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贫困山区农户耕地流转的影响因素分析
——以山西和顺县为例

2019-01-15王佳璐郭青霞

山西农业科学 2019年1期
关键词:耕地面积贫困山区劳动力

王佳璐,郭青霞

(山西农业大学资源环境学院,山西太谷030801)

农村土地流转是我国农业生产发展进程中的时代选择,是促成农业产业化、现代化和规模化的重要途径,也是农业经营制度改革的必然要求[1-2]。随着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的出台,乡村振兴、精准脱贫攻坚战略将全面实施,进一步鼓励农民土地流转、规模生产,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发展、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奠定基础,如期实现贫困人口全部脱贫。但贫困山区自然条件差、机械化程度低[3],农业与非农产业比较利益悬殊,导致农村劳动力流失严重,农民逐渐趋向兼业化,造成了土地流转供需市场失衡,极大地阻碍了耕地流转进程,且耕地流转纠纷层出不穷,相较于发达地区,贫困山区农户耕地流转认知欠缺,流转市场发展尚不成熟,正处于起步到加速的过程中[4]。如何才能有效推进贫困山区耕地流转进程,提升耕地规模效益,紧随乡村振兴时代步伐?势必需要深入剖析影响农户耕地流转行为的主要因素。

随着农村土地市场的发育,多视角、多维度分析耕地流转的影响因素已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焦点。国外学者普遍认为,影响农户耕地流转的主要因素是耕地产权制度及其他宏观环境[5-6],产权的清晰界定和完善的资本借贷市场是土地流转有效发生的最基本制度条件[5]。国内大多数研究结果表明,户主特质、产权认知、耕地资源、劳动力配置与社会保障是主导农户耕地流转的决策因子[7-10]。在此基础上,关于农户分化程度对农户耕地流转行为的选择是否产生一定的影响进行了探讨,目前尚无定论[11-14]。然而,贫困山区的特殊自然地理条件,以及不同农户家庭劳动力资源和土地资源禀赋存在差异,学术界对贫困山区耕地流转行为的关注度日益增高,但研究多集中于定性分析,很少针对微观主体的土地流转行为进行深入定量分析。此外,耕地流转的主体存在转入和转出2种行为且影响因素不尽相同,目前基于乡村振兴新形势下的农村发展战略,坚持民生为本,如何推动农民向专业大户或市民化发展是现有研究需要进一步探讨的重点。

本研究基于农村土地经营权确权工作及实地调研数据,以贫困山区为研究区,对农户耕地转入和转出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揭示影响农户流转耕地的主要驱动因子,为有效活跃贫困山区耕地流转市场、引导农户参与流转提供针对性的参考依据。

1 研究区概况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概况

和顺县地处山西省境东陲,太行山脉西侧,位于北纬 37°03′~37°36′,东经 113°05′~113°56′,总面积2 250 km2,现辖5镇5乡294个行政村,总人口14.38万人,其中,农业人口11.4万人,属于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该地区地势起伏不平,地貌类型复杂多样,平均海拔为1 300 m,以山地、丘陵居多,仅在清漳河沿岸有小块平川。耕地面积205.8 km2,人均耕地面积仅有0.14 hm2,加之常年雨水稀少,土壤贫瘠,该区农业生产力极低,许多农户选择非农就业或就近兼业,家庭收入结构逐渐多样化,农户分化现象日益显露。同时,山区交通设施落后,信息闭塞,发展迟缓,农村土地流转工作开展及落实相对滞后,土地流转市场不稳定,流转效率较低,如何合理有效地贯彻落实土地流转政策,促进土地规模化经营,实现乡村振兴战略,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1.2 数据来源

本研究数据是基于2017年农村土地确权工作,对山西省和顺县的农户进行实地抽样调查。选用整群抽样和入户访谈的方式,抽取位于城乡结合部的梳头村,该村位于县城西北,共120户农户,土地总面积4.1 km2,地势北高南低,养殖业和传统的种植业是全村的主导产业。由于部分农户长期外出务工等原因,通过入户访谈式调查,实际共发放且收回问卷105份,剔除信息缺失、误填等无效问卷4份,收回有效问卷101份,问卷有效率达96.19%。

表1 耕地流转总体情况

由表1可知,在101户调查样本中,发生耕地流转行为的农户有75户,占样本总量的74.26%。其中,耕地转入的农户有47户,占样本总量的46.53%;耕地转出的农户有70户,占样本总量的69.31%。显然研究区耕地流转市场较为活跃,且耕地转出行为发生率大于转入行为。此外,该区农业劳动力转移活跃,兼业农户达到70.30%,纯农户和非农户数量相对较少(表2)。农户耕地转入、转出行为随着农户兼业化程度的提高而逐渐增加,可见该区农户随着兼业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家庭收入结构日趋多样化,从而导致农户耕地流转行为的选择发生变化。那么,家庭收入的变化是否为研究区影响农户耕地流转的主导因素?是否还存在其他因素共同影响农户耕地流转行为?这就需要进一步深入分析。

表2 农户生计情况

2 模型与变量选择

2.1 变量选取

影响农户耕地流转行为的因素是复杂多样的,现有研究成果也展现了学者们基于不同视角对该类问题的不同见解。因此,为深入探讨农户耕地流转的影响因素,本研究基于已有研究成果[7,15-17]和研究区实地情况,选取了家庭特征因素、资源禀赋因素、社会保障因素三大类共11项指标作为影响农户耕地流转行为的自变量,将是否转入或转出耕地作为因变量进行定量分析,变量定义说明列于表3。

表3 变量说明

相比发达地区,贫困山区劳动力资源充足,但农业劳动力短缺,同时,耕地数量相对不足且资源贫瘠,以山地、坡耕地及沟壑地为主,耕地破碎化严重,机械化程度低。农户为扩大耕地规模,提高农业收入,常出现自发开垦荒地的现象,人均耕地面积较大,但耕地质量差,致使实际经营耕作的面积较少。研究区人均耕地面积为0.22hm2,超过2017年我国人均耕地面积水平,且人均耕地面积不低于0.22hm2的农户占样本总量的31.68%,这必将导致劳动力短缺、撂荒程度较高的农户选择转出耕地。此外,在城乡融合发展的时代背景下,社会保障体系的城乡对接成为农民关注的焦点。贫困山区地理位置偏僻、交通落后、信息闭塞,医疗、教育等资源匮乏,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等社会保险制度不完善,最低生活保障、五保户保障、社会救助制度的公平、公正性有待提高。因此,社会保障体系的不断完善将极大地促进耕地流转进程。

2.2 模型构建

本研究基于农户所发生的耕地流转行为,将其分为耕地转入和转出行为两大类,并将是否发生耕地转入或转出行为这一定性的二分变量作为模型构建的因变量。一般的线性回归模型通常假定被解释变量为连续变量,而常用的二元选择模型即二元逻辑回归模型,则更适合于因变量的值是二分变量的情况[18-19]。因此,选择建立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来分析农户耕地流转的行为决策,其概率函数如下。

式中,P为农户转入或转出耕地的概率,P=1表示农户发生耕地转入或转出行为,P=0则表示农户未发生耕地转入或转出行为;Xi为影响农户耕地流转行为的一组因素;b0为常数项;bi为偏回归系数,反映自变量Xi对因变量Y的影响程度。

2.3 模型检验

为避免变量之间的共线性问题导致分析结果的错误与失真,运用SPSS 22.0中的线性回归方法,依据容忍度、方差膨胀因子和条件指数3项指标[1],对所选取的自变量进行共线性检验,发现变量之间存在较弱的多重共线性问题(表4)。对此,本研究选择向后-条件筛选法[1,20]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以解决变量之间的共线性问题。

表4 共线性诊断

3 实证分析

借助SPSS 22.0工具,通过向后-条件方法逐步筛选自变量,构建农户耕地转入/转出模型,并从农户分化视角,对各类农户分别进行耕地转入和耕地转出的影响因素分析,为针对性地引导农户合理配置耕地资源提供相关依据。

3.1 农户耕地转入行为的影响因素

表5结果显示,耕地转入模型的拟合“劣度”-2Loglikelihood[21]的值为 124.927,Hosmer-Lemeshow检验值χ2为2.870,整体检验显著度为0.002,模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Cox&Snell R2和Nagelkerke R2是反映模型拟合优度的指标,其值分别为0.135,0.180,整体拟合性较好,表明该模型能够合理地分析农户耕地转入行为。由分析结果可知,通过筛选在90%水平上显著影响研究区农户耕地转入行为的主要因素包括兼业人数、劳动力人数和是否购买农业保险。

表5 耕地转入行为的回归结果

3.1.1 兼业人数 兼业人数(X3)属于家庭特征因素,其系数为负,且在90%(<0.1)水平上显著,说明农户兼业人数的增加会对耕地转入产生一定的负向影响。作为理性经济人为获得最大家庭收入,农户会慎重衡量耕种土地的农收入,与从事非农行业收入和土地流转收益的总和。贫困山区耕地资源贫瘠,机械化程度低,主要依靠传统人力、畜力耕作,劳动力边际收益低,即使耕地转入费用低至可忽略不计,投入农业生产的比较收益仍然较低,在家庭劳动力一定的情况下,选择以兼业为主的农户耕地转入行为将明显减少。

3.1.2 劳动力人数 劳动力人数(X4)也属于家庭特征因素,其系数为正,且在99%(<0.01)水平上显著,说明农户家庭劳动力人数越充足,越倾向转入耕地。这是因为在农村,尤其是贫困山区,耕地是农民的生存之本,是农业重要的生产资源,考虑到城市就业竞争激烈、稳定性差、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等因素,同时国家为加快推进农业现代化发展,对农村土地管理机制的不断改革完善,农业扶持激励政策的全面开展,促使家庭农业劳动力增加的农户,更倾向选择转入地形相对平整、便于连片耕作的耕地以扩大农业经营规模,实现耕地收益最大化。

3.1.3 农业保险 农业保险(X10)属于社会保障因素,其系数为正,且在95%(<0.05)水平上显著,说明愿意购买农业保险的农户倾向选择转入耕地。这是由于贫困山区地貌复杂、易发洪涝等灾害,农作物容易受气候灾害、地质灾害、病虫害等自然灾害的影响,此外,国家出台了一系列农业保险惠农政策,各级政府逐步建立了政策性农业保险标准,与此同时,近期保监会印发的《关于保险业支持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的意见》中进一步降低了贫困户农业保险的保险费率,强化了农业保险的社会保障功能,这不仅保障了农户的农业收入,而且提升了农户投入农业生产的积极性与主动性。因此,参与农业保险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农户的耕地转入行为。

3.2 农户耕地转出行为的影响因素

表6 耕地转出行为的回归结果

表6结果显示,耕地转出模型的拟合“劣度”-2 Log likelihood[21]的值为 109.464,HL Tests 值为8.556,整体检验显著度为0.002,模型通过了显著性检验,Cox&Snell R2和Nagelkerke R2的值分别为0.139,0.196,整体拟合性较好,表明该模型能够合理地分析农户耕地转出行为。由分析结果可知,通过筛选在90%水平上显著影响研究区农户耕地转出行为的主要因素包括家庭最高受教育水平、农户人均耕地面积和是否购买农业保险。

3.2.1 家庭最高受教育水平 家庭最高受教育水平(X2)属于家庭特征因素,其系数为正,且在95%(<0.05)水平上显著,说明农户家庭最高受教育水平的提高会使农户逐渐倾向选择转出耕地。家庭最高受教育水平的提高,会促进农户对非农就业市场的了解,尤其是在贫困山区信息闭塞、思想封闭的情况下,受教育水平高的家庭成员通过对其他成员的物质帮扶与思想影响,农户的非农就业竞争力有效提升,使其开始权衡农业收入与非农收入和流转收益之和,从而选择转出耕地进行非农就业,追求更高的劳动价值。加之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农民所面临的非农就业机会不断增加,家庭最高受教育水平的提高会使其逐渐脱离农业生产,耕地带来的农业收入在其家庭总收入中占比甚微,故多选择转出耕地。

3.2.2 人均耕地面积 人均耕地面积(X7)属于资源禀赋因素,其系数为正,且在95%(<0.05)水平上显著,说明农户人均耕地面积越多,越容易发生耕地转出行为。由于贫困山区自然条件恶劣、耕地破碎化严重、机械化程度低等限制,农业生产的比较利益低下,而农户经营耕地的目的主要包括2点:一是满足自身粮食需求;二是进行农业商品生产,且以前者为首要目的。因此,人均耕地面积越小的农户,为了满足自身的基本粮食需求越不会选择转出耕地。而对于家庭劳动力逐渐趋向非农化的农户,人均耕地面积的增加会因其农业劳动力不足而选择转出耕地。同时,据调查数据显示,以农业收入为主的农户希望拥有更多的耕地以获得规模经济效益,但当其家庭人均耕地面积超过0.3 hm2时,该类农户会由于耕地质量差、破碎化严重而不方便耕种及劳动力短缺等因素,更倾向于选择转出耕地。因此,农户家庭人均耕地面积越大越倾向转出耕地。

3.2.3 农业保险 农业保险(X10)属于社会保障因素,其系数为正,且在90%(<0.1)水平上显著,说明购买农业保险的农户也愿意进行耕地转出。这主要由于不断改革完善的农业保险机制能够对转出的耕地进行有效保护,农户不必担心转入方经营不善带来的权益受损,减少风险和顾虑。此外,农业保险的生产稳定功能能够有效转移和分散风险,从而促进农户更倾向于转出耕地,使土地流转市场更为活跃,耕地转出行为随之增加。

4 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基于精准扶贫、乡村振兴政策背景下,通过对贫困山区梳头村101份调查数据以及农村土地确权数据,对农户耕地流转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揭示了研究区农户耕地流转现状及影响其流转行为选择的主导因素,以期针对贫困山区农户的耕地流转行为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完善耕地流转引导机制。结果表明,贫困山区农户耕地转入行为主要受家庭特征和社会保障因素的影响。其中,兼业人数对农户耕地转入行为呈显著负向影响;劳动力人数和农业保险对农户耕地转入行为呈显著正向影响。总体来看,农户主要考虑家庭劳动力和土地资源的有效配置,力求家庭收入最大化,呈现出农户的理性经济人特质。农户耕地转出行为受到了家庭特征、资源禀赋和社会保障3类因素的显著影响。家庭最高受教育水平、人均耕地面积和农业保险均对农户耕地转出行为呈显著正向影响,这与现有研究结果[17,22-25]的总趋势相近。其中,农业保险既促进了农户的耕地转入行为,又正向影响农户的耕地转出行为,这与王亚等[26]的研究结果不同,主要是由于贫困山区的其他社会福利弱化了土地的社会保障功能,同时规避了耕地流转风险,农户更加放心地进行耕地流转。

基于以上结论,提出以下建议:(1)对于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农户,应当在提升农户自身文化素质和专业技能的基础上,强化耕地流转认知;同时切实贯彻落实脱贫攻坚战略,扩大我国政策性农业保险覆盖面,充分发挥其对农业生产的保障功能;此外,村集体牵头引进外资企业,有组织高效率地规模化发展,从而提升农户对农业生产的积极性,扩大农业经营规模,加大农业生产力投入,向专业大户、家庭农场发展,实现农业规模经济效益。(2)为以非农就业为主的农户提供更多的受教育机会,提升非农就业竞争力;同时通过促进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加快户籍制度改革、健全支持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的财政政策,有效推进城乡融合发展,使其积极自主地放开耕地经营权,对促进农村耕地流转、实现乡村振兴有着重大意义。

猜你喜欢

耕地面积贫困山区劳动力
聪明药
滇西贫困山区公共卫生服务能力的满意度现状
2020年河南新增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45.81万人
广东:实现贫困劳动力未就业动态清零
浅谈水肥一体化技术在北方贫困山区的应用与推广
家畜养殖生产的环境效应研究
山里炊烟暖 孩子笑开颜:“春苗营养厨房”落户宁夏贫困山区
独联体各国的劳动力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