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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与人的发展:历史生成中的统一

2019-02-10

沈阳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9年1期
关键词:对象化本质劳动

李 海 俊

(首都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100089)

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许多专家学者都在探讨人工智能控制人类的“奇点”何时到来的问题,但经冷静思考可见人工智能与人的发展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人工智能与人的发展是辩证统一的。人的实践本质是人工智能发展的哲学基础,人工智能为人的发展提供物质条件和技术基础,两者在劳动作为实践的基础上,在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价值理想的推动下,在历史生成中形成统一。

一、 人的实践本质是人工智能发展的哲学基础

“人”贯穿于人工智能发展的始终。“人是社会的主体,社会历史是人的对象化实践活动深化的结果,是人在实践中不断完善与发展自己内在本质力量即人自身发展的历史进程”[1]。人的实践本质的形成离不开特定历史条件下生产力的发展水平。马克思着眼于特定历史条件下人的生存状态并“以人的生成性本质学说为起点”[2]指出了人的本质的不同规定,从劳动、社会关系和需要等层面全面论述了人的本质内涵,为人工智能的发展奠定了哲学基础。

1. 人的实践本质的具体表现与人工智能的哲学来源

(1) 人的类本质:人工智能的立论基础。劳动作为人类的生命活动和生产活动贯穿于人工智能发展的始终。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劳动这种生命活动、这种生产生活本身对人来说不过是满足一种需要即维持肉体生存的需要的一种手段。而生产生活就是类生活。这是产生生命的生活。一个种的整体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恰恰就是人的类特性。”[3]56这里的类特性是指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即人的劳动,在马克思看来,劳动既是生命活动,又是生产劳动。

作为生命活动的劳动一方面是人与动物相区别的主要标志,另一方面也是人自由自觉的生产劳动。从人与动物相异的属性来看,“个人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的第一个历史行动不在于他们有思想,而在于他们开始生产自己的生活资料”[4]67动物本能地从大自然获取生产资料,而人却可以通过实践创造对象世界,改造无机界即“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3]57。马克思通过以上观点论述了人的生命活动的实践性,同时也指出了人的自由自觉的劳动既是人的生命活动又是人的生产劳动,这两者都归功于人的生产实践活动。

人工智能本质上是一种科技实践活动,是一种使人对象化的具体实践活动,人工智能的出现是人的劳动对象化的过程,也是人的本质对象化的过程,更是人的生命活动不断丰富与发展的过程即人的本质属性不断发展与完善的过程。人正是通过对对象化的世界加以改造才证明其自身的存在。总之,人是实践的主体,一切活动都是人的实践活动。实践性是人的本质属性。因而,了解、认可、掌握人的实践本质是人工智能发展的前提与基础。

(2) 人的社会本质:人工智能发展的现实依据。“社会关系作为人类实践活动的本质抽象”[5],既是人的本质性根源也是人工智能的基本立足点。马克思在批判费尔巴哈抽象人性论的基础上,提出了人的本质的社会性。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6]135这里马克思一方面把人规定为现实的历史的人,另一方面把现实的历史的人规定为处在一定社会关系中的人。人的本质不仅体现在这些具体的关系上而且在相互交往的社会关系中不断发展与深化。然而,社会关系随着物质资料的生产及生产力的发展而不断发生变化,因此,人的本质随着社会关系的改变而改变。

同时,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也指出“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6]139,进一步强调了实践作为人与社会联系的纽带,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就是人的实践活动在社会生活中的表现即人的实践性的表现形式。也就是说,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既把实践规定为人与社会联系的基础,并以此出发理解社会生活在其本质上是实践的,又把实践规定为人的本质生成的对象化过程,同时又提出了“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6]140的著名论断,进一步强调了实践对于人的本质形成的重要性。

人工智能作为一个计算机程序,它的形成与发展建立在人类不断地学习、工作、生产、交往的过程之上,也就是说建立在人类不断交往的社会关系中,它的发展与进步离不开人的实践活动与创造性活动。只有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下,它才能够为人类服务。脱离了这种关系,它就不能成为为人类服务的手段。正如马克思所说:“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它才能成为资本。脱离了这种社会关系,它就不是资本了”[7]。人工智能也是这样,它的形成与发展既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历史生成的过程,也是人的实践本质进一步发展与完善的过程。只有全面理解特定历史阶段的社会关系,才能充分把握人的社会本质与人工智能的发展。

(3) 人的需要本质:人工智能发展的最高旨趣。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在任何情况下,个人总是‘从自己出发的’,但由于从他们彼此不需要发生任何联系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不是唯一的,由于他们的需要即他们的本性,以及他们求得满足的方式,把他们联系起来(两性关系、交换、分工),所以他们必然要发生相互关系。”[8]514这里人的实践本质又进一步演变为人的需要的满足。人的需要的满足也是人的实践本质发展的过程,需要同人类共始终,人类会有不同的需要,人类越发展,人的需要的满足越充分,正所谓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到的“个人向完全的个人的发展”[4]130,以及“任何人的职责、使命、任务就是全面地发展自己的一切能力”[8]330。这些论断不仅表述了人的需要本质的内涵,同时也指明了人的发展的理想状态和实现条件,更进一步表明了人的本质随着社会发展而不断变化的历史生成性。

人工智能诞生的起点是人,出发点是人,终点也是人。这里的人不是离群索居单独存在的抽象的人,而是处在特定关系中的、现实存在的,并能在一定条件下发展自我的人。从人工智能的起点来看,自由自觉的活动是实践的前提条件,人工智能的出现既是人的自由自觉意识的表现,又是人的实践活动的表现,更是人的本质对象化的生成过程;从人工智能的出发点来看,作为人类创造物的人工智能,它既来源于实践又服务于实践,它既是人的实践活动的表现又是人的社会实践性根源;从人工智能的终点来看,人工智能来源于人类,它最终也是作为影响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一个因素和手段服务于人类。

这样看来,人工智能一方面作为人的实践性的表现形式即作为一个因素和前提条件,把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作为最高旨趣;另一方面,作为生产力的手段即作为新的生产力,成为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物质力量。因此,从人的需要本质出发阐释人工智能的发展不仅可以促进人工智能的发展而且还有利于人的全面发展的实现。

总之,人的实践本质与人的发展是一个从形成、发展到完善的历史统一的过程,其表现为人的实践本质是人的发展的根基。人的发展是人的实践本质的具体体现,而人工智能既是人的实践本质的具体体现,也是人的发展的现实表现,这两者都体现着人类改造现存世界的实践。

2. 人的实践本质与人工智能对象化生成过程

(1) 第一次人工智能热潮:自由自觉的劳动。在第一次人工智能热潮时期,“推理”和“搜索”是推动人工智能前进的主要技术基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现与运用正是人的劳动的表现。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指出:“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9]这一论断明确指出劳动作为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纽带是如何通过人类意识的作用改造实践、创造对象世界的。这一论断适用于人与自然,同样也适用于人与人工智能。

例如,人工智能领域一个著名的游戏—梵塔问题。这个游戏的设定是人类自由自觉的活动参与到人工智能的每一个环节的现实表现,也就是说问题的设计已经包含问题的答案;显然,这全都有赖于人的意识的能动作用及人的实践活动,其中意识既可以假设为条件,也可以生成解决问题的答案。人工智能作为人的自由自觉活动的产物,虽然可以解决简单的智力游戏问题,如迷宫问题、挑战国际象棋;但人工智能对于给病人提供治疗方案、给公司开发新产品提供建议对策等类似的现实问题却无能为力。因而,人的实践本质的非对象化又突出表现出来。因为在特定的历史条件和社会发展水平环境下,人的意识受限于一定的生产关系与相应的经济基础,要完善和发展人的实践本质还需回到实践中去;当然让人工智能如何解决人类智能的问题还需要人类发挥意识的能动作用,还需要回到实践中进一步完善与发展人工智能。

(2) 第二次人工智能热潮:社会性的劳动。与第一次人工智能热潮相比,第二次人工智能热潮的主要技术基础是“专家系统”。即把某个专业领域的知识传输到人工智能系统,再经过推理,使计算机能够像某一领域的专家一样出色地完成工作。比如,把大量的病理知识输入计算机系统人工智能就能取代医生,把大量的法律知识输入计算机系统人工智能就能取代律师,等等。相比第一次推理和搜索的时代,第二次人工智能热潮明显地又向前迈了一步。它是建立在人的自由自觉劳动对象化的基础上,是对人的社会本质的进一步深化。

相比人工智能能够解决简单的迷宫问题,第二次人工智能能够解决人类现实社会中更实际更复杂的问题,这可以说是技术上的一次突破与超越,也是人的社会性在科技方面的现实表现。人类能够在突破第一次人工智能热潮的基础上实现第二次飞跃,这就是人的意识能动性的突出表现及人的实践本质的对象化过程,也是人的实践活动的现实表现,更是在超越了第一阶段的自由自觉劳动基础上的社会性劳动与人的社会本质的对象化过程。虽然,这一个时期的确让计算机变聪明了许多,然而人类无穷无尽的常识性问题要让计算机全部掌握,这是很难办到的事情。由此,人的思维的非至上性与人的实践本质的非对象化又突出表现出来,人类要想求得人工智能的新发展还必须回到实践中经受实践的检验。

(3) 第三次人工智能热潮:需要性的劳动。随着人工智能新的发展需要,人的需要本质进一步显露出来并得到丰富和发展。与充分利用“专家系统”的第二次人工智能热潮不同,第三次人工智能热潮主要以“机器学习”和“深度学习”为技术支撑。机器学习主要是让人工智能程序自身进行学习,它是建立在充分利用数据基础之上的。深度学习是指以数据为基础,由计算机自动生成特征量。它不需要由人来设计特征量,而是由计算机自动获取高层特征量,特征表示的获取能力,在与语言概念理解、机器人等技术进行融合后,将有可能成为可以代替所有脑力劳动的技术。“一旦大数据被一个由全面发展的人的联合体所控制,以多元平等为基础的自由个性就成为题中应有之义”[10]。这不正是人的发展性劳动所需要的技术前提吗?正是随着深度学习与技术学习的突破,人工智能才又向前迈出了一步,这既是人的需要本质对象化过程,也是人工智能对象化过程。

第三次人工智能热潮的发展也是建立在前两次发展的基础上并对前两次技术的突破。人工智能作为计算机程序,它自身的演进既是人的实践本质对象化的过程,也是人的需要本质历史生成的过程。随着人的实践水平的提高,人工智能技术水平也不断取得突破。每一次人工智能的浪潮都会对人的发展提出不同的挑战,进而对人的实践本质提出不同的要求。这次浪潮对人的需要本质来说既是对前两次人的实践本质的继承又是一次创新,它继承了前两次人的实践本质对象化的成分;同时又突破了人的实践本质与人工智能非对象化的缺陷,在新的发展阶段上形成了新的特征,为满足人的需要提供了手段。总而言之,三次人工智能热潮既是人的实践本质对象化的过程,又是人的实践本质非对象化的过程,更是人的实践本质从非对象化到对象化的历史生成的过程。

二、 人工智能为人的发展提供物质前提和基础

人工智能将带来比肩工业革命的变革。18世纪60年代以蒸汽机为主要标志的第一次工业革命,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解放了人的身体,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巩固了资本主义的统治地位;19世纪中期以电力的发明和广泛应用为主要标志的第二次工业革命解放了人的思想,极大地推动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使人类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军事等发生了巨大的变化;20世纪四五十年代以电子计算机为主要标志的第三次工业革命通过改进生产技术,提高劳动者素质和技能推动了人类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的变革,这次工业革命不仅解放了人的劳动力而且解放了人的思想。

毫无疑问,前三次新兴科学技术革命都作为劳动的手段提高了人类的生产效率,极大地推动了生产力的进步,正如马克思所说:“火药、指南针、印刷术----这是预告资产阶级社会到来的三大发明。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指南针打开了世界市场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术则变成新教的工具,总的来说变成科学复兴的手段,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强大的杠杆。”[11]然而,21世纪以人工智能技术为主要标志的第四次工业革命即将到来,这将是一次全新的革命,它又将如何对人类的发展产生影响呢?

1. 人工智能为人的发展提供物质前提

(1) 人工智能作为新的生产要素可以促进生产力的提高。人工智能正在深刻地改变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这或者是实际代替一定数目的工人,即取代他们的位置,或者是潜在地代替某一数量的工人,即单位时间内减少一定的工人,这样一来人工智能不仅能够代替现实的生产力,而且还可以创造虚拟的生产力。

人工智能提高现实生产力的途径主要是通过以深度学习等关键技术为核心,以云计算、生物识别、大数据为基础支撑来代替劳动者及其劳动工具,在金融、医疗、自动驾驶、安防、家居、营销等方面提高生产效率,创造出巨大的经济价值。例如人工智能在制造业、服务业等劳动密集行业的生产。这些行业自动化可以代替常规的生产活动,一方面可以使用更少的人制造一种产品,另一方面可以使用更短的时间制造出原先两倍多的产品。

人工智能创造虚拟劳动力的途径具体表现为作为新的生产要素的人工智能不仅能够取代人的劳动,而且还能够取代人的劳动器官,例如,手、脚等身体器官及作为脑力劳动的精神器官。这样看来,人工智能不仅能够代替人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而且还能够以智能化的计算机程序代替人的身体器官与精神器官去完成生产过程的某项作业或某个环节;不仅能够代替人脑来承担和完成繁重的科学和工程计算,而且能够比人脑做得更快、更准确。

(2) 人工智能作为新的生产力可以促进经济的发展。“技术进步是推动产业发展的关键动力”[12]。新时代,代替以资本和劳动力推动经济发展的传统生产力,人工智能作为一种新的生产力通过替代人类的简单、重复劳动,来提高生产效率,并对经济的发展作出巨大的贡献。例如,普华永道在《抓住机遇----2017夏季达沃斯论坛报告》中提出:“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人工智能将创造出最大的商机。在人工智能的推动下,2030年全球GDP将增长14%,相当于15.7万亿美元。其中超过50%的增长将归功于劳动生产力的提升,其他则主要来自人工智能激发的消费需求增长”[13]。

2. 人工智能为人的发展提供技术基础

(1) 人工智能是降低劳动强度的工具。人工智能在生产领域的介入不仅可以改善生产条件,代替人体即代替人的体力劳动去从事一些高危险性的活动,而且还代替人从事脑力劳动,大大缩短工人的劳动时间,将人类从繁重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可以用更少的人更短的时间制成产品。

人工智能技术应用程序能让工人劳动强度大大降低。人工智能在降低体力劳动方面突出表现为工业领域机器人的应用。工业领域的多节机械手或多自由度的机器人能够自动执行工作,能够靠自身动力和控制能力来代替人类实现各种工作目标。它通过代替人类从事重复性高、技术含量低的工作来帮助人类降低劳动强度。这些机器人可以在人类的指挥下按照预先编排的程序运行,也可以根据人工智能技术制定的原则纲领行动。

(2) 人工智能是增加自由劳动时间的手段。自由劳动时间的获取是人类实现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基本条件。 人工智能作为增加自由劳动时间的手段主要是通过解放人的劳动而实现的。 随着智能化的发展, 人工智能将逐步替代人的劳动, 促进生产率的提高, 增加人的自由劳动时间, 为人类提供更多的休闲时间,并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奠定基础。

在人工智能的推动下,一方面人类大部分工作将会被代替,到那时,人类并不会因此而失业,相反,人类会有更多选择性的工作;这些工作不仅能够给人类提供良好的发展空间,而且还能够使人更有尊严地从事劳动,更加凸显人的劳动的选择性与自主性。另一方面,当人工智能代替人的劳动后,人们会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自由而全面地发展自己,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满足自身更高层次的需要。

三、 人工智能与人的发展的历史统一性

人类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伟大实践中推动了人工智能的发展,人工智能为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提供了条件和手段。从马克思主义哲学关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基本立场和观点出发审视人工智能的发展,就会发现人工智能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具有内在的一致性。

1. 人工智能与人的发展一致的根源

劳动作为人工智能与人的发展一致的基石,不仅创造了人而且创造了人工智能。正如马克思所言:“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14]。马克思在确定实践对象化与实践创造性的基础上提出了劳动创造历史这一著名论断。接着,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也指出:“劳动是整个人类生活的第一个基本条件,而且达到这样的程度,以致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不得不说:劳动创造了人本身。”[15]988这就是说人类生活离不开劳动,劳动构成了人类社会的历史。

(1) 劳动创造了人。恩格斯在《劳动在从猿到人的转变中的作用》一文中系统阐述和科学论证了劳动是如何促使人类产生的。在恩格斯看来,手的自由使劳动变得有意义;伴随着手的发展,人的机体其他部位也随着劳动的发展而不断发展;于是,人类在自身的需要中产生了语言,在语言和劳动共同的推动下产生了人脑;由于人的手、语言和脑的共同作用,人才变得越来越有能力完成复杂的动作和任务,这时,劳动形式由原来简单的打猎、畜牧逐步过渡到艺术和科学等更高级的科学文化方面。

(2) 劳动创造了人工智能。劳动一开始就是从制造工具开始的。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指出:“劳动是从制造工具开始的,”[15]994但最古老的工具仅限于打猎和捕鱼,随着历史的不断演进,在手工业和工商业的不断推动下,出现了机器大工业,机器大工业在新兴产业的不断推动下又逐步过渡到智能化。当下,随着大数据、互联网等新兴技术的不断发展,人工智能不断地进入人类的视野。“人工智能就是沿着工具发展的智能化逻辑而衍生出来的结果”[16]。这样看来,劳动是一个不断生成的历史过程,伴随着劳动的发展,作为劳动手段的生产工具也随之产生。

人工智能既是劳动的产物,又是劳动的器官,作为劳动的产物,它是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表现;作为劳动的器官,它不仅有利于解放人的劳动,而且还能够推动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2. 人工智能与人的发展一致的价值理想

(1) 人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最高理想。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人的发展的最终目标。随着人类长期的生活和实践,人的意识也有了一个新的提升。作为具有主体意识的人对自身发展的关注也凸显出来,一方面,在社会生活和实践活动中追求实现人的本质;另一方面,把人的全面发展作为自身的长期奋斗目标。

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继承前人的基础上规定了人的发展的基本思路,把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作为人的最高理想。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意味着人可以摆脱劳动分工的限制,可以在任何领域发展自己的才能,也就是说:“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没有单纯的画家,只有把绘画作为自己多种活动中的一项活动的人们。”[8]460到那时,“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解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这样就不会使我老是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者批判者。”[17]以上论断,马克思恩格斯不仅把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作为长期奋斗目标,而且也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人的全面发展作出了合理的预测。

(2) 人工智能以人的全面发展为发展目标。人工智能一开始的出现主要是为了弥补人的劳动能力的缺陷。无论机器人技术还是自动化技术都是人的劳动能力的现实表现,后来随着人的劳动能力的增强,人工智能的发展目标逐步发展到复归人性,增加人的自由劳动时间,消灭分工,增加人的自主性与选择性。因而,在智能化的推动下,人工智能正在深入发展,并影响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物质条件与技术基础。

在政治方面,以大数据、互联网、云计算等为核心关键技术的人工智能,有利于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为人的发展提供良好的政治环境。在经济方面,人工智能对生产、消费、交换、分配经济领域的重组,不仅可以提高生产效率,而且可以提高生产力,增加物质财富,为人的发展奠定物质基础。文化视域里的人工智能技术有利于打破传统媒体发展的桎梏,实现完全智能化内容创作、跨媒体语义理解和多媒体内容精细编辑,为人的需要的满足提供丰富的现实材料。在社会生活方面,人工智能技术可以帮助人们完成一些单调乏味的任务,代替人类的劳动,使人类从繁琐复杂的工作中解放出来,这为人的发展提供了自由时间。

总之,人工智能的全面发展既放大了人的体力和智力,提高了人的劳动生产率,改善了生产条件,降低了劳动强度并缩短了必要劳动时间,使人从劳动中得到了解放;又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出了更多更好的物质和精神财富,极大地提升了人们的生活质量,使人们享受到更为便利、舒适和更有乐趣的生活。

四、 结 论

人的实践本质作为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一个条件是一个正在生成的过程,它的发展与完善不仅可以丰富人工智能的发展,而且有利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实现。而人工智能既作为实践的手段又作为实践的产物,当作为实践手段时,它能够丰富人的实践本质;当作为实践产物时,它又能不断发展和完善人的实践本质。人的实践本质的形成即人的发展的形成,与人工智能的形成是一个统一的过程。人的实践本质是人工智能发展的哲学基础,人工智能为人的发展提供物质条件和技术基础。人工智能与人的发展在劳动这一实践的基础上,在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价值理想的推动下,在历史生成中形成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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