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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初期中韩字典的编撰及特点

2019-01-13冯璐

现代语文 2019年10期
关键词:用字义项字典

摘  要:20世纪初期,中国和韩国都处于新旧文化交替的时代,社会语言发生极大变化。在本国文化受到外来文化影响的相似背景下,以《新字典》为代表的字书应运而生。以中国《新字典》和韩国《新字典》为例,介绍两部字典的编纂情况,并通过对二者的比较分析,归纳出近代中、韩字典编纂的主要特点。

关键词:20世纪初;中韩;《新字典》;编纂特点

“字典”一词源于中国,在《康熙字典》问世之前,中国称字典为“字书”,并将它作为解释汉字形音义工具书之泛称。中国第一部自成体系的字书,是东汉许慎编撰的《说文解字》。作为中国第一部篆书字典,此书对字典的编排体制与说解体例予以了规范。南北朝时期,随着楷书的通用,顾野王的《玉篇》作为中国第一部楷书字典应运而生。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玉篇》作为代表历史汉字从古文字到今文字的第一部汉字总汇,成为研究中古历史汉字的基本坐标。”[1](P1)至清代初期,张玉书、陈廷敬等主编的《康熙字典》系我国历代字书的集大成者,它是历代收字最多、规模最大的汉字字典。以上三部字典历来为学术界所重视,相关研究数不胜数。不过,在《康熙字典》以后尤其是20世纪初期的汉字字典却很少能够进入学界视野。实际上,在这一特殊的背景之下,中国、韩国产生的汉字字典颇具时代气息和学术价值,其中陆尔奎编撰的《新字典》、朝鲜光文会编撰的《新字典》尤其具有典型性。

一、中韩《新字典》的研究现状

(一)中国《新字典》

可以说,中国《新字典》的产生是新旧文化冲突的大时代背景的反映,遗憾的是,在当时并未引起时人关注,之后学界对它的研究也是凤毛麟角。宗清元的《陆尔奎与〈辞源〉》[2]、王佳伟的《出版家陆尔奎其人其事》[3]均提到,《新字典》是陆尔奎在编纂《辞源》过程中衍生出来的。值得一提的是,裴梦苏在《超越〈康熙字典〉,开启〈中华大字典〉——清末民初中、韩〈新字典〉价值和意义》一文中,对中、韩《新字典》在注音和释义体例方面进行了比较,并着重对两部字典所收新字新义进行了阐述[4]。

(二)韩国《新字典》

作为韩国近代最早的一部汉字字典,朝鲜光文会编撰的《新字典》在韩国汉字学史上具有重要价值。因此,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韩国学术界对《新字典》的字形、字音和字义等方面进行了较为深入地探讨。

在字形方面,主要有金钟勋的《六堂〈新字典〉有关研究——朝鲜俗字为中心》,它主要界定了韩国的固有汉字,并对其形成过程进行了详细阐述;河永三的《〈新字典〉同字类型考》,则着重探讨了《新字典》同字类的字头特征[5]。

在字音方面,主要有吴锺甲的《〈新字典〉的汉字音研究》与Rainer Dormels的《〈玉篇〉类的汉字音比较研究:全韵玉篇、新字典、汉韩大辞典》(汉城大学硕士学位论文),前者重点对《新字典》的字音进行系统全面的考察,后者着重對韩国三部重要字书的汉字音进行比较研究,并阐释了汉字音在韩国不同时期的演变规律。

在字义方面,李浩天的《〈新字典〉形容词研究:类义语为中心》,从词汇学角度,着重探讨了《新字典》中的形容词;罗永奎的《〈新字典〉体言的训释研究》和黄先锋的《〈新字典〉用语的训释研究》,则从体例训释角度,对《新字典》进行了深入研究。

值得注意的是,韩国《新字典》在中国学术界也引起了一定关注。

在字形方面,宋民的《韩国〈新字典〉文字研究》,详细考察了《新字典》的异体字、新增字和韩国固有汉字[6];张述娟的《后朝鲜时期所存“新制字”考——以《新字典》“朝鲜俗字部”为例》,主要对《新字典》的“朝鲜俗字部”字形进行了详细考释[7];李恒光的《中、韩传世字典中字体及其相关术语对比研究——基于八种中、韩传世字典的讨论》,也涉及到韩国《新字典》的字体研究[8]。

在字义方面,王平、罗雅丽的《韩国〈新字典〉引〈礼记〉异文研究》,着重对《新字典》释义中所引《礼记》与十三经中《礼记》的异文进行比较研究,并对其中的异文作了考释[9];刘元春、冯璐的《〈新字典〉“俗……误”、“俗……非”字初探》,主要对《新字典》术语“俗……误”“俗……非”进行阐释,并对释义中含此术语的字头作了考证[10]。

此外,2009年7月,陈榴先生在“《康熙字典》暨词典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发表了《〈康熙字典〉对韩国近代字典编纂的影响》一文,简要介绍了《康熙字典》在韩国的引入与传播,以及在《康熙字典》影响下产生的、在韩国影响深远的近代字典——《字典释要》和《新字典》。

二、中韩《新字典》的成书背景与经过

20世纪初期,满清政府陷入内忧外患,其控制力日渐式微。可以说,近代中国正处在新旧文化交替、中西文化碰撞的转型时代。随着外来文化的输入,科学新名词逐渐增多,社会语言也发生了极大变化,新教育、新文化已是磅礴欲出、势在必行。此外,满清政府此前的高压管控政策及辞书本身的诸多讹误,也使一些知识分子对此前的官修字书《康熙字典》颇为不满。但鉴于乾隆年间的“王锡侯案”阴云未散①,他们还不敢公开编著可与《康熙字典》相抗衡的新型辞书,以免招致祸患。此时,很多海外归来的学子,由于受到了西方新式教育的洗礼,认为国外的辞书编撰颇为先进,“其国之政教礼俗,可以展卷即得”,而当时国内的语言文献则是“新旧扞格”[3]。直至辛亥革命之后,中国才陆续出现与《康熙字典》规模相当的辞书,其中,商务印书馆1912年出版的《新字典》和上海广益书局1912年出版的《中华新字典》可以作为代表。

几乎在同一时期,与中国毗邻而居的朝鲜半岛,正处于日本殖民统治之下,废除了汉字的正统文字地位,将汉字与谚文结合使用。1915年,由朝鲜光文会编撰的《新字典》刊印出版,此后多次再版印刷,在韩国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就这样,在本国文化均受到外来文化影响的时代背景下,中国《新字典》和韩国《新字典》应时而生,二者都是在《康熙字典》的基础上编纂而成,并顺应了新时局、新形式,因此,名之曰“新字典”。

(一)中国《新字典》

中国《新字典》主要编纂者是陆尔奎。陆尔奎,字浦生,号炜士,生于清同治元年(1862),卒于1935年。江苏武进县人,光绪辛卯科(1891)举人。早年曾在天津北洋学堂和上海南洋公学任教习,后到广西浮阳书院任山长。甲午战争后,因为主张维新之说,受到广州知府龚心湛的赏识,被聘为广州府中学堂监督。因提倡新学,曾两次被派往日本考察学务;回国后,在广州创办两广游学预备科,自任教务长,为两广培养、输送了大批实用人才。由于成效卓著,被两广总督岑春煊延为幕宾,助办文案。1904年,回到故乡武进。不久,出任江苏学务公所议绅兼抚署顾问。后到上海,由蒋维乔介绍进入商务印书馆,编纂法政书籍[2]。他曾主持编纂我國第一部现代意义上的辞书——《辞源》,该书被誉为“中国现代辞书之母”。在编纂《辞源》的过程中积劳成疾,致双目失明。1935年,病逝于上海,享年74岁。由此可见,陆尔奎是一位具有一定语言文字修养、丰富的辞书编撰经验与矢志不渝的学术热忱的学者。

高凤谦在《新字典·缘起》中曾介绍了该书的成书背景与编纂目的:“欧风东渐,学术进步,百科常识,非一人之学力可以兼赅,而社交日用之需要,时又不可或缺。夫文词如是其浩博也,学术如是其繁赜也。辞书之应用,较教科书为尤普。”当时学风渐开,全国正处在新教育的启蒙时期,陆尔奎认为,欲求文化之普及,所应创编辞书(《清代毗陵名人小传稿》卷九)。鉴于《康熙字典》已不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陆尔奎提议应编撰一部新的字典,这一建议立即被商务印书馆经理张元济采纳,委任他为字典部主任。1908年春,召集傅运森、方毅等五六位同仁,正式开始编纂《新字典》和《辞源》。《新字典》因有例可循,只需增加一些新字和图画,较为容易,遂于1912年编成。全书共分为六册,由蔡元培作序。蔡氏对《新字典》给予了高度评价:“于民国成立之始,得此适用之新字典,其于国民之语言及思想,不无革新之影响。”[2]

(二)韩国《新字典》

韩国《新字典》是由崔南善领导的朝鲜光文会编纂而成的。崔南善(1890—1957),字公六,号六堂,江原道铁原人,生于李朝高宗二十八年(1890),卒于1957年,韩国著名诗人、历史学者,新文学运动先驱之一。早年曾留学于东京早稻田大学高等师范地理历史系。20世纪初,韩国沦为日本的殖民地,为救国家于危难,他中途退学,加入朝鲜光文会,积极投入到民族独立运动中。他曾创办教育杂志《少年》,并发表新体诗《海上致少年》,从此登上诗坛。他热心于新体诗的创作,主张以诗来激发民众的启蒙意识和民族独立精神。《新字典》的实际值笔者是柳瑾(1861—1921),亦为朝鲜光文会的成员,号石侬,是韩国近代著名爱国启蒙运动家。

《新字典·序》曾交待了该书的编纂缘由与宗旨:“韩国的历代典籍不可全弃,一世习染不可猝变;既要继承旧文化,又要倡导新文明。”我们知道,19世纪末20世纪初,韩国逐步沦为日本的殖民地,日本推行殖民统治,强迫国民使用日语。1894年,朝鲜高宗发布饬令,废除了汉字正统文字的地位,改为汉语与谚文相结合使用。爱国志士们为了挽救民族危亡,掀起了提倡使用本民族语言文字的“国语运动”,倡导民族的独立自主。当时有过激者鼓吹“国语醇化”,要求限制甚至取消韩文汉字,对其加以根本性的改造。也有爱国者意识到汉字与韩国民族传统文化息息相关,废弃韩文汉字,必定会动摇国之根本,因此,要求保存汉字,守护汉字词语。以崔南善为首的朝鲜光文会就是这一主张的实践者。1915年11月,朝鲜光文会出版发行了《新字典》,至1928年11月共再版5次,成为当时颇为流行的字典。因此,韩国《新字典》的编撰,主要是为了传承传统文化,抵制外来文明入侵,发扬民族独立精神[6]。

三、中韩《新字典》的编撰体例

(一)中国《新字典》

1912年9月,中国《新字典》由商务印书馆初版发行。1914年2月,商务印书馆再版发行《新字典》缩印本,全书共569页,此外还有附录。至1940年11月,《新字典》共再版26次。

本文使用的是商务印书馆1912年本。该本为初版本,真实地保留了当时的版本信息与编撰体例。该本为铅活字印本,方形书脊,精装,封面题签“新字典”,扉页为朱祖谋题“新字典”。正文板框四周单边,每页二十四行,分上、中、下三栏,每栏字数不等。字头为大号楷字,下以双行小字进行训释。书耳分上、下,上标有书名、部类、笔画数,下标有页数、卷名。

全书共十二卷,分别以十二天干为卷名排列,共收录字头9452个,其余生僻字收入补编,附于卷末。全书内容包括:封面,扉页,高凤谦所作缘起,陆尔奎所作例言,总目,正文,拾遗,检字,附录,勘误表,补编,版权页,各报评论,蔡元培所作的序言,以及吴敬恒所作书后。全书依《康熙字典》214部体例分部分画,部首按笔画顺序排列为总目,每部下注明页数;拾遗收录《新字典》编纂过程中遗漏字头与释义;书后另编检字一卷,部首与部内字亦按照笔画顺序排列,每字下注明页数,便于查找;附录包括中外度量衡币表和中国历代纪元表;后特制勘误表,以备阅者记载勘误之用,包括集、页、部、字、原文、订正等项;补编收录生僻字和非通行字;版权页载有编纂者、发行者、发行时间、印刷所、发行所、分售处等信息。

在具体编纂上,《新字典》的字头为大号楷字,下以双行小字训释,先注音,再释义。注音时直音、反切并用,后载韵部,以加粗方括号括之;音切以通俗字书为主,也有少数汉字没有音切记载,主要是未见字典的当时常用字。释义时先释本义,再释引申义和假借义;每字往往有多个义项,以反白圆符序号为各义项标注。对国名、朝代、制度、疆域、水道等专有名词,皆依照变迁沿革释义,各考方言,补充新意;天象、地质、生理、博物等科学名词,皆以新说为主;对旧字书所缺的常用字及通俗字义,皆悉数补入;释义时常引用经典,书名以方括号括之,所引经籍除原文晦涩难读条目外,皆只载书名不载篇名;重要实物皆附有图画,便于理解字义。

在收字上,中国《新字典》收录了未见于《康熙字典》的字形共58个,占8%。收录了韩国《新字典》未收字共686个。其中,韩国《新字典》未收古汉语用字200个,占未收字数的29.1%;方言、口语、俗用字164个,占未收字数的23.9%;专有名物字223个,占未收字数的32.5%;异体字86个,占未收字数的12.5%;外来字13个,占未收字数的1.9%。

(二)韩国《新字典》

韩国《新字典》版本众多,自1915年11月第一次出版发行,至1928年11月共发行5版,分别由朝鲜光文会、博文书馆、新文馆、新旧书林、新文社等机构出版。从1947年至1997年,又陆续发行6版,分别由东明社、民众书馆、玄巖社等机构整理出版。

本文选用玄岩社1973年本。这一版本对以往的版本有所订正,错误较少,学术价值和版本价值较高,因而采用该版本。该本为铅活字印本。扉页题签:“朝鲜光文会编纂,新字典,京城新文馆藏版”,书名下有金敦熙签,钤篆字阴文“敦”与阳文“熙”,并钤“渡古斋”方印章。正文板框四周双边,半页二十六行,分上、中、下三栏,每栏字数不等。版心单黑鱼尾,中题书名、册数、部类、笔画数与页数,天头标有部类及整理者所编页码。字头为大号楷字,下以双行小字进行训释。

全书分四卷,共收录字头13345个。全书内容包括:封面,扉页,整理者增补凡例,柳瑾序,崔南善叙,原本凡例,部首目录,检字,正文,朝鲜俗字部,日本俗字部,新字新义部,订补新字典。原本凡例用汉文,整理者以韩文补充之。部首按笔画数排列,编为部首目录,部首下分别标有卷数和页数。凡无法归部的疑难字,仍按照笔画数排列,编为检字,先统一变形偏旁归属,如“凡亻者属人部”等,又将疑难字依笔画数排列在后。正文沿袭《康熙字典》214部首的编排方式,部内字依照笔画顺序排列。正文第四卷末尾附有“朝鲜俗字部”(收录107字)、“日本俗字部”(收录98字)、“新字新义部”(收录59字),大多为《康熙字典》所未收,颇具地域色彩和时代色彩[6]。字序亦按笔画数排列。订补新字典为整理者对《新字典》字头与释义的勘误。

在具体编纂上,字头为大号楷字,下以双行小字进行训释,先注韩音,再以汉文和谚文分别注释字义。释音一改以往韩国汉字字典以辅音收尾字的做法,直接以????等字头标注韩音,以加粗方括号括之,

并于其下附记原音以示重古;韵部基本遵照《全韵玉篇》,皆标注在释义末尾,以圆括号括之。韵部之后标明异体字(如本字、古字、俗字之类)或通假字。释义时则先释本义,再释假借义和通假义;每字头下往往有多个义项,义项之间用“○”隔开;如遇通用义或方语有异者,则俱收并载,不避重复。一些仪器服饰等名物的字词,部分附有图画,以补注释义之不全;释义时常引用经典,书名以方括号括之,所有书证均为中国古代典籍,引书只标书目,不出具体篇节。

在收字上,韩国《新字典》收录了未见于《康熙字典》的字形共57个,占1%。收录了中国《新字典》未收字共4280个。其中,中国《新字典》未收古汉语用字3186个,占未收字数的74.4%;方言、口语、俗用字527个,占未收字数的12.3%;专有名物字183个,占未收字数的4.2%;异体字384个,占未收字数的8.9%。

四、中韩《新字典》的编纂特点

中国《新字典》和韩国《新字典》都以《康熙字典》为参考底本,通过增删改并编纂而成,同一底本更是增加了两者比较的可能性。我们知道,《康熙字典》是中国古代字典编纂集大成的巨著,它继承、发展和完善了前代字书的编纂成果,在此基础上建立了一套形、音、义、书证密切结合的释字系统,在字典编纂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地位。不过,在新、旧文化交替的时代背景下,《康熙字典》已不能满足于当时的需要,中国、韩国学者根据新时期的实际需求,在《康熙字典》的基础上衍生出适应时代发展的《新字典》。就此而言,两部《新字典》对同一底本所做的增删取舍的差异值得我们格外重视。本文通过对中、韩《新字典》成书经过、内容体例及收字的比较分析,从而归纳出两者的编纂特点如下:

(一)中国《新字典》

1.保留大量的专有名物字

与韩国《新字典》相比,中国《新字典》大量保留了《康熙字典》所收录的专有名物字。这些专有名物字,包括地名、山名、水名、国名、人名、姓氏、动植物等诸多方面,涉及范围广,释文内容丰富。为适应当时的使用环境,韩国《新字典》在编纂过程中,则大量删减了与中国相关的专有名物字,以增强《新字典》在韩国的通行性、实用性。

2.引入大量外来用字

中国《新字典》在《康熙字典》所录汉字的基础上,又引入了大量外来用字,主要是西方度量衡单位用字、化学元素专有字与日本造字。这是和学风渐开、启蒙民智的时代环境密切相关的。反观韩国《新字典》,其正文所收录字头并未涵盖外来用字。

3.减省非通行用字

相比于韩国《新字典》,中国《新字典》在增收大量外来用字的同时,大量减省非通行字,包括古汉语用字与异体字,以适应当时汉字学习的实际需求。省减非通行用字,一方面,降低了汉字学习、传播的难度,增强了字典的实用性;另一方面,在省减古汉语用字的同时,也丢失了汉字所具有的传统文化蕴含,削弱了古汉语的文化功能。

(二)韩国《新字典》

1.古汉语用字占绝对优势

与中国《新字典》相比,韩国《新字典》收录了大量的古汉语用字,而且占据绝对优势。这些古汉语用字包括古字、古籍用字、使用环境上判断属于古汉语用字等类型。和中国《新字典》一样,韩国《新字典》也是在外来文化的冲击之下产生的一部汉字字典。但韩国《新字典》并未收录西方与日本外来词,而是保留了大量的古汉语用字。这和20世纪初期的社会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当时韩国掀起了学习汉语和汉文化的热潮。这也成为韩国《新字典》收字的一大特点。

2.保留大量俗字、异体字

相比于中国《新字典》,韩国《新字典》保留了《康熙字典》中较多的俗字、异体字,这也是近代韩国在汉字学习热潮下的产物。保留多种汉字的写法、用法,便于对汉文化进行深入研究、学习。

3.对《康熙字典》的勘误

韩国《新字典》是在《康熙字典》的基础上增删订正而成,其中就包括了对《康熙字典》的勘误。编撰者在释文中,用“俗书……误、俗作……误、上俗字非、俗作……非、某俗字非、俗用某非、俗某同非、俗同某非、俗通某非、俗某非、俗某字非、俗作……字非”等术语,对《康熙字典》的释文予以勘误、删改。

至于这一现象的形成原因,应和两个方面有关。一方面,汉字在对外传播过程中,部分義项可能会脱落,而只保留核心义,导致一组俗字之间并无对应义项。如:“妬”与“妒”。“妬”在《汉语大字典》中有两个义项:①同“妒”;②乳痈。而《新字典》只保留了第二个义项,并引申为女无子,而不再承担“妒”的意义。因此,“妬”与“妒”之间就没有共同义项,也不被《新字典》所收录。另一方面,一组俗字之间的义项并不完全对应,导致义项错乱而误认为俗字。如:“摵”与“槭”。“摵”在《新字典》有两个义项:即“树叶陨落的状态”“树叶陨落的声音”,而“槭”在《新字典》中释为“槭槭叶落木枝空”,仅表示落叶的状态而不表示落叶的声音。因此,“槭”仅在树叶陨落的状态这一义项上可作为“摵”的俗字,而在树叶陨落的声音这一义项上不能作为“槭”的俗字。

由此也可看出20世纪初期韩国字典编纂的一些特点。一是义项分工更加明确。部分汉字在传入韩国的过程中,只保留了其核心义项,这一义项是在韩国使用最为广泛的,而脱落义项可作为别的汉字的义项而出现,这样既避免了义项繁冗,也使其分工更为明确。二是保留了俗字的传承关系。如:“襛”与“穠”。在《新字典》中,“襛”表示衣物厚重,“穠”表示花草繁盛。二字义项并不存在重合,“穠”也不是“襛”的俗字。不过,《新字典》并未删去《康熙字典》中的“俗作穠”一句,只是在后面补一“非”字,依然保留了俗字传承的痕迹[10]。

参考文献:

[1]朱葆华.原本玉篇文字研究·臧克和序[M].济南:齐鲁书社,2004.

[2]宗清元.陆尔奎与《辞源》[J].文史杂志,1988,(5).

[3]王佳伟.出版家陆尔奎其人其事[J].文史天地, 2016,(7).

[4]裴梦苏.超越《康熙字典》,开启《中华大字典》——清末民初中、韩《新字典》价值和意义[J].中国文字研究,第26辑,2017.

[5]河永三.《新字典》同字类型考[J].汉字研究(韩国),第10辑,2014.

[6]宋民.韩国《新字典》文字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

[7]张述娟.后朝鲜时期所存“新制字”考——以《新字典》“朝鲜俗字部”为例[J].中国文字研究,第21辑,2015.

[8]李恒光.中、韩传世字典中字体及其相关术语对比研究——基于八种中、韩传世字典的讨论[J].汉字研究(韩国),第13辑,2015.

[9]王平,罗雅丽.韩国《新字典》引《礼记》异文研究[J].中国学(韩国),第56辑,2016.

[10]刘元春,冯璐.《新字典》“俗……误”、“俗……非”字初探[J].中国学(韩国),第56辑,2016.

[11]王平.论韩国朝鲜时期汉字字典的整理与研究价值[J].中国文字研究,第21辑,2015.

[12]王平.韩国古代字典俗术语研究——以《训蒙字会》为中心[J].中国文字研究,第23辑,2016.

An Overview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New Dictionary and Korean New Dictionary

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

——Take Chinese New Dictionary and Korean New Dictionary as an Example

Feng Lu

(School of Humanities, 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0, China)

Abstract: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 China and Korea experienced great changes in social language in the era of new and old cultures.In the context of a similar era in which domestic culture is influenced by foreign cultures,the word book represented by the New Dictionary is born from time to time. This paper takes Chinese New Dictionary and Korean New Dictionary as an example to introduce the general situation of dictionary compilation at that time, and compares the two to obtai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modern Chinese and Korean dictionary compilation.

Key words:early 20th century;China and Korea;New Dictionary;codification characteris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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