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于足球的足球反思⑤防反与游击

刘广迎

毛泽东的游击战是人类的宝贵财富。说它宝贵，不只是因为它能够使弱者在战争中战胜强者，还因为它打开了人们的“视界”，找到了让有限游戏落实于无限游戏之中的行动策略与具体方法。

生活不必寸土必争，退一步更是海阔天空。“蓝海与红海”其实都是海。胜负是在既有的边界内争夺现有的资源，而发展进步则是发现与开拓出一片“心海”。“心”是无限的，再浩瀚的海也是有限的。“得人心者得天下”，这话是对的，又是不全面的。心是无限的，你得到的只能是有限的部分。你要想全部得到，你就注定会失去。游击战，高明就高明在不去占领全部，不固守在某一个地方。

游击战的这个高明，就是把有限游戏置于无限游戏之中，它是一款发现与开辟“心海”的游戏。

游击战在足球游戏中的运用就是防守反击。就是说，防守反击是将有限游戏置于无限游戏之中的，而全攻全守则主要是有限游戏的玩法。

防守反击的精髓，既不是守的众志成城，也不是反的出其不意或犀利无比，而是变有限為无限，在无限与有限的变化中实现在关键区域的实力变化，让游戏向着有利于我的方面发展。或者说，是把对手限制在有限游戏，而让自己进入无限游戏。破密集防守之所以是世界难题，原因就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足球比赛的边界是清晰的，场地是有限的。当我与你毫不相让，寸土必争的时候，就成了玩有限游戏。当我有意识地放弃一部分场地的时候，你必然会追赶过来，这就孵出了一个相对无限的空间。有了这块空间，我才可能突击成功或偷袭得手。

我们常说以弱胜强。其实说的是无限游戏。有限游戏不可能出现以弱胜强。比如：滴水穿石，是长时间段的现象，而在某一个瞬间，水碰上石头不是“粉身碎骨”就是绕道而行。截取的时间段不同，存在关系就不一样。选择不同的时间段，就是选择不同的玩法。有限游戏是死规则，无限游戏是变规则。规则变，强弱亦变。同一规则的游戏，玩法变，实力亦变。游击战是改变规则，防守反击是改变玩法，与“田忌赛马”类似。通常情况下，战斗中打跑了敌人，就算胜利。游击战却不认同这样的玩法，打不过我就跑，我就是在跑中一口一口地吃掉你，这里用的是滴水穿石的玩法。在足球比赛中，通常认为让足球与对手远离自家的球门才是最安全的，因此就有了全攻全守的流行玩法。防守反击呢？它就是用自己的风险换取你的不安全，通过给你机会来换取我的机会。硬碰硬我打不过你，我就用时间来换取某一时空内的实力差，就在此时此刻，我胜过你。就像拳击比赛，你努力增加点数，我就给你一定机会消耗你，然后抓住时机，一拳将你打倒在地，一击致胜。

在现实中，并不是所有的防守反击都贯穿了“有限”与“无限”转换的道理，也不是所有的全攻全守都没有“有限”与“无限”转换的智慧。而是有些防守反击，空有防反的形式，毫无防反的灵魂;有些全攻全守，也能够在“有限”和“无限”之间做适当的转换。

有限游戏的参与者在界限内游戏，无限游戏的参与者与界限游戏。足球游戏中，人们常常说到节奏的变化、利用场地的宽度与战术变化、人员调整，这其实都是无限游戏的玩法。

防守反击，在生意上就是让利营销，在军事上就是诱敌深入，在生活上就是不能欺人太甚，在道家那里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书画艺术中，就是留白。一幅作品，空白留得巧妙，可以让有限的画面，产生无限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