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手机依赖对焦虑的影响:人际关系的中介作用和自尊的调节作用
2019-01-14何琴
何琴
〔摘要〕采用手机成瘾倾向量表、人际关系综合诊断量表、焦虑自评量表和自尊量表,调查了1075名中学生的手机使用状况和人际关系状况,探讨了手机依赖对焦虑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结果表明,人际关系在手机依赖与焦虑之间存在中介作用;自尊调节了人际关系与焦虑之间的关系。
〔关键词〕手机依赖;人际关系;自尊;中学生
〔中图分类号〕 G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684(2019)36-0004-04
一、引言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与发展,手机越来越普及,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工具。但手机给人们带来了方便的生活,同时也造成了各种负面影响。近年来,互联网信息中心发布的数据信息表明,在使用手机的群体中,中学生的比例在不断上升,已然成为手机网民中数量最多的群体,手机网民年龄不断偏小化。中学生自我认知尚不稳定,自控力不足,易受周围环境影响,容易沉迷于手机而形成依赖。手机依赖是指由于不当使用手机而造成的生理及心理的不适症状[1]。手机依赖作为一种心理成瘾现象,会对中学生的日常生活、学习及心理健康产生不良影响,因此,引导中学生合理使用手机、预防手机依赖,成为当今学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重点。
焦虑是对未來的事感到难以驾驭而紧张不安的情绪状态[2]。近年来,随着手机依赖检出率在中学生群体中不断升高,手机依赖逐渐成为揭示中学生焦虑情绪产生及发展机制的新视角。有学者指出,手机的过度使用会引起个体的焦虑、抑郁、孤独等心理问题[3-4]。手机成瘾与抑郁、焦虑呈显著正相关,并且大学生手机成瘾能够直接正向预测大学生抑郁和焦虑[5]。李楠楠[6]在关于中国青少年网络成瘾的研究中发现,网络成瘾的青少年更容易出现焦虑、紧张、自卑、抑郁等负性情绪。然而目前关于手机影响焦虑内在作用机制的研究较少,手机依赖如何影响以及在何种条件下影响焦虑均需进一步探索。
人际关系是指人与人之间通过直接交往形成的相互之间的情感联系,是人与人之间相对稳定的情感纽带[7]。生态系统理论认为,人类生活的环境由若干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系统组成,个体在各个系统中通过与他人的相互作用与相互影响来促进自身的发展与成长。对于中学生而言,家庭和学校是其生活的主要场所,与父母、老师、同伴的交往渗透在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并对其心理健康产生重要影响。以往研究表明,手机成瘾是造成个体社交焦虑以及人际关系困扰等问题的重要原因[8-9]。国外研究表明,手机成瘾个体常常沉迷于网络世界,忽视了传统人际互动所维系的社会关系,降低了个体的人际关系亲密度[10]。国内研究也表明,手机使用占用了学生的大部分线下社会交往时间,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其人际交往能力的发展,并因此导致人际关系不和谐、人际关系困扰、孤独等问题[8]。此外,初中生人际困扰对特质焦虑有着很强的预测作用[11]。因此,手机依赖所诱发的人际关系困扰可能是手机依赖导致焦虑情绪的重要桥梁。基于此,本研究提出第一个假设:人际关系在手机依赖与焦虑之间起中介作用。
此外,自尊也是影响个体人际关系和焦虑情绪的重要因素。它是人们感受或评价自己的特定方式,也是自我概念的重要成分[12]。Solomon和Pyszczynski[13]提出焦虑缓冲器假设,这种假设认为,自尊是一种“焦虑缓冲器”,自尊的强大会使个体较少受到焦虑的影响,不易产生与焦虑有关的行为;而自尊水平的减弱会使个体更多地受到焦虑的影响,更易产生与焦虑有关的行为[13]。有研究指出,自尊与抑郁、焦虑等不良情绪呈高度负相关,低自尊的个体更容易体验到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和心理困扰,自尊作为一个调节变量,对个体的心理健康有一定的缓冲和保护作用[14-17]。因此,本研究提出第二个假设:自尊调节了人际关系与焦虑之间的关系,进而调节了人际关系在手机依赖与焦虑之间的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本研究建构了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考察手机依赖、人际关系、自尊对中学生焦虑的综合影响,以期更好地预测中学生的焦虑水平,为开展危机事件干预、构建和谐校园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采用整群抽样的方法,对浙江省金华市四所学校的1125名初中生、高中生被试进行问卷调查,回收有效问卷1075份。其中女生480名,男生595名;初一学生293名,初二学生150名,高一学生279名,高二学生219名,高三学生134名。
(二)研究工具
1.手机依赖量表
采用熊捷、周宗奎、陈武等[1]编制的手机成瘾倾向量表(MPATS),包含戒断症状、突显行为、社交抚慰和心境改变 4个维度,得分越高表明手机成瘾倾向越严重。总量表的α系数为 0.83,间隔1周的重测信度为 0.91。
2.人际关系量表
采用郑日昌[18]1999年编制的人际关系综合诊断量表,该量表主要测量人际困扰的程度,量表共有4个维度,分别是交谈困扰程度、交际困扰程度、待人接物困扰程度及与异性交往困扰程度,共28个问题。总分得分越高,则表明人际困扰程度越严重;得分越低,则表明人际困扰程度越小。该量表α系数为0.83。
3.焦虑自评量表
采用Zung[19]于1971年编制的焦虑自评量表(SAS),该量表包括20个项目,分数越高表明焦虑程度高。
4.自尊自评量表
自尊量表(SES)由Rosenberg于1965年编制,最初用以评定青少年关于自我价值和自我接纳的总体感受,之后由汪向东、王希林、马弘[20]作了修订,该量表由10个题目组成,4点计分。自尊总分为各个题目得分相加,得分越高表明自尊水平越高,量表的α系数为0.88。
三、结果
(一)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本研究所有变量的测量均采用问卷自我报告,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因此在分析前采用Harman 单因子检验对数据是否存在共同方法偏差进行检验,结果表明:特征值大于1 的因子有13个,第一个因子解释了21.39%的变异,小于40%的判断标准。因此,本研究样本数据不存在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
(二)相关分析
通过SPSS 23.0对样本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结果显示,各个变量之间呈现显著的相关性,其中,手机依赖、人际关系和焦虑之间呈显著正相关,而自尊与其他变量之间呈显著负相关。由此得知,各个变量之间具有显著的相关性,满足中介效应分析和调节效应模型的分析前提。
(三)人际关系在手机依赖与焦虑之间的中介效应检验
本研究使用process3.0宏插件中的模型4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各路径系数及其显著性见表2。人际关系中介效应结果显示,手机依赖对焦虑的直接效应为0.34,95%的置信区间为[0.26,0.36],手机依赖通过人际关系对焦虑的间接效应为0.15,95%的置信区间为[0.12,0.18],手机依赖对焦虑的总效应为0.46,95%的置信区间为[0.41,0.51]。中介效应占总效应大小的31.9%,即人际关系在手机成瘾和焦虑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
(四)自尊在手机依赖通过人际关系影响焦虑间的调节中介效应模型检验
本研究使用process3.0宏插件来检验手机依赖通过人际关系影响焦虑的后半条路径是否受到自尊的调节。结果如表3所示,自尊与人际关系的交互作用对焦虑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β=-0.06,p<0.05),95%的置信区间为[-0.11,-0.02],表明自尊调节了手机依赖通过人际关系影响焦虑的后半段路径(人际关系→焦虑)。
为清楚地揭示自尊与人际关系交互效应的实质,需进行简单斜率检验。为此,分别取自尊Z分数为正负1,绘制交互效应图。从图1可以直观地看出人际关系对焦虑的影响如何受到自尊的调节。简单斜率检验表明,在自尊水平较高时(Z=1),随着人际困扰的增加,中学生焦虑水平表现出显著的上升趋势(β=0.17,t=4.48,p<0.001),在自尊水平较低时(Z=-1),随着人际困扰增加,中学生焦虑水平仍表现出显著的上升趋势(β=0.30,t=9.55,p<0.001),但是,相对于自尊水平较高时,增加幅度增高。换一个角度讲,手机依赖通过人际关系对焦虑的间接影响在自尊水平不同的个体中存在差异,手机依赖对焦虑的影响在自尊水平较低的中学生中要比在自尊水平高的中学生中更强。
四、讨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手机依赖显著正向预测中学生的焦虑水平,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一致[3-4]。此外,人际关系在手机依赖对中学生焦虑的影响之间发挥着部分中介作用,即手机依赖一方面可以直接影响中学生的焦虑水平,一方面可以通过人际关系影响中学生的焦虑水平。该结果支持了假设1。因此,学校、教师及家长应多角度、多举措并举,加强对中学生手机使用管理的干预和指导,积极营造良好的社交氛围,鼓励学生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
本研究发现,自尊对手机依赖与焦虑之间的间接效应存在调节作用,自尊在人际关系对中学生焦虑水平风险作用中具有“缓冲”效应,人际关系对中学生焦虑水平的影响在自尊水平不同的个体中存在差异,即当面对同等的人際困扰时,自尊的强大会使个体较少受到焦虑的影响,不易出现与焦虑有关的行为;自尊的减弱会使个体更多地受到焦虑的影响,更易产生与焦虑有关的行为。这一结果与 Solomon和Pyszczynski[13]提出的焦虑缓解器假设的预期相合,在一定程度上支持并丰富了焦虑缓解器假设。因此,学校有必要面向学生开展提升自尊水平的教育活动。
综上所述,本研究深入探索了中学生手机依赖与焦虑情绪关系的内部作用机制,考察了人际关系在手机依赖影响焦虑情绪中的中介作用,以及如何提高自尊水平对焦虑的缓冲作用,提出了有调节的中介模型,为预防和减少中学生焦虑情绪提供了实证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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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金华,321000)
编辑/于 洪 终校/张 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