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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文化影响下的蒙古文字造形艺术研究
——挖掘蒙古文字体设计背景下的民族文化规律

2019-01-18郝婷范斌毕力格巴图

内蒙古艺术 2018年3期
关键词:游牧蒙古笔画

郝婷 范斌 毕力格巴图

(1.内蒙古农业大学职业技术学院 包头 014109 2.3.内蒙古农业大学材料科学与艺术设计学院 呼和浩特 010018)

一、 游牧文化影响下的蒙古文字结构

(一)游牧文化的特征概述

游牧文化是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适应自然环境条件的游牧生产方式基础上形成的文化。在游牧社会中,其拥有大规模的生产方式,集中、统一的团体状态,较为广泛的商品交换范围,频繁的迁徙状态,擅长习武、骁勇善战的民族精神,与中原农耕文化有很大的区别。

(二)蒙古文字的独特造形结构

蒙古文字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富而独特的文字造形文化。现今,世界上所有还在使用的文字基本上是由罗马文字、汉字、印度诸文字、阿拉伯文字等14种主要文字分别进化分支而成的。蒙古文字是这14种主要文字之一。[1]因此,蒙古文字拥有着相对独立的文字传统,在文字学、文字造形领域中均具有重要的地位。尤其是蒙古文独特的竖写方式,不仅是反映蒙古语言的符号与工具,其“字干”(见图1、2)的笔直,曲线的分布,都蕴含着蒙古民族对于草原生活的理解,表达了蒙古人民在长期的游牧生活状态下的民族精神。

(三)游牧文化对蒙古文字结构特点的影响

1.蒙古文字中的“脊梁”——“字干”

蒙古文字的最终形成,融入了很多蒙古族特有的草原文化内涵。项英杰的著作《游牧文化的世界历史地位》中提到:“游牧社会中,部落和部落联盟出兵征战,铁骑常以万计、数十万计,精骑常以千计、数千计。”这是描述草原人民在游牧生活中常年征战的场面。据史书记载,在蒙元时期,蒙古民族体现了开拓进取、敢为天下先的“马背上的世界精神”。武士在征战的时候,勇猛的斗志,可以激发众人的霸气,都能够反映出他们崇尚英雄的精神追求,亦是可以支撑他们强壮、豁达、坚毅的“脊梁”。

图1:蒙古文字片段——字干笔画

在蒙古文字中,同样也拥有一个需要笔直存在的笔画——字干,无论其他的笔画如何弯曲、变形,字干始终保持竖直挺立。蒙古文字中的字干笔画,代表了草原游牧文化中民族精神的“脊梁”。

通过字干的连接,整个篇幅或段落的文字从上至下的书写过程,浑然一体、一气呵成,具有一泻千里的流畅感。这个特殊的竖直笔画,是蒙古人在长期动荡的迁徙生活状态下,顶天立地的豪情与英雄主义气概的体现,代表蒙古民族正直做人的生活态度和直率的个性(见图1、图2)。

图2:蒙文的字首

图3:蒙文的字中

图4:蒙文的字尾

图5:蒙文“下弯牙”笔画

图6:蒙文“鸡冠”笔画

图7:蒙文“字冠”笔画

图8:蒙文“蝶牙”笔画

图9:蒙文“字辫”笔画

2.蒙古文字中的字首、字中和字尾

蒙古民族在游牧社会的背景下,“一个部落放牧的牲畜,羊常以万计,马常以千计,牛和骆驼常以百计”。[2]由于北方气候适合以食肉为主,大面积的草原又最适合牛、羊、马的生存,因此,蒙古人拥有丰富的畜牧业生产经验。蒙古民族对于牛、羊、马等的感情非常深厚,通过长期接触,很有可能运用人、动物或植物的形体,表达文字的结构。

(1)动物形态模拟化

由于蒙古文字是由字母与字母组合而成,连接成词汇,形成句子。每个字母在词汇的不同位置的读法与写法均不相同,它们分别被叫做字首、字中和字尾(腿),近似人形或牲畜的形态。蒙古文字中字母的字首、字中、字尾在书写方面的不同,很有可能是由于牛、羊、马等牲畜所具有的头、身、尾形态上的差异造成的。蒙古文字字母之间的连接,字首的位置通常字干不露头,字中的部分字干上下露头,而字尾的部分字干上露头下不露头。从结构组合上看,很像是牲畜的身体的三段,连接的部分需要脊梁衔接,并且很合理地分配头部、中部、尾部的不同形态。如:字首的笔画较小,在字尾处的笔画,都是以较大的曲线或较长的直线形式出现,而通常动物也是头部占身体比重较小,尾部或腿部占身体的比重较大(见图2、3、4)。

此外,蒙古文字中的字冠、鸡冠笔画也类似人或动物的帽子或头顶部位,尤其是鸡冠笔画,很显然是对公鸡头顶部的描绘(见图6)。

(2)人的形态模拟化

蒙古文字的竖写,其中较多笔画组合类似于站立的人形。蒙古文字的字干模拟人或动物的腰身或脊梁;字肚——字干左边闭合的弧线笔画,类似于人脊梁前面的肚子形状;“字额”——出现在字首的短斜线笔画,类似于人的额头前端;“字腿”——出现在字尾的弯钩笔画,类似于人或动物的腿部;字勺——类似于人或动物的后脑勺的弯曲笔画;字辫——在字干或字勺的右侧,类似于人脑后部的辫子,这些拟人化、拟物化的笔画让人联想到蒙古民族所使用的文字是蒙古人民在长期游牧生活中,利用生活的形态模拟演化而来。同时,人形在文字整体造形中的运用,也表达了蒙古族对于人性品质的崇尚与重视(见图 2、3、4、5、9)。

(3)植物形态模拟化

蒙古文字中的字牙(芽)、弯牙(芽)、蝶牙等笔画,特征短小、精致,类似于各种植物生长初期的嫩芽,或人形中牙齿(见图5、8、9)。

3.蒙古文字整体结构的均匀布局

蒙古文字的结构,整体是以一个中线(字干)为标准,左右两侧分别以不同长短的直线段或曲线段,按不同的间距、位置、大小进行排列组合。虽然左右两侧的笔画个数、长短各不相同,也不对称摆放,但从结构上看,中线两侧笔画分布是非常平衡和均匀的。在一个蒙古语词汇(几个字母组合)中,通常呈现出:中线的左边,字肚、字牙等笔画,都比较短小,间距也较窄,笔画数量很多,分布密集;而中线右边的字辫、字勺等笔画,都比较长,书写间距较大,笔画数量相对较少(见图1)。因此,在蒙古文字竖写结构中,左、右两边形成了结构布局的均衡状态。在草原游牧文化的形成、发展过程中,蒙古民族渴望达到平衡的发展,均匀的分配等生活状态。这种左右均衡的文字结构,也能够间接地体现出游牧文化的“和谐统一”的生态观。

4.“兼容并蓄”的开放精神

由于游牧民族的特点,经常迁徙于不同的地域,很容易受到所到之处的文化影响,具有一定的包容性和多元性的特征。蒙古文字中各类字母或词汇的组合,最常见的笔画,是由中间的字干向左、右两边进行类似射线的发散式的线条,闭合线条的笔画非常少(只有字肚等是闭合的笔画)。这种以字干为基准向两面发射的不同长短直线段与曲线段,很像向四面八方伸出迎接的臂膀,间接隐喻蒙古人民热情好客的礼仪。伸出双手的召唤,会给人温暖的感觉,能够体现蒙古人民长期以来对于外来文化和外来事物的支持与接受的态度。蒙古民族“兼容并蓄”的开放精神,使他们可以通过宽容的态度、豁达的胸襟、友好的个性,包容各种新文化的介入与影响。

由上述分析可见,蒙古民族对于他们经历过的游牧生活历史,富有强烈的民族情感,这种游牧文化中竖直、挺拔、和谐、共荣、多元、统一等特征,为蒙古文字的字母、笔画等,赋予不同的结构和造形。并且反映出游牧生活状态的印记,折射出游牧社会生活、社会意识、民族风情等。蒙古民族拥有特定结构的文字体系,被蒙古民族所接受和认可的现实告诉我们,蒙古文字之所以具有独特造形,文化背景的影响是一种重要原因。

二 、蒙古文字与汉字的不同文化背景

不同文字造形都有其不同的形成背景和原因,如自然的字形演变、文化交融的影响等等。蒙古文字造形结构与游牧文化有着一定的联系,那么,其他文字体系的成形原因,是否也与其背后的文化,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呢?

(一)汉字结构与其文化背景

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曾经说过:“依照今日训诂学之标准,凡解释一字即是作一部文化史。”而中华民族文化发展对各种社会生活、文学艺术均有重要的影响作用,因此,中国传统文化必然也是汉字的影响因素之一。儒家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文化,其观念影响了成批的汉字构造和整理。例如,“言”字部和“心”字部的汉字都可以相通,这种现象体现了儒学中的“言为心声”的思想。现今使用的汉字中,与钱币有关的字,如财、货、费、赠、贪、贷等,都属“贝”字部,其来源是中国古代曾经用贝壳当作交易的媒介物。我国有370多种竹子,约占世界竹类的三分之一。所以使用“竹”字部的汉字约有147个之多。[3]

由此可见,作为语素文字的汉字,是形、音、义的统一体,在它的自身结构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因素,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二)蒙古文字与汉字文化背景的差异

汉字的结构为方块形态,这就意味着汉字的每个音节写在纸上占有的空间也相同。而蒙古文以字母与字母连接组成词汇,存在于句中,字母本身的长短不同,因此,在句中的词汇,所占用的空间和长度均不同。这一点与英文等表音素的拼写方式相似。蒙古文字在长期以来的草原生活背景下,受到游牧文化、畜牧业发展、动荡迁徙的不稳定状态、常年征战警惕心理等因素的影响,才反映出我们分析的关联。而由于汉族以中原地区居住为主,生活状态相对稳定,汉字受到中华民族长期历史延续的影响,也有了相应的稳固的方块结构体系。

何九盈先生在《汉字文化学》中指出:“文字是文化的产物,又服务于文化,促进文化的发展,它自身又是文化的一部分。”[3]可见,蒙古文字本身就是游牧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发展可以促进游牧文化的发展。那么,文字背后所蕴含的文化规律是否能够推动文字造形艺术和文字设计的进一步创新呢?

三、文字设计中的文化规律

(一)文字设计与文化

文字发展的过程,同时也是文字设计的历史过程,如果把文字本身的字形视为文字的“骨架”,而将文字的字体看作文字的“肉”,那么,在文字结构定形以后,文字设计的开始就是以其基本的字形为依据,采用多样的视觉表现手法,来创新文字的形式,以体现不同时期的文化、经济特征。由于文字是政治、经济、教育和文化领域所不可缺少的信息传播手段,信息技术的不断进步促使文字的使用形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着印刷技术的兴起,有效地推动了文字设计在技术上的改进,同时,也提高了人们对文字设计观念上的认识——更加注重艺术与技术的结合,出现了更多的强调色彩、形态、调子及质感的设计字体。[4]

(二)蒙古文字设计体系的现状

近年来,蒙古文在文字设计方面有了一些进展,但是由于蒙古文字的需求总量不足,使用蒙古文字的对象相对较少,所以,蒙古文的文字设计尚未形成相对独立的、完整的体系。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蒙古文字的造形艺术,对今后文字设计的发展没有任何意义,也更加不能够抹杀蒙古文字本身对于研究蒙古民族的历史和文化背景具有的极高的价值。

(三)蒙古文字设计背后的文化规律

既然蒙古文字字形与游牧文化有关,那么蒙古文字的文字设计,也应该能够运用游牧文化思路,进行创新研究。蒙古文字造形有着独特的书写表达样式,蒙古人具有豪迈的气质,坚忍不拔的民族精神,顶天立地的健壮身形等特征,都可以被反映到今后的蒙古文字设计中,成为蒙古文造形艺术的设计元素。在文字设计中增添这样的文化特点与因素,能够为设计的创意提供更加新颖的表达样式和表现手法。

通过从结构的角度对蒙古文字与其他文字进行的对比研究可以看出,草原游牧文化对蒙古文字的影响作用,具有相对独立性和唯一性。蒙古民族只有经历了动荡、迁徙、多年征战的生活,才能铸造他们勇猛、刚直、个性、率真、睿智的民族性格。蒙古文字的均衡的结构,竖直的脊梁,字首、字中、字尾的不同写法,不闭合的笔画,都可以作为今后蒙古文字设计的基础元素,从而为创造更加符合蒙古文字观赏视角的文字设计作品提供更多相关的文化信息。

同时,通过本民族文化在文字不同结构的体现,文字设计的思路也可以更加开阔,了解更多的文化背景,更加有利于利用文字自身的结构,设计更加合理和实用的文字设计作品。在其他文字大量的字体造形研究的理论和实践体系下,蒙古文字作为重要的文字成员之一,也应该能够发展自己的造形体系,创造出有更多实用价值的多元化字形,更好地保护和发展蒙古文字的造形文化。在蒙古文字进行文字设计时,不但要看文字本身形体的规律,还要更加关注形成这种形态所依附的背景与环境。加入游牧文化精神的蒙古文字设计必定会为今后的文字设计系统提供更多的设计灵感与创意思路,游牧文化的特征,也必定会为以后的蒙古文字设计提供更多可以借鉴的设计思维与文化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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