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我国依法治校研究的可视化分析

姜萍萍，马岳勇

（新疆师范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7）

依法治校是指国家在各个层次的学校治理中以法律手段而为之，例如以法律手段指导和规制治理学校的行为，以法律手段认可学校作为独立法人的主体资格，以法律手段使学校的行为和学校的其他活动都能够贴上法律或者法治的标签。［1］《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提出，深入推进学校依法治校，增强学校管理的教育教学和管理职责。［2］在国家政策的推动下，我国依法治校工作取得了显著进展，形成了一系列关于依法治校的理论认识和实践经验。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时代，依法治校将被赋予新的时代内涵，运用可视化分析的方法对近十年依法治校的相关文献进行分析研究，有利于我们在从定量研究的角度来认识这一领域研究的主题分布和发展趋势，对我们在新时代进一步推进教育体制改革与回答时代教育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1 研究设计

1.1 研究工具

在工具选择上，本研究采用陈超美教授团队研发的Cite SpaceⅤ科学知识图谱分析工具。该软件通过对作者、研究机构、关键词以及被引文献等信息进行可视化分析，能够科学有效地探测出学科知识领域的发展状况及研究热点等，［3］以期能够对该领域的发展状况和发展趋势进行探析。由于受该软件中文数据库分析的局限，需要进一步的阅读相关文献的内容来分析当前依法治校的相关研究前沿热点问题，以弥补其分析不够全面的缺陷。

1.2 数据来源

文章以中国知网数据库（CNKI）为文献检索工具，检索主题词：依法治校；检索条件：精确；检索时间：2008年1月1日—2018年4月15日；来源类别：核心期刊和CSSCI来源期刊。检索共得相关文献414篇，剔除会议纪要、人物专访、征稿启示、期刊评论等不相关文献后得到可用文献384篇。将这些文献的数据以Refworks格式导出，其中包含关键词、摘要、第一作者发文机构等信息，以此作为下一步分析的原生数据来源。

1.3 分析思路

首先，通过对发文量的时间和作者机构分析，可以得出国内依法治校研究的大致发展阶段、峰值年份以及该领域的主要研究机构。其次，通过对文献中关键词的频次和中介中心度的分析，发现国内依法治校研究历程中的关键节点及呈现趋势。最后，通过对关键词热点主题进行分析，对国内依法治校研究的现状有一定认识并对出现的问题进行思考。

2 研究成果与分析

2.1 发文量分析

中国知网核心数据库中关于依法治校的相关研究文献时间分布区为2008-2018年。绘制出2008-2018年国内依法治校研究期刊文献时间分布图。

图1 2008-2018年国内依法治校研究期刊文献时间分布图

如图1所示，依法治校研究的相关文献发文量主要呈现三个阶段。2008年至2010年为第一阶段，整体呈现相对平稳状态，国内学者对依法治校进行了有效的探索研究，依法治校研究处在初步探索阶段。第二阶段为2011年至2015年，整体呈上升趋势，相关文献数量激增，学界对于依法治校的研究不断深入，依法治校研究呈现快速增长态势，并在2015年达到研究最高峰值。这一阶段研究文献的增加受国家政策出台的影响较大，2012年12月教育部颁布《全面推进依法治校实施纲要》，2014年十八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建设社会主义的法治国家”，为教育领域推进依法治教提出目标、价值和本质要求，自此依法治校逐渐受到学者的关注，成为研究热点，依法治校研究进入深层发展阶段。随着依法治校工作的逐渐落实，2016年至今研究成果数量有所下降，依法治校研究进入创新整合阶段。发文量变化呈现出的阶段性规律，客观反映了随着社会民主建设和法制建设工作的推进，依法治校研究也随之发生改变。

2.2 作者机构分析

按第一作者的所属机构来划分，2008-2018年国内关于依法治校的研究文献主要来自图2中所示的三类机构。其中教育行政部门的发文量占总文献量的4%，教育研究机构的发文量占8%，普通高等学校的研究发文量占88%。其中教育行政部门主要包括教育部、教育厅；教育研究部门主要包括各级各类的研究所和研究院；普通高等学校中包括本科类院校以及职业类院校等。通过对第一作者所属机构的分析，可以看出我国依法治校的研究者多为担任普通高等学校领导职务的人员。说明高等院校在依法治校工作中积累了一定理论成果和实践经验，在依法治校的研究中具有较强的研究优势，是依法治校研究的主力军。关注普通高等学校依法治校的研究成果，对更好地了解和掌握依法治校的研究进程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图2 2008-2018年国内依法治校研究主要发文机构

2.3 文献演进路径分析

2.3.1 依法治校研究的趋势呈现

时区视图（time zone views）作为可视化软件Cite spaceⅤ中常用来显示网络图谱的视图方式，能够准确地反映出依法治校研究文献中关键词节点随时间变化的关系。选择keywords作为网络节点，其余选项不变，运行Cite spaceⅤ，得出对依法治校研究文献关键词网络时区图谱。

运用Cite spaceⅤ对关键词节点进行计算测量，对于更好的把握依法治校研究中出现的关键点和研究走向具有显著作用。如图3所示，图谱中显示的节点代表每篇文献中的关键词，节点越大代表出现的次数越多，其文献的价值也越大。根据图片中字体大小的比例显示，字体越大，其出现的频率越高。图谱中的线条用来表示不同时间段关键词之间的关系，连线越粗表示两者之间的关系越密切。线条的颜色与关联时间相关，由深色向浅色渐变表示时间的先后顺序。关键词节点代表着一定时间下该研究领域中的走向。由图中随时间变化的关键词连线关系，得出国内依法治校研究呈以下几点走向：第一，研究主体层面，依法治校的研究主体由学校向学校中的成员逐渐转变，具体包括学生、教职工等。第二，理论指导层面，依法治校研究逐渐从侧重单一理论向理论多元化的趋势发展，具体表现为由法学理论向教育学、管理学以及社会学理论转变。第三，实施层面，依法治校研究呈现由上至下的方式，依法治校不再仅仅是教育行政部门所要考虑的问题，更多的是在学校场域中所有主体需要思考和参与的问题。第四，研究层次方面，依法治校研究在原先的基础之上不断向深层化、综合化、创新化方向发展。通过上述分析得出依法治校研究正在由宏观向微观转变，由理论向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向发展，整体呈现出“由点至线、由线至面”的态势，对丰富和完善依法治校研究的理论体系与实践研究，以及构建社会主义法治社会具有实际意义。

2.3.2 依法治校研究的热点主题

图3 依法治校研究文献关键词共现网络时区视图

表1 2008-2018年我国依法治校研究文献高频关键词及中介中心性

“中介中心性是测度节点在网络中重要性的指标，具有高中介中心性的文献通常是连接两个不同领域的关键枢纽。”［4］根据表1中关键词的中介中心性和频次，可以看出依法治校、学校、学堂、法治思维、依法治教、和谐校园、大学章程等当前国内依法治校研究中的热点（依据中介中心性大小排列）。科学知识图谱作为显示某一领域科学知识的发展进程与结构关系的图形，“具有‘图’和‘谱’的双重属性与特征：显示了知识单元或知识群之间网络、结构、互动、交叉、演化或衍生等诸多隐含的复杂关系，而这些复杂关系正孕育着新的知识的产生。”［5］结合图3与表1，对研究涉及范围进行详细分析，依法治校作为文献中的突出节点，与教育学、管理学、法学等众多领域均产生联系，由图谱分析得出研究热点主题主要涉及依法治校与民主管理、依法治校与大学章程、法治思维与大学治理等。

第一，依法治校与民主管理。根据图三中深色的连线，可以得出依法治校与民主管理在一定时间、范围内联系较为紧密。作为依法治国方略在教育层面的体现，依法治校想要更好的达成目标就必须要搭建好达成目标所需要的“脚手架”，即在学校管理的方式、理念的选取上，均应突出民主。民主管理常见两种形态：传统民主与新型民主。其中新型民主以“自己为自己服务”为核心，［6］采用自下而上的协商方式达成政策决议，相对于传统民主曲折地达成民意，更能夺取民心获得认同。因而践行民主，发挥民主在学校治理中的作用，对于推进高校管理民主化进程、实现高校依法治理具有实际价值。同时，校园文化与民主管理模式有着深层次的逻辑联系，二者分别以内隐和外显的存在方式影响着学校内部主体的价值观，校园文化影响着民主的氛围与民主形态的选择。［7］因此，培育和形成良好的校园文化，是新时期实现依法治校的有效途径之一。

第二，依法治校与大学章程。教育部《全面推进依法治校实施纲要》中明确提出“加强章程建设，健全学校依法办学自主管理的制度体系。”［8］“大学章程作为高校之‘宪法’，是国家教育法律法规和高校内部制度的切合点和连接处，是依法治校的核心环节。”［9］大学章程在体现大学教育理念和突出特色的同时“需要在章程制定程序和实体上有法可依，有据可循，又要根据教育规律和办学实际，明确自身的发展定位，”［10］实现依法治校“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有法有人”［11］的状态，达成依法治校有序化、章程化、合理化，兼顾民主性的公开性统一。［12］如何发挥大学章程在依法治校建设中的作用，关于这个问题，众多学者都提出了自己的学术观点，例如要把大学章程作为推进依法治校的保障；［13］以章程建设为契机把依法治校落到实处；［14］“关键是如何切实推进章程的实施，督促高校以章程为统领，进一步建立健全能够真正依法用好高校办学自主权的现代大学制度等。”［15］众多学者的研究成果都对依法治校的发展方向和内容进行了丰满和完善，对于发挥大学章程在依法治校内容和途径构建上具有实际意义。

第三，法治思维与大学治理。为全面推进依法治校的实施，国家出台了相关法律，为大学依法治校提供了基本法律依据，法治思维逐渐成为依法治校工作中不可回避的首要问题。“法治思维是指管理者在法治理念的基础上，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中不从人的主观意识或愿望出发来任意裁量，而是运用法律的逻辑来观察、分析问题，并形成处理问题的决定或决策的思想认识过程。”［16］依法治校对于大学治理的要求不仅仅是对治理的具体内容、体系进行修改，更重要的是掌握依法治校的精神即对治理理念进行转变。大学作为人才培养的主阵地，在落实依法治校方面应当在思想上保持高度的法治理念及法治思维、在内容上体现法治精神、在行动中提升法治能力。最终在法治思维的指导下，理性构建或完善大学治理，转变传统的大学管理为大学治理，体现法治精神。在对这一主题的研究中，有学者指出要用法治思维推动校内改革和制度重建，用法治思维把权力圈在笼子里。［17］有学者认为遵循法治思维作为大学内部治理的必然选择，并在文中提出落实大学治理法治思维的路径和要求，［18］为后来学者对法治思维和大学治理的研究提供了参考与借鉴。

3 结论与思考

3.1 研究结论

综合2008--2018年以来我国依法治校的研究，其整体呈现出内容多元化、理论深度化、逻辑系统化的趋势。我国依法治校研究从研究的刊文量分析，依法治校的研究主要经历了启蒙探索、深层发展、创新整合这三个阶段，说明依法治校研究已经落到实处，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从研究者职业分析，研究者多为教育领域的学者以及具有高校管理经验的行政人员，这对于教育事业的整体推进具有进步意义。从研究内容来看，大学章程、依法治教、法治思维、民主管理等作为依法治校研究的相关领域，对依法治校研究的发展方向起到影响作用。从研究成果来看，对于我国依法治校的理论进行的梳理，明确了依法治校的发展方向和各主体的作用与价值。

3.2 思考

依法治校工作在取得了显著成果的同时应当继续发挥其作用，这就需要我们密切关注依法治校事业的发展，对已经取得的成果进行反思。基于对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和进一步研读的基础上，笔者对我国依法治校研究和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梳理和反思，并提出几点建议。

3.2.1 理论层面

国内在依法治校研究取得成果的同时，也存在着一定不足。依法治校研究中理论层面存在着两方面的问题。第一，理论多源于对国家政策落实后，所产生的实践经验的总结，第二，部分学者盲信国外相关理论研究，忽视了理论与我国实际国情相结合的需求。针对上述问题提出以下建议：第一，发挥理论的前瞻性作用，在理论与实践中找准平衡点；第二，结合我国依法治校实际发展需求，寻找国外理论与国内实际状况的契合点，得出适合我国国情的理论指导。正如迪尔登所言“理论与实践是以一种相互促进的方式而共同存在着，”［19］依法治校的理论与实践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最终促进我国依法治校事业的发展。

3.2.2 方法层面

“每一种学问都必须采用一定的方法，或者遵循特定的方式来回答其提出的问题；每一种学科的方法论都是这个学科对本身进行的情况、思考方式、所利用的认识手段所做的反省，”［20］研究方法的选择可以被视为学科发展水平的标志之一。在国内依法治校研究中大部分学者主要选择质性研究的方法，其中以文献分析法、概念分析法为主。为保证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在研究方法的选择上可以进一步优化，例如使用实证研究法。实证研究注重研究者亲自获得一手资料，用数据作支撑，研究结果不带任何给定的对社会政策或社会价值的追求暗示，并已经广泛应用于各类社会研究当中。以数据分析为基础的研究方法，对于改进传统研究方法，提升研究的信度和效度具有实际价值。针对本文的研究领域而言，能够对依法治校的研究现状、研究趋势和存在的问题进行客观全面的分析，对于完善依法治校的理论构架和实际工作改进均存在有效价值。

3.2.3 应用层面

“新的社会思想和理论在社会物质生活发展所提出的新任务的基础上产生，成为促进社会前进的最重大的力量。”［21］依法治校的研究伴随着新时期我国教育事业发展的需要而出现，在其理论逐渐走向成熟的同时，应当发挥对各级各类学校实践活动的指导作用。通过对文献的分析发现，依法治校的研究仍具有很大的研究空间，研究多集中于普通高等学校，而中小学在依法治校的理论研究、实施环节以及经验等多方面较为薄弱，虽然在实施层面取得一定成果，但依法治校整体工作尚未体系化。在后期的研究中需要加强对中小学层面依法治校的理论指导、实际操作等方面的研究，以期能够进一步丰富依法治校的内涵与外延，为依法治校的实践发展提供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