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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何佩珠《梨花梦》中的梨花意象

2018-12-31张艺凡

安徽开放大学学报 2018年3期
关键词:仙子梨花意象

张艺凡

(安徽大学 艺术学院,合肥 230039)

一、引言

《梨花梦》作者何佩珠,字芷香,号天都女史,清道光年间安徽歙县人,著有《环花阁诗钞》《津云小草》《竹烟兰雪斋诗钞》与杂剧《梨花梦》。何佩珠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何秉堂,深于诗学;《梨花梦》是其唯一一部杂剧作品,也是明清两代女性戏剧作品的代表佳作。剧中女子杜兰仙随夫北上,戏为男装于舟中小坐,思念昔日东邻女伴,小卧时梦中遇见一位美貌仙子,赠予梨花,请她题咏,梦醒后深感知己情谊,日夜追忆并为之写影,无奈相思成疾。忽一日梦至仙境,梦中遇梨花仙子和藕花仙子,三人携手同游,梨仙点明三人原系姐妹“不知聚首无多,分离在即,再尽一杯,送妹红尘道上”[1](卷五《仙会》)钟声惊醒杜女,感叹人生如梦,倍觉凄凉,以此全剧终。《梨花梦》中“梨花”作为全剧的线索性意象,在剧中出现多达十次之多。作者何佩珠不仅承袭中国古代文学以花写人的传统手法,用梨花意象成功地塑造了杜兰仙人物形象,借助梨花来抒发人物的多重情感内涵让杜兰仙的形象更加丰富立体。同时,人物形象的塑造与人物的情感表达离不开剧作中意境的建构与情节的发展,梨花意象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二、梨花意象与杜兰仙的人物形象塑造

意象的思想渊源深远,从原始时代的鼎文化中已见端倪,我国文艺理论对意象的表述,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国古典美学发端时期的《易传》。《易传》提出这样的命题:“言不尽意”“立象以尽意”[2]。何景明在《与李空同论诗书》中强调:“意象应曰合,意象乖曰离。”[2]32古典戏曲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塑造遵循着“立象以尽意”,以意为主导,以象为基础的艺术创作规律。《梨花梦》中充分运用梨花意象的象征意义,成功地塑造出杜兰仙如梨花般冷艳、高洁的人物形象,体现着主观“意”与客观“象”之间的契合。

(一)杜兰仙冷艳孤洁如梨花

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梨花”作为文学意象出现的频率极高。这与梨花自身的特性有关,梨花以它的洁白无瑕、曼妙芳姿,赢得了历代文人的钟爱。唐代诗人岑参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句以梨花喻雪的诗句流传千古。诗句写花,实为写雪,为萧瑟寒冷的塞外冬天,注入了融融春意。白居易《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将杨贵妃比作带雨的梨花,世事的变迁改变了这个淡妆素容的美人的命运。自此之后,梨花又成为一种凄美动人的意象,常用来表现红颜憔悴和伤春寂寞的主题。元好问《梨花》中写道:“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春暮”[3],梨花如端庄娴静的女子,寂寞地出现在晚春时节,抒发了离愁相思之情。

何佩珠继承了这一以梨花来形容孤傲寂寞的美女形象的文学传统。《梨花梦》中杜兰仙的开场唱了一支【北双调新水令】“叹仙才如许却遭磨,粉香腮莲花一朵。阑珠凝眼角,梨玉削肩窝。镜影春波,照见我病伶俜愁婀娜。”[1] 269杜兰仙开场将自己喻以仙才,粉香腮如一朵莲花,肩窝更是喻为梨玉。以此可见杜兰仙对自己的才气、样貌十足自信,而“镜影春波,照见我病伶俜愁婀娜”,如镜一般的水面,照见了自己孤愁的身姿。一身傲骨才气的杜兰仙却掩盖不了自己孤独寂寞的心绪。“小数雨寒蜂去静,一帘剩梦在梨花”寂静的湖面,春分之际,小雨纷纷,一帘剩梦在梨花,渲染了悲愁的心情,即使十龄擅箫,七步成诗,可惊罔有偶,雁塔无名,终惭红粉。杜兰仙对自己的才气学问无处施展而感无奈失望,傲骨铮铮却遭磨。如梨花一样的冰清玉洁,梨花一样的孤傲冷艳,但也如同雨打梨花落般的孤寂悲愁。《梨花梦》的第一折《赠花》就将美貌、才气集一身的才女杜兰仙的孤傲却寂寥的愁绪表达得淋漓尽致。

(二)杜兰仙孤芳自赏如梨花

唐代诗人丘为在《左掖梨花》中写道“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梨花的色泽完全超过白雪,余香飘散,开始浸染衣靴。诗人丘为用梨花的洁白形容自己清廉的品德。梨花这样芬芳多情,因此作者要寄语春风,莫让梨花自开自落、悄无声息,表露了渴望得到提拔、重用的心情。杜牧《初冬夜饮》:“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栏杆?”暮雪纷纷,阶下积雪像是堆簇着的洁白的梨花,寓情于景,借用梨花的洁白无瑕抒发着诗人仕途不遇的愤慨、壮志难酬的隐痛。穿越数百年后,元好问也在《梨花》中无奈说道:“恨无尘外人,为续雪香句。”梨花虽拥有艳艳之美,但也只能静静地开放又孤独地败落,它们历经风雨却难觅知音,只能在笔墨纸中和傲骨铮铮的文人互相唱和[4]。

《梨花梦》中的杜兰仙不也是如此?一身才气却无处施展,终惭红粉,难遇知音。怀才不遇、孤芳自赏的无奈犹如梨花般孤独寂静地开放与凋零。首先,男扮女装的性别身份转换突出表现了杜兰仙壮志不能酬的愤慨。《梨花梦》开场便是戏为男子装“小生乌帽青衫暗上,坐舟中介”以及在每折的舞台提示上杜兰仙一直以“小生巾服上”的形象出现。《梨花梦》中杜兰仙的性别身份转换除了在每卷的舞台提示中,还体现在卷一《赠花》杜兰仙有意识的身份转换“曾有愿余为男子身,当作添香捧砚者。今日春色阑珊,馀情缱绻,戏为男子装小坐。想当日呵!”以及“他生要作奇男子,憔悴幽闺小女儿”[1]269。杜兰仙虽十龄擅箫,七步成诗,满腹才气,但身为女子,纵有经天纬地之才能也是无处施展,如同梨花,花开花落无人问津。性别身份的转换为之后剧中杜兰仙抒发自己不得志的无奈之情奠定情感基础。也表现了作者何佩珠对女性社会地位不公平,才华被压制的控诉。

其次,杜兰仙傲骨铮铮的文人气质体现自己满腔热血不易消的无奈之情。杜兰仙第二次入梦,梦中登仙山将平生意气摹想一番:“【北雁儿落带得胜令】我待跨青鸾上玉天,我待驾金鳌游蓬苑;我待弄瑶笙向鹤背吹,我待拔吴钩作霜花炫。呀!我待拂宫袍入海捉冰蟾,我待倚银槎直到女牛边;我待理朱琴作幽阑怨,我待著戎衣把黛笔捐。我待参禅,比玉局尤豪遇;我待游仙,笑秦皇空自怜,笑秦皇空自怜。”[1]278表现了杜兰仙幻想自己升天入海,摆脱了社会制度对女性的束缚,期望自己能够像男子一样去施展远大理想和抱负。这支【北雁儿落带得胜令】运用排比、典故的手法,表现了杜兰仙放荡不羁的才子气概,也体现了作者何佩珠对现实生活中女性地位不平等的批判与无奈。更让读者从剧本中就能感受到剧中情境,犹如身临其境。将杜兰仙不可见的内心活动外化为可见、可触摸的立体形象,人物更加立体可感。卷五《仙会》杜兰仙作为一名女子,亦有远大理想抱负,可在当时社会女性才华被压抑限制,一腔热血,总不易消!这是杜兰仙的声音,还是作者何佩珠的声音?显然既是杜兰仙的声音也是何佩珠的声音。何佩珠将现实社会制度对女性才华的束缚所抱有的不满与无奈的心情倾注在杜兰仙的身上,将自身满腔热血不易消的愤慨通过杜兰仙这一人物形象表达出来,杜兰仙的形象也因此具有了广泛的情感意义。

三、梨花意象建构《梨花梦》的戏剧意境

意象是关于美的本体形态的简称,审美主义对自然物象、社会事象和艺术品等的鉴赏,以意象的创构为旨归[5]。在审美活动中,主体的感发在意象创构中起着主导作用。《周易·系辞上》所谓:“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5]129意与象交融为一,正是主体的情意与主体所写的物象、事象的浑然一体。而主体通过意象构建的情感世界就是意境。意境并不是简单的意加境,而是意象的意境。意境通过具体的意象呈现,是由意象产生的效果,主体在感悟意象时,由象生境,意在境中。王维《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6]全诗通过描写辛夷坞的景色,表达了作者孤寂的情怀,由幽静的景致来呈现一个寂寥的意境世界。意境是心灵的产物,是意象在心中呈现的效果。作者何佩珠运用“梨花”自然物象,结合中国文学赋予“梨花” 的象征意义,在剧作中建构出富有内涵意蕴的梨花意象的意象群。

首先,梨花意象渲染了《梨花梦》中离愁相思的意境。我国古代常常用谐音的事物来表现心情或者事件,李商隐《无题》中“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丝”乃“思”的谐音。梨者,离也,谐音双关。因此古代诗词中常借用梨花来描写离别和相思之情,钟情于梨花的岑参,可以说是开幽怨孤寂、伤春悲己的先声。如,烘托依依惜别之情:“梨花千树雪,柳条万条烟。惜别添壶酒,临歧赠马鞭。”(《送杨秦千》)或表现怀友春夜中的怅然心情:“池上月相待,知君殊未回。徒教柳叶长,漫使梨花开。”(《 州南池候严中丞不至》)。又如,崔颢《渭城少年行》:“洛阳三月梨花飞,秦地行人春亦归。扬鞭走马城南陌,朝逢驿使秦川客。驿使前日发章台,传到长安春早来。堂梨宫中燕初至,葡萄馆里花正开。念此使人归更早,三月便达长安道。”正是洛阳城中的梨花雨让诗人想到家乡的春色,生发出思乡之情。在这些诗句中,梨花成为离别、相思的代名词[7]。《梨花梦》中何佩珠赋予了梨花深厚的文化意涵,无形中给作品奠定了浓重的离愁相思的情感世界。

《梨花梦》赠花一折中:“肃然人影出晴纱,倚枕炉声正忆家。小树雨寒蜂去静,一帘剩梦在梨花”[1]269全剧开篇,借用梨花渲染了离愁别绪的意境。杜兰仙偕婿北上,一路含辛茹苦,想念昔日姐妹,感慨“一帘剩梦在梨花”以及杜兰仙第一次入梦,偶遇梨花仙子:“(小旦笑介)妾与贤妹本住一处,何遂相忘若此?今因梨花欲落,春色将阑,不忍负此幽芳,特求佳句,不卜肯赐咏否?”[1]271此处“梨花欲落”表明春残将尽,将繁华春梦置于春去花谢的背景中。梦中梨花仙子对杜兰仙的欣赏赞美之情,特求佳句,不仅表达了杜兰仙对昔日姐妹怀念之情,同时“梨花欲落,春色将阑”描绘环境,奠定了全剧离别伤感的情感基调。

其次,触景生情,情景交融,丰富了《梨花梦》的意境建构。唐代殷璠《梨花》中“云满衣裳月满身,轻盈归步过流尘。五更无限留连意,常恐风花又一春。”夜色朦胧,梨花在风中翩翩起舞,月色与梨花融为一体,美轮美奂。此诗也赋予了梨花冷艳高洁的品性,突显梨花的灵秀与傲气。在一首《杂诗》中“一夜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梨花配月,花素月清两相宜。月朦胧,花朦胧,月笼梨花,无雾空蒙[4]103。如此美景却远在天边,不能和亲人相聚,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思乡之情。《梨花梦》《忆梦》一折中,舞台提示“(作行出梨花外,倚阑对月介)”将梨花与月组合,形成梨花伴月。“梨花伴月”是为康熙三十六景中的第十四景,位于山区的梨花峪。康熙写道:“云窗倚石壁,月宇伴梨花。四季风光丽,千岩士气嘉。莹情如白日,托志结丹霞。夜静无人语,朝来对客夸。”[8]诗人对月光下花的颜色,形态进行了描写,对月光下梨花这唯美景致的渲染,颇有意境。《梨花梦》中用梨花伴月来描述杜兰仙此时所处的环境,梨花与月相互映衬,人至其中,恍如梦境。何佩珠在梨花伴月的意象组合上别出心裁,尤其是在《忆梦》一出,从舞台提示中可以看出这一出的情节发展是处于梨花伴月的大环境进行的。“(场上设假山、花墙、芭蕉、梧桐、梨花、海棠各树)、(作行倦,坐湖山沉吟,复起做态)、(作行入梨花树下,对花絮语)、(作行出梨花外、倚阑对月介)”将杜兰仙追忆梦中梨花仙子的情绪抒发在梨花伴月的环境下发展,不仅仅是对梦中仙境的描绘,同时从侧面烘托了杜兰仙对梦中知音的极致思念之情,更是反映了杜兰仙现实生活中的郁郁寡欢。

四、梨花意象推动《梨花梦》情节发展

意象是主体抒发情感的载体,“是情感的物化形态,意象的创造,基于诗人对外部世界的深刻体验和强烈感受。”[9]而情感的抒发又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动力之一。何佩珠运用“梨花”这一物象作为承载主观情感,将抽象的感情通过梨花意象进行阐释,将情感具体化,情感表达效果更加直观化。《梨花梦》情节发展离不开梨花意象的推动作用,承载情感发展的主要载体则是被杜兰仙追忆相思的梨花仙子。

首先,《梨花梦》中梨花仙子的形象是推动情节发展的情感动力。作者将梨花喻指昔日的姐妹,是对知己的怀念之情。“梨花仙子”是杜兰仙遥想少女时代优游自在的生活,追忆情怀的心理激发下入梦遇到的。梦中二人系好姊妹,同游、题诗。第一次入梦遇到梨花仙子:“(转介)姐姐尊姓大名?住居何处?何事枉过?乞示愚蒙。(小旦笑介)妾与贤妹本住一处,何遂相忘若此?今因梨花欲落,春色将阑,不忍负此幽芳,特求佳句,不卜肯赐咏否?……妙呀!清丽缠绵,令人吟讽不既。”[1]272剧中杜兰仙与梨花仙子相遇的场景,第一次入梦杜兰仙遇到梨花仙子,并为之题诗,借梨仙之词称赞了杜兰仙的才气,也表达了何佩珠在现实生活中才情被压抑的郁闷。《梨花梦》卷二《忆梦》一出对杜兰仙之后抒发对梦中仙子的想念之情起到了铺垫的作用。梦中遇见的梨花仙子,正是何佩珠在随夫婿北上时怀念的家中姐妹,将与自己分离的姐妹喻以梨花仙子,表达了自己对昔日姐妹的相思之情,更是怀念姐妹之间斗草评花、修云醉月的志同道合及乐趣。而此时的杜兰仙欲觅一知音如梦中梨花仙子,却不易也!卷一《赠花》开门见山,杜兰仙入梦偶遇梨仙,如遇昔日怀念的家中姐妹一般。卷二《忆梦》承接卷一的情感出发点,追忆梦中遇到知音梨仙,与现实中对姐妹的想念之情相对照,推动了剧情的逐步发展。

杜兰仙与梨仙的志同道合、难舍难分,推动情节发展走向高潮。何佩珠不仅将自己对知己情的热烈渴望寄托在梨仙身上,同时也将自身才情被压抑的苦闷向梨仙倾诉。梦中梨花仙子称赞杜兰仙作诗时“妙呀!清丽缠绵,令人吟讽不既。但恐雨急风狂,花命终难长久,岂不负此瑶章?(作泪介)”[1]272(卷一 《赠花》)。以及第二次入梦偶遇梨仙,“(生)敢问二姐,我待何得到此?(小旦、贴)你道,长在此乎?咳!不知聚首无多,分离在即,请再尽一杯,送妹红尘道上”[1]289(卷五 《仙会》)。此处的二仙不仅仅是何佩珠的情感诉求的对象,从二仙身上也能看到何佩珠个人的影子,“岂不负此瑶章”“送妹红尘道上”多少能看出何佩珠现实中的无可奈何……“不知聚首无多,分离在即”梦终究为梦,每一次入梦,从梦中惊醒,都无形中渲染了离别之情。赠花—忆梦—写影—悲秋—仙会:卷一《赠花》第一次入梦偶遇梨仙,梦中同游作诗,醒来后的追忆,一步步推动剧情发展,梦与现实形成对比,而梨仙便是两个时空的交接点,越是想念梦中梨花仙子,便越是感慨自身才华无处施展的无奈之情。越是悲于现实的无奈,则越怀念梦中梨仙的知己之情,以至于杜兰仙相思成疾。

其次,剧中丫鬟的形象是丰富情节发展的动作线。现实空间中丫鬟轻燕的形象与梦中梨花仙子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丫鬟轻燕的第一次出场是在卷三 《写影》中“贴旦扮丫鬟轻燕上” 出场的一首【菩萨蛮】中“想我小姐,因花成梦,忆梦成痴,终日咄咄喃喃,香消玉悴,岂非呆也。此刻又在那里杀粉调铅,要写出他的俏影儿来供养,你说可笑不可笑?”[1]280可以看出,丫鬟轻燕是剧中唯一见证杜兰仙现实中情感发展变化的人,从丫鬟轻燕的角度去看杜兰仙对梦中仙子的追忆,反而更加真切自然,更能够将杜兰仙极致想念之情表现得恰到好处。 “(看小生叹介)小姐,小姐,如此夜深,露香风冷,娇怯身躯,怎生独坐在此?”(卷四《悲秋》)轻燕对于小姐杜兰仙相思成疾、日渐消瘦很是关心的,但杜兰仙戏为男子装,追忆梦中仙子,并为之写影供养这些情感诉求,在轻燕看来是“梦、痴、呆、可笑”。轻燕能够体谅杜兰仙的烦恼,却无法理解其为何产生,只得感慨“前身应住蓬莱岛,偶摘下人间烦恼,忍看他莲脸消红柳瘦腰”(卷三《写影》)丫鬟轻燕是梦中梨仙的形象对比,不仅丰富了《梨花梦》中情节发展的动作线,使得全剧的情节发展更加立体与全面。

五、结语

《梨花梦》作为何佩珠唯一一部戏剧作品,在明清女性戏剧中脱颖而出。在《梨花梦·题词》中少亭杜守恩拜题“只为三生未了缘,灵槎何处觅游仙?美人聪慧才人笔,一曲《梨花》万古传。”[1]291明代中后期反对理学,高扬人性解放的文化思潮中,才女文化兴起并日渐活跃。《梨花梦》作为明清两代女性戏剧作品的代表佳作,是女性戏剧文学繁荣的重要标志之一。作者何佩珠从传统的花卉意象、梨花文化中吸取丰富的养分,梨花意象对其《梨花梦》中人物形象塑造、意境设置以及情节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剧作也表达了作者对女性社会身份的反思和改变女性社会处境的愿望,也是为千百年来被压抑、歧视的女性而呼喊。何佩佩的《梨花梦》在女性戏曲史研究上有着极为重要的范本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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