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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之辨”源流及其现代价值

2018-12-07班小舒哈尔滨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长江丛刊 2018年33期
关键词:晏婴调和孔子

■班小舒/哈尔滨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和同之辨肇始于春秋时期的史伯,后由晏婴、孔子等人的不断丰富和发展,使和同思想逐渐渗透到人们的思想生活之中,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和同之辨在此期间变成为一个无法规避的话题。和同之辨的提出不仅是史伯等人的推动,更是各诸侯国国君在兼并征伐年代,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秩序的需要而被提出的。

一、和同之辨的内涵

追溯“和”的起源,“夥”经过不断地深化演变才成为“和”。“夥”原指惊奇、羡慕的感叹之词。反映了原始社会的人农耕时丰收的情景,感叹谷物之多。久而久之,约定俗成,定名为“禾”,后指谷物。禾谷丰收,人们会认为是“求禾”行为得到了上天的回应,因而产生了“应和”义的“和”概念;又因“禾以其调和人之性命”,“其米多而沃,食之者强”,从而抽象出“调和”义的“龢”概念来。的证明联系起来看,“和”的语音、文字来源及其形成的完整过程为:“和”大体被解释为相对的,多样性的统一,“同”指的是绝对的,无差别的同一。在许慎的《说文解字》口部书作“咊”,其解释为:“和,相譍也。” “譍”是“應”的异体字,二者都为“应”的繁体字写法。“應”从心。因此,“相譍也”即心灵相互感应之意。“咊”与入口之饮食有关;龠部中的“龢”字,释为“调也”,其本指乐器,后引申为“调和”。皿部有“盉”字,释为“调味也”,原指调味器。“咊”、“龢”、“盉”三字,同音同源,字形相异,却皆以“禾”字为旁。“禾”乃是“和”的观念的基本喻象,从“和”的演化中体现出农耕文明的历史特点。[1]“和”的概念经历了由实转虚的过程,从具体器物、感觉经验逐渐被抽象出来,形成一种精神诉求和价值取向,是从形而下到形而上的转变。

在《说文解字》一书中,对“同”字的解释为“合會也”,即相合、相交会之意。[2]在《中庸》一书中,提到“中和”,其把“和”释义为“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这里的“和”指的是平衡,稳定,和谐,是不过度,发而皆中节就是指符合事物的客观规律而行止有道有节。所谓和即合乎节度,是一种平衡、稳定、不偏不倚的状态。

二、“和”、“同”的之间的差异

其最显著、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有差异性。对于“和”、“同”的含义史伯和晏婴分别对其进行了阐述,而后的孔子对“和”、“同”做出了进一步的发展,使“和”、“同”的外延不断延伸。史伯和晏婴对于“和”的论述中,我们不难发现,“和”原意指的调味、调音,有调和之意,二人皆认为:把不同的事物放在一起,使它们彼此之间相互调和,从而使之达到一种和谐的状态。“和”不仅是一种事物之间和谐的状态,而且它也是事物存在和产生的条件和根据。

“和同之辨”即对“和”与“同”的探讨,“和”、“同”是春秋时代的两个常用的术语,其初见于《国语·郑语》郑桓公与史伯的对话:郑桓公与史伯对话:公曰:“周其弊乎?”(史伯)对曰:“殆于必弊者也。……今王弃高明昭显,而好谗慝暗昧;恶角犀丰盈,而近顽童穷固,去和而取同。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调口,刚四支以卫体,和六律以聪耳,正七体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纪以立纯德,合十数以训百体。出千品,具万方,计亿事,材兆物,收经入,行姟极。故王者居九畡之田,收经入以食兆民,周训而能用之,和乐如一。夫如是,和之至也。于是乎先王聘后于异姓,求财于有方,择臣取谏工而讲以多物,务和同也。声一无听,物一无文,味一无果,物一不将。王将弃是类也而与剸同。天夺之明,而欲无弊,得乎?”[3]

从“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中表明,史伯看到了事物运变化发展的规律,两个不同的事物,彼此之间相互作用,相互融合,相互渗透,才产生出新的事物。史伯道出了事物生成的本质,但是他没有更深一步地揭示这个规律究竟是什么。由此看来,史伯试图通过列举生活中调味与调声的示例来向郑桓公进谏,把生活中的常识引入到政治领域中,以此来说明“和”的重要及“同”的危害。他从辩证法的角度对“和”、“同”两个范畴进行了系统的区分。在张岱年先生看来,相异者互为“他”,“以他平他”,即使不同的事物汇集在一起,并使之达到均衡的状态,也就是所谓的谐和。“会合相异之物于一处”。

三、和同之辨的发展

二百余年后春秋时代齐国之晏婴亦有关于和同之辨的精彩论述,可与史伯的论述相互补充。《左传·昭公二十年》:齐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台,子犹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小大,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壹,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4]

史伯和晏婴严格区分“和”与“同”,主张去同而取和。所谓“同”就是单一要素或相同事物构成的状态,即“以同裨同”。“和”则不然,是“以他平他”,是容纳了多样性。“和”的内在精神是以承认事物的差异性和多样性为前提的;“同”则是以否认事物的差异性,片面强调单一性为前提。二人皆认为把同类事物进行简单地相加的做法会阻碍社会的发展,并认为,“和”才是事物发展的内在依据,是构成事物统一体的根本。

晏子的“和”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是“以相成也”,即相配合而成。二是“以相济也”,即相协调而成。这里隐藏了一层“和”的意思,即相互。表明了事物其内部矛盾的相互作用。其用“德和”直接点明了“和”的涵义,即协调。在晏婴的论述中,事物的两极共同存在于一个统一体之中,体现了对立统一即矛盾。从其中的种种的例举,可以证明事物存在于生活的各个方面,及体现出矛盾的普遍性。

孔子和史伯、晏婴对于“和”的阐释的区别在于,孔子把“和”从政治层面上引入到伦理道德层面上,更加注重君子自身的内在修养,把“和”作为道德评判的准则。史伯、晏婴则侧重于如何把“和”渗透到政治层面上,让君主做出贤明的判断,实施仁政。因而其政治色彩较为浓厚。

孔子的“和而不同”是对史伯的“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和晏婴的“”是一脉相承的,体现在二者在时间的先后的继承性、思维逻辑一致性。孔子在论述其“中庸”思想的同时,也渗透着其对“和”、“同”的观点。孔子对那些巧言令色,无底线无原则的人嗤之以鼻,他批判那些世故圆滑,不得罪任何人的八面玲珑的好好先生。他说:“乡愿,德之贼也。”(《论语·阳货》)。对于这观点孟子做出了系统地阐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局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孟子·尽心下》)“乡愿”指阉然媚于世者。在孟子看来,“乡愿”是那些谄媚于世人丧失底线和原则的小人。孔子贵“中”尚“和”但他倡导的中和是有原则有底线的,非无原则的折中调和,他更侧重于有差异性,而不在于调和。因此,他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论语·子路》)。孔子把“和”、“同”思想作为划分君子与小人的标准,并且当今的国人也把它作为安身立命,为人处世的原则之一,即不盲从,不人云亦云。

“和”思想中所蕴含着包容性,从文化的角度来说,有利于保护世界文化的多样性,使文化得以流传于后世,便于后人考古研究,了解当时人们的思想。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和”思想利于国际事务的开展,便于国家与国家之间交流与合作,促进国家彼此之间人民的理解,减少误解,利于良好的国际生态环境的构成。从经济层面看,其包容性,利于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从而提高生产力,促进经济的繁荣。在生态的领域上,“和”的包容性主要在人对于自然方面。为了保护生态,维持生物的多样性,这务必要求我们有“和”的思想。

和的思想既是中国哲学的一个特点,也是中国人的价值取向和精神诉求。同时其经过不断的发展和深化,逐渐渗透到中国人的思维中。一方面反映了,另一方面又影响力一般人的辩证智慧。在这个经济全球化,文化冲突,生态环境恶化,国际格局不合理的时代,“和”思想由于其作用至关重要,所以亟需被提出。“和”对建设和谐社会,构建当代世界和平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发展都起到一定的作用。随着中国的国际地位的提高并且拥有了更多的国际话语权,“和”的思想也普遍被国际所接受和认可。“和”的思想不仅是中国文化的精髓更是世界文化瑰宝,其影响已逐渐渗透到中国人的思想以及生活的各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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