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美贸易收支影响分析

高敬

天津商务职业学院，天津300350

一、问题的提出

中国自2001年加入WTO以后，经济发展速度明显加快，经济发展水平大幅提升，对外贸易额处于不断增长的态势。纵观我国近二十年来对外贸易的整体情况，出口额远超进口额，尤其是中美两国是重要的贸易伙伴，双边贸易额一直保持较高水平，且中国对美国持续呈现贸易顺差。中国海关总署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中美贸易差额从2001年的804.85亿美元已经攀升到2017年的5836.97亿美元。2016年中国对美国贸易顺差不足2000亿美元，而2017年中国对美贸易顺差则达到了2758亿美元，创历史新高。2018年第一季度我国对美国进出口1415.9亿美元，同比增长13%。其中，对美出口999.2亿美元，增长14.8%；自美进口416.7亿美元，增长8.9%；贸易顺差额为582.5亿美元，扩大19.4%。中国与美国等发达国家在技术密集型领域以互补为主的关系也逐步发展为互补与竞争并存的关系。近年来，美国为保护本国经济的稳定和发展，多次实施针对中国的贸易保护政策，尤其是特朗普政府上台之后，对华启动了301调查，使得双边贸易摩擦进一步加剧，中国进出口贸易面临的形势较为严峻，人民币升值压力加大。基于此，深入剖析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美贸易收支的影响，进而采取有力措施协调中美贸易关系已成为一项亟待解决的重要议题。

二、文献综述

1.国外学者观点

国外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陆续有学者开始关注并研究汇率对国际贸易收支的影响，时至今日，形成了一些有影响力的文献。较多的美国经济学家认为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美贸易收支有着直接的影响。Jaime（2007）通过不完全替代模型进行了研究，指出中美贸易失衡情况可以用人民币升值来缓解。Schindler（2007）进行了实证分析，结论是人民币汇率升值10%，中国出口贸易额将会下降1%，也就是说能够降低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Rahman和Baak（2008）的观点也大抵如此。但也有一些国外学者提出不同意见，Lazear（2013）指出2005年之后人民币升值幅度较大，但中国对美国的出口依然高速增长，这说明人民币汇率并非造成中美贸易收支大额顺差的根本原因。

2.国内学者观点

国内学者对这一问题的观点也存在着差异，大部分学者认为，人民币升值不能有效改善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孙波等（2010）运用协整分析方法研究指出单一的人民币升值并不能改变中美贸易收支状况，中国对美国的高额贸易盈余是由国内外多方因素共同形成的。张宁（2014）认为人民币汇率变动对降低中美贸易顺差的作用很有限，且存在时滞性。而张陆洋等（2015）引入了实证分析的方法，研究了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美贸易收支的动态影响，得出的结论是：传统的国际收支弹性理论也就是“J曲线”效应在我国是成立的，认为人民币汇率变化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中美贸易收支。

由此可见，国内外对于人民币升值是否能够真正降低中美贸易顺差的观点不一而足。因此，有必要认清我国人民币汇率制度的发展现状，具体分析不同人民币汇率政策下，其对中美贸易收支的影响。

三、人民币汇率制度现状

汇率也可以称之为货币价格的一种表现形式，对一国经济尤其是进出口贸易有着较大的影响和调节功能。具体来说，汇率波动对我国出口商品的相对价格影响更为明显，直接影响着我国出口贸易额的变化。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人民币汇率制度历经了三种制度改革，分别为双重汇率制度、单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参考一篮子货币为基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从事实来看，这一改革模式是符合我国经济发展需求的。我国现行汇率制度呈现出两大特点：一是采取发挥市场调节作用的浮动汇率制，允许外汇市场人民币兑美元交易价在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公布的中间价的1%以内进行浮动；人民币对欧元、日元、港币、英镑等非美元货币交易价在外汇交易中心公布的非美元货币交易中间价上下3%的幅度内浮动；二是国家政府发挥“有管理”的优势，根据经常项目下贸易收支状况适时调整中间价格，使得人民币汇率在服务对外贸易中更具可控性和灵活性。

四、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中美贸易收支的影响分析

1.1979年至1993年爬行盯住加自由浮动双轨制时期

20世纪70年代初，我国生产要素价格和物价均处于较低水平，因而汇率定价水平也较低，人民币与美元比价基本为2.2USD/CNY。1973年至1980年中国人民银行参照国际市场行情调整了人民币汇率水平，实施盯住“一篮子货币”的汇率形成机制，自此人民币对美元汇率有了大幅度的升值，极大地促进了当时国内经济建设所需生产资料的进口。

20世纪80年代开始，我国充分发挥国内低廉的劳动力优势，发展“出口导向型”经济。与此相适应，自1985年开始人民币汇率制度实行官方汇率和调剂市场汇率并存的“双轨制”。这一时期，人民币汇率经历了数次大规模的贬值，贸易出口额节节攀升，对美贸易顺差明显，出口有利地拉动了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

2.1994年至2005年以供求为基础的、单一的相对固定的汇率制度时期

1994年1月1日，人民币官方汇率与外汇调剂价格正式并轨。之后，人民币汇率处于小幅升值态势，基本保持在8.28USD/CNY这一水平上。人民币汇率制度采取了盯住美元的机制，保持了汇率的相对稳定。2001年中国加入WTO之后，我国的低成本优势在国际贸易分工中优势作用更为明显，进出口贸易，尤其是出口美国贸易额剧增，对美贸易顺差持续增长。这一情况下，依赖出口拉动经济增长的弊端已经开始显现出来，表现为：在国际上，我国经常账户和资本账户双顺差，对外贸易收支失衡，其直接影响，一是使得中国与美国、欧盟等伙伴国的贸易摩擦日益加剧，引起对方的强烈不满；二是我国外汇储备过高，为维持相对均衡水平，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加大了。在国内，经济发展状态体现为内生动力不足，长期以来高度依赖出口拉动经济增长，加工贸易是主导产业，而关键性的制造业则大而不强，科技水平和创新能力弱，缺乏核心竞争力，同时劳动力成本有所上升，我国的国际竞争优势受到了削弱。这样一来，综合国际国内形势，我国迫在眉睫需要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与此相适应，人民币汇率制度也要进行调整和改革。

3.2005年至今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时期

2005年7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对外宣布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照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自此人民币保持持续升值的状态。随后，人民银行又先后几次扩大了外汇市场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浮动范围，目前已经扩大到在中间价上下浮动1%的水平，极大地增强了人民币汇率的弹性。这一举措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我国调整产业经济结构，促进了经济增长模式的升级换代，同时也为改善中美贸易收支不平衡状况，优化贸易收支比例提供了有利条件。但不容忽视的是，人民币升值之后，我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依旧处于较高水平。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不同历史时期人民币汇率变动对我国进出口贸易确实存在着明显的影响。在中美进出口贸易额如此庞大的情况下，汇率对中美贸易收支的变动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调节中美贸易收支不平衡的状态，缓解中美贸易摩擦，不是单一依靠人民币升值就能够实现的，我国可结合中美贸易的具体特点，制定适当的汇率政策和贸易政策，积极提升中美贸易关系。

五、策略建议

（一）人民币汇率制度安排的对策建议

1.以市场均衡为目标，逐步调整升值人民币汇率

依据巴拉萨—萨缪尔森效应，一个国家经济的快速增长也会面临本国汇率升值的情况。现阶段人民币汇率所面临的升值压力与之前日本和德国的经历类似，就日本的情况来看，“广场协议”签订后的三年里日元兑美元比价以70%的幅度攀升。这一汇率的剧烈震荡使得日本经济遭受了重创，以至于出现了20世纪70年代的恶性通货膨胀和90年代的经济停滞。因此我国在人民币升值的高压下切不可盲目发力，汲取他国经验，始终要把我国经济的稳定健康持续发展摆在首位，在这个高度下适度调整人民币汇率升值幅度和力度。从2005年的汇率改革至今，已经走过了十几个年头，纵观汇率运转的总体情况，其升值幅度不算小，但升值的速度和对国内经济以及对外贸易的影响仍然保持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2.完善汇率风险防范机制

总体上来说，人民币汇率的波动在不同时期或多或少地影响着进出口贸易的额度，即对中美贸易收支带来一定程度的影响。当前，我国产业结构在不断优化升级，很多产品的需求价格弹性有所加大，美国也已逐渐走出次贷危机的负面影响，这种情况下，人民币汇率变化对中美贸易的影响还会进一步加重。人民币升值，势必对我国的出口贸易造成不利影响，进而影响国内经济的整体发展运行，若人民币汇率下调，则进口贸易受到影响，因此亟待健全汇率风险防范预警机制，以确保汇率调整与经贸发展协调运行。

3.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实际上是降低了我国在对外贸易中所承担的一部分不必要的货币成本。目前人民币已位列全球第八大交易货币，多个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在亚洲和欧洲的重要城市落成并投入使用。国内自2013年9月起已陆续建立起中国 （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天津）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福建）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辽宁）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浙江）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河南）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湖北）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重庆）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四川）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陕西）自由贸易试验区。2018年4月习总书记宣布，党中央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与此同时，近年来我国大力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与周边国家互联互通，这些都是可喜的进展，为人民币国际化助推助力。

（二）进出口贸易政策建议

1.着力进行我国进出口产品结构的优化升级

从国际角度看，我国出口贸易主要是加工贸易，出口产品的附加值普遍较低，多年来经济发展又过分依赖净出口增长，这使得国际经济形势和主要贸易伙伴国的经济政策变化极易影响到我国经济的正常运行。为此，我国一方面要进一步通过政策扶持和技术引导的方式加大出口产品的研发力度，将更丰富的科技含量注入到出口产品当中，提高产品的附加值，促使我国企业尽快从劳动密集型升级到技术密集型，提升出口产品的抗风险能力，使其在国际市场中更具有竞争力；另一方面可将人民币升值作为契机，加大引进科技含量高的产品，尤其是在核心制造业边使用边学习，在此基础上进行再创造再研发，从而加快我国技术升级换代的步伐，实现进出口产品的结构改革。

2.鼓励有实力的中国企业积极对外投资

中美贸易收支中高额的顺差与美国很多跨国公司来华进行投资生产有着密切的关联，相当一部分贸易顺差来源于此。在人民币升值压力下，我国应将“走出去”战略进一步推广深化，鼓励更多经营效益好，产品叫得响的中国企业进行对外投资，在国外设立分公司，就地生产销售。这样一方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我国的贸易顺差额，另一方面还可以使我国产品参与到国际竞争中来，提升企业的国际地位，借机提高我国企业的技术和自身管理水平，带动优质企业快速迈向国际化，从而在全球资源配置中发挥重要作用，平衡中美之间在直接投资方面的不对等关系，实现两国经贸关系的良性互动、均衡发展。

3.实施贸易多元化、多边化战略

当贸易伙伴长时间集中于几个国家或地区时，往往容易因贸易不均衡而引发双边甚至多边摩擦，对本国经济整体发展和外汇比价都会带来负面影响。鉴于此，我国应开拓有前景的新兴贸易市场，可进一步开展如 “丝绸之路经济带”、“海上丝绸之路”等区域性经济合作，寻找多元化贸易合作契机，拓展与西亚、东盟、金砖国家之间的贸易合作领域，在互惠共利的同时，达到分散贸易风险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