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推动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
2019-01-19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
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
中图分类号:F06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766(2019)02-0080-13 收稿日期:2019-01-15
以新型城市合作促进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
张学良
2018年11月5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上提出,将支持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并上升为国家战略。积极推动新型城市合作,完善区域合作新机制,有利于促进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也有利于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向更高质量迈进。中国传统的城市合作模式以对口支援(帮扶)和扶贫协作为主,体现了“强扶弱”“好帮差”“东部带中西部”的阶段性特征,充分彰显了政治和制度优势。当前,中国区域发展的实践中出现了“毗邻区合作”“蛙跳式对口合作”“新型飞地经济合作”“托管式合作”等多种新型城市合作模式,形成了较为健全的区域合作机制与区际利益共享机制,这为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乃至全国的区域协调发展提供了新思路。现阶段在长江三角洲地区借鉴与推广新型城市合作模式,通过资源跨区域整合释放经济发展新动能,对于促进长江三角洲地区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四类新型城市合作模式
一是毗邻区合作模式。近年来,长江三角洲核心城市及其毗邻中小城市融合发展进程逐渐加快。以上海及其周边地区为例,2017年4月浙江将嘉兴设立为全面接轨上海的示范区,5月江苏政府正式批复《南通建设上海大都市北翼门户城市总体方案》。《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2017—2035年)》也明确提出,促进邻沪地区跨省城镇圈统筹,进一步加强功能统筹、交通对接、环境共治、设施共享。在此基础上,上海崇明东平—江苏海永—江苏启隆城镇圈规划,青浦区与江苏省昆山、吴江区,浙江嘉善的环淀山湖战略协同区稳步推进。上述举措是上海都市圈突破行政边界束缚,以经贸联系为基础,实现城市多元合作的重要实践。在长江三角洲其他地区,以杭州都市圈、南京都市圈、合肥都市圈等推进长江三角洲核心城市及其毗邻区域融合发展的步伐也在加速。
二是“蛙跳式”对口合作模式。“蛙跳式”对口合作主要应用于地理距离较远的城市。2017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东北地区与东部地区部分省市对口合作工作方案》,要求沈阳与北京、大连与上海、长春与天津、哈尔滨与深圳建立对口合作机制。此次对口合作是一种区别于对口支援、对口帮扶和对口扶贫的新型跨区域城市合作模式,不再完全是传统意义上以投项目、给资金等方式进行的合作,更主要的是理念、人才、体制机制创新等软合作方面的对接。以上海和大连为例,大连具有的工业基础和丰富资源可以弥补上海在资源禀赋方面的不足,大连则明确提出将全面对标上海,学习并借鉴上海的发展经验。
三是新型“飞地经济”合作模式。传统的“飞地经济”合作模式主要是经济较为发达的城市在经济落后的城市设置飞地园区,或者两地园区之间开展产业、技术等方面的合作,从而实现“强扶弱”的目标。新型“飞地经济”合作模式则强调落后城市在发达城市设置孵化器、研究院等,主动吸收发达城市的新技术,转化为自身发展的新动能,此类“飞地”占地空间通常较小,目标指向明确,服务效率较高。2015年6月,浙江嘉兴创建嘉兴·硅谷·海纳孵化器,而后又陆续在伦敦、慕尼黑、纽约创建了7个离岸孵化器,在北京中关村也挂牌成立了孵化器。嘉兴旨在收集、遴选、孵化一批与嘉兴现有产业关联度高,技术领先,有广阔市场前景的项目,通过向入驻的高层次创新创业人才及初创高新技术企业提供免费创业指导,实现“孵化在海外,转化在嘉兴”的目的。
四是“托管式”合作模式。“托管式”新型城市合作模式的典型案例是广东省委、省政府2011年批复设立的深汕特别合作区。该合作区位于汕尾,面积468平方公里,由深圳和汕尾共同开发。从合作机制上看,合作区党工委与管委会为省委、省政府派出机构,享有地级市一级管理权限,委托深圳、汕尾两市管理,深圳主导经济管理和建设,汕尾负责征地拆迁和社会事务,两市在GDP、财税、土地收益等方面实施利益分成。深汕特别合作区以“深圳总部+深汕基地”为发展模式,以产业项目建设为中心,突破深圳发展瓶颈并解决汕尾发展问题。深汕特别合作区跨越传统“飞地经济”模式,其城市合作采取深圳托管、利益共享等模式,职责明确,避免了传统城市合作中可能会出现的互相推诿等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二、新型城市合作有助于促进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
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急需率先探索新型城市合作模式。通过加强新型城市合作,进一步整合资源,释放经济发展新动能,从而促进长江三角洲区域更高质量的一体化发展。
第一,新型城市合作能够为长江三角洲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提供新动能。一方面,新型城市合作是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的重要举措。长江三角洲地区按照高质量发展要求,深入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积极探索新型城市合作模式,能够推动长江三角洲地区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在创新驱动、经济转型、改革开放和区域一体化发展等方面继续走在全国前列。另一方面,新型城市合作能够满足合作双方经济转型需要。新型城市合作既可以保证先发城市的发展理念、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向后发城市的辐射带动,又有利于先发城市突破发展约束,实现增长动力变革,还能够保证合作双方在释放自身潜力的同时获得相应的收益。
第二,新型城市合作是长江三角洲地区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重要抓手。长江三角洲地区更高质量一体化需要进一步加强区域内城市之间的合作。一方面,新型城市合作能够促进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更大作用。区别于以往更多地靠优惠政策进行招商引资来发展本地经济,新型城市合作主要以人员交流、城市间优势互补、技术合作开发利用、产业主动转移等方式,发挥市场在城市合作中的作用,带来城市合作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另一方面,新型城市合作有利于实现不同类型的城市合作。新型城市合作打破了地域界限,增加了合理布局的空间,不仅实现了大城市与周边地区的联动发展,还包括大城市与一定距离的其他城市在优势互补基础上的合作,最大限度地给予合作城市人才和技术释放能量的空间,优化资源配置、提高经济运行质量,从而提升一体化发展的内涵,形成优势互补、联动发展、互利共赢的新格局。
第三,新型城市合作是长江三角洲地区发展现代产业集群的必然选择。新型城市合作对长江三角洲地区现代产业集群建设具有重要意义,能够加速长江三角洲区域产业深度融合,打造区域产业合作样板。首先,新型城市合作有利于整合区域产业基础和资源禀赋。长江三角洲各城市通过新型城市合作,能够在现代产业集群建设中找准自身发展定位,通过区域层面的资源整合,实现区域内城市分工协作、产业互补发展。其次,新型城市合作能够加强城市产业协同发展。产业协同包括战略协同、产业链协同、创新协同以及主体协同,新型城市合作有助于推动发达城市与落后城市的产业深度合作,围绕同一产业链条上的不同环节,实现技术、产品和市场的相互协同,从而实现城市产业协同发展。再次,新型城市合作能够促进区域创新要素自由流动与高效配置。当前四种新型城市合作均重视技术、人才、资本等与创新活动有关的要素在合作城市中的配置。以新型城市合作来促进区域创新要素的再配置,主要在于打破要素流动中可能存在的机制体制障碍,消除由于信息不对称带来的创新资源和创新成果闲置等现象,并保障合作双方利益共享。
三、以上海为龙头促进长江三角洲地区新型城市合作
上海在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的进程中,一直发挥着龙头带动作用,要继续以上海这一核心城市为节点,采取多种新型城市合作模式,通过资源跨区域整合,形成发展新动能,促进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未来可做好以下几点工作。
第一,以都市圈建设推动长江三角洲核心城市及其毗邻区的合作发展。目前杭州、南京、合肥、宁波都市圈规划编制已经全面展开,《上海城市总体规划(2017—2035年)》也提出要构建上海大都市圈。当前,一方面要适时推出小尺度、精准化、跨区域的都市圈发展规划,建立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示范区,明确各都市圈建设的意义、出发点和落脚点,进行系统规划,明确各自发展方向。另一方面要加快都市圈合作机制建设,形成核心城市与毗邻城市双向互动、多方会谈、定期会晤、设立机构等多种工作协调模式,保障都市圈核心城市与毗邻城市合作的深入进行。
第二,以“蛙跳式”对口合作强化资源在更大范围内的优化配置。针对与上海或其他区域中心城市距离相对较远的城市,可以采用“蛙跳式”对口合作来促进一体化发展。一方面,以G60科创走廊为契机,加强沿途城市之间的科技合作。以市场为主导、以企业为主体,以产业深度融合发展为主线,共同打造长江三角洲产业链创新链一体化合作平台,推动重点平台的合作对接。另一方面,积极打造G40绿色健康走廊。加强上海与南通、泰州、扬州等地绿色、健康资源的共同保护和协同开发,开展现代生态、医药产业园区建设,加强绿色技术的应用效率,打造崇明、启东、海门绿色生态协同区,推广生命健康科技品牌。
第三,以新型“飞地经济”合作模式推动长江三角洲地区开放发展。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需要利用外部优势资源注入新动能,新型“飞地经济”模式提供了可行路径。一方面,上海要以海纳百川的胸怀包容和支持长江三角洲其他城市在上海设立孵化器和研究院,并主动为本地科创企业、高校和科研机构寻找转化合作对象,实现互利共赢。另一方面,长江三角洲地区应当积极加快海外资源的利用和开发。上海及长江三角洲其他城市可根据自身比较优势、产业发展特点以及未来发展方向,在纽约、伦敦、东京等全球城市或者其他世界知名产业集聚区设立孵化器和研究院,引进和培育最新技术,提高全球优势资源的利用效率。
第四,以“托管式”城市合作探索利益共享机制。长江三角洲地区核心城市也可探索学习深汕特别合作区的模式,选择部分落后区域进行“托管式”合作,探索该合作模式下的利益共享机制。一方面,托管合作区按照先发城市城区的标准和要求,对合作区进行顶层设计、规划建设、运营管理,实现与先发城市一体化发展。另一方面,建立完善的利益共享机制。在合作园区、科技孵化转移、托管地区产生的地方级税收可由共建城市按比例分成,产生的GDP按比例计入地方统计指标,实现互利共赢共享和长期稳定可持续发展。
作者简介:张学良,男,上海财经大学讲席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 200433)。
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与区域协调发展
陈建军
长江三角洲地区是中国综合经济实力最强、发展活力和开放程度最高的地区之一,也是世界六大都市群之一,改革开放以来,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一体化发展演绎着中国区域协调发展的一条现实路径。随着改革开放深化以及发展模式的转型,特别是面对着新时期中国发展的主要目标和挑战,探讨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如何推动区域协调发展主要目标的实现、路径和实现机制,对中国各个区域板块探索创新的区域协调发展路径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一、长江三角洲地区的区域发展结构:从红花绿叶到花团锦簇
改革开放之初,长江三角洲地区具有典型的发展中区域二元空间结构特征,具体表现为:在改革开放之初上海就已经完成了基本的现代化,成为中国经济发展水平最高的工商业大城市,也是当之无愧的中国经济中心和发展高地。而上海周边的江浙地区仍旧处在工业化初期,尽管农业相对发达,但是人均收入水平和上海存在着巨大的差距。1979年,浙江的人均GDP仅为上海的七分之一,长江三角洲地区是一个典型的以上海为中心的工业化地区和以江浙地区为外围的农业地区的二元结构区域。长江三角洲地区只是一枝红花伴绿叶的小花丛,上海是红花,江浙地区仅是绿叶。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长江三角洲地区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模式被打破,上海重点发展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江浙地区重点发展农业,被计划经济体制固化的产业分工模式开始被打破,由城乡和行政区划属性规定的户籍制度导致生产要素受行政壁垒分割固化的状态也开始出现松动。由此带来了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的浪潮。几十年过去了,如今长江三角洲的区域发展结构已经从传统的二元结构转化为匀质化的发展格局。从经济发展的角度,2017年长江三角洲上海周边的地区,如苏州、无锡、常州、杭州、宁波、南京等地的人均GDP已经达到上海的水平。从省级层面,江苏、浙江和上海的人均GDP的差距也仅在10%左右。上海依旧是全国最大的经济中心城市,但是长江三角洲地区的杭州、南京、苏州、无锡、宁波等城市也进入了中国城市发展的第一方阵。长江三角洲地区已经成为中国综合经济实力最强、国际化程度最高、经济活跃程度最高的地区之一,特别是长江三角洲的核心地区。沪苏浙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片中国最大的经济发达的匀质化连续空间,人口达到1.5亿人以上,国土面积达20多万平方千米,经济总量接近3万亿美元,占中国经济总量的五分之一,已经接近德国的经济水平,如果作为单独经济体,世界排名第5位,人均GDP也已超过1.3万—1.5万美元,这为中国走向世界大国和强国奠定了基础。从区域协调发展的三大目标来衡量,即人均收入的均等化、基本公共服务的均等化以及交通通达水平来说,长江三角洲地区已经达到了较高的区域协调发展水平,成为中国区域协调发展的示范区,或者说长江三角洲地区已成为一个花团锦簇的大花园。
二、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战略是走向区域协调发展的成功路径
长江三角洲地区之所以能够走出一条具有中国区域经济发展特色的协调发展道路,区域一体化发展战略及其实现机制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主要表现为四个方面。第一,市场化改革的推动,对外开放和民营经济的崛起。第二,区域发展体制的适应性嬗变,从计划经济模式转向地方分权、财政分灶,进一步转向区域合作和一体化的发展机制。第三,外部政策力量的推动,如中央一系列的改革开放政策,包括浦东开发开放、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国家战略的推动等。第四,新的创新中心不断涌现和合作与竞争融合机制趋于完善,良性互动的区域竞争格局基本形成。
第一,改革开放打破了传统地区间要素流动的壁垒,受共同地域文化驱动的社会网络开始成为资源跨区域配置的新途径,加快了市场化的进程,从而推动了长江三角洲地区二元经济社会结构的解体,加快了上海和周边地区的互动发展。改革开放之初的上海星期天工程师,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以共同的地域文化生成的社会网络为主渠道的市场利益导向的跨行政区要素流动开始涌现,由此推动了江浙地区的农村工业化,带动了上海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同时也推动了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的进程。在此以后,20世纪90年代初的浦东开发开放为大量的外资进入长江三角洲地区创造了制度契机,推动了上海及其周边的苏南地区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为形成上海和江苏之间的产业分工格局起到了重要作用。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浙江民营企业的崛起,以及由此形成的所谓“东扩西进”的产业转移和企业跨区域发展的空间路径,则从另一角度对浙江经济和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市场化改革的动力驱动下,长江三角洲地区各省市之间要素流动的行政壁垒被不断地打碎,企业发展的空间格局不断优化,区域发展效率不断提升。可见,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以及由此带来的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格局,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市场化导向的改革开放,在一体化进程当中,市场化程度较高的民营企业和外商投资企业发挥了主导性的作用。
第二,体制机制的嬗变和适应性演化。在长江三角洲区域发展的过程中,之所以能够走出一条区域协调发展的一体化路径,区域发展的体制机制及其运营模式的适应性演化,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从改革开放之初的地方分权,财政分灶,到确立上海和周边江浙两省之间平等的行政地位和互相独立的财政格局,到浦东开发开放后基于共同利益的多方协商的区域合作体制,再到2002年后由顶层设计指导的上海引领、多动力推动的动车组发展模式的形成。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走出了一条带有鲜明地域文化特征的张弛有度、收放有序的渐进式体制机制适应性演化路径。回头来看,尽管从完全市场化角度这条路径依旧有非常多的不足之处,但是它对缩小长江三角洲地区之间的发展差距,特别是推动长江三角洲周边地区的快速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最终以地方发展主权单位为主要单元的区域合作模式在某种程度上对冲了特大城市以及大中小城市之间的发展不平衡、不平等。激发了不同规模城市的发展积极性,形成了长江三角洲地区多动力推动发展的体制机制,即动车组的一体化发展机制,对走出中国特色的区域协调发展路子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第三,来自区域外特别是中央决策层的政策推动。在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路径演化过程中,外部政策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其政策作用可以概括为划圈强心和做大蛋糕。从最初的上海经济区的策划,到后来的浦东开发开放,再到以长江三角洲区域规划制定的国家行为,以及后来的长江三角洲城市群规划,长江经济带发展的国家战略确定,以及最近由国家最高层提出要将长江三角洲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等,以国家名义对长江三角洲一体化发展的政策支持对区域协调发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如在长江三角洲区域规划、长江三角洲城市群规划和长江三角洲上升为国家战略的政策中,都强调了上海的龙头带动作用,同时这些政策和规划也明确了长江三角洲的空间格局,以及其在国家战略中的地位,并给予了相应的政策支持,这对长江三角洲的体制改革和社会经济发展,特别是基础设施的建设导向和持续完善发挥了重要的促进作用。
第四,区域创新和创新城市的不断涌现,有效地推动了区域协调发展。在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过程中,基于地方创新的创新型城市不断涌现,形成了城市间和地区间的差异化和互补性的多动力发展格局,推动了长江三角洲一体化发展高潮迭起。改革开放之初,上海是长江三角洲地区唯一的创新中心和发展极,浦东开发开放以后,由于外资的大量涌入,苏南地区开始崛起,成为挑战上海唯一创新中心的另外一个中心,其主要特点表现为嵌入全球价值链,成为全球产业链的重要组成部分,带动了苏南地区成为全球化经济的高地,推动了该区域板块经济的快速发展和产业结构提升,使得苏南地区在较短的时间内成为全球高科技产业制造业环链的重要集聚区,同时也吸引上海制造业的资源转移,形成了沪苏经济的高水平一体化,快速缩小了沪苏间的发展差距。在长江三角洲的南翼,浙江民营经济的崛起形成了长江三角洲另一个异质性创新中心。宁波、温州、义乌、绍兴等一系列的中小城市依靠本土化的民营企业资源和民营企业的集聚发展,凝练出具有鲜明的内源式制度创新特征的地域创新模式,带动了浙江经济高速发展,使之主要依靠自身动力跻身于长江三角洲地区经济发展,乃至中国经济发展的第一梯队。进入21世纪,杭州的互联网产业在本土企业家的主导下,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也开始蓬勃发展,形成了长江三角洲的又一个“独具魅力,别样精彩”的创新中心,带动杭州乃至浙江发展的新动能,并影响了整个长江三角洲地区数字经济的发展。安徽从沿江产业带主要承接长江三角洲核心区的产业转移开始,到合肥国家科创中心的打造,安徽的发展也从传统的跟随型发展转向新创新中心的打造。创新城市的不断涌现,维系了长江三角洲发展的持续性动力和空间上的均衡发展,带动了长江三角洲地区和地区之间,城市和城市之间的发展联动格局的形成,形成了产业转型升级和城市发展新动能,推动了长江三角洲区域协调发展向新的高度迈进。
三、结语
中国的经济正在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在这个过程中,实现区域协调发展具有特别重要的地位。中国正在面对不断变化的经济全球化进程挑战,如何进一步缩小区域间的发展差距,缩小城乡之间的发展差距,缩小特大城市、大城市和中小城市以及小城镇之间的发展差距,构建国际化大都市群,以推动中国经济向全球价值链更高层级跃升,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落实都是不可或缺的,而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在这方面获得的经验,正在成为中国区域协调发展的样本和示范。毫无疑问,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还在继续探索的过程中,仍旧面临着一系列的挑战,包括如何将区域合作的体制机制与企业主导的市场化进程深度融合,实现市场配置资源的主体化,如何在推进统一市场构建的过程中,进一步缩小地区间发展差距,如何在更大区域范围内,如何在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中复制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的经验,如何将经济一体化发展延伸到社会发展等多个领域,加快实现全面一体化,都需要进一步探索研究。
作者简介:陈建军,男,浙江大学区域与城市发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杭州310058)。
加快推动长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高质量一体化发展
权 衡
长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的崛起在中国改革开放40年发生的历史性变革和取得的历史性成就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长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开放的核心内容,实际上是不断推动制造业改革开放与崛起和发展的历史过程。在这个巨大的历史变迁中,长江三角洲地区推动区域现代化发展并没有像传统产业经济学分析的那样,也没有简单模仿西方发达国家的发展模式,出现所谓的“去制造业化”或者“产业空心化”问题,而是走了一条制造业开放发展的工业化进程与市场化、国际化和信息化互动、城乡互补、工业化与城市化融合发展的新型道路。这条新型道路为推动长江三角洲地区率先基本实现现代化目标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为国内其他地区和一些发展中国家探索新型工业化发展提供了新经验,也为丰富和创新发展经济学提供了新经验、新智慧和新方案。
进入新时代,长江三角洲地区面临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新定位,必须从服务于新时代中国发展的新矛盾以及从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强国梦出发,率先服务和引领全国经济创新、协调发展、开放发展、绿色发展和共享发展,率先实现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和率先实现现代化发展。在这个历史过程中,长江三角洲地区首要的战略任务,就是要加快制造业转型升级,推动实体经济和制造业高质量一体化发展,从而奠定长江三角洲地区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和率先实现现代化发展的物质基础。
一、长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理论内涵和现实意义
长江三角洲地区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有什么科学内涵,加快制造业一体化高质量发展对区域一体化发展有什么重大现实意义等,都是值得探讨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这里仅对制造业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理论内涵和现实意义做一些初步分析。
1.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从增长转向发展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必须实现从单一增长到全面发展的根本性转变,体现产业发展的协调性、开放性、共享性和包容性。发展经济学研究表明,经济增长与发展的含义不同,发展更具全面、可持续的含义和要求。为此,长江三角洲地区经过40年的高速增长,需要从增长转向发展,应该更加注重经济增长质量提高,经济结构升级以及政治、文化、社会、生态融合等全方位的发展。长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发展,需要率先全面落实五大发展理念,以“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为引领,推动制造业全面高质量发展,进而更好地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
2.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从数量型增长转向效率型增长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必须实现从数量型增长到效率型增长的根本性转变,体现产业发展的效率驱动新趋势。经济增长理论研究表明,一个地区或者国家经济,其长期增长主要依靠全要素生产率,即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和技术进步率。为此,对长江三角洲地区的发展而言,制造业亟待转变增长动力,从要素驱动增长转向效率驱动和创新驱动发展的转变,大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全面提升制造业发展的质量和效益。
3.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从“中国制造”转向“中国创造”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必须实现从“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的根本性转变,体现产业发展创新创造的驱动力。全球产业链和价值链理论研究表明,一个国家或者地区产业发展竞争力的大小,关键是要看其在全球价值链和产业链中的位置高低,而这一点不完全取决于传统的国际分工和比较优势或者资源禀赋,而主要取决于当下和未来的创新能力和水平。对长江三角洲地区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来说,最为根本的一点就是需要加速向制造业的创新、创造、研发、品牌等方向发展,率先推动迈向制造业中国创造、中国创新、中国品牌和中国标准方向发展。
4.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和规则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还必须从国际规则的跟随者、服从者向参与者、制定者转变,代表国家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和规则完善。国际关系理论研究表明,从大国地位到强国地位的确立,核心的标准就是观察该国在崛起发展过程中,如何参与全球治理体系,如何在国际投资、贸易和金融发展等领域获得一定的规则制定权和参与权。中国在过去几十年的发展中,基本上是现有规则的服从者和跟随者。现有国际规则显然存在诸多缺陷和弊端,需要完善全球的治理体系和规则体系。在这样一个新的时代背景下,长江三角洲地区实体经济基础良好、产业链条相对完善、参与国际化程度相对较高,应当在新一轮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在新一轮全球制造业投资、贸易规则制定和完善中,代表国家率先参与国际规则制定和完善,为中国参与全球治理体系先行先试,尤其是通过深化自贸区试点改革,加快对标国际最高标准、最好水平的规则体系进行改革和完善,率先参与世界经济全球化发展,担当起推动世界经济发展的新使命。
二、推动制造业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目标框架和路径
进入新时代的长江三角洲地区,唯有率先实现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率先推动并引领中国经济迈向更高质量的发展,才能顺应新时代长江三角洲地区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国家战略的新使命。总的思路和框架,就是全面落实新发展理念,率先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率先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为长江三角洲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奠定物质基础和重要条件。
1.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建设高质量实体经济发展体
长江三角洲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必须具备高质量发展的实体经济体系,为此需要提升供给侧质量体系,把重点放在繁荣发展实体经济上。从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国家战略和要求来说,长江三角洲地区仍然需要进一步调整经济结构,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把结构性调整、体制机制改革有机结合起来,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切实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具体而言:一是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发展,培育绿色低碳、共享经济等新增长点和新动能;二是要推动传统产业升级转型,促进制造业产业率先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推动基础设施建设和网络建设一体化发展;三是要更大力度加快实施“三去一降一补”,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四是要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推动长江三角洲地区创新创业发展,培育创新创业发展新动能。
2.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导向,建设创新型产业体系
提高发展效率,尤其是提升劳动生产率,是加快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所在。长江三角洲地区在推动一体化发展过程中,要通过实施效率驱动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为制造业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注入内在的持续发展新动力。具体而言,一是加大研发投入,支持基础性研究院和前瞻性技术研发;二是要加快技术创新和技术进步,提高技术进步对长江三角洲制造业发展的内生动力;三是要建立产学研一体化发展的技术创新体系,提高长江三角洲地区科技创新的溢出效应和成果转化率;四是促进开放引领创新,在全球市场集聚科技创新资源和要素,发挥上海作为全球城市和全球有影响力科创中心对长江三角洲地区技术创新发展的引领和推动作用。
3.推动空间规划体系一体化发展,引领长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一体化高质量发展
从理论上说,统一有序的规划体系是引领空间经济发展的基础,也是推动产业、交通、人口、居住等空间要素均衡配置的重要保障。从新时代长江三角洲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趋势和要求看,要结合在全国部分地方进行“三规合一”的试点基础上,长江三角洲地区要尽快推动各地区的交通规划、城乡规划、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城市总体规划以及土地利用规划的有效对接,解决各地以及各类规划之间“打架”和“各自为政”的问题,以统一有效的空间发展规划来引领长江三角洲地区空间资源合理配置,提高各类产业发展,尤其是制造业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资源配置效率。
4.加快完善改革长江三角洲地区市场化导向的现代经济体制
长江三角洲一体化发展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必须始终坚持市场经济导向,坚持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一是需要加快完善产权市场改革,形成各类市场主体平等竞争、有效激励的市场经济的激励约束机制;二是加快国资国企混合所有制改革,推动国资做优做大,培育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世界一流企业;三是改革和完善要素市场体系,加快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率先在长江三角洲地区建设统一完善、竞争有序的现代化市场体系,完善市场机制,以完善发达的市场化体制机制体系引领长江三角洲制造业高质量发展。
5.在建设更高层次、更高水平的开放型经济中引领长江三角洲制造业高质量发展
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对中国全面开放新格局提出了新的目标定位,这就是总体上要建立更高层次、更高水平的开放型经济。长江三角洲地区外向型经济发达,国际化程度较高,因此也最有基础、最有条件率先融入国际经济体系和全球化发展,参与国际市场分工;尤其是长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发展,更是应当率先融入全球化发展,积极顺应全球投资贸易发展新趋势,对标国际最高标准,增强制造业的对外投资、国际贸易等国际竞争力,进而提高长江三角洲地区对全球要素和资源的集聚和对国内发展的辐射带动能力;同时,长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发展也要通过进一步提高开放与创新合作的能力,在开放发展中提高创新发展能力,提升制造业开放发展的质量、效益和效率,为加速长江三角洲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和全国的高质量发展发挥重大的引领作用。
作者简介:权衡,男,上海社会科学院副院长,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研究员(上海 200020)。
以上海科技创新推动长江三角洲地区更高质量一体化建设*
范剑勇
长江三角洲地区、珠江三角洲地区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两个主要支撑点,是中央转移支付的重要税收来源,对国家安全、领土完整、社会和谐、西部地区稳定等功能提供了重要的财政支持。为使长江三角洲地区成为中国科技创新、开放示范、江海联动发展的重要窗口与节点,完善改革开放空间布局,推动长江三角洲地区最高水平的一体化,有必要划出一块区域进行制度创新和新的产业布局,如上海青浦区、苏州吴江区与嘉兴嘉善县等部分区域,建立长江三角洲地区更高质量一体化示范区,并对该区域内产业布局进行重新审视,以上海作为全球创新网络关键节点的高度,从发挥上海重要的科技引领作用出发,谋划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示范区的更优质量产业集群布局。
一、产业集群机制的历史阶段与科技创新的全球网络化作用
区域内部产业集群的空间布局在历史上和理论上都是有规律可循的,主要可以分为三个发展阶段与机制,其中科技创新的网络化作用在信息技术发达的今天,已经改变了以往产业集群机制与表现形式。
1.传统制造业的集群机制
在这一阶段,制造业集中在某一狭小的空间范围内,上下游产业链分布在50公里左右的范围内,生产、市场销售、产品信息、熟练劳动力、基础设施、研发等均在这一范围内,如海宁皮革城、桐乡濮院镇羊毛衫市场等。这是以中小企业集群、以规模经济见长的典型生产模式。
2.总部经济式的产业集群机制
在这一阶段,制造业的研发、营销与生产发生空间上的分离,研发与营销活动主要集中在市场信息发达、研发人才集中的大城市,实体生产车间活动被分离到周边地区,甚至较远的跨省区域。这一阶段的要点是核心地区生产要素价格上涨,交通设施的改善使得生产部门被剥离出来,产业内出现垂直一体化。
3.数字经济引领+柔性智能制造+全球创新网络形成的制造业集群新机制
在这一阶段,信息技术使得企业、个人获取信息的成本降到足够低的程度,数字资源累积到足够丰富的程度,成为重要的生产资料。企业基于这类数字资源,进行模型化分析,获取消费者偏好等重要市场信息,催生出以销定产的新生产方式与生产模式,而不是以往以大规模见长、体现规模经济的旧生产模式,突出和注重消费者个性化需求,并以智能化柔性化生产为特征。从供给方来讲,凭借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新产品研发是由全球各地的人才以互联网技术为基础、通过协同创新来完成的,即创新的全球网络化。此时,每一件新产品的设计、研发均可能处于世界前沿,企业所在地——城市的竞争力取决于其在全球创新网络中的地位、融合程度、创新节点的重要性以及枢纽作用大小等。
二、长江三角洲地区产业集群的空间布局及上海的地位
长江三角洲地区现有制造业产业较为齐全,已经形成一个较为完善的工业体系。但是,对比制造业产业集群的发展阶段,长江三角洲地区核心区域制造业集群总体上处于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第三阶段过渡的中间阶段。在这一阶段,上海的地位以及长江三角洲制造业产业分布现状、上海应发挥的作用需要深入研究。
1.长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空间布局
按企业地址的经纬度,将长江三角洲地区制造业企业放置于中国地图中,制造业主要集中在苏南地区的苏锡常地区,没有覆盖到浙江省的嘉兴、绍兴、宁波。也就是说,从长江三角洲地区狭小的空间范围看,浙北地区的嘉兴等城市制造业发展相对欠缺,使长江三角洲地区协同创新发展显得非常不协调。同时,苏州、无锡等市的工业开发强度已远远超过国家规定的红线,产业结构转型与升级任务重、强度高,新的产业因土地资源瓶颈而无法落地。
对照深圳与东莞的产业分布关系,深圳与东莞地区呈现出典型的制造业研发、营销中心(深圳)+制造生产腹地(东莞)的紧密关系。上海与长江三角洲腹地城市的关系,如能再现类似深圳与东莞之间相互依存、互为成就的紧密关系,那么在一定意义上,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示范区在产业层面的更高质量一体化就取得了成功。首先,这种紧密关系在空间上必须毗邻,一般在100公里左右;其次,腹地的制造业必须足够发达,才能很好地响应中心地的研发营销。因此,从这一模式出发,能够满足上海研发营销中心地位的城市只有苏州,嘉兴的制造业要足够发达,才能达到条件,目前还在等待破茧而出。退一步讲,只有嘉兴经济发展了,才算夯实上海腹地城市的基础。
按照深圳与东莞的产业空间模式,从稍广的空间来讲,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示范区的产业集群谋篇布局的空间是上海+苏州与嘉兴。
2.上海在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中的产业地位
习近平总书记在首届中国进口博览会期间提出,将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上升为国家战略,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内增设科创板。后者意味着,中央已经着手推动上海成为继深圳之后全国第二个科技创新中心,今后可能在资本市场上对本区域内的中小型科技企业倾斜。也只有如此,才能推动长江三角洲地区龙头——上海成为开放示范、科技创新的全球窗口性城市。
在推动制造业集群向第二、第三阶段发展的进程中,上海理应成为研发中心与营销中心。即使在第二阶段上海这一角色也还没有凸显出来:第一,上海科创中心位于浦东的张江高科园区,且不论张江高科园区的土地资源瓶颈、上海市中心的劳动力价格,仅从与腹地的空间联系上,上海科创中心应该位于浦西松江或青浦区更适宜;第二,上海的研发营销中心与周边城市的制造业腹地关系,远没有深圳与东莞之间关系紧密;第三,上海科创中心服务于周边地区的能力不足,其输出功能有待加强。
三、上海在推动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中的应对措施
1.向标杆城市看齐
虽然上海正在向制造业集群的第二阶段跑步前进,但是以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上海要向第三阶段的产业集群前进,以全球创新关键网络节点的视野来制定政策,吸收全球最顶尖的人才,或利用互联网技术网罗全球最顶尖人才参与制造业产品各个环节的设计与研发,使得制造业产品的研发水平处于全球领先水平。这已经不是中国的研发中心,而是汇集全球的研发人才参与其中,使上海成为全球创新体系中的关键网络节点城市。
2.鼓励上海市及长三角城市企业走出去
企业要走出去收购兼并有潜力的科技型中小企业,合理、有效地吸纳科技人才,将其纳入企业研发的全球化网络培育计划,推动企业市场的全球化发展,提升企业科技水平。在这一过程中,依靠信息技术,进行全球意义上的协同创新,企业的研发网络已不是局限于中国境内,而是放眼于全球网络,研发出来的产品将处于全球前沿。
3.鼓励发达国家先进科技型中小企业到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上市
以博大的胸怀,鼓励国外科技型中小企业到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融资,立竿见影的效果是将国外最先进的科技信息带入中国,有利于上海建立与国外前沿科技人才的网络关系,发展与巩固类似的科技网络关系,有利于上海这一全球创新网络关键节点城市地位的确立。
4.发挥上海对周边城市的服务功能
在上海创立各垂直领域的工业互联网,直接为周边中小企业提供生产的全过程管理、产品研发、管理咨询等服务。上海作为长江三角洲地区的龙头城市,在辐射周边城市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制造业、服务业在互联网的冲击下,其界限已经模糊。通过大数据的收集、通过模型分析与机器学习,通过工业互联网可以迅速提升腹地城市中小企业应用先进技术的能力与水平,进而增进上海与周边城市的产业联系,推动长江三角洲地区的一体化进程。
5.加强与上海腹地城市的互动
从稍广的空间范围看,嘉兴作为上海科技龙头最直接的腹地城市,其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苏州来说,有极大的提升空间。根据木桶原理,如果嘉兴经济得不到快速发展,那么,长江三角洲地区更高质量一体化战略、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示范区战略将得不到有效的落实。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世界经济空间集聚下中国经济持续增长研究”(17JJD790003);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地方债务、城镇化与中国经济可持续增长研究——基于地方融资平台的视角”(2017BJL001)。
作者简介:范剑勇,男,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教授,复旦大学产业与区域经济研究中心主任(上海 200433)。
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动力机制
毛艳华
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是新时代中国重大战略,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和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按照“政府引导,市场主导”的原则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和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以“一带一路”建设为统领,五大区域发展战略相互配合,不断完善和提升中国新一轮改革开放的空间布局。长江三角洲地区是我国最具创业活力、创新能力和发展潜力的经济板块之一,推动区域一体化发展将促进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实现资源优化配置,形成一体化的产业链、供应链、资金链等市场资源配置机制,对于加快建设长江三角洲世界级城市群具有重大意义。在中国经济从高速度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换的关键时期,支持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并上升为国家战略,将对长江经济带发展起到重要的引领带动作用,在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先行探索也会对中国其他区域的一体化发展起到示范作用。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从制度性整合来看,区域一体化进程的不断深化要求地方政府良性竞合,刺激生产要素在更大范围内的自由流动,有利于不同地区发挥比较优势推动区域经济协调联动,不断增强中国对价值链高端和高附加值环节的控制,更加主动地参与到全球价值链的分工体系;从功能性合作来看,深化区域中心城市生产性服务业和周边中小城市制造业的分工合作,协调统筹区域内交易成本和制造成本,形成以中心城市为核心的生产集中、分工精细的产业分工体系,通过城市间的产业联系影响区域整体经济结构不断升级,促进区域协调发展与一体化发展。这有利于激发区域发展新动能,释放市场主体活力;有利于促进城市群大中小城市的分工合作,提升区域整体竞争力;有利于提升各城市之间的协同治理效率,增强公共服务平台和治理外部性的能力。
一、推进区域一体化的区隔化动力:政府竞合
政府主导和参与区域一体化的历史由来已久,区域一体化自身特有的公共性质也决定了政府是一体化的制度安排者。从国外经济一体化的发展经验来看,无论是国家间的经济合作(如欧盟、东盟),还是一国范围内的经济整合(如法国里尔地区、美国密西西比河流域),政府都是区域一体化的主导者和谈判者。与国家间一体化的动力机制仅包含市场压力不同,一国范围内区域一体化的动力来源还包括各级政府的行政推动。基于市场压力和官员晋升激励的地区间经济合作推动成本更低、一体化发展进程更快。在中国区域一体化进程中,中央政府的政策推动经历了从制度供给到利益诱致的过程,中央政府推动区域一体化政策的决心与持续性显著影响着地区市场行为和一体化水平。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经济发展进入了加快转型升级和新旧动能转换的新阶段,中央政府加强顶层设计,通过实施区域发展战略,为地方政府之间的合作行为和市场化的改革推进提供了大量有效激励和制度安排,形成了各类纵向和横向的区域一体化组织,也凸显了地方政府在区域一体化中的重要地位。
地方政府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机制存在着区隔化的推力与阻力。这种区隔化的推力机制可以使用蒂博特模型解释,即消费者通过投票的行动来选择地方政府,让地方政府按自己的偏好来提供一定水平的公共产品,使地方政府所提供的公共产品水平和其所征收的税收水平达到一致。这种“用脚投票”的自由迁徙会推动地方政府在地方公共产品供应上的相互竞争,直到各地方提供的公共产品与税收水平和地方之间公共产品趋于相等。从实际情形来看,为了留住和吸引高端要素和优质企业,成本较高的地区就会向成本较低地区的制度环境转变,以便通过市场竞争实现效用最大化。地方政府这种竞合有利于弱化要素流动壁垒,基于交易成本不断降低的一体化成为可能。因此,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与消费者自由迁徙是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持续性动力。地方政府对区域一体化实施的阻力主要来自地方官员的晋升激励,政治晋升博弈模型解释了晋升激励对一体化的阻力机制,即地方官员出于晋升的考虑而充分激励和支持本地企业与发展本地经济,但是地方官员不愿意进行区域合作与分工,地方官员为了提高自己的政绩位次,同时降低其竞争对手的位次,会进行恶性竞争。因此,贯彻和落实新发展理念,应当深化地方政府职能转型,加快形成推动区域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政策体系、标准体系、统计体系、绩效体系、政绩考核等,以高质量发展的激励约束机制厘清地方政府和市场之间的关系,减少政府对微观经济的干预。
二、推进区域一体化的内源性动力:产业一体化
区域产业融合发展在区域一体化进程中会产生多种经济效应,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产业集群化与融合化发展因此成为区域一体化的重要内在拉力。从分工角度来考察,区域经济一体化是市场范围增加的过程,有利于促进地区分工水平的演进;而产业集群是专业化分工的产物,是降低专业化分工产生的交易费用和获取由分工产生的报酬递增的一种经济空间表现形式,产业集群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市场深度的增加。因此,区域经济一体化和产业集群成长从市场的广度和深度两个方面实现市场创造,深化分工,降低交易成本。此外,产业在区域间的梯度转移也为区域一体化提供了多方共赢的强大动力。新时代信息化的迅猛发展凸显了信息技术强大的渗透力,打破了不同产业的边界,使不同产业间或同一产业内的不同行业形成相互渗透、融合创新的动态发展态势。在规模效益和产业集聚效应的共同作用下,区域贸易一体化、金融一体化和科技一体化不断推动区域产业一体化发展,成为区域一体化的不竭动力。
新时代的高质量发展要求建立与现代化经济体系相适应的产业体系。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理念,着力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和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关键在于合理利用区域比较优势、区域竞争优势和现代创新体系,推动形成区域产业一体化发展。目前,国际产业分工格局正在经历新一轮调整,创新产品的技术研发、加工生产、运输销售等环节更加分散,有利于各地区利用自身比较优势参与多个细分领域,提升企业的全球资源配置能力,从而不断提升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除遵循传统比较优势理念外,打造区域协作的现代产业体系还要依据由创新驱动所决定的区域竞争优势来进行产业分工和布局。因此,基于产业一体化发展的区域合作新逻辑,就是要培育区域创新链、价值链与产业链一体化融合发展的分工协作关系,有序解决产业领域行政区划与经济区划错位问题,形成集约紧凑、疏密有致的产业空间格局和高附加值现代产业体系与区域协同创新体系。
三、推进区域一体化的支撑力:市场一体化
得益于国际分工和生产社会化的快速发展,全球商品和生产要素市场逐渐形成了统一的整体,出现了区域商品和生产要素市场一体化的发展格局。区域一体化要求区域内不断降低交易成本,提升区域投资水平,这意味着企业交易空间的扩大和多层次贸易关系的形成。市场一体化显著影响区域一体化发展,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一体化的区域经济发展格局有利于本地区经济持续快速增长;二是正视区域内发展差距的客观存在,并逐步缩小不同地区居民的福利水平差距;三是可以在充分发挥比较优势的基础上形成科学合理的区际产业分工格局。企业能够在一体化市场中用较低的投入换取较高的回报,同时获得研发和创新能力,这也将直接和间接地增加商品多样性,拓宽商品市场。反过来说,商品需求市场扩大又会刺激投资需求增长,在这种合力拉动下实现区域经济增长。消除区域壁垒导致商品价格下降,也有利于实现规模经济,扩大企业盈利空间。此外,贸易自由化也会促使相关地区利用比较优势形成适合自身发展的产业结构。
从中国的区域发展状况来看,一批传统优质的发达都市圈(包括京津冀、长江三角洲、粤港澳大湾区等)经济基础较好,市场经济发育程度比较高,市场经济性相对比较充分,历来被认为是国内市场化程度较为发达的地区。在新时代高质量一体化发展背景下,市场一体化发展的目标是要在政策引导的前提下,突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进而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国外的发展经验也表明,市场一体化的着力点主要在于建立健全区域创新合作协调机制、构建供应链区域平台和现代物流体系、加大商业设施投资等,还应注意整合产学研等智力资源,强化商业模式、货物流通、区域治理。因此,推动中国区域一体化迈向高质量一体化发展应当注意以下几点:一是进一步加快建设现代市场经济体系,构建统一高效、竞争有序的要素市场体系,推动各类生产要素在周边地区迅速自由流动,真正发挥市场在一体化发展和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二是通过深化体制机制改革,破除现有行政区划对要素市场流动的分割,消除各种阻碍资源配置效率的因素,尤其是清理带有地方保护主义的隐性障碍,推动区域内产业开放、市场开放和规则开放;三是要紧密围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五大区域发展战略,在重点地区、重点行业和重点领域开展试点示范,形成可复制可推广的成功经验。例如,在城市群内部突破行政、行业和规则壁垒,实现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在行业间形成生产、流通、消费高效衔接,在重点领域促进贸易模式和监管制度的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