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电影《浪潮》引发的关于极权主义美学的反思
2019-01-15郑荣旭
郑荣旭
(海南师范大学,海南 海口 571199)
电影《浪潮》是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成的,讲述的是在德国的一间中学的活动周课堂上,老师文格尔为了让同学们更深入地了解独裁政治,组织学生成立了“浪潮”,向他们灌输纪律性和集体精神。文格尔老师作为领导核心,特别强调“团结力量大”、“纪律铸造力量”。但也仅仅只是制定了几条不起眼的规矩:对老师的尊称、回答需起立、统一制服、确立会徽、统一的问候手势等。万万没料到,仅仅经过了几天的发展,学生们都自动成了组织的狂热拥护者,对领导者文格尔极度尊崇信仰、排斥组织外的人员、冒着危险到处涂鸦会徽;而组织者文格尔老师也渐渐沉浸在了这种被尊崇和信仰的欲望里不能自拔。直到其妻愤怒离他而去,才让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和不可控性,想要结束这可怕的“浪潮”组织。可是一名狂热的学生却因无法接受组织的解散而精神崩溃,开枪打中了一名同学后饮弹自尽。
短短五天的时间,在没有受到纳粹毒害的现今社会成员中,一个老师迅速地组织出一个高度极权的纳粹组织雏形,不得不让人惊叹!观看影片时,我一度在心里默默认同了这种做法——一个团体的力量达到这种程度很是让人惊异!影片内容是真实事件的翻拍、是真实存在的现象,由此,我们认识到——法西斯极权统治距离现实生活并不遥远,等有了合适的环境与土壤,独裁的恶魔就会破土而出。
生活在安定社会的大多数人也许会觉得希特勒的法西斯式独裁统治早已离我们远去,下一个法西斯的诞生距离我们遥不可及、不会再次发生。实则不是的。极权统治随时、随处都可能会发生。
弱小、强悍、受到欺凌或欺凌别人的人都可能团结到专制的旗帜之下:弱小希望强大,强悍则希望更加强悍。在组织那里每个人都能获得认可、安全和归属感,所以懦夫才胆敢拿枪相对、射杀与自己意愿叛离者,欺凌者才会去维护自己集体内的同胞。
影片中的他们聚在一起组织“浪潮”,仅仅用了五天便已风靡整个校园,专制的诱惑就是这么大:绝对地服从、铁一般的纪律、团结一致、整齐的服装和步伐、统一的问候手势,如若不听从就被撵出集体,如若不随波逐流就被排挤、淘汰,被视作怪类!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将被一视同仁,学习不好、不那么漂亮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能融入集体当中;在这里,你不必费劲脑汁的进行独立思考,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更不必为错误的决定承担任何后果,只需要执行就好!这就是独裁专制能够迅速聚拢人心的极大诱因吧。
听上去还不错的制度实则并不会一直向它在初期所显现的那样平静的,高度极权的经历我们有不少,它们带来的危害足够震惊、警醒世人了!
就说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疯狂程度吧,那绝对是令人震惊不已的!在文化大革命发动的很短时间里,学生组成的“红卫兵”组织蜂拥而起,到处迫害学校领导和教师,使得学校文化受到严重创伤!《我虽死去》中讲述,北师大女子附中的前副校长在校内被红卫兵殴打致死。这些穿着军靴,手持短棍、木枪,将前女副校长活活打死的可是一群花样少女,到底是什么让她们变得如此疯狂、如此凶残?崔卫平说:“不假思索地跟着别人去做,回避思考——既不想思考又没有能力去思考,正是刚刚走过二十世纪一些重大灾难的社会根源。”一个个普普通通的青少年就这样变成了人性泯灭的纳粹、红卫兵!
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家庭、一个人,都可能存在着极权主义,它们往往要披上“美”的外衣在那里为所欲为。
于国于家,于他于己,一旦拥有了无限的权力,如何避免坠入极权主义的泥潭是最值得深思的!
经历过独裁和法西斯压迫的我们要认识到这种极权压迫带给我们的危害,并努力绕道远行使其不再出现是项艰巨的任务。像是影片里问到的问题一样:一个民主社会重新回到独裁到底需要多久?答案是——随时随刻都可以!而整部影片也向我们显示出,仅仅需要五天的时间就可以让一大群人为之疯狂,尤其是那些正处在观念意识树立时期的青年学生们!也许,我们不该这么全盘否定独裁和集体主义,“浪潮”之所以能够迅速席卷校园,能够蛊惑这么多人的心,自然有其独特的道理:当某一个集体奉行一个大家都认同的使命的时候,它可以给人带来归属感、安全感甚至是一种道德上的正义感。有时候这些感觉太强烈以至于我们不觉得独裁或者说集体主义给我们带来的是伤害、是个人的丧失,相反是一种保护。其实这恰恰也是需要我们去极力避免的。因为无论一个庞大的集体的使命有多么高尚,发展到最后它一定是畸形的扭曲,就如同电影最后的结局一样。
过去的惨痛经历不该时常被拿来缅怀,重要的是有个端正的心态来面对错误,漂亮的说辞掩盖不了事实真相所带来的灾难,被蒙蔽掉的双眼终有擦亮的一天,让未来不再深陷极权主义的泥潭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