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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己主义与人性精神的异化
——以《米德尔马契》和《欧也妮·葛朗台》为例

2019-01-27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210000

大众文艺 2019年6期
关键词:瑟斯多萝西葛朗台

(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 210000)

“女性伦理”“婚姻爱情”“女性意识”等词语是众多读者对英国女作家乔治·艾略特的长篇小说《米德尔马契》所下的定义,虽然小说确实花费众多笔墨力求呼唤女性意识的觉醒,但书中所体现的社会价值绝不局限于此。小说借米德尔马契这个小村镇的平常生活折射出了整个社会的病症以及人性的缺陷,在看似平淡、近乎无聊的日常叙述下,暗潮涌动着人与人之间价值观的争锋。

生与死,是文学作品永恒不变的话题。《米德尔马契》近一半的章节都是围绕生与死而展开,其中彼得·费瑟斯通与卡苏朋先生之死都为小说主题价值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整体看,乔治·艾略特所刻画的费瑟斯通与卡苏朋形象与巴尔扎克笔下的“守财奴”葛朗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尽管所处时代不同,人生经历千差万别,但他们都有着惊人的相似点——利己主义。死亡的濒临最能考验人性的善恶,面对遗产时万相众生的嘴脸也是最真实感人的。死亡与遗产作为一条暗线,挖开了利己主义者真实的一面,展现了在赤裸裸的金钱与欲望诱惑下人性精神的异化。

一、被金钱束缚和改写的人性

巴尔扎克在对《欧也妮·葛朗台》的主题刻画上比乔治·艾略特要直接的多。在小说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毫不留情地打上了金钱的烙印,几乎所有人都以金钱至上,他们为钱而生、为钱而亡,金钱和欲望使得人性精神被摧残而最终异化。

在《欧也妮·葛朗台》中主要描写了两次死亡。第一次是葛朗台结发妻子的去世,作为一名典型的利己主义者,面对妻子的死亡,葛朗台并没有悲伤,而是紧急谋划起如何从欧也妮那里获得妻子的遗产继承权。亲情观念在葛朗台眼中只是可有可无的无用之物,钱财才是通往幸福的渡口。妻子去世的当晚,葛朗台就想尽办法与女儿签订契约使她自愿放弃妻子的遗产,还教育欧也妮“咱们现在两清,这才叫公平交易,人生就是一笔买卖。”而当葛朗台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时,作为独生女儿的欧也妮只能继承父亲的全部家业。葛朗台并没有对女儿依依不舍,他只关心自己,只关心自己的钱财,极度的嫉妒心使葛朗台几近疯狂,“万事要多操心,以后到了那里向我交账”是他留给女儿欧也妮的最终遗言。

葛朗台对金钱的渴望和占有欲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他的人性早已被金钱所吞噬,只余一具空壳。其实,无论是《欧也妮·葛朗台》中的葛朗台、查理、特·篷风,还是《米德尔马契》中的费瑟斯通、布尔斯特罗德以及文西太太等人,他们都是被金钱驱使的奴隶,财富和地位已让他们失掉关爱他人的能力,只为谋求个人名利而不择手段。

二、利己主义与群体精神的异化

彼得·费瑟斯通之死是将《米德尔马契》整部小说引向高潮的一个节点,作者使用一个多章节的内容来讲述费瑟斯通家族间关于遗产的争夺。死亡,本是一个令人哀伤的话题,但乔治·艾略特却将费瑟斯通先生的死亡定义为“期待中的死亡”,两个原是互相矛盾的词语在他身上有着奇妙的融合。

从费瑟斯通先生的第一次出场,或者不妨换句话说,从他生病的那一刻,费瑟斯通家族中的所有人都在期待他末日到来的那一天。虽然,费瑟斯通并不是一个好人,他冷酷、乖张、待人苛刻、毫不令人同情,但不得不说整个费瑟斯通家族更是冷漠的可怕,病态、扭曲的家庭关系是造成他“死亡”的主要原因。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一个早已烂透了的家族中,所有人却在拼了命的想维持着表面的脉脉温情。在费瑟斯通生病期间,家族亲戚不远万里赶到费瑟斯通大院,有的还被费瑟斯通无情地拒之门外,但没有一个人中途回去。他们像约定好了一样,每天殷勤地窝在楼下,互相监督着遗嘱的确立,耐心地等待着老费瑟斯通先生撒手人寰的那一刻。在遗嘱宣读的时刻,作者巧妙借助玛丽·高思的视角,一下子划开了所有人脸上虚伪的面纱:

“这时每个人的眼睛都避免跟别人接触,不是盯着桌布上的某一点,便是望着斯坦迪什先生的秃顶……听到‘兹将遗产分配一下’时,她看见每一张脸都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仿佛有一条微弱的电流从它们上面掠过。”

当费瑟斯通的亲属得知遗产将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李格继承时,他们的表现将人性之恶体现的淋漓尽致。故事情节的戏剧性反转,使费瑟斯通家族的成员们破口大骂,他们甚至用极度恶毒的语言去诅咒已经死去的费瑟斯通。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带着极端的个人利益来到费瑟斯通大院,为了金钱和享受不惜以亲情为牺牲品,他们是比葛朗台更可怕的存在。说到底,葛朗台对金钱的执着是其个人精神的异化,但在费瑟斯通家族中,这已经成为群体精神异化以及家庭关系异化的丑态。

三、利己主义与精神控制欲

作为被金钱吞噬的利己主义者,费瑟斯通家族与葛朗台还停留在对自我名利的追求上,并不涉及对他人情感的控制。而在《米德尔马契》中,卡苏朋先生却以极端狭隘的个人主义思想妄图控制多萝西娅的一生。

卡苏朋先生作为一名主教,他对金钱并没有贪欲,相反他是一位十分勤奋刻苦的知识分子,一生都沉浸在《世界神话索隐大全》的创作中。从年龄上说,他比葛朗台和费瑟斯通先生年轻的多,四十多岁,正值中年,但他的身上永远都是“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他生活在幽闭的空间,住宅窗户狭小,书室内也只有阴暗的书架和褪色的地毯,阴森森地狱般的感觉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卡苏朋先生的死亡看似突然却也在情理之中,表面上他死于突然的心脏病,但细想之下,狭隘的利己主义思想和他近乎变态的控制欲又何尝不是其死亡的诱因呢?在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卡苏朋对多萝西娅进行话语和精神上的双重逼问:

“‘我希望你能让我知道,明确地知道,万一我死了,你是不是肯按照我的愿望行事,也就是说,避免做我所不赞成的一切,努力实行我要你做的一切。’”

卡苏朋先生要求多萝西娅在他去世后继续完成他那毫无意义的事业,而多萝西娅萌发的反抗心理令他不安、惶恐、焦虑,甚至也可以认为多萝西娅的抗争是“压倒卡苏朋先生的最后一根稻草”。卡苏朋留下的如果多萝西娅和威尔结合就将失去所有遗产的遗嘱也同样令人匪夷所思,他用他即将陨灭的“死亡之手”紧紧攥住多萝西娅的衣袖,想用她的青春来为自己陪葬。

卡苏朋一生都在为他毫无价值的学术追求而努力,倘若就这样为事业死去,他是令人同情的。但他的可怕、可憎之处在于,他对多萝西娅的控制已达到近乎变态的地步,自私、偏激和执迷不悟不仅使他的精神世界被桎梏,他还妄图以死亡束缚多萝西娅的青春和自由。

乔治·艾略特和巴尔扎克通过死亡与遗产的纷争,向读者展现了人性利己主义的黑暗面,金钱、权力、欲望使无数人为之疯狂,人性精神也随之异化,失去生而为人的最低底线。但希望与黑暗并存,仍有无数像多萝西娅和欧也妮这样的利他主义者存在于社会中,就像艾略特所写的那样“世上善的增长,一部分有赖于那些微不足道的行为,一半也得力于那些不求闻达,忠诚地度过一生,然后安息在无人凭吊的坟墓中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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