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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张楚廷先生创作之源

2019-01-14高晓清常湘佑

大学教育科学 2019年6期
关键词:本性学术祖国

高晓清 常湘佑

随着张楚廷先生个人学术成果的日益丰富,学术界研究其人其事其学术的主题也日渐增多。学者们好奇: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为何到今天为止还在天天创作、时时思考、刻刻追问?为何他要把学术事业当成一种生活方式?为何他的生命中具有那么大的学术活力?在官本位盛行的时代,他又如何能做到学术第一?他为何学术做得那么好,同时校长也做得那么好?笔者以学生身份追随先生二十余年,悟到了一个字,那就是:情。

一、学术真情:学问巨量与创造大学奇迹之源

古往今来,做学问的人多,但学术著述达千万字数的人不多;公开发表论文及著作达3 600万字数这么巨量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将学问运用于大学办学实践而且办得成功的人,在中国非常少,张楚廷先生算是其中一个。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张楚廷先生作为一个用理性去做学问、办大学的人,他同时也是一个诗人。

所谓“愤怒出诗人”,表达的是只有具备强烈感情的人,才能创作出诗歌。要分析张楚廷先生的创作之源,有必要把他看成一位诗人,并从他的诗作中发掘出他为何对学术如此执着。一般而言,诗人具有一些常人不具备的气质,如:情感真实而丰满,思维细致而敏捷,语言优美而感人。张楚廷先生身上确实处处流露出这样的气质。他的论文、讲座、课堂,充满哲理同时又充满诗意。张楚廷先生的那首著名的诗作《自题》,真实地流露出了他一生致力于学术事业的诉求与宿命:“手捧祖宗馈赠的一箱帛竹,肩扛朝耕夕作的一把锄头……”。“帛竹”,乃是古代写作的纸张;“锄头”,本是农民种地用的工具,它与“帛竹”连在一起,必然是指“笔”这种能够写字的工具。有了纸和笔,他就要进行“耕作”劳动了,也就是进行学术创作了,因为这是“祖先”留下的任务,是上天赋予的使命,更是一份珍贵的“馈赠”。为了对得起这份馈赠,日日夜夜、月月年年进行学术创作,那只是尽了本分。所以,张楚廷先生从来不认为学术创作、写作教学等劳动是辛苦活,反而觉得这是快乐的,是自然的。张楚廷先生这份对学术的真情,已深入骨髓,融入基因,成为了一辈子欲罢不能的宿命。诗人对学术事业的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悟,让他生命不息,创作不止。

具备学术真情的张楚廷先生,在理论上追求真理。他的理论研究秉承“唯学术而学术、唯真理而真理”的价值观,在数学、教育学、心理学、管理学、文学、美学等学科领域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探讨。先生将学术真理运用于实践,按照教育的规律办大学,在处理学术与行政的关系时,利用个人智慧巧妙地保护学术。诗人的自由气质与追求学术真理的精神如此统一地集中在张楚廷先生身上,不但让他自己成为了奇迹,也使他所带领的大学创造了奇迹。

二、亲人浓情:人本关怀与独创“人主义”之源

张楚廷先生的书案正中,一直摆放着他父母的生前合照。先生说,看到父母,他创作灵感就会随时闪现、创作源泉就会滚滚而来。张楚廷先生家庭和睦,他与本科毕业于武汉大学的妻子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堪称湖南师范大学的楷模。但是,如果“亲人”的概念,只停留在血缘关系的层面,那就太狭隘了。张楚廷眼中的亲人,是他所遇到和想到的每一位善良与正直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在道德上具有和先生一样的品性,所以就会有亲切之感。张楚廷先生担任湖南师范大学校长期间,特别重视学术人才,也将每一位教职员工放在心中。他每次进出办公楼、教学楼,都忘不了和门卫师傅打上一声招呼,这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成为了他高贵修养的一部分。先生非常爱护学生,他有一条著名的箴言:“学生具有犯错误的权利,因为他们具有成长的权利。”

学生成长的权利,基于张楚廷先生提出的一些基本命题所蕴含的基本人性。首先是人的存在本性(或成长的种子性)。人身上存在着未发展的自然力,或种子,或胚芽。这是教育之所以能够为学生提供养分和助其成长的基础。其次是人的能动本性,即人身上存在的自然力是能动的,是可发展的。这一本性直接表达了人的成长性。人的能动本性不仅体现在身体发展方面,还体现在精神、智慧与意识方面。当张楚廷先生在能动命题中引用亚里士多德“求知是人的本性”的时候,其所指的能动性就体现在意识和精神领域之中。正因为人具有精神或意识领域的发展性,人的可教育性也就成了可能。再次是人的反身本性。教育之所以能够起到作用,就是人能够将所学的知识内化;相同的教育之所以对不同的人所起的作用不同,是因为人们会主动選择那些符合自我观念的内容进行吸收与消化,并在此基础上进行自我生成与自我创造。反之亦然。人并不是如草木一样只要有合适的种子、阳光、空气和水土就可以成长的自然存在物,而是一个如苏格拉底所说的那样能“对理性问题予以理性回答”的意识存在物。人具有非常强的自我反思能力,他一辈子都在努力“认识自己”,寻找与自己相处的方式,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新的生命与成长。人的反身本性,解释了人之所以能够成长的机制。最后是人的爱美本性。这一本性蕴含于张楚廷先生的“美学公理”之中。爱美的天性使人从对身体美的追求走向了对文学、艺术、几何、数学、服饰、建筑、伦理等等各个物质与精神领域的追求与创造。

从对身边之人的情义,到对教师与学生的关爱,再到为关爱学生寻找人性依据,张楚廷先生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哲学的高度。他将自己这种满怀深情的哲学称之为“上天之下的人主义”哲学。在“人主义”哲学中,先生首先探讨了人与自己的关系,他提出的五条公理所论证的基本上就是人与自己的关系。在先生看来,人的独特性与美好性,值得我们以最真诚最热爱的方式去对待。其次,探讨了人与物的关系。在先生看来,“人主义”虽然歌颂人、赞美人,但并不将人与物对立起来看,或将物作为人的对立物,而是说,人是一种独特的存在方式,每一种物也具有独特的存在方式,人的独特性并不排斥花鸟虫鱼等物作为一种独特的存在物而存在。再次,探讨了人与人民的关系。在先生看来,社会上长期流行一种以“人民”掩盖“人”的现象,先生对此颇为感慨。先生说自己的“人主义”,是彻彻底底的个人主义。所有的爱,所有的情,所有的义,只有落到每一个个人自身才是有意义的。就像习近平主席提出的“精准扶贫”一样,找准那些真正贫困的个体进行扶贫,才能让真正的贫困者受益。最后,探讨了人与“天”的关系。在先生看来,人来自于天:“宇宙爆炸,其中出了一个银河系,太阳系在它的边沿,太阳系又生出了一颗小行星,它幸运地有了生命,尤其是奇妙地孕育出了人。”天诞生了人,人间从此就充满了情和义。

三、祖国深情:笔耕不止与甘愿付出之源

一个人如果没有经历过被他国欺辱,就难以真正体会对祖国的感情。张楚廷先生出生于印尼,当时的中国政府懦弱无能,印尼华人基本上处于三等公民的地位,而外来的中国人更是受到排挤与打压。当他的父母将那种体验表达出来的时候,也许并不是在有意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无意中播下了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的种子。他还从他母亲的自言自语中得知,他差点就在日军弹片横飞中被炸死。这种故事,真切地发生在先生的幼年时期,所以从孩童时代开始,张楚廷先生就懂得了祖国的强大意味着什么。先生出生在1937年,那一年正值日本大举侵略中国,这一时间节点,使得先生“注定了这一辈子不可能懈怠,不可能不把自我奋斗与民族复兴视为一回事”。

祖国并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在张楚廷先生眼里,祖国是始于自己家乡故土的地理与人文,是故乡的池塘与溪流、书画与寺庙、人声与琴音,这一切孕育了先生少年时代的幸福与感恩。先生眼中的祖国,是他学习过的每一所学校、参观过的每一寸国土、工作过的每一个地方和接触过的每一个个人,以及由他们构成的每一个故事。他在谈到曾经就读过的“崇德小学”时,说学校的窗户是按“礼、义、廉、耻”四个字制作的四块木版拼制成的,而这四个字就一直印在了他的心中。他谈到“古丈之旅”的时候,说自己三次去湘西劳动,深感当时农民的痛苦:“古丈之行,让我更明白了同胞的苦难。我看见穷苦的小孩在寒冷的日子里赤着脚,他们穿的不是裤子,就是几条布条下垂着。”看到这样的生命,先生的悲悯之心由然而生,忍不住“潸然泪下,掩面而泣”。在接任湖南师范大学校长的时候,他动情地宣告了对国土的挚爱与责任:“我的国家把一平方公里的土地(湖南师范大学校园的面积)交给了我和我的同事们,这就是960万分之一的土地。(我要)把这块土地耕耘好,在这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为我的祖国扮演出一曲尽可能威武雄壮的戏剧来。为了我们国家,我要用最大的力气挖掘祖宗给我的智慧。”因为,唯有这样,先生才会感到“未愧对我亲爱的祖国”。回首往事,先生将经历留在了筆下,也留在了热爱祖国的眼泪与激情之中。

情义无价。张楚廷先生对学术的真情,对同胞的浓情和对祖国的深情,让他为学术、为同胞、为祖国奉献了无价之宝。这一宝藏不仅在今天是珍贵的,而且随着历史的发展,它将发出更加夺目的光芒。先生用理性写作,以想象为伴,以情感为力,使他的作品充满人间情义,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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