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夹谷会盟地 “枣庄说”考辨
2019-01-30孙凭
孙凭
(枣庄学院 档案馆,山东 枣庄 277160)
一、引言
鲁定公十年 (公元前500年)夏,鲁定公与齐景公会盟于夹谷。孔子此时以鲁国大司寇的身份摄相事,兼又知礼,故作为鲁定公的相礼参与了此次会盟。齐鲁夹谷会盟乃是孔子政治生涯中的一个重要事件,因此相关研究很多。然而由于年代久远,资料匮乏,对于此次会盟的地点一直以来众说纷纭,迄今没有定论。齐鲁夹谷会盟的地址,有江苏赣榆说、山东莱芜说、山东淄川说等多种说法,近年来,又有“枣庄说”兴起。近些年兴起的 “枣庄说”究竟是否有足够的证据,是否可视作一种比较可靠的假说呢?经过查阅当地档案方志,笔者认为“枣庄说”尚不足以构成一种令人信服的说法,故撰写此文,对相关证据进行考辨。
二、历史记载中的夹谷会盟
关于夹谷会盟, 《春秋》 《史记》 《孔子家语》等均有记载,《春秋》三传的时间较早也更为可靠。不过 《左传》《公羊》《谷梁》三传对这一事件的说法也不甚统一。
《春秋》的经文是:
十年春王三月,乃齐平。夏,公会齐侯于夹谷。公至自夹谷。[1](P1576)
《左传》记载如下:
夏,公会齐侯于祝其,实夹谷。孔丘相。犁弥言于齐侯曰: “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齐侯从之。孔丘以公退,曰: “士兵之!两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逼好——于神为不祥,于德为愆义,于人为失礼,君必不然。”齐侯闻之,遽辟之。有顷,齐奏宫中之乐,俳优侏儒戏于前。孔子趋进,历阶而上,不尽一等。曰:“匹夫荧侮诸侯者,罪应诛,请右司马速加刑焉。”于是斩侏儒,手足异处。齐侯惧,有惭色。将盟,齐人加载书曰: “齐师出境,而不以兵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孔子使兹无还对曰: “而不返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齐侯将设享礼,孔子谓梁丘据曰:“齐鲁之故,吾子何不闻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执事,且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享而既具是弃礼,若其不具,是用秕粺,用秕粺君辱,弃礼名恶,子盍图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乃不果享。齐侯归,责其群臣曰: “鲁以君子道辅其君,而子独以夷翟道教寡人,使得罪。”于是乃归所侵鲁之四邑及汶阳之田。[1](P1577)
《谷梁传》记载如下:
夏,公会齐侯于颊谷。公至自颊谷。离会不致,何为致也?危之也。危之,则以地致何也?为危之也。其危奈何?曰颊谷之会,孔子相焉。两君就坛,两相相揖。齐人鼓譟而起,欲以执鲁君。孔子历阶而上,不尽一等,而视归乎齐侯,曰:“两君合好,夷狄之民何为来……[2](P371)
《公羊》并无传文,只有何休注:
夹谷之会,齐侯作侏儒之乐,欲以执定公,孔子曰: “匹夫而荧惑于诸侯者,诛”,于是诛侏儒,侏儒首足异处,齐侯大惧,曲节从教。[3](P1101)
《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又有不同:
定公十年春,及齐平。夏,齐大夫黎锄言于景公曰: “鲁用孔丘,其势危齐。”乃使使告鲁为好会,会于夹谷。鲁定公且以乘车好往。孔子摄相事,曰:“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古者诸侯出疆,必具官以从。请具左右司马。”定公曰:“诺。”……献酬之礼毕,齐有司趋而进曰: “请奏四方之乐。”景公曰:“诺。”于是旍旄羽袚矛戟剑拨鼓噪而至。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等,举袂而言曰:“吾两君为好会,夷狄之乐何为于此!请命有司!”有司却之,不去,则左右视晏子与景公。景公心怍,麾而去之。有顷,齐有司趋而进曰: “请奏宫中之乐。”景公曰: “诺。”优倡侏儒为戏而前。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等,曰:“匹夫而营惑诸侯者罪当诛!请命有司!”有司加法焉,手足异处。景公惧而动……于是齐侯乃归所侵鲁之郓、汶阳、龟阴之田以谢过。[4](P1918)
《孔子家语》则杂糅 《左传》与 《孔子世家》。由以上材料可见,在不同的记载里,会盟时发生的具体冲突有所不同,但几种说法并不抵牾,只是详略不同。虽然对事情的经过描述有较大差异,但我们可以确定以下基本事实:齐鲁之会在一个叫夹谷的地方;齐侯确实有意胁迫鲁定公;孔子作为鲁君相礼,责备齐侯失礼,制止了他的行为。
分析上述材料,有两个线索值得注意。第一,对于盟会的地点,《左传》说 “祝其,实夹谷”,这与其他说法并不矛盾——夹谷应是确切的地点,而祝其则是泛言之。因此,只要能够找到祝其,就能够确定夹谷。第二,莱人的出现。《左传》明确说明齐侯是想用莱人劫持鲁定公,而在 《谷梁传》中孔子则说: “两君合好,夷狄之民何为来?” “夷狄”可能是指莱人,但也可能是斥责这种行为与夷狄无异。不过从《史记》来看,前者的可能性较大。《孔子世家》云:“齐有司趋而进曰:‘请奏四方之乐。’景公曰: ‘诺。’于是旍旄羽袚矛戟剑拨鼓噪而至。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等,举袂而言曰:‘吾两君为好会,夷狄之乐何为于此!请命有司!’。”以 “请奏四方之乐”来看, “夷狄”当是指莱人。故此,一些学者便是从莱人这里入手,以之作为间接证据,证明夹谷会盟的确切地点。因此除了直接的文献记载外,若能考证出祝其究竟是什么地方,或者找到莱人聚居之处 (当然得先证明莱人是从会盟处当地招募来的),也可以作为间接证据,这也是不少支持“枣庄说”的学者的思路。那么,齐鲁夹谷会盟“枣庄说”是否有这样的直接和间接证据呢?
三、直接证据:文献记载和考古成果
据一些学者说,“枣庄说”拥有能证明齐鲁夹谷会盟地点的直接文献记载,除此之外,还有考古的成果。按照 “二重证据法”,这样得出的结果应当是较为可靠的了,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明万历年间刻 《兖州府志》记载: “夹山,在县 (指峄县)北七十里,或云即夹谷也。”[5]①从 “或云即夹谷也”这句话来看,此处所说之夹谷当为人所共知之地,应即为大名鼎鼎的齐鲁会盟地。书中所附 《府境州县图》中有峄县地图,夹山所处的位置,即今枣庄夹谷山。这是目前可以看到有关 “枣庄说”最早的文献记载,以后不少文献,如 《一统志》、康熙五十六年本 《峄县志》都沿用这一说法。然而在光绪三十年所刻 《峄县志》中说法却有些不同:
又西三十八里曰夹谷山 (此处有小注:旧志作七十里,大错, 《通志》亦因之致误),亦名天台山,又曰天目山,俗呼为谷山,语省也。山广长五六里……居人世擅其利 (此处有小注:……邑孙孝廉承薪为碑其事勒之山上云)[6](P55)
光绪版 《峄县志》不仅纠正了之前的夹谷山地理位置描述的错误,而且并未提及夹谷会盟的事,文中所谓旧志应当是指康熙时所修的《峄县志》。此处修改的错误显然是康熙版 《峄县志》沿袭了 《兖州府志》错误的说法。而且,现代学者错上加错,有意无意地混淆概念以便为 “枣庄说”提供证明,此事后文详述。
此外,还有一些证据,主要是明清时文献,可以看出基本都是引用明万历 《兖州府志》的旧说,并未有人真的相信此说甚至为此说提供证据。且 《兖州府志》也只说 “或云即夹谷也”,用了表示不确定的 “或云”二字,并未引用任何材料证明,可见只是当时人的一种说法。明清时修地方志、家谱的风气很盛,攀附的行为比比皆是,加入这种 “或云”的说法为桑梓增色也完全可以理解。由此可见,所谓直接的文献记载,最早也不过是明代文献,且表述也极不确定,只是 “或云”,绝不能作为证明两千年前发生的夹谷会盟的地点的有力证据。
文献难以证明,那么考古成果呢?光绪三十年刻 《峄县志》记载孙承薪为碑勒之山上,近来这座题为 “游山记”的石碑被重新发现,这就是考古成果。碑文中说:“环峄皆山也,而夹谷之名特著,县志以为 (孔子)相鲁君会齐侯 (于此也),”碑文题款为 “道光癸卯科举人即用知县孙承薪志,大清同治三年十月中浣”[7](P35)。显而易见,孙承薪也不过是引用旧说,其所云县志当为康熙版 《峄县志》,而且他特意点出这是县志所说,恐怕也对此事的真实性颇为怀疑。一座同治年间的旧碑,虽然也算得上考古发现,但绝不能为夹谷会盟地的认定提供证据,将之称为 “重要发现”,未免过于夸张。②综上所述,齐鲁夹谷会盟 “枣庄说”实际并没有直接证据,也没有早期的可靠文献可以证明。
四、间接证据:祝其城与莱人
没有直接证据就找间接证据,如本文第一节所分析,祝其城是找到会盟地的关键所在,而且相较于数目众多且较少有人关注的山名,对于古城的记载应当更为可靠。《兖州府志》所附 《府境州县图》除了有峄县地图外,也有滕县地图,两县都位于今天的枣庄市境内。在滕县地图中,滕县县城东北方有祝其,与独孤城隔河相望。然而,祝其距离今日的夹谷山很远,约有三十公里,更为可疑的是,在祝其西边有所谓东谷山、西谷山。《峄县志》中说 “(夹谷山)俗呼为谷山”,那么此处的 “谷山”是否也是夹谷山之省略呢?毕竟假如地图中所载祝其城位置可靠,此处距祝其城相当近,也符合我们在第一节的分析,即夹谷是祝其下辖之地。万历十四年刻 《滕县志》有关于谷山的记载:
自龙山东逾沙河五里余为谷山,以中玲珑多虚谷,故名。两峰并起,而西者更高圆如笋。前有青阳洞,东有安阳洞,顶有圣水泉。 (此处有小注:距城四十里)[8](P38)
此处并没有提到夹谷会盟,然而谷山所处的位置相较于夹谷山与文献记载更为相似。更为可疑的是,由于滕、峄二县接壤,谷山其实在峄县东北处四十公里左右,而上文所引 《兖州府志》则说夹谷山在峄县北七十里,距离比较相符 (明代一里略长于一华里)。然而,据上文所引 《峄县志》所说,所谓 “七十里”是误记,其所附地图中夹谷山的位置也确实位于今天的夹谷山,更接近峄县,而并非接近滕县今日的谷山。刘健全、陈如德在 《夹谷会盟地在枣庄命题的确立即若干疑点的破解》中说:“《峄县志》和 《一统志》所指的祝其实际为同一处所,即距峄县北七十里,而距滕县城东北方的今天我市岩马水库西北角处的祝其山 (朱山)。”[7](P46)这里所 说的 祝其 其实 并非 在夹谷山附近,而是谷山附近。总之,谷山附近有祝其城,但没有夹谷会盟的相关记载;夹谷山远离祝其城,却有记载。万历年刻 《兖州府志》认为夹谷山在峄县北七十里,与今天的谷山距离相合;而光绪年刻 《峄县志》则说 “七十里”是误记,实际是临近峄县的夹谷山。
由上文所述,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枣庄市可能有祝其城,也确实有夹谷山。然而,问题在于二者相距很远,与 “祝其,实夹谷”之说对不上。刘健全、陈如德的解释 “公与齐侯相会于今日之山亭区的祝其城,而实际上是在其南六十里风景更为幽胜的市中区夹谷山下举行的会 盟 典 礼”[7](P46), 这 种 说 法 不 仅 无 实 据, 且实在过于牵强,令人很难相信。而滕县东北的谷山位置临近祝其城,从地理上来说,倒可能是夹谷会盟之地。然而 《滕县志》却明确记载“以中玲珑多虚谷,故名”,则谷山这一名称并非 “夹谷山”的省略,而且这一比 《兖州府志》刊刻还要早的地方志也并未提到谷山与夹谷会盟有任何关系。区分谷山和夹谷山是很有必要的,然而很多支持 “枣庄说”的学者却往往将二者混淆,将适用于谷山的文献资料以及考古发现应用于夹谷山,最后得出结论——夹谷山就是齐鲁会盟的夹谷,这一做法显然是不科学的。即便将二者混淆,夹谷山作为会盟之地的依据也仅是明代地方志中的 “或云”几个字而已。还有学者以王莽居摄二年所刻 “祝其卿坟坛刻石”为证据,但这一碑在曲阜发现,不管是距夹谷山还是所谓 “祝其城”都有上百里,这或许能证明确实有祝其这一地方,并不能证明祝其就在枣庄。且这一刻石本就颇有争议,有人认为当是 “况其”,所指是汉时况其邑丞孔宽,其说颇近理。[9](P101~109)而有些人以枣庄市现代的村名朱庄来攀附 “祝其”,认为 “朱”正是“祝其”急言而得,更是纯属臆测,不足为据。因此,想要通过祝其找到夹谷的企图恐怕也不能成功。
第二种间接证据——通过莱人聚居地找到夹谷会盟地,本身就需要一个前提,因为 《左传》中并没有明确记载莱人是齐人从本地招致的,莱人是本地人这一假设仅仅算是一种合理想象。然而,这一间接证据是学者们论证最详细的,因为莱人聚居在小邾国 (在今枣庄境内)是有可靠的文献记载的。《左传》云 “(襄公六年),十一月,丙辰,而灭之,迁莱于郳”,《正义》曰 “郳即小邾也”。[2](P371)莱国被灭在襄公之时,夹谷会盟在定公之时,可见会盟时小邾国确实有莱人。小邾国位于今天的枣庄市是有出土文物证明的定论,而枣庄确实有莱人,但想要用这一证据证明此处是夹谷会盟地必须要回答一个问题:莱人一定只能在小邾国找到吗?齐景公治下就没有莱人吗?如果迁到小邾国的仅仅是莱国贵族 (这是符合当时惯例的),这样的话在齐国境内实际还是有莱人的,则会盟地也可能是在齐国的莱人聚居地。而且 《水经·淄水注》云:“莱芜故城在莱芜谷。旧说云,齐灵公灭莱,莱民流播此谷,邑落荒芜,故曰莱芜。”。[10](P621)则莱人确实不只小邾国才有。倘若莱人是齐侯带去的,那么显然不能以莱人聚居地判断会盟地点。一些学者引顾炎武 《日知录》“夹谷”条云: “是则会于此地,故得有莱人,非招之东莱千里之外也”,[11](P1811)认为顾炎武虽然以为会盟之地在莱芜,却也认同莱人是本地人,以此证明顾炎武若知莱人在小邾,则必持“枣庄说”。但只要认真分析这一条就可知,顾炎武是先以材料论证莱芜是会盟地,再解释会盟时莱人是本地招募的,而非是由莱人推知莱芜是会盟地。若无会盟地是莱芜且莱芜有莱人之前提,何来会盟时的莱人是本地招致的结论呢?且会盟地在莱芜,说出现的莱人是本地人,这没有问题;但要从本地有莱人推知会盟地便本地,证据就不充足了。毕竟,根据上文所述,莱人未必仅存在于小邾。顾炎武并非是有证据证明会盟上的莱人是本地人,只是他已确定莱芜是会盟地,故此推理出莱人就是本地人。显然,“枣庄说”并不能引用一个以会盟地是莱芜为前提推出的结论,那么会盟上的莱人究竟是不是本地人就难以证明,我们也就没办法以此联系起莱人聚居地与会盟地的关系了。
春秋战国时的枣庄有莱人,这一点应当无可置疑。但是否只有枣庄有莱人,会盟上的莱人是否是齐侯在当地招募的,这两个问题如果不能得到肯定回答,我们就不能用它来证明枣庄与会盟地之间有必然联系。因此,间接的证据虽然可以为我们的猜测提供一点依据,但并不能算是强有力的。
五、结论
齐鲁夹谷会盟 “枣庄说”的直接证据基本是明清时的资料,难以证明二千年前的史实。而间接证据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道理,但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其论证往往断章取义,曲为之说。此外,支持 “枣庄说”的学者还提出一些证据,譬如,以当时的国际形势分析,小邾国需要讨好齐鲁,故此为其提供会盟之地;还有夹谷西邻薛地是孟尝君封地,周围小国也是齐国附庸,故选在此地等等[7](P10~20,44~50),几乎完全是臆测。且不说春秋时期薛国还没有被齐所灭,倘若真是纯粹用当时形势来推测,夹谷会盟之地也不可能在枣庄。齐鲁交战之处主要在博、牟 (即今泰安、莱芜之间)一带,夹谷会盟的结果是 “齐人来归郓、讙、龟阴之田[1](P1578)”,这一区域也基本位于汶水以北。谭其骧先生主编的 《中国历史地图集》中也有标注了夹谷 (祝其)[12](P26~27),其位置正在莱芜的南面不远处。而枣庄在山东的最南部,距离齐鲁交锋的战场足有数百里。齐在北,鲁在南,齐强鲁弱,很难想象齐鲁会盟会选在鲁国国都南方百里处。
总之,齐鲁夹谷会盟 “枣庄说”的证据不管是直接证据还是间接证据,都很难提供有力证明,与早已广泛流行,且有较早、较可靠证据的 “莱芜说”“赣榆说”“淄川说”等说法相比并无优势,恐难构成值得认真对待的假说,仅仅可作为民间流传的一种说法罢了。
注释
①此书为影印本,原书未有页数,所引内容在卷三山水志峄县部分.
②此外,多位学者引用碑文时称孙承薪为峄县知县,这应当是个错误。孙承薪是" 即用知县",即遇缺马上可以补用的候补知县。光绪三十年刻 《峄县志》中称孙承薪为邑人,则当为峄县人。《职官考列传》中没有他做峄县知县的记载,但云其为道光癸卯举人,未有实际的仕宦经历。这一版县志编纂时孙承薪早已去世多年,故没有其之后有仕宦经历,而未能收录其中的可能。且孙承薪26岁即中举人,是当地有名的乡绅,绝无不收其事迹之礼。由此可知,孙承薪绝非峄县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