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图书馆学教育模式与内容变革*
2019-01-15肖希明
肖希明 倪 萍
(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武汉 430072)
1 引言
改革开放40年,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图书馆学教育作为社会教育系统、文化系统的组成部分,也从当初一个鲜为人知的弱小专业,发展成今天昂然立于学科之林的优势学科和专业。图书馆学教育的发展变化,不仅表现为办学点的增加,招生规模的扩大,更体现为图书馆学教育模式与教学内容始终随着时代发展的大潮改变,在社会信息化的进程中找准了定位,不断发展壮大。本文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图书馆学教育模式与内容变革的轨迹进行梳理和分析,以期为图书馆学教育的未来发展提供借鉴。
2 变革的必然性
2.1 信息技术发展带来图书馆业态的变化
20世纪80年代,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及其在图书馆的应用,图书馆自动化建设起步,业务工作从手工操作的“分类编目”“闭架管理”拓展到自动操作的“联机协作”与“集成管理”[1]。20世纪90年代中期,互联网的引入使图书馆在自动化基础上,进入网络化的全新阶段,利用网络实现资源共享与服务创新。进入21世纪后,数字图书馆建设掀起高潮,馆藏资源走向数字化,图书馆服务走向网络化,图书馆形态走向虚拟化。近年来,物联网、云计算、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一系列新兴技术为图书馆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智慧图书馆的美好前景正展现在人们面前。40年来,正是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带来了图书馆业态巨大而深刻的变化。这一变化要求图书馆从业人员的知识结构与专业技能必须与时俱进,同时也驱动图书馆学教育不断改革与创新,培养能适应图书馆快速发展需要的高素质专门人才。
2.2 社会信息化带来对信息管理人才的强烈需求
40年来,信息技术发展日新月异,互联网迅速扩张,社会信息化进程明显加速。信息已成为对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基础资源,信息管理也从图书情报机构扩展到社会各领域,如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金融机构等,各种以信息的生产、搜集、分析、加工和传播为活动内容的信息职业纷纷出现,社会对信息管理人才的需求日趋强烈。
现代信息职业要求从业者具备处理各类信息的专业知识与技能,如信息管理基础知识、信息组织能力、信息检索技能等。图书馆学由于其学科属性与信息存在天然的联系,图书馆学原理与技术也可应用于越来越广泛的领域,因而图书馆学专业人才颇受各类信息职业的青睐。因此,适当调整人才培养目标,突破图书馆学教育只为图书馆培养人才的局限,面向更为宽广的信息职业,培养在各种不同信息领域从事信息发现、搜集、组织、加工、开发和利用的专业人才,是图书馆学教育面对社会信息化对人才需求的变化而作出的必然选择。
2.3 图书情报学教育国际化的推动
改革开放以来,国外图书馆学情报学(LIS)教育的先进理念、教育内容与方法,乃至教材都纷纷被引入中国。与此同时,国内图书情报教育界也通过派遣学生与教师出国深造、邀请国外专家来华访学、举办国际会议、合作办学等方式,与国外LIS教育机构积极开展各种形式的交流与合作。特别是近年来,以改革传统的LIS教育、推动LIS教育向跨学科方向发展为目标的iSchool运动兴起,其倡导的全新教育理念、人才培养模式、课程体系、教学方式等,已在我国图书馆学教育领域产生了重要影响。LIS教育国际化的趋势日益明显,这也要求我国图书馆学教育必须不断变革以顺应国际化的发展趋势。
3 培养目标的变革
改革开放初期,我国图书馆学教育对培养目标的表述,基本上沿用1956年北京大学和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成立时提出的培养“有扎实的图书馆学专业知识和文化知识,能从事各系统大中型图书馆工作和图书馆学教学与研究的人才”[2]。 1989年、1993年、1998年和2012年,教育部(国家教委)对本科专业目录进行了四次调整,并依据新的教育形势对专业简介进行了编写与修订。我们分析四次图书馆学本科专业简介,能够从中了解图书馆学专业培养目标的“变”与“不变”。
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始终不变的是强调对图书馆学专业核心知识的掌握和对实际工作能力的培养,注重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开发利用信息资源。改革开放后的图书馆学教育一直强调培养学生合理的知识结构,既需要专业核心知识也需要有广博的相关学科知识,并掌握基本的研究方法。
为了更好地适应变化的信息环境以及就业形势,图书馆学教育培养目标也在知识储备、专业技能及就业方向上不断进行调整,主要有以下两个调整方向:
3.1 向“图书馆学+信息管理”方向发展
随着社会信息化进程加速推进,传统图书馆学教育偏重文献管理的培养目标已经难以适应快速变化的信息环境和社会需求。自1998年起,信息管理知识被纳入专业核心知识的范畴,要求学生同时掌握图书馆学与信息管理的基本理论和基础知识[3]。专业工作对象从文献逐步发展到文献信息,对专业技能的要求也从最初的文献收集、整理、检索发展到对信息的搜集、组织、检索、分析评价、开发与利用等多种技能。2012年则首次强调图书馆学学生需要“具有较强的信息素质”[4]。在信息技能之外,还需具备信息意识、信息知识、信息道德等综合素质。就业单位从图书馆扩展到各类企事业单位的信息部门,工作内容则紧贴社会需求,从“分类编目、检索咨询、行政与业务管理等工作”[5]调整为“从事信息服务及管理工作”[4]。这是图书馆学教育的人才培养目标从“图书馆学专门人才”向“信息服务与管理人才”的不断调整。
表1 图书馆学本科教育培养目标变化列表
3.2 向复合型、应用型人才方向进一步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图书馆学专业本科层次面向的职业领域变得更加广泛。面向各个行业的信息部门,意味着学生需要具备相关领域的基础知识以及快速适应不同信息职业的能力。因此,图书馆学专业强调学生的知识结构要向复合和多元的方向发展。在培养目标中不仅对相关学科范围的表述更为具体,而且对相关学科知识要求掌握的程度也不再停留在泛泛了解阶段,而是要求学生受到基本的训练。自1998年起本科培养目标中将“教学与研究工作”剔除,而将其纳入研究生培养阶段的目标,图书馆学专业对硕博士研究生的培养目标包含“能够胜任高等院校或专业研究机构的教学和研究工作”,这进一步体现了本科教育的应用型人才培养目标。
总的来看,我国图书馆教育的培养目标向“宽口径、厚基础的应用型、复合型人才”发展,强调理论素质与应用技能并举、专业核心知识与相关学科基础并行,不仅仅是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也符合图书馆学作为一门实践性和应用性较强学科的内在要求。
4 培养模式的变革
改革开放以前的30年间,图书馆学教育培养的人才学科背景单一,难以满足图书馆高层次业务工作对人才知识结构多样性的需求。因此变革人才培养模式,成为新时期图书馆学教育发展的当务之急。
4.1 本科生培养模式
改革开放以来,图书馆学本科生的培养模式主要有以下四类:
4.1.1 “先学外专业课,后学本专业课”
20世纪80年代以前,图书馆学专业大多设在综合性大学,招生以及课程设置以文科背景为主,对其他学科基础知识的教学很不够[6]。为改变这种模式,部分院校进行了大胆尝试,如1979年北京大学及其分校分设文理两科,安排79级和80级学生前两年先到物理、生物、计算机、经济、历史、中文等系学习,后两年再回到本系学习图书馆学专业课程,这种模式培养的毕业生在工作实践中表现出多学科知识的优势[7]。但由于这种模式不利于对学生的管理和教育,因此自1981年起,改由图书馆学系组织开设各种文、理科基础课,并制订了本科生统一的文科图书馆学教学计划和理科图书馆学教学计划。
4.1.2 实行主辅修制、双专业、双学位
这三种制度自20世纪80年代起在众多高校推行,学生一方面可以根据自身兴趣以及就业规划在划定的学科范围内自由选择其他专业进行学习,也可以自由选择对其他专业的学习深度,根据所修学分获得相应的辅修、双专业以及双学位证书。跨专业学习有利于拓宽知识面,培养一专多能的复合型人才,提高学生择业时的竞争力。但这种模式也存在开设的专业数量有限,教育质量难以保证,缺乏国家在政策和制度上的保障等问题。
4.1.3 第二学士学位制度
1985年,南京大学文献情报学系在全国率先开办图书馆学第二学士学位班,主要招收理、工、农、医类的本科毕业生,继续进行为期两年的图书馆学专业知识学习,毕业后获得文、理双学士学位[8];四川大学信息资源管理系也于1991年开始招收图书馆学第二学士学位生,两者于1999年正式获得教育部批准设置[9]。这种模式培养出来的具有复合知识结构的人才深受用人单位好评,但是由于第二学士学位制度在招生规模上的限制以及双学位等制度的推行,目前两所高校均不再招收第二学士学位生。
4.1.4 大类招生,分专业培养,分设专业方向培养
20世纪90年代,中山大学信息管理系设有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三个专业,实施按系招生,按照分流方案,一二年级共同上基础课,三四年级按不同专业上专业方向课。同时期,许多学校在专业下分设了专业方向以明确学生的学习重点,强化学生的专业特长,如武汉大学在图书馆学专业下分设信息资源管理和信息产业管理两个专业方向[10]。
近年来,国内采用大类招生的信息管理院系均根据自身的学科建设情况决定图书馆学专业所属类别,如武汉大学以“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类”招生,南京大学则以“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类”招生。大类招生有利于学生夯实基础,具备多学科领域的复合知识背景,激发学生在专业领域的创造力。但是专业分流时也容易拉大热门专业和冷门专业之间的差距,使得学科的师资力量、教育资源与学生人数不相匹配,加剧学科间的结构性矛盾。有的学校在继续探索新的招生模式,如南京大学在大类招生的基础上,创新开展“三三制”教育模式,即按照大平台、宽口径的开放式教育模式,实行“三阶段培养”(大类培养阶段、专业培养阶段、多元培养阶段)和“三种选择发展途径”(专业学术类、交叉复合类、就业创业类),并进一步增加课程创新性和培养灵活性[11]。这意味着学生可根据自身情况、知识结构和就业意向扩大选课范围,拥有更加个性化的培养方式。
总的来看,本科培养模式的变革都是以更好地培养复合型、应用型人才为目的,给予学生更加自由与个性化的培养路径,但是每种模式均有利弊,仍需继续完善与创新。
4.2 研究生培养模式
自图书馆学硕士学位设立至今,我国图书馆学专业研究生的培养便一直实行导师负责制,即由导师负责指导研究生学习与科研,做好研究生的各项管理工作。
研究生班也曾是图书馆学专业研究生培养的一种形式。20世纪80年代初,由于高层次人才以及师资紧缺,教育部曾提倡开办研究生班[12]。1984年北京大学、武汉大学都采取集体培养的形式,开办图书馆学研究生班[13],学制两年半,学生可在毕业参加工作满一年后完成论文并通过答辩获得硕士学位。到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随着图书馆学硕士点的增多,研究生教育逐步普及,其定位于培养高层次图书馆学专业人才的培养目标逐渐明晰,研究生班这种培养模式随之退出。
2010年开始实施的图书情报硕士专业学位(MLIS)制度,是我国硕士研究生培养模式从培养学术型高层次人才为主转向培养职业型高层次人才为主的重要改革。图书情报专业硕士以职业为中心的培养模式,在课程设置、培养方式、教学内容与方法等方面都体现了与行业对接的特点,并采用双导师制度,即由学术导师和行业导师共同培养。据统计,截至2016年底,各学校MLIS兼职导师数量达到385人,其中71.4%的导师任职于事业单位,18.2%的导师来自企业,另有10.4%的导师任职于政府机构[14]。
5 课程设置的变革
培养目标的调整主要是通过对课程结构及教学内容的调整来实现的。核心课程作为学科的核心知识,是课程设置的关键问题,也是学科领域人才知识结构中的核心内容。因此,图书馆学教育工作者不断探索如何更规范地设置图书馆学教育的核心课程,教育部也通过《本科专业目录与专业介绍》系列书籍为图书馆学教学单位编制了统一的专业主干课程。
5.1 20世纪80年代:剔旧更新,图书情报课程一体化
20世纪80年代,顺应图书情报一体化趋势,图书馆学课程体系也有了新的变化。最显著的特点是注重学科间的相互渗透和相互交叉,图书馆学专业课程体系中加入了情报学专业课程或派生课程,如各学校在图书馆学专业课程中加入了科技文献检索、计算机检索等情报学的内容以及其他相关专业与自然学科的课程。
在课程结构方面,这一时期的变化是在思想政治课、文化课、语言课、专业课四大类课程的基础上增加了研究方法课的教学,包括逻辑课、统计学、社会学等相关方法论和知识[15]。另外,各校还注重对现有课程充实新的内容并开设新的课程,如图书馆自动化、程序设计等课程的开设,表明图书馆学教育能紧跟环境变化,及时将新理论、新方法、新技术纳入教学内容之中[16]。由于课时有限,为增加新课程,多数学校删减了传统的图书整理技术和方法课程,或者压缩一些传统课程的课时,并尽量避免课程重复,使学生掌握最新的知识与技术。
表2 图书馆学本科教育核心(主干)课程设置列表
5.2 20世纪90年代:课程体系向信息管理方向演进
20世纪90年代,以众多图书情报学教育机构改名为标志,课程体系也在调整变化。传统课程在课程体系中所占的比例明显减少,信息技术(尤其是计算机技术课程)所占比例大幅度上升,课程体系所涵盖的知识面也得以拓展,可划分为图书馆学核心课程、情报学系列课程、计算机系列课程,以及新兴的文献信息系列与信息管理系列课程。其中,信息管理概论、信息经济学等信息管理类课程在规定的专业主干课程中所占份额近三分之一,显示出20世纪90年代图书情报学专业课程体系开始向信息管理学的方向演变,这一演变过程与第二次院系“改名潮”相一致,体现了图书情报学专业发展的一种潮流或趋势[17]。
5.3 新世纪以来:面向泛信息环境,课程体系愈加开放多元
进入新世纪以来,泛在信息环境的形成要求图书馆学教育面向更为广阔的信息职业,因此课程体系也愈加开放,从社会信息交流系统的全局来重新设计课程内容,把社会各领域信息资源管理纳入专业范畴[18]。2003年,教育部图书馆学教指委第二次工作会议将“图书馆学基础、信息组织、信息描述、信息资源建设与服务、信息存贮与检索、数字图书馆、目录学概论”等7门课程列为核心课程。根据潘燕桃等人2008年的调查,在提供完整数据的21所院系中,13所机构开设了以上全部核心课程,7所机构开设了6门,1所机构开设了5门[19],反映了图书馆学专业核心课程已经趋于稳定,这也是图书馆学教育改革中必须坚守的教学内容。同时,在“基础厚、口径宽、能力强、素质高的复合型人才”的培养目标指导下,课程内容不断更新与扩展。首先,图书情报教育融合的趋势明显,图书馆学专业增设情报学相关课程,如竞争情报研究、管理信息系统等;其次,为了提高职业竞争力,图书馆学教育注重现代信息技术与方法的教学,越来越多地引进信息网络技术、计算机类课程,如程序设计、计算机网络原理等课程;三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复合型知识结构,适应不同信息职业的实践能力要求,不少院系开设了管理学原理、经济学、市场营销等相关学科课程;四是为了及时适应数据驱动环境下人才数据素养的培养需求,近年来各院系均开设了数据素养相关课程,教学内容涉及数据知识、数据收集、数据解释与评估、数据管理以及数据应用等方面。
整体来看,图书馆学专业核心课程体系随着信息技术环境以及教育思想的变化而调整,图书馆学与情报学教学内容的交融趋势明显,并在向信息管理方向发展的同时吸收其他学科课程,形成更广阔的知识体系。各LIS教育机构对专业核心课程有一定的共识,但也存在不少院系随意增设其他专业的课程,致使专业核心课程被边缘化,从而削弱学生职业竞争力的问题。
6 教学方式的变革
图书馆学是一门与实践联系紧密的学科。图书馆学教育一直有重视实践教学的传统,图书馆学教育方式的变革主要体现为加强实践教学。改革开放以来,图书馆学教育在实践教学方面已经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包括课堂实习、课外实践、科研参与在内的实践教学体系。
6.1 课堂实习
图书馆学专业课堂实习传统上以中外文工具书使用、图书分类与编目等课堂内技能教学为主,实习时间有限,实习教学的内容与方式也较为单一。改革开放后,课堂实习的变革呈现出两大特点:
6.1.1 增加实习课时与实习课程
以武汉大学图书馆学专业为例,79级图书馆学本科开设的课程中专业技能教学类的课程仅占比20%左右,其中具有课堂实习的课程则更少。20世纪80年代中期,部分院系虽然引进了现代化设备用以实验教学,但由于硬件设备条件有限,安排的上机实习时间较少。20世纪90年代图书馆学教学机构办学条件得到改善,增添了大批现代化技术设备,课堂中上机实验的比重大大增加。
进入新世纪后,在应用型人才培养目标的指导下,课堂实践教学更受重视。据2014年的调查,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图书馆学本科专业的实验课程数占所有专业课程总数的39.4%,所有实验课程分配给实验环节的学时占实验课程总学时的33.3%。
6.1.2 扩展实习内容,丰富实习教学手段
图书馆学传统的课堂实习以手工操作为主,只需具备文献与工具书,即可进行文献分类、编目和检索等环节的教学实践,部分课堂还设置了参观、课堂讨论等环节[16]。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新技术革命的影响下,部分院校开始引进现代化技术设备进行实验教学,开设了计算机技术、缩微技术、声像技术、图书馆自动化等方面的课程[20],课堂实习形式逐渐由手工操作转向上机实验。至90年代末,各个教学点均已配备专业资料室与教学实验室,课堂实践中手工操作的实习内容大大缩减,上机实验比重增加,如在文献检索课程中,缩小了手工文献检索部分的内容,加大了计算机信息检索的份量,并拓展了网络信息检索的内容[21]。
新世纪后,部分院系建设了专门的实验教学系统来为学生提供真实的图书馆系统实习环境[22]。另外,产学研结合的创新人才培养模式被广泛采纳,即图情院系与图书馆、企业、科研机构进行多种形式的合作,依托高校的教学环境,利用图书馆丰富的信息资源,将企业、科研机构作为实践基地,培养兼具教学、科研和实践能力,具有较高综合素质和职业竞争能力的毕业生[23]。如北京大学与北京数字方舟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等企业合作共建的 “数字图书馆开放实验室”,是一个集教、学、研、服务于一体的综合性数字图书馆系统。
6.2 课外实践
图书馆学教育历来注重专业教育与课外实践的联系,鼓励学生参与各类社会服务活动。改革开放以后,课外实践更加受到重视,也处于不断变革当中,其变革有以下特点:
6.2.1 实习基地范围不断拓宽
自改革开放招收的第一批图书馆学本科生起,毕业实习即以学分的形式计入毕业要求,当时的实习单位多以图书馆为主,且综合实习时间较短[16]。20世纪90年代,许多高校采取了“走出去,请进来”的方法,加强与用人单位的联系和协作,如北京大学、中山大学、湘潭大学、四川联合大学在佛山图书馆建立实验图书馆用于学生实习。
进入新世纪后,为了保证专业实习效果,各教育机构限定了实习时间并设立了实习基地。一般本科生的实习学时为6周,硕士研究生实习时间较长,特别是专业学位硕士,实习时间长达24周。实习基地除了图书馆之外,还包括政府机构、研究所以及各类企事业单位。中国人民大学更是开设了国际实习项目,组织学生在芝加哥的政府、公司、医院或图书馆等机构实习,了解美国的业务环节与机构文化[24]。
6.2.2 社会实践模式不断创新
图书馆学教育在改革开放初期即将调查报告列入学分要求,另外分别在一年级和二年级暑期安排军训和生产实习,每个假期都组织学生参加社会实践活动[16]。20世纪90年代,图书馆学教育利用考察、调研等方式强化了社会实践环节,如四川联合大学图书情报学系作为主研单位之一的教学研究成果《实行教学、科研与社会实践相结合, 探索文科教学改革新途径》获得国家级优秀教学成果一等奖[25]。
进入新世纪后,假期社会实践仍是图书馆学教育中最为普遍的社会实践模式。据2014年调查,18所LIS教育机构中14所学校要求学生参加假期社会实践活动,7所学校为学生社会实践活动给予经费支持[22]。近年来也涌现出众多新的社会实践模式。如中山大学在国内首次将“服务研习”引入图书馆学实践教学,开展“汶川县、北川县图书馆灾后重建公益学习计划”,为实习学生配备理论指导教师与实践指导教师,并邀请两县馆长担任校外督导,在提升学生专业技能与工作技能、培养其服务精神与人文精神方面取得了良好的成效[26]。
6.3 科研参与
改革开放前,图书馆学教育总体上并未对学生科研能力的培养予以足够重视。1978年后,各图书馆学教学机构对学生科研能力培养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
20世纪80年代,教育部在专业简介中将“具备初步的科研能力”作为本科生的培养目标之一,但并未形成相应的科研能力培养体系。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部分高校加强了学生科研工作,如华东师范大学的《学生图书馆学》和《研究生论文集》每年各编辑出版一期,成为学生科研成果的发表园地[25]。
进入新世纪后,各教学机构对学生科研能力的培养更为重视,创造各种条件鼓励并支持学生投入科研活动,初步形成了包括科研指导、学术交流、项目支持在内的科研能力培养体系。
在科研指导方面,大部分LIS教育机构为学生开设了研究方法课程。如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开展了“学生科学研究实践指导”讲座,对学生论文的选题、问卷调研、数据分析等方面进行指导;中山大学资讯管理学院则将“科研训练”作为必修课程,要求学生在科研导师的指导下选定研究课题,撰写研究报告或论文,并根据科研成果进行课程评分。
在学术交流方面,南开大学于2002年建立了研究生和本科生独立主办的学术研讨会制度,举办了多届信息资源管理学术研讨会,并于2004年组织学生创办了《信息资源管理学报》,成为学生交流学术、发表论文的园地[27]。北京大学则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全国图书馆学博士生学术论坛”,旨在促进图书馆学博士生进行前沿性的学术探讨。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2006年即成立了信息素养协会,旨在普及信息素养理论、提升信息能力,举办了全国高校信息搜索大赛等学术性活动。
在科研项目支持方面,各LIS教育机构及所在学校贯彻“国家大学生创新训练计划”的精神,为鼓励学生申报科研项目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如南京大学、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对学生科研项目给予资金上的配套资助;南开大学信息资源管理系则允许研究生将参加学术课题研究的成果、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论文根据相关规定计入C类课(专业选修课或其他)学分。
总的来看,国内LIS教育机构持续关注实践教学,重视程度不断加深,实践教学形式也不断创新,实践教学的目的不再局限于对学员图书馆工作技能的培养,也开始着重培养职业精神、科研能力、创新能力、口头和书面表达能力等综合素质与能力。
7 深化图书馆学教育模式和内容改革的若干思考
7.1 坚持“厚基础、宽口径”的人才培养模式
新的信息环境为图书馆学教育开拓了更为广阔的空间。为图书情报部门及政府、企事业机构等领域培养新型信息服务人才,成为图书馆学教育新的目标。这类人才的培养既要扎根于图书馆学理论和实践,同时也要具备相关学科基础知识与技能,并拓展为对新型信息网络技术、信息用户行为和需求、信息服务及网络社群和服务的理解和支持[28]。基于此,图书馆学教育需要坚持“厚基础、宽口径”的人才培养模式,即培养具有厚实的基础理论知识体系和宽广的专业方向口径的人才,可从以下几方面入手:
第一,实行大类招生,较为普遍的是按图书情报档案大类招生,一年或两年以后细分专业的培养模式,亦可按照教学机构的专业设置情况调整招生大类与划分专业时间。南京大学实行的“三三制”是对大类招生的发展与创新,将人才培养划分为大类培养阶段、专业培养阶段、多元培养阶段,值得其他高校借鉴。
第二,建设兼顾加强基础、拓展知识和培养能力的课程体系,需包含通识课程、学科平台课程、专业方向课,并多开设不同信息职业通用的课程,打破严格的专业界限,摒弃课程的“专业”标签观念和严格按专业设置课程的做法, 重视各相关专业的共同知识基础, 实现宽口径培养信息管理人才。
第三,图书馆学专业教育应该鼓励学生通过辅修、双专业、双学位等方式,在保持图书馆学学科特色与优势的基础上,将本专业知识与理工、文史、社科、经管等学科的知识相融合;注重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帮助学生建立多学科知识背景,培养具备综合性知识结构和图书馆学科特色的复合型信息专业人才,提高其职业竞争力。
7.2 教学内容坚持“变与不变”的辩证统一
图书馆学教育必须应时代的发展和社会需求的变化,改革其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图书馆学教育界不仅已就此形成共识,而且在努力实践,但这种改革不应该是盲目的。教学内容的变革需要坚持“变与不变”的辩证统一。变的是与社会信息化脱节、滞后于学科发展的教学内容,不变的是图书馆学长期总结和积累的对知识信息收集、组织、存储、查询、传播和提供利用的核心理论与方法[29]。
信息检索、信息组织、信息服务等图书馆学专业核心课程,仍然是提高各类信息行业从业人员职业竞争力的核心要素。丢弃或淡化这些课程,必然失去图书馆学专业的独特优势,削弱学生的职业竞争力。因此各教育机构应该根据社会对信息职业能力培养的要求,针对不同的学位,确定相应的专业核心课程,并对教育机构开设核心课程提出要求。
图书馆学教学内容的变革主要包含四个方面:①传统核心课程的变革。目前的信息组织、信息描述、信息检索、信息资源建设等课程,正是从原来的文献分类、编目、文献检索、文献资源建设等课程演变而来的。然而,它们还需要随着学科的发展注入新的内容。如信息组织类课程,如何在分类法、主题法的基础上,融入元数据、RDA(资源描述与组织)、知识本体、知识地图以及标记语言、语义网等新的知识领域。这些学科研究前沿的内容,应该及时体现在教学内容之中。②新的信息环境催生的新课程应纳入课程体系,如知识管理、数字资源长期保存、数据监护等课程,都是随着学科的新发展和适应社会需求新变化而出现的新的知识领域。③加强与信息领域相关学科的交叉融合,开设将“信息”与各相关领域知识深度融合的跨学科课程,并通过选修课的方式将这些课程纳入课程体系。④将相关学科与交叉学科领域的课程纳入课程体系。对于情报学、档案学等紧密关联学科的课程收录要全,对于计算机科学、管理学等交叉应用学科的课程要优选,间接相关学科的课程则在于广、博[27],努力实现本学科领域的核心知识与相关学科知识的整合。
7.3 强化图书馆学教育与实践的联系
图书馆学是一门致用的科学,与实践存在天然的联系,图书馆学教育只有融入实践才能体现其学科教育价值。国内图书馆学教育创立之初即在教学中特别注重实际操作训练,因此我国图书馆学教育具有注重与社会、与实践联系的优良传统。在社会信息化的大背景下,社会对信息职业人才的需求不断扩大,不仅要求具有信息管理理论基础,还需要熟练掌握信息搜集、组织、加工、开发和服务等知识和技能。因此,面向广泛的信息职业的图书情报学教育,比以往更需要注意加强与社会、与实践的联系。
加强我国图书情报学教育与实践的联系,需要从以下三方面作出努力:①通过多种方式创新实践教学,完善实践教学体系。如通过实验课程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通过专业实习培养学生的知识应用能力、通过社会实践培养学生的社会服务综合能力、通过参加科研项目培养学生研究实际问题的能力。②为实践教学提供支持与保障,包括为实践教学提供师资保障、良好的软硬件基础设施支持,以及对实践教学内容、教学要求、教学过程、激励措施的制度化、规范化建设,以此来保障实践教学的有序进行,保证实践教学效果。③加强图书馆学教育机构与信息行业的交流。图书馆学教育界应与信息领域从业人员经常交流,紧跟行业发展步伐,及时调整实践教学内容,培养能够快速适应实际工作需要的人才。另外,除了要与行业内的单位建立合作关系,图书馆学教育机构还需要建立跨行业的社会实践与实习基地,使毕业生能够在各类企事业单位从事信息管理工作,增强其职业竞争力。
(来稿时间:2018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