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农业上市公司融资约束和融资需求对应计盈余管理的影响

李舒勤 袁建华

[摘要]很多企业为了达到融资的目的，会利用盈余管理的方式提高企业的业绩指标，这种现象在农业企业中显著存在。以2012～2017年我国农业上市公司的财务数据为研究对象，研究了融资因素对企业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的影响。研究发现：当企业的融资需求较高或面临的融资约束较高时都会加强企业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但是当企业同时具有高融资需求和高融资约束时，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更容易被贷款机构识别从而会减少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

[关键词]融资约束;融资需求;应计盈余管理

[中图分类号]F275[文献标识码]A

引言

企业在发展阶段需要大量资金的投入来满足其规模的扩大或产品的改进和创新，但是一个企业很难依靠自身的内部成长获得其发展所需要的全部资金，融资需求是大多数公司在发展过程中需要面对的问题。企业进行外部融资需要满足贷款机构所设定的一些条件，其中反应盈利能力、偿债能力和现金流状况的财务指标对贷款机构做出是否贷出资金的决策具有重要影响，企业为了达到外部融资所要求的条件会通过盈余管理行为提升企业的业绩指标，从而使企业的财务数据能够反映出更好的财务状况。但是过度的盈余管理行为会使企业提供的财务信息发生扭曲，不能反映出企业真实的财务状况、经营成果和现金流量，它降低了其使用价值，甚至诱导信息使用者做出错误决定，从而影响经济市场的稳定性。然而，融资对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最终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以往的学者们存在不同的观点。一些学者认为若是企业存在较高的融资需求，那么企业会针对外部的融资约束进行盈余管理，也就是说，融资需求和融资约束与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之间存在正向相关关系。其他学者认为，银行和投资机构可以识别公司的盈余管理行为，而这种行为会严重影响企业的融资情况，企业为了得到外部融资资金反而会减少盈余管理行为，即融资约束和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存在负相关关系。

从行业类型方面来看，农业企业与非农业企业相比融资困难更加突出，存在更强的盈余管理动机。近年来我国农业上市公司利用虚假财务信息争取上市或取得融资机会的事件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农业企业财务造假事件频出让社会公众更加关注农业企业财务信息的真实性。在曝光的農业上市公司财务造假案件中可以发现，很多公司利用自身生物资产难于审计和难于合理定价的特点进行数据操纵，这也表明农业企业具有更大的盈余管理空间。

本文选取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对其融资需求和融资约束对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的影响进行研究，可以发现导致农业企业存在较高盈余管理的原因。本文仅针对盈余管理行为比较显著和融资需求较为突出的农业企业进行研究，将研究更加细化，这将有助于加强对农业企业盈余管理行为的抑制和财务信息披露的监管。

1 文献综述

农业企业在我国国民经济发展中占有重要地位，但是对农业企业融资的支持却与其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不匹配，融资难题成为了制约农业企业发展的重要因素，面对较高的融资约束，很多农业企业选择内源融资方式解决资金问题（唐欣，2013）。方行明和李象涵（2011）也发现农业企业融资困难，尤其是中小企业会受到较高的融资约束。杨挺（2013）研究发现农业企业中的龙头企业一般具有比较完善的公司治理结构和较好的财务指标，更容易达到贷款机构所要求的条件，因此该类公司更加倾向于外部融资，而对一些规模较小的企业则很难筹集到外部资金。邓翔和向书坚等人（2014）利用我国上市公司数据分析得知资产负债率、净资产收益率、主营业务收入、流动比率等财务指标对判别各个行业所受到的融资约束具有显著效果，同时农业受气候和环境的影响很大，并且对政策的敏感程度较高，更容易受到融资约束。李宾和韩方芳（2017）提出由于行业异质性，为了达到某些财务指标等目的农业企业比非农业企业具有更强的盈余管理动机和空间，并且通过分析我国农业上市公司的数据得出农业企业比非农业企业具有更显著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的结论。周德友（2015）在研究盈余管理和信贷融资的关系中发现，在企业向银行贷款前银行有和企业“共谋”盈余管理的动机，并且盈余管理程度和融资约束呈反向变动关系，即盈余管理行为能够帮助企业更加容易的获得银行贷款，并且有助于降低长期贷款成本。

由上文分析可知，已有的研究经验和数据表明由于行业异质性，在农业企业中存在更为显著的盈余管理行为，并且企业的融资需求和融资约束是影响企业盈余管理行为的重要因素。但是没有针对单个行业的融资因素对盈余管理行为的特别研究，所以本文选择盈余管理行为较为显著并且融资约束也较为突出的农业企业进行研究，从而可以发现驱使农业企业进行盈余管理的重要原因。

2 理论分析与提出假设

由于行业异质性的原因，农业企业比非农业企业有更大的盈余管理的空间。生物资产是农业企业经营发展的基础，但是生物资产的生产和销售除了面临市场风险以外很大一部分还会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农业企业生产不同生物资产的周期大都不同，经济利益是否流入企业也需要专业的判断，这就导致农业企业在选择会计政策时具有更大的自主选择性，为盈余管理的产生创造了更大的机会。另一方面，农业企业规模普遍较小，其盈利能力受气候和温度等自然条件的影响很大，相较于非农业企业来说该类企业的经营状况和盈利能力会显得更加不稳定。当企业的业绩不理想时，内部资金不足以维持企业的发展，而此时的财务指标不能达到贷款机构的要求，想要获得外部资金就更加困难，这就增加了农业企业实行盈余管理的动机。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H1：我国农业上市公司存在显著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

公司的经营状况、盈利能力和偿债能力等财务指标会显著影响到公司的外部融资情况。规模较大并且财务状况较好的企业拖欠债务的可能性较小，为了自身利益的实现贷款机构更愿意向该类企业贷出资金，因此财务指标较好的公司更有可能获得外部资金。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企业具有更高的融资需求，该企业就更加需要向贷款机构提供能够反映良好财务状况的财务信息，来达到贷款机构要求的财务状况以便获得所需求的资金，那么该企业就具有更大的动机实行盈余管理行为提升本企业的业绩指标。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外部融资约束条件一定的情况下，融资需求的提高会促进盈余管理行为的形成。根据以上分析，提出假设：

H2：在其他情况相同的条件下，在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中融资需求和应计盈余管理行为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根据每家公司的实际情况不同，他们在融资过程中会遇到的不同程度的困难。一般规模较小、现金流量状况不是很好的企业所面临的融资约束较大，而这一类企业从企业的生命周期角度来看有可能是出于成长期的企业，该类企业的发展需要大量资金的投入，而现阶段其靠本身经营发展所积累的资金远远不能够满足其自身发展的需要。因此这类公司想要获得资金投入，就会更倾向于实行盈余管理行为来满足外部的融资条件，从而取得外部资金。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H3：在其他情况相同的条件下，在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中融资约束和应计盈余管理行为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虽然融资约束和融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都会促使盈余管理行为的产生，但是超过一定程度的盈余管理会被贷款机构识别。也就是说盈余管理的程度越大就会越增大企业的信用风险，从而加大了融资管理的成本。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一旦被投资机构识别，企业就很难从该机构中获得所需的资金。当企业在融资需求和融资约束都比较高的情况下，说明企业所面临的内部财务条件和外部约束条件都比较苛刻，此时如果想要通过盈余管理的方式来改善自身的业绩数据以满足外部融资条件，就要实施更大程度的盈余管理，这样就增加了企业使用盈余管理手段的风险，并不能使自身利益实现最大化。所以当企业面临的融资需求和融资约束都比较高时反而会更加谨慎，即在外部融资条件比较苛刻并且企业的融资需求较高的情况下，为了成功获得外部融资、降低企业风险，企业会减少盈余管理行为，为信息使用者提供更加有效的财务信息。由此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4：在其他情况相同的条件下，在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中融资约束和融资需求的交互作用能够显著减少企业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

3 研究设计

3.1 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了我国农业上市公司2011～2017年的数据作为研究样本，研究了企业融资对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的影响。由于应计盈余管理模型计算的需要，实际样本期间为2012～2017年。本文的农业上市公司是指中国证监会根据《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界定的农业、林业、渔业、畜牧业以及农林牧渔服务业的A股上市公司共40家。样本主要分布在林业5家、畜牧业11家、渔业7家、农业15家、农林牧渔服务業2家。本文数据全部来自于深圳国泰安数据库，统计软件为 SPSS.22。

3.2 模型设计与变量说明

对于假设一的研究可以对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进行T检验，当操纵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的均值与0有显著差异时，则表明我国农业上市公司有显著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反之则没有显著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为了衡量企业的应计盈余管理水平，本文选择了修正的琼斯模型来计量应计项目盈余管理DA，DA的计算模型如下所示：

其中TAi，t代表i公司第t年的总应计利润，用i公司第t年的净利润减去i公司第t年的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量计算得出。Ai，t-1为i公司的上期资产总额，ΔREVi，t为i公司第t期销售收入的增量，ΔRECi，t为i公司第t期应收账款的增量，PPEi，t为i公司第t期固定资产的账面价值。

为研究融资约束和融资需求对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的影响本文建立以下模型：

该模型中的被解释变量EMi，t是公司的应计盈余管理水平，表示为公式（1）～（3）中计算得出的DA的绝对值。

模型中的解释变量为企业的融资约束水平和融资需求水平以及两者的交互影响。其中FCi，t是虚拟变量，表示i公司t年的融资约束水平。在以往学者对融资约束的研究中衡量融资约束的指标不尽相同，本文选用单变量指标测度方法来计算融资约束指标，也就是说，在本文中利用利息保障倍数来衡量一个公司融资约束程度的大小。企业的利息保障倍数是贷款机构决定是否贷出款项的重要指标，当企业的利息保障倍数较大时表明企业当前的债务负担不重，当债务到期时很有可能能够还本付息，预期不会违约，贷款机构更倾向于将款项贷给这类公司，因此该类公司取得外部资金的约束较小。即当利息保障倍数越大时说明该企业的融资约束水平越低，反之当利息保障倍数越小时表明该企业的融资约束水平越高。当企业的融资约束水平高于行业平均水平时，FC取1，否则取0。

FNi，t也是虚拟变量，表示i公司t年的融资需求水平，一个企业的融资需求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该公司的现金流。当企业有较大比重的可动用资金时，企业可以利用内部资金来满足资本的投入，在这种情况下该企业对外部资金获取的需求较小。反之，当企业的净现金流量较小时，企业内部可动用的资金很难满足企业资金投入的需求，因此外部融资就显得非常重要。本文选用了张正勇和濮飞燕（2017）使用的现金充足率来衡量一个企业的融资需求水平。

由以上分析可知，当一个企业的现金充足率较高时，该企业的融资需求水平较低;相反当一个企业有较低的现金充足率时，该企业的融资需求水平较高。当企业的融资需求水平高于行业平均水平时FN取1，否则取0。

FC_FN表示企业的融资约束水平与融资需求水平之间的交互作用，通过两者虚拟变量的乘积得到。

模型（4）中选择企业的规模、企业的成长能力和盈利能力为控制变量。Size代表企业的规模，并且利用企业总资产的自然对数来衡量。Growth表示企业的成长能力，用企业本年收入的增长率来衡量。ROE表示企业的盈利能力，并且以净资产收益率来衡量。

4 实证结果分析

4.1 描述性统计分析

对模型（4）中的变量进行描述性分析得到如表1所示结果。

由表1可知，我国农业上市公司的应计盈余管理绝对值的均值为0.065，中位数为0.0417，标准差为0.0743，可见在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中存在一定程度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但是在程度上没有较大的差别。利息保障倍数的平均数为6.89，75%分位数上的数值为5.05，标准差为35.847，说明在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中受到融资约束水平高的企业占有大多数，并且彼此之间受到的融资约束水平存在较大差异，也就是说企业受到的融资约束水平存在两极分化。现金充足率的平均值为0.3042，标准差为4.5528，说明我国农业上市公之间融资需求程度的差异也较大。控制变量中的Growth的平均值为0.0115，中位数为0.0706，标准差为0.32371。可以看出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中多数公司具有较好的成长状况，但是也有存在负增长的企业，差别较大。盈利情况ROE的均值为0.0176，标准差为0.07651，农业企业的盈利情况比较平均，差别不大。

4.2 对EM进行t检验

为验证我国农业上市公司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是否显著，对模型（1）～（3）计算出的操纵性应计利润DA的绝对值EM进行t检验得到如表2所示结果。

由表2数据可知，应计盈余管理程度的衡量变量EM的平均值为0.065，略大于0。检验结果的t 值为12.952，自由度为218，双尾t检验的P值为0<5%，95%可信度下差值的可信区间为0.0551～0.0749，该范围不包括0，由此可以得出EM的均值和0具有显著性差异。也就是说，虽然EM的均值和0的差别较小，但是该差别具有统计意义，应计盈余管理的大小和0具有显著差别，即证明了假设一：我国农业上市公司具有显著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

4.3多元回归分析

根据模型（4），对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得出如表3所示的结果。

从表3可以看出，融资约束水平和应计盈余管理的回归系数大于0，并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相关，该结论支持了假设三，即一定程度的融资约束会促进企业的应计盈余管理行为。融资约束水平和应计盈余管理的回归系数为0.027，也就是说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面临较高融资约束的企业比融资约束水平较低的企业的应计盈余管理水平会高0.027个单位。融资需求水平与应计盈余管理的回归系数也为正，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相关，该回归结论支持了假设二，具有较高融资需求的企业倾向于利用应计盈余管理来达到实现外部融资的目的。融资需求水平和应计盈余管理的回归系数为0.067，显示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具有高融资需求水平的企业比融资需求较低的企业应计盈余管理高0.067个单位。由此可以看出融资需求比融资约束对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的影响程度更大，并且效果更加显著。融资约束和融资需求之间的交互作用和应计盈余管理的回归系数为负，并且该回归结果在1%的水平上显著，证明了假设四的正确性，也就是说当企业认为盈余管理的成本过高时，为了取得投资机构的信任会减少应计盈余管理行为来获得融资资金。融资约束和融资需求的交互作用和应计盈余管理形成的回归系数为-0.074，说明具有高融资约束和高融资需求的企业比其他企业的应计盈余管理行為会降低0.074个单位。对于控制变量来说，企业规模和盈余管理的回归系数为负，大规模的企业所面临的融资约束水平一般较低并且大企业更加注重公司形象，因而会相应的减少盈余管理行为。但是该回归结果并不显著，不具有统计意义。公司成长情况和盈余管理的回归系数为正，并且该结果在1%的水平上显著。在成长中的企业会消耗更多的现金流，企业本身产生的现金流很难满足其成长的需求。因此，对于经济增长较快的公司来说，融资更为重要，这就导致了他们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的产生。而盈利能力和盈余管理在1%的显著水平上呈显著负相关，盈利能力较好的企业往往具有比较充足的资金，这类企业无论是在融资约束水平还是融资需求水平上都相对较低，其实行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的动机被削弱。

5 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建立企业融资行为对应计盈余管理行为影响的模型，研究分析了在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中融资因素对盈余管理的影响。研究发现，当企业的融资需求较大时，企业更愿意承担应计盈余管理行为带来的风险，会实行更大程度的盈余管理行为来达到融资的目的。此时相较于企业要承担的风险来说，资金对企业的正常经营发展更加重要。同样当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较高时，为达到融资条件企业会选择盈余管理的方法提升企业业绩指标。但是当融资需求和融资约束水平都比较高时，企业反而会变得更加谨慎，减少应计盈余管理行为。因为在该种条件下企业的内部财务状况和外部融资条件都不利于其达到融资的目的，要想获得所需资金就必须实行更高程度的盈余管理行为，这就造成了更高的融资成本，即企业更高程度的盈余管理行为更容易被贷款机构所识别，不利于企业自身利益的实现，因此会形成两者的负相关关系。

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会降低财务信息的有效性，会对财务信息使用者的决策产生错误的引导，扰乱经济秩序。从上述对我国农业上市公司的分析可以看出，贷款机构对企业盈余管理行为的识别是影响盈余管理行为程度的重要因素。因此，贷款机构加强对贷款公司的审查可以有效遏制企业的盈余管理行为。从融资企业内部来看，减少应计盈余管理行为对保证财务信息质量和企业的经营稳定十分重要，加强企业的内部控制制度的建立健全对抑制应计盈余管理行为的产生具有重要作用。同时外部监管机制的作用对保证财务信息质量、减少应计盈余管理行为也是必不可少的，加强审计监督，保证披露财务信息的真实性。农业企业进行盈余管理很大一方面原因是融资困难，因此改善市场融资环境，拓宽农业企业的融资渠道也能够有效解决农业企业存在盈余管理行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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