,社区教育作为一种有效的农民工教育组织形式进入了研究者们的视野中并且关注度日益提高。
(四)研究前沿分析
研究前沿是指某一学科研究中最先进、最新、最有发展潜力的研究主题。此处通过突变词来进行农民工教育研究前沿分析。突变词是指在短时间内出现频次有明显变化的术语,其可较为准确地反映特定时间段中的某一学科领域的研究前沿。[8]运行Cite Space 软件进行突变词分析,得到农民工教育研究关键词突变情况(见图4)。
图4 农民工教育研究关键词突变
由图4我们可以发现,近三年的突变词为“社会融合”“体系”“职业教育培训”“路径”,结合相关文献的梳理分析发现,促进农民工市民化、社会融合以及农民工职业教育培训是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的三大前沿主题。
首先,2014 年公布的《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 年)》提出,推进城镇化的核心是人的城镇化。[9]人的城镇化意味着要促进农村人口进入城市后的社会融合,促进其市民化。对于农民工教育来说,促进农民工市民化与社会融入也即成为其当下的首要任务。因此,在当下乃至往后几年,促进农民工的市民化,促进其更好地融入城市社会都将是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的热点前沿问题。
其次,我国在进入经济发展新时期以后,产业结构发生巨大变化,许多传统的从业技能已经不足以适应当下的产业发展,农民工所拥有的技能已无法与企业的要求所匹配,这导致农民工就业十分困难。而为了保障农民工的生活所需则必然需要尽快地使农民工掌握新的职业技能,解决当下存在的、农民工自身所具备的能力与市场所需求的能力不匹配的问题。这也就使得农民工职业教育培训问题成为了当下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中的热点前沿问题。
三、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1.研究作者与机构。通过对作者合作网络和机构合作网络进行观察分析发现,作者合作网络中节点数为243,网络连线数为91,网络密度值Δ1=0.0031;机构合作网络中有节点130 个,网络连线10 条,网络密度值为Δ2=0.0012。两个密度值都远小于1。核心作者的发文量仅为240 篇,占总量的12.4%,远远低于普莱斯定律在定义高产作者群时给出的比值50%,核心机构总计发文量为217 篇,占总量的11.2%,同样远远小于50%。这说明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的学者或机构之间的合作较少,多是处于“单兵作战”的状态,作者间、机构间的经验共享和知识共鉴不够充分。科研合作不足导致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无法形成有较高权威的核心作者群或核心机构群来引领整个研究群体;研究成果分散也无法形成有效的聚焦研究,不利于整个研究领域的纵向深化发展。
2.研究热点。首先,通过对研究热点的分析可得出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的两个特征:(1)研究对象逐渐细化、多样化;(2)教育目的和功能的研究体现出时代需求。其次,通过对关键词共现网络的分析发现,该网络中有节点290 个,连线574 条,网络整体密度为0.0137。总体上结构比较松散、密度不高。这说明,四十年来,在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中,研究主题之间联系不紧密,研究成果分散。再次,通过对研究热点的归类发现,我国的农民工教育研究对于教育者的研究关注度不足。
3.演进趋势。首先,通过观察相关文献的年度分布情况发现,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初始于上个世纪90 年代,研究成果在2005 开始集中涌现,在2005 至2012 年进入大规模、快速发展阶段,并在2012年到达顶峰。从2013年开始,关注度开始下降,直到2015 年以后逐渐趋于稳定。其次,通过观察三个阶段关键词共现网络信息表发现,在初始期(1979—2004 年),因为关于农民工教育的研究刚刚出现,研究者、研究机构都十分稀少,研究成果也较少。该时期的研究聚焦程度虽高但研究主题数量较少。在发展期(2005—2012 年),随着学界对于农民工教育关注度的提高,研究者和研究机构激增,研究主题增多,但研究不够聚焦,深化研究不足。在深化期(2013—2018 年),对农民工的研究聚焦程度稍有加强,各个研究主题间的联系加强,纵向深化研究增强。
4.前沿分析。通过观察图4 并结合当下我国社会发展的趋势分析,随着我国新型城镇化进程以及产业改革的不断推进,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农民工教育研究将聚焦于促进农民工市民化、社会融合以及农民工职业教育培训三大热点前沿主题。
(二)建议
1.增进合作,优势互补。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要想更好更快地发展,必须要加强研究者之间、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在研究过程中形成合力,产生一批能引领整个研究领域快速发展的核心学者群和核心机构群,形成核心突出、优势互补、联系密切的科研合作网络。对此应在三个层面上做出努力。首先,国家可以通过出台相关政策并且设立基金来鼓励研究者之间以及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其次,在机构层面,可以通过结成科研同盟的形式,打破机构之间的隔离,做好优势互补,共同进步;再次,在个人层面,研究者要形成合作意识,加强自身的科研合作能力。
2.关注教师,全面研究。教育者作为教育活动的要素之一,是教育研究活动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农民工教育亦是如此,因其教育对象——农民工群体自身具有独特的性质,也就必然要求对农民工开展教育活动的教育者具备一定的特殊属性。那么,这些特殊属性究竟是什么?教育者应该如何来获得这些属性?这些都是农民工教育研究者们应该关注的问题。受教育者与教育者就如同车之双轮、鸟之双翼,不可偏废,要想对某一类教育进行透彻的研究,就必须从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两端同时入手,不能有所偏颇,不然这样的研究必然是残缺的、不彻底的。对于农民工教育研究来说,只有不偏不倚、两端共进,才能保持农民工教育研究的全面快速发展。
3.密切联系,深化研究。密切联系,深化研究是对我国未来农民工教育研究发展的必然要求。一个科学研究领域要想健康持续地发展必须得形成自己的研究核心,围绕核心深化研究进而向外发散。研究主题之间要形成紧密的联系,同时要从不同角度去探索各个研究主题,深化纵向研究。也就是说,我国农民工教育研究未来不仅要在横向上加强不同研究主题之间的联系,还要在纵向上不断地深化研究。横向与纵向研究齐头并进才能对农民工教育问题进行更加全面、彻底的研究,才能保证农民工教育研究领域持续、健康地发展。
4.关注时事,紧跟前沿。农民工问题与社会的联系十分密切,因此,农民工教育问题作为农民工问题中的热点问题受国家与社会的影响十分明显,这也就意味着研究者们对农民工教育问题开展研究必须要时刻关注社会时事,关注国家相关政策和法规的颁布与实行。农民工教育的时效性是其自身的特性,因此,针对农民工教育问题开展的理论研究更应该具有一定的超前性。我们对农民工教育问题进行研究时要立足时代前沿,了解当下有关农民工的前沿问题,并以此为指导来开展农民工教育研究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