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铁锁沉江底
——黄翔鹏与吕骥的一生纠葛
2019-01-09
(中国艺术研究院,北京,100029)
音乐家传纪往往缺乏心路历程的叙事,面目清晰,内心模糊。心理描述总在事件边缘打转转,很少作为主线。新史学质疑“宏大叙述”对心灵史有意无意的遮蔽,质疑缺失精神解读以及因为缺失而消解的审视深度。中国文学重故事,西方文学重心灵。20世纪以来,中国文人奋起直追,说明人们越来越渴望从外到里的阅读。不仅有故事,而且有内心。心灵史缺失的部分原因自然是因为缺少具备可以如此叙事的人。他应该是与传主有密切接触并对其心理活动有大致了解的人,使之有可能对传主的许多模糊区域做出合理推演,并对其性格导致的必然行为做出合于逻辑自洽的推演。当然,挖掘一个人的内心太难了,揣测一位长者的内心,更有隔代之难。学生的揣测也不能太过逼仄,把握适度,难上加难。
黄翔鹏无疑是20世纪的音乐学家中最有故事的人之一,遭遇过同代人共同遭遇的艰难时世,也遭遇过同代人不曾遭遇的特殊困境。选择他一生中一条非同寻常的线索,用以探视其品性以作历史样本,在心灵之域写出人性丰饶,当然是一种愿望。
一、被篡改的命运
中央音乐学院1950年组建之初,召开了第一次党支部会议,公开亮相,使南京迁来的“国立音乐院”学生,第一次知道黄翔鹏的真实身份——“国立音乐院”地下党支部书记。于是,他被顺理成章地任命为院党委成员,少年班副主任(相当于现在附中、附小校长)。50年代初,刚满23岁的小伙子被指定为院党支部成员,当然意味着仕途定调。组织信任,培养对象,如果没意外的话,将来成为“院领导”是顺理成章的事。然而,就在国家委派第一批留学生时,“成分论”来了。派往苏联或东欧留学,一看资质,二看出身。黄翔鹏的资质,没有问题,但出身有问题。黄翔鹏是家庭叛徒,民族命运的关键时刻,组织信任;个人命运的关键时刻,组织不信任。这是黄翔鹏最深的痛。本来他被排在留学生名单第一位,然而政审没有通过,他落选了。吴祖强派往苏联,于润洋留学波兰,赵宋光、童忠良派往东德,这些从“社会主义阵营”回来的人,后来都走上领导岗位。海外经历,是晋身资质。如此推断,如果派出的是黄翔鹏,也会像上述四人一样,成为接班人。但历史没有假设。
历史上,身份在政治派别、门阀制度等冰冷坚硬的屏障前,演绎过无数悲剧。现实以革命资历和家庭出身决定一切,黄翔鹏参加革命的经历,在父亲是敌我关系的判决面前,毫无意义。父亲是前朝高官,其历史“就像一根束缚着飞向光明的绳索。”[1](P81)这不是潜规则,是摆在桌面上的明文规定。
吕骥是中央音乐学院党委书记,指定黄翔鹏为院党委成员并确定其政治前途的是他。但在留学问题上,沉默不语。未派留学,错过了50年代年轻人最看重的前途,让黄翔鹏纠结一生。他说:“我是读着高尔基成长起来的,多么希望到苏联看看。”话中遗憾,包含了极少具备资格却错过机会的人的伤痛!他已经意识到要与“不信任”保持距离的警示。
如果不是改革开放,黄翔鹏不会成为“一方诸侯”。1985年他出任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所长,不是出于上级任命和领导指派,而是全体同事民主选举的结果。民主制在很短一段时间内在极少数单位有过提前量,中国音乐研究所是其中之一。换句话说,黄翔鹏能够成为音乐学界的封疆大吏,是改革开放的大环境和民主春风吹拂的结果。
我问黄翔鹏:“如果像吴祖强一样,你会怎样?”他笑答:“那我在学术上就没有这么大成就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说这话时已是所长,没有了昔日纠结。或者说,蜚声海内的学术成就,已经把早年委屈释放了。①
到底是做学问贡献大还是做官贡献大?论身后名声,前者大;论现世报,后者大。不妨拿两位人物作比。杨荫浏与吕骥各自分享了职业差异带来的声誉,作为社会活动家的吕骥,比之作为学者的杨荫浏,自然获得了更多现实尊崇。但在学术史上,作为历史学家的杨荫浏,却可能比之作为音乐界领导者的吕骥,获得更多历史尊崇。现实中,杨荫浏无法望吕骥之项背,虽然两位曾共住一楼(天津中国音协小白楼)。但在学术史上,吕骥却难望杨荫浏之项背。如此说来,黄翔鹏也比单纯的机构领导人,拥有了更多的学术尊荣。当然,这些评价都是后世的。
韩愈说:“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2](P385)
官场是扰乱方式,消散学术浓度,甚至成为酱缸。然而,按照儒家标准,经世致用,却诱惑着多数人。
二、艰难与坚守
黄翔鹏太太周沉,本名张支,1949年参加革命时,立下“破釜沉舟”之志,遂改现名。1957年,响应“大鸣大放”号召,与时任中央音乐学院团委书记陈自明,创办《风雨报》(黄翔鹏起名),发表鸣放文章,被定为“周陈反党集团”。一夜间变成“右派”,“无疑垂千钧之重于鸟卵之上”。[3](P95)夫妻如比翼之鸟,并头之花。“院领导”劝黄翔鹏离婚,但这份“好意”遭到拒绝,他坚守了自己的承诺。②政治运动一波接一波,塑造的环境是人人自保。夫妻反目,亲子暌违,人自逃生,多不胜数。敢不离婚,需要勇气!换句话说,黄翔鹏的决定,是把1949年前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换来的信任和1949年后吕骥的信任以及党委委员的任命,一并搭进去了。一诺千金!弥可敬已!这是20世纪因身份突变未导致家庭破裂的绝少事例。当人们不再因外在因素而单以品格评价人时,他是极少数能够经得起这把量尺评定的人。
1957年,周沉划“右派”,本想把黄翔鹏一并划入。时危事迫,吕骥亲自找到院领导,一言定调。黄翔鹏未划“右派”,但开除党籍,调到中国音乐研究所。无论如何,吕骥的干预,使决议降低了“调门”,并找到了一方保护他也最适合他的地方。
夫妇落难,吕骥驰援,站在时代潮头最前列、所有言论和立场都被监控的音乐界最高领导人,竟然如此勇敢。这是四处黑暗少见的一抹亮色,藏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文人悲境中的人性之光。面对无法挽回的结局,吕骥给予了尽可能的关照。
黄翔鹏调入中国音乐研究所,名誉上是从事近现代音乐史资料整理工作,实际上是研究工作,虽然表面上“右派不能从事研究”。无论如何,他的生活从此风平浪静。接下来的岑寂寡俦,未必是坏事。虽然他有越挫越勇的秉性,但也少不了受挫时获得心理调适的依傍。他感谢杨荫浏、李元庆于艰难时世给予的呵护。杨荫浏的重塑,为人生转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以杨荫浏为榜样的时代(而非吕骥)开始了。他对杨荫浏的感情之深到了老师去世时放声大哭以至被误为失去亲人的程度,这份深情,源于救其于倒悬、人生低谷时助其走出歧途的托举。杨荫浏给了他另一个人生支点。
虽然杨荫浏是黄翔鹏古代音乐史的导师,但在一个重大问题上却得益于吕骥的启示。黄翔鹏一生追求的终极目标是解决乐律学疑案唐宋二十八调。待他把一叠手稿交到吕骥手中,被彻底否定,批评他未能立足实践。吕骥裁决机务,果断不疑。醒悟的黄翔鹏,烧掉手稿,并认为吕骥点亮的火,让他的心中亮堂堂的。后来,他动情地记述了这段故事。
黄翔鹏本是饥寒不能自存的人,现在,周沉下放,一双儿女,靠他养活。于是,解衣推食,不嫌琐屑。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1979年恢复党籍、周沉平反为止。
他随中国音乐研究所下放农场劳动,真心锻炼,甚至为养猪长膘、菜园茂盛而自豪。这是那代知识分子奇特的骄傲资源。郭乃安为种菜而自豪,王迪为打土坯而自豪。今日看来不该知识分子自豪的事却成为其真心骄傲的资源。真不知该如何评价是好。
黄翔鹏找到了一方净土——化肥仓库——无人看管,自由看书。这至少印证了即便是“文革”依然未中断学术积累的事实。始料不及的是,那间“书房”——毒气弥漫,长期居住,严重伤肺。但比受人管束来讲,他觉得付出的健康,值得!
苏东坡说:“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大,而其志甚远也”。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中说:“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司马迁如此,黄翔鹏也如此。
三、拿走一本书,送来一套钟。
黄翔鹏专业方向是近现代音乐史,这出自吕骥安排。50年代,吕骥觉得不能以“新音乐运动史”代替近现代音乐史,于是组织一批人编写教材,黄翔鹏是主力之一。1958年11月27日至1961年7月,中国音协与中国音乐研究所共同组建《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编写组。在吕骥、李元庆领导下,李佺民任组长,汪毓和任副组长。1961年8月,李元庆、黄翔鹏统修的《中国近现代音乐史讲稿》(1840-1949),提交全国音乐教材会议审核。
投入大量精力的研究领域,最终放弃。所有论述,不由自主,所有判断,身不由己。有的点到为止,有的半遮半掩,有的干脆不能触碰。还有什么必要再下功夫?投入小半辈子的事,一无收获,而另一个几乎从未听说过的专业——音乐考古学,半路杀出来,成就了一世英名。看到后来的结果,人们甚至会得出一个他自己也未置可否的结论,他是为音乐考古学的崛起而被塑造的,之前的近现代音乐史不过是为了获得学术训练和认清道路的前铺垫。“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万石之钟,不以莛撞起音。”[4](P2163)
我这样推论不是没有证据。黄翔鹏对积累十多年、整整一箱子的近现代音乐史卡片的丢失,一笑了之。那一笑,是告别过去、丢掉包袱的卸载,其间或有酸楚,但也是轻松上阵前的清理。
1978年,吕骥带领黄翔鹏进行四省音乐文物普查(陕西、山西、河南、甘肃)。历史的奇处,就在于此。在这条道路上引路人,还是吕骥!如果没有吕骥的地位和声望,没有吕骥在众人中选择了他,籍籍无名的黄翔鹏很难看到那么多文物。看不到那么多文物,也就没有“一钟双音”。带领黄翔鹏误入歧途又折回大道的,同是一人!
20世纪的历史学,仰仗三大发现,一是甲骨文和敦煌藏经洞,二是70年代后大规模青铜器的出土,三是帛书竹简的发现。黄翔鹏赶上了第二个潮头。利用考古资料研究音乐史,成为推进中国音乐学的新支点。西北四省考察成为契机。测音使他睁大了双眼,看到了把音阶链环排列起来的引线。一触即燃的警觉,正待引爆火星。火苗窜到了眼前。表面上看,黄翔鹏半道转向是运气好,深究一下就明白,他在古代史方面已经积淀多时,考古发现只不过是引发宏论的契机而已。由迹象而符号,由符号而音阶,由音阶而规律。一钟双音,水到渠成,彰显出他的推理能力。
“天有其时,人有其功。”[5](P6207)1978年曾侯乙编钟印证他的推论。1980年《音乐研究》发表了名声远播的《曾侯乙钟磬铭文乐学体系初探》。激动人心的十几页纸,人们看到了储备十几年的功底和压抑十几年的激愤。《音乐研究》是学术刊物,印数极少,从未销售一空。那期刊物竟然像当年的文学刊物一样,销售一空。这样的现象,大概也仅发生过一次。多少年后,洛阳纸贵的事依然让编辑部自豪。那篇文章见证了考古学的异军突起,见证了黄翔鹏的声名鹊起。他遇到了20世纪末考古学改写学术史的黄金时代。劫波度尽,大器晚成,“一篇跳出,至死驰名”。[6](P1216)
当今音乐学对考古学的重视很大程度上归因于黄翔鹏的叙述。杨荫浏的信阳编钟研究,李纯一的考古研究,均未受到普遍关注。到了他,始获青睐。除了文物本身,不能不说与黄翔鹏的叙述方式相关。三万余言,才气尽显。考古学因此变得精彩。一钟双音,给了他无冕之王。曾侯乙墓研究的许多结论,可能被后人改写,但黄翔鹏的文势,不是近期可以超越的。总体上,尚没有人具备他的宗师气象。
四、解惑与疑惑
“一钟双音”的发明权到底归谁?湖北省博物馆馆长谭维四,十分困惑,数次询问黄翔鹏,但他迟迟不答。上述故事,就是解释他一言不发的谜底。不体会这一层,无以知其心之拳拳。吕骥数度恩护,让他深自敛持。忽略吕骥背影,很难理解他为什么在重大发明权上保持克制的原委。
当然,后来他还是说出了实情。80年代后,人们对吕骥的评价悄然变化,大环境也使他的态度渐移。新时代有了新标准。他之所以愿意说出真相,或者说不再愿意为吕骥的兜揽而捂包袱,自然是因为时代变化。50年代,黄翔鹏自容于吕骥,吕骥看重黄翔鹏,以其能相互守信,彼此感应。③吕骥把成果占为己有,尽显庸老,被人推崇的自大情绪于晚年孤独中压倒了早年清醒,也把黄翔鹏的尊重化为乌有。于是,黄翔鹏说出事实。后来冯洁轩愤然写出《纪念黄翔鹏发现一钟双音30周年》,王子初《黄翔鹏,先秦一钟双音的“先知”》,梳理来龙去脉,起到了以正视听的作用。
80年代,我们常在黄翔鹏家的餐桌上谈论吕骥,尤其他对“新潮乐派”“流行音乐”的抨击。那时我们年轻,口不择言。但我注意到,无论我们怎么说,黄翔鹏只是笑着听,不置一词。
五、背后身影
不难看出,黄翔鹏生命史的重要拐点上都站着吕骥。让他青年时期踏上领导岗位的是吕骥;留学关口未予关照的是吕骥;把学术方向定位近现代音乐史的是吕骥;否定他没有实践依据令他对乐律问题醒悟的是吕骥;未把他划为“右派”的是吕骥;调他入中国音乐研究所的是吕骥;1977年带他四省文物考察、从一个没有前途的专业走向另一前途光明的专业是吕骥;1980年带他第一次走出国门到日本的是吕骥;④最后,把一钟双音归为己有、夺走发明权的也是吕骥!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缠绕诸般情结的长者,让人爱恨交织,无以复加!一位历史人物对另一位历史人物的影响应该怎样评说?诡异的是,黄翔鹏的故事不一定以他为中心,还有另一位操盘手。另一个高大身躯,如同阴影,笼罩着他。探讨黄翔鹏不能不提及好像后来没怎么在其生命半径中出现、对其成就无关宏旨的人,此人恰恰是他生命旅途的中心人物。
在其时体制下对管控领域均能施加影响、位居铨衡的大人物,对追随者的影响到了难以置信的强度。只有那个时代才能产生这样的故事。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对另一些人的影响足以改变一切。黄翔鹏对吕骥,凡有请托,处处承迎;吕骥对黄翔鹏,一言九鼎,峻于制敕。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应该说出两人之间的真实。一个人的命运被另一个人决定,这个最大的荒诞掩盖了另一个最大的真实。荒诞真实,刺痛人心。它道出了领导层对个人道路的干预和对个体塑造“良损并施”的双刃性。吕骥具有很强的言说冲击力,让随从言听计从。他理解年轻人,提携年轻人,有时又不顾年轻人。他有着超强的领导力,排布格局,谈论理论,言说历史,无所不能。既要权力,又要功名,因而不免把学生成就算在名下。所以,探寻黄翔鹏的学术生命史不能不提及吕骥,言及吕骥也不能不提及围绕其周围的一群晚辈和因他而生的曲折。吕骥对黄翔鹏真是个不愿提及又不得不提及的绳结,以至于对一个人物的历史叙述不得不翻箱倒柜寻找另一个人对其道路造成影响的踪迹。这个背影,始料未及!
吕骥在音乐界,贵为首席,慧眼识珠,举荐才俊。承平之日,亲连肺腑。突遇危难,出一言以相救。迁离学府,实避风头。黄翔鹏委弃农场,沉抑下僚,矢志乐律,痴心不改。吕骥携手,共赴四省,引以为援,授以机缘。黄翔鹏不拘常格,断识陵突,一钟双音,声名鹊起。然吕骥半生温言,终复齿寒,事以威势,功孽相抵。何以早年相处之幸而晚年相处之不幸,待晚辈之始厚而续之以终薄耶?
走进心灵,是学术史阐述的新路径,虽然黄翔鹏曾被过度地阐述过。但我们还是渴望从另一角度——检视师生恩怨、人性复杂角度——检讨这段奇案。正是这些坑坑洼洼、颠扑冲撞,构成了音乐学群体上下级关系的因缘际会,悲欣交融。埋藏于历史深处的人事纠葛,令人感叹黄翔鹏学术生涯的艰难苦恨。质言之,我们尽量把诸如领导提携、身世浮沉、文物发掘、改革开放、九十年代选举以及学术契机等国家因素有机编织到黄翔鹏人生中,在勘探人性复杂的纠葛中勾勒那个时代无处不在的强大身影的存在,以此展示非虚构写作的传纪。许多人只看到故事结尾而没有看到故事开头,我们则看到了故事结尾也看到了故事开头。这样的连接,让人心寒。
无论如何,黄翔鹏都真心感谢与吕骥相处的47个年头。
注释:
①有了学术成就,黄翔鹏反而不愿做官了。虽然成为一所之长后政治热情一度高涨,但很快便感到厌倦。岗位推不掉的应酬和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行政工作,让他体力不支。有一次,看到他与传达室甘师傅谈话,解决待遇问题。他一直微笑的听,不加表态。谈话持续了大半个上午,他苦笑着看着我。骨子里书生,不善应付琐碎,“思想胜于行为”。激扬文字,是其所长;治所驭众,非其所解。所以,任期届满,立刻向常务副院长李希凡辞官,绝不续任。
②周沉说:“我一生最大的幸事是我的婚姻,我遇上了你——一个好人,一个优秀的人,一个对物质生活几乎无所求的人,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一个对官位名利淡泊至极的人,一个对事业极端负责的人,一个对爱情婚姻极端负责的人。”
③黄翔鹏死后,吕骥说:这是“无法替代的损失”。老人家还是懂黄翔鹏。
④1980年黄翔鹏尚无专业职称,上级特批出国可称“副研究员”,回国后失效。可见当年出国之难、之重视,也可见吕骥带他踏出国门是件极显信任和荣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