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动机对大学生英语写作努力的影响：动机的多维结构视角

任 风 雷

(安徽建筑大学 外国语学院,合肥 230601)

学习动机通过努力程度间接影响学习者的外语学习成绩[1]，同样写作动机也能激发外语学习者的外语写作学习动力并为他们的外语写作行为提供持续动力[2-3]，同时通过他们的努力间接影响外语写作水平。写作动机也同样具有动态性。由于外部因素和个人因素的影响，外语写作动机也会呈现衰退(demotivation)现象；反之，通过动机调节策略，学习者写作动机得以恢复(resilience)和提高，能促进学习者的写作努力程度。[4-5]因此，探究写作动机和学习者写作努力程度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

一、研究背景

动机是一个心理学概念，是一种内在的动力或感情作用。动机促使人们有意识地做出决定和行动，并在一段时间内维持持续的脑力和体力付出以达到一个或几个既定目标。[6]120，[7]9520世纪50年代，Gardner把动机引入二语教学领域，并把学习动机结构区分为目的、努力程度、达到目的的愿望及学习态度。学习动机不是一成不变的心理结构，而是会随着学习环境的变化发生“波动”[8]，形成“动机流”。当学习者形成“定向动机流”时，他就会进入一种最佳的学习投入状态。由于外界因素和个人因素的影响，学习者动机可能会出现衰退[9-11]，而通过动机调整策略的干预则有助于提高学习者的学习动机和学习效果[12-13]。

动机研究多关注不同类型动机的效应，对于动机内部结构及其构成成分或维度之间关系的研究较少。[14]35关于动机对学习努力程度的影响，研究者多关注不同类型动机的影响效果。比如，马广惠[1]发现工具型动机对努力程度影响最大，而且工具型动机越强努力程度越高；出国动机和语言偏爱动机也影响努力程度；成绩动机对努力程度产生负影响。[1]吕中舌等发现不同类型动机影响学习者学习投入程度，比如内在兴趣比较高的学习者可能学习投入更多。[15]秦晓晴认为，不同动机成分对学习行为产生不同影响，而且各动机成分间也相互影响，使得动机对学习行为的影响更为复杂。[14]45因此，从动机结构视角出发，探究不同动机维度对外语学习者写作努力的效应，以及不同动机维度之间怎样相互作用共同影响努力程度十分必要。鉴于此，本文提出如下问题：(1)在外语写作学习中，学习者写作动机和写作努力达到什么水平，他们在写作动机和写作努力方面存在什么问题？(2)不同的写作动机类型对于写作努力具有怎样的影响？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调查对象来自安徽省某理工科院校大一和大二的学生，共567人。其中男生438人，女生129人；大一322人，大二245人。由于有些问卷信息不全而被删除，最后得到有效问卷483份，有效率为85.2%。最后实际调查的研究对象共483人。男生372人(77.0%)，女生111人(23.0%)；大一254人(52.6%)，大二229人(47.4%)。他们所学专业分别是安全、交通、电子、电气和材料等专业。

(二)研究工具

本调查使用的问卷包括两部分内容：个人信息部分和“大学生写作状况调查表”。调查表包括两部分33个题项。写作动机部分有25题，在编写中参考谭晓春[16]25-26、惠良虹[12]和李航[17]等人的量表。努力程度部分有8题，在编写中参考秦晓晴[12]41的量表。秦晓晴用学习的主动性、持续性和课外学习时间解释学习努力程度并探究不同类型的动机对于努力程度的影响。因为笔者研究的是写作课堂和写作过程中学习者写作努力程度，所以决定从主动性、持续性两方面调查写作努力程度。问卷所有问题均采用李克特5分计量表，即1=完全不赞同，2=不赞同，3=不好说，4=赞同，5=完全赞同。问卷的前25项问题曾在2017年5月初测试过，信度系数a=0.827。在实测时增加了8项关于努力程度的问题。

(三)数据收集处理

数据来自笔者2017年12月底通过“问卷星”网络调查平台做的问卷调查。在本研究中笔者根据这次调查所得数据进行分析和研究外语写作动机对于外语写作努力程度的影响。首先，对调查所得数据使用SPSS 13.0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问卷效度信度检验；其次，通过相关分析检验动机和努力程度之间的关系；最后，使用AMOS 17.0建构方程模型，检验大学生写作不同动机维度对写作努力程度的影响。

三、结果与讨论

(一)写作动机和努力程度因子抽取、因子命名和两变量内在结构

利用SPSS 13.0分别对写作动机部分和努力程度部分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问卷内部结构一致性分析，分析结果(见表1)表明调查结果可以进行因子分析。

表1 两量表结构信度和因子抽取相关的数据

根据分析结果，写作动机部分提取5个因子(见表2，剔除变量低于2个的因子)，保留22个变量，5个因子信度系数在0.820～0.911之间，问卷内在信度较高。第一个因子(5项，因子载荷0.790～0.844)描述学习者对于自己完成英语写作任务的信心，是个体对完成写作任务所具有的行为能力和自信程度，因此命名为写作效能感。第二个因子(6项，因子载荷0.485～0.795)描述外语写作行为是受外部因素鼓励还是受内在兴趣引导，体现了学习者写作兴趣的强弱，因此命名为写作兴趣。第三个因子(4项，因子载荷0.747～0.826)描述外语写作能够带来何种益处，体现了外语写作本身的价值，因此命名为写作价值。第四个因子(4项，因子载荷0.643～0.857)描述学习者的动机是出于某种实际利益还是出于对目的语社团的真正兴趣，因此命名为写作目的。第五个因子(3项，因子载荷0.827～0.839)描述学习者写作体验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因此命名为写作体验。

表2 写作动机和努力程度的各因子Alpha值

努力程度包括主动性和持续性2个维度，做因子分析时为了保留这2个维度，抽取2个因子(没有剔除变量数为2的因子)，保留8个变量，2个因子信度系数为0.548和0.800，问卷内在信度较高(表2)。第一个因子(6项，因子载荷0.584～0.792)描述学习者为了完成英语写作任务积极修改和主动求教的行为，体现了学习者为完成写作任务所表现出的主动性，因此命名为主动性。第二个因子(2项，因子载荷为0.823和0.876)描述学习者为了完成外语写作任务而持续写作的行为，体现了写作行为的持续性，因此命名为持续性。

(二)大学生英语写作动机和写作努力的基本特征

调查结果表明(见表3)：第一，大学生英语写作动机水平一般，但是在写作价值维度方面得分较高，在写作目的维度方面得分较低。第二，大学生写作努力水平一般，但是在持续性方面得分较高，在主动性方面得分一般。

写作价值和持续性得分高说明学生对外语写作学习抱有较高的期望值，希望学习并提高外语写作水平，有积极的写作学习动机，并愿意为写作学习付出一定的努力。写作价值得分很高也说明学生具有积极的外语学习信念。但是，写作目的和主动性得分较低表明学生缺乏明确的学习目标和学习主动性，自主学习能力较弱。[18]因此，外语教学中存在一个矛盾，即学生有积极的学习信念却缺乏自主学习的能力。学习者有了正确的学习信念、态度和方法，他们还需要提高自主学习能力，这样才能取得积极的学习效果。所以，要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能力。拥有了自主学习能力，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才能产生强烈的内在动机和积极的情感体验，有利于提高学习成效。[19]积极的学习信念和学习动机是提高学习成效的前提，自主学习能力是把积极的学习信念和学习动机转化为积极学习行为的关键。

表3 各变量平均值(M)、标准差(SD)和变量之间相关系数(N=483)

(三)大学生英语写作动机和写作努力的关系

相关分析结果(见表3)表明：第一，主动性与写作目的弱相关，与写作兴趣、写作体验和写作价值中度相关，与写作效能感高度相关。第二，持续性与写作体验中度相关，与写作效能感、写作目的、写作价值弱相关，与写作兴趣不相关。

为了进一步探究不同动机维度对努力程度的影响，我们利用AMOS 17.0建立了英语写作动机和写作努力程度关系的概念模型(见图1)。根据表4的拟合指标，模型拟合度良好。

图1 写作动机和写作努力程度关系的概念模型

CMIN/DFNFIRFIIFITLICFIRMSEA2.2180.9980.9490.9990.9710.9990.05

关于不同写作动机维度对写作努力的影响有如下发现：第一，写作兴趣对主动性的直接影响为0.19；写作兴趣对持续性没有显著影响。写作兴趣显著影响主动性，因为有趣的写作活动让学习者更加喜欢写作，写作学习更积极主动。但是，写作过程中的困难可能削弱了学习者坚持写作的毅力；另外，随着写作活动变得漫长和乏味,学习者写作积极性会降低。因此，写作兴趣能预测写作主动性，不能预测写作持续性。第二，写作效能感对写作主动性影响最大。写作效能感对写作主动性的直接影响为0.47，通过写作兴趣的间接影响为0.06，对主动性总影响系数为0.53。写作效能感体现了学习者对于自己完成写作任务的自信程度，能够激发学习动力，促使学习者积极主动参与写作学习。写作效能感对写作持续性具有负影响，影响路径系数为-0.11，即写作效能感越高，写作持续性越弱。效能感高反映学习者有较高的语言水平，能够高效完成外语写作任务，因此，写作效能感高的学习者有能力轻松高效完成写作任务，不愿再多花时间排练(rehearsal)和修改文章，因此在写作过程中耗时较少，写作持续性相对降低。第三，写作体验影响写作主动性。写作体验对写作主动性的直接影响为0.05，通过写作兴趣对主动性的间接影响非常小，通过写作目的对写作主动性的影响系数为0.05，写作体验对于写作主动性总的影响系数为0.10。因为积极的写作体验能激发学习者的写作兴趣，因此他们能积极主动地写作。写作体验显著影响持续性而且影响最大。写作体验对写作持续性的直接影响为0.36，通过写作目的对写作持续性的间接影响系数为0.03，对写作持续性的总影响系数为0.39。因为积极的写作体验让学习者感到写作的乐趣，愿意投入更多时间完成写作任务。第四，写作价值影响写作主动性。写作价值对写作主动性的直接影响为0.13，通过写作兴趣的间接影响为0.07，因此写作价值对于写作主动性的总影响系数为0.20。写作价值影响写作持续性。写作价值对写作持续性的直接影响为0.18，通过写作目的的间接影响非常小，写作价值对写作持续性总影响为0.18。写作价值对写作主动性和持续性都有显著影响，表明学习者的学习信念对其努力学习外语写作具有积极影响。因为写作价值是学习者内化的学习观念，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不论学习环境发生怎样的变化，学习者的学习态度和努力程度都不会受太大影响，所以写作价值对学习者能产生长期的影响。第五，写作目的对于写作努力影响相对较小。写作目的对写作主动性的直接影响为0.05，对持续性的直接影响为0.09，这说明为了通过考试或获得证书等工具型学习动机对写作主动性和持续性影响较弱，一旦外在要求得到满足，写作努力就可能消失。因此，在写作目的驱动下，学习者会在短时间内积极主动地学习写作，但是很难保持长期的写作努力。

上述分析表明：第一,写作效能感对写作努力影响很大。然而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较低。自主学习能力低表明学习者缺乏主动性、计划性和自我决定能力，而提高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则有利于提高学习效能感和学习主动性。因此要培养学习者自主学习能力。第二，写作体验对持续性影响最大。但是在写作学习中学习者的消极体验较多，在教学中创建轻松愉快的写作活动对于提高学生的努力程度具有积极影响。第三，写作价值对主动性和持续性的积极影响表明学习信念影响学习者写作努力。也许写作价值在短期内对写作努力影响较小，但是，写作价值会对学习者写作努力形成长期影响。因此，学习者树立积极的外语学习信念十分必要。总之，相对来说，写作效能感和写作体验对写作努力的影响更直接高效。写作兴趣和写作目的在短期内对写作努力产生影响而且影响效果相对较小。写作价值影响努力效果较小但是持续影响较大。

(四)启示

根据研究发现，教师在教学中要注意如下问题：第一，要开展写作策略培训，提高学生写作效率和自主学习能力，这样有利于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和自信心，提高学习效能感，激发更高的学习动机和学习投入。教学设计要有利于提高学生策略水平和引导学生学会自我管理和自我评价。第二，教师要提高写作教学的趣味性，利用现代教育技术增强写作教学的积极体验，创造积极的学习环境，让写作教学和写作活动吸引学生参与，改变学生对于外语写作的看法，形成对写作课的积极认识。第三，要了解学生的需求，让学生认识到自己迫切需要实现的目标，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外语写作学习观念，强化他们对于外语写作价值的正确认识。这样学生才能树立明确的长期学习目标，始终保持积极的学习动机。

四、结语

本研究通过调查理工科大学生英语写作动机和写作学习努力程度之间的关系，探究写作动机对大学生外语写作学习的影响。研究发现：写作动机对于写作努力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而不同的动机维度对于写作努力的影响效应不同。写作效能感对学习者主动性有积极影响，而且对写作努力影响直接高效；写作体验对持续性具有显著积极影响；写作兴趣对主动性有积极影响，有助于提高学习者对写作课的积极认识；写作价值对主动性和持续性均有显著积极影响，而且对写作努力有长期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培养并提高学习者的自主学习能力，提高学习者外语学习观念具有重要意义；外语教师在写作教学中设计积极有趣的教学活动有利于提高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本研究调查范围较小，没有考虑性别、学习经历等个人因素对学习者写作动机和写作努力的介入效应，这是以后研究设计中要改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