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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沙遗迹考

2018-12-06史艳群

关键词:刘氏白沙

史艳群

(江门市博物馆,广东 江门 529020)

陈献章(1428—1500),字公甫,号石斋,晚号石翁,新会白沙里(今江门蓬江区)人,学者称白沙先生。陈白沙是明代著名的哲学家、教育家、诗人和书法家,明代岭南心学的开启者,创“江门学派”,有“圣代真儒”之美誉,也是广东唯一入祠孔庙的大儒。陈白沙先生的思想及文化遗存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瑰宝,是岭南地区文化建设的重要资源。为了弘扬白沙心学和传统文化,笔者决定再循陈白沙当年求学、授学、游学的路径,尽可能多地发掘陈白沙先生的文化与实物遗存。他一生为其老师、好友、姻亲、门生撰写多篇祭文、匾额、题跋、记、诗等,近期新发现白沙遗迹,即有《祭诚庵先生文》碑、《跋清献崔公题剑阁词》碑、《增城刘氏祠堂记》碑和《送刘宗信还增城四首》碑等。通过研究及实地考察白沙先生所撰写的碑文和匾额,得以与史料相互印证,起到了证史、补史的作用,这对进一步研究陈白沙先生思想及文化有着重要意义。

一、《祭诚庵先生文》碑

图1 《祭诚庵先生文》碑

《祭诚庵先生文》碑,成化二十二年(1486年)由陈白沙先生撰写祭文。碑位于湖南省桂阳(今汝城,下同)县县外十三里谢坡[1](今马桥镇外沙村都公山) 朱英墓地,碑长120厘米,宽60厘米,厚5厘米。碑中间断裂,碑文缺失12字(公曰:“嘻哉,不忘陟岵。”甲寅之春[2]108),行书,阴刻。刻字31行、288字(实为298字,除去申、云两字是误刻之后用来修正错误的字)。

祭文碑云:

维成化二十二年,岁次丙午,冬十二月壬寅(申)朔,越初八日己卯,门人翰林院检讨古冈陈献章谨具牲醴粢盛庶品,遣子陈景阳(云)致祭于诚庵老先生太子少保朱公之灵曰:乌呼,昔我抱病,造公戎府,公曰:“时哉,毋恋衡宇,贤才用世,小大有补。长筇下山,可以撑拄。羣龙在朝,可以参伍。皇皇仲尼,与世为矩,猎较不行,然后去鲁。好高欲速,为戒自古。”再拜谢公,不我色许,短疏叩天,归宁老母。公曰:“嘻哉,不忘陟岵。”甲寅之春,公委斋斧,帝命还台,以亲四辅。炳如日星,众目所睹,我贡尺书,倾竭心腑,公在庙堂,当为砥柱;公去庙堂,当为鸿羽。公揽台纲,阅两寒暑,或弛或张,或默或语。迹公所为,谁夺谁予,万石之钟,千钧之弩。我欲言之,犹惧莽卤。胡天弗吊,祸来二竖。乌呼公乎,是谓卷娄。岂惟门生,匹夫匹妇。辽哉郴阳,欺我疾苦。犬子执卮,往浇墓土。索纸题情,涕下如雨。乌呼哀哉!尚飨。

朱英(1417—1485),字时杰,号诚庵,桂阳县外沙村人,明朝中期著名的政治家、理学家、诗人。明正统十年(1445)年进士,历任福建、陕西左右布政使、两广总督、都察院右都御史等职,明成化十七年加封为太子少保。正德十四年(1519),追谥“恭简”。为官平定内乱,推行均徭法,举贤荐能,安抚边疆,民以“五谷神”敬之,政绩卓著,彪炳史册,其墓志铭赞他为“出而为万里长城,入而为三朝元老”(《朱氏族谱》卷一)。

据《编次陈白沙先生年谱》记载:“景泰六年(1455年),先生年二十八岁,……自临川归,足不至城市。朱英为参议,造庐求见,卒避不见。闭户读书,益穷古今典籍。彻夜不寝,少困则以水沃其足。”[3]5由此可见,朱英在白沙青年时期就很欣赏他的才华和为学精神。朱英这种心怀天下、求贤若渴的行为打动了白沙先生,成为二人深交的前奏。

朱英举贤荐能,向朝廷几次推荐白沙。据《明史》记载:“广东布政使伯彭韶巡、总都朱英交荐召至京,令就试吏部”[4],推荐白沙先生入朝,效力朝廷。又《彭惠安集》记载:“(陈白沙)心术正大,识见高明……诚高世之儒也,……才徳不及献章远甚,犹且叨食厚禄,……唯善之宝”[5],所以希望朝廷破格任用陈白沙,以鼓舞天下读书人的士气。但由于反对势力的阻挠,虽有朱英等人的力荐,朝廷仅授白沙先生翰林院检讨一职。

朱英一生著述很多。诗集有《认真子集》,邀请白沙先生作序。《陈献章集》记载:“都宪朱公以其所为诗编次成帙,题曰认真子集。授简于白沙陈献章曰:‘为我序之’。公昔语我于苍梧曰……‘诗非吾所长’。公豪于辞矣,而未始以为足。‘认真子’名集,公意有所属,顾览者未必知,而吾以是觇公之晚节也。”[2]6白沙先生为之所写的序中,不仅记录了写序的过程,也提到了先生去苍梧(今梧州)拜见朱英,当时朱英任两广总督,两广总督府在苍梧(今梧州)。

“祭诚庵先生文”中,白沙称自己为“门人”,对朱英的尊重显而易见。《陈献章集》中记载:“成化二十一年七月,右都御史朱英卒。……陈献章为之服缌。”[3]21朱英去世时,陈白沙听闻泪如雨下,犹如痛失亲人,还为之服缌(古代丧服名。五种丧服之最轻者,以细麻布为孝服,服丧三个月)。特别在朱英归葬郴阳(即桂阳)而白沙时值身体欠佳的情况下,遣儿子景云前往祭奠,带去白沙书写《祭诚庵先生文》,刻于朱英墓碑中央。两旁分别有八字墙,青石板上刻有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周洪谟、吏部尚书万安、礼部尚书刘吉、吏部尚书尹旻、户部尚书殷谦、刑部尚书张蓥、工部尚书刘昭、都察院右都御史屠滽、镇国将军锦衣卫事都指挥同知朱骥等20多位朝廷命官的祭文。

辨析与考证“祭诚菴先生文”,可以发现:其一,朱英的碑碣与坟莹规制,符合明代时期一品大员的坟莹之制,所有的立神道碑,现在依然有迹可查,一部分由于地势变动埋于地下,另一部分在早期缺乏管理的情况下失窃,唯一一尊墓道石马现存放于汝城马桥镇外沙村。其二,从书法字迹考证,在白沙先生55岁由京师南归以后,就彻底放弃了仕途,心态愈发平静,致使书法笔画平淡丰胰。再比对《祭诚庵先生文》碑的字迹和博物馆馆藏同时期白沙作品,符合白沙先生晚年时期的书写风格。

二、“柱石名家”匾额

图2 “柱石名家”匾额

“柱石名家”匾额,现仍悬挂在湖南省桂阳外沙村“太保第”的中厅抬梁下。“太保第”原名“朱氏家庙”,为纪念明朝太子太保朱英而改名为“太保第”。“柱石名家”匾额,行书,长160厘米,宽90厘米,由陈献章茅龙笔撰写而刻,右边引首章三个字无法辨认,左边落款是楷书“古冈陈献章”,印章两枚:一枚“陈献章”,一枚“公用(甫)”。

此匾无撰写时间,笔者推断是在“朱氏家庙”筹划修建时白沙先生所书。因“朱氏家庙”是成化二十二年(1486)修建,这年正是陈白沙先生的长子景云代替他参加朱英归葬郴阳的葬礼。据《陈献章集》记载:“景云如郴阳未返,怀之,用旧韵”[2]431,也证实景云代父前往郴阳。由此想见,用茅龙笔书写的“柱石名家”交与朱家,时间上吻合。此外,白沙先生在“祭诚庵先生文”中有一句“公在庙堂,当为砥柱”,所以“柱石名家”是白沙先生对朱英的评价无疑,但非原匾。此处有翻刻失真的情况,翻刻此匾时将印章“公甫”误刻成“公用”。而陈献章的印章“陈献”二字,根据江门市博物馆馆藏的和存世的白沙先生大量书法作品进行比对、考证,应为“陳獻”。书写既不是草书,当时也无简体字,所以此匾应为翻刻,而且有二处错误。

三、《跋清献崔公题剑阁词》碑

《跋清献崔公题剑阁词》碑,现收藏于佛山市南海区桂城平洲街道三山西江村东边大街2巷崔氏后人家中,行书,阴刻,13行共242字,碑体完整,字迹清晰。碑高120厘米,宽64.5厘米,厚9厘米。

图3 《跋清献崔公题剑阁词》碑拓片

碑文云:

万里云间戍,立马剑门关。乱山极目无际,直北是长安。人苦百年涂炭,鬼哭三边锋镝,天道久应还。手写留屯奏,炯炯寸心丹。对青灯,搔白发,漏声残。老来勋业未就,妨却一身闲。梅岭绿阴青子,蒲间清泉白石,怪我旧盟寒。烽火平安夜,归梦到家山。

右调水调歌头,吾乡先辈菊坡先生宋丞相清献崔公镇蜀时,题剑阁即此词也。

曩梦拜公,坐我于床,与语平生,仕止久速偶及之。仰视公颜色可亲,一步趋间,不知其已翱翔于蓬萊道山之上,欲从之上下而无由。因请公手书,公欣然命具纸笔。

乌乎!古今幽明一理,人之所见,则有同异,感而通之,其梦也耶?其非梦也耶?今书遗其后七世孙同寿云。

弘治甲寅科十月白沙陈献章识

崔与之(1158—1239),字正子,号菊坡,谥清献,广东增城人。南宋绍熙四年(1193年)进士,广东由太学取士的第一人。历任建昌与新城知县,淮东安抚使,工部侍郎,成都、潭州、隆兴知府,湖南、江西安抚使,广东经略安抚使兼知广州等职。召为吏部尚书参知政事,拜右丞相,均极力辞谢。嘉熙三年以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宵宫致仕,累封至南海郡公。著有《菊坡集》行世。与之曾节录刘皋语 “无以嗜欲杀身,无以货财杀子孙,无以政事杀百姓,无以学术杀天下后世”为座右铭。葬于增城古华山,一代能臣,青史留名。

崔与之一生为官清廉,推荐贤能,不遗余力。平生以菊花表明清廉之志,朝廷赐“菊坡”二字,赞他“允文允武,善谋善断”,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亦赞其“盛德清风,跨映一代”。崔与之在岭南历史上开创了多个第一:一是宋代岭南由太学中进士第一人。《宋史》记载:“绍熙四年举进士,广之士繇太学取科第自与之始。”[6]二是被尊为“粤词之祖”,他开创的“菊坡学派”是岭南历史上第一个学术流派。他最有名气的词作是《水调歌头·题剑阁》,全词气势磅礴,豪迈奔放,格调高昂。这样一位出将入相之南宋名臣,让后辈白沙先生敬佩有加,于是有了《跋清献崔公题剑阁词》。就连毛主席都称赞他,亲手书写《水调歌头·题剑阁》,此手迹现藏于广东省博物馆。

笔者分析:其一,崔与之南宋人,而陈白沙则出生于明代,显然二人没有交集,但《陈献章集》白沙祭菊坡像文中记载:“先生宋代之名臣,吾乡之前哲……”[2]106白沙先生对南粤先贤无比崇敬,视崔公为楷模,恨平生不得与之相见,于是在“跋清献崔公题剑阁词碑”中提到在梦中与公相遇,仰视崔公面色和蔼可亲,请崔公手书,崔公很愉快地命人拿纸笔书写。白沙梦中情景,表达了对崔公的景仰和对这位宋朝不可多得的文武能臣的赞扬。其二,碑中写到“今书遗其后七世孙同寿云”,可见,白沙先生写下“跋清献崔公题剑阁词”交与崔与之的七世孙崔同寿。据《南海三山西冈房绍宗支派清献崔公祠晚节堂家谱》记载,按崔氏一世崔质排列,崔与之是第十三世,崔同寿是二十世,由此推断,如果从崔与之开始排辈,那么,崔同寿即是碑中所提到的第七世孙。由此可知,如今保留在崔氏后人家中的《跋清献崔公题剑阁词》碑,是白沙先生撰写题跋再碑刻的真迹无疑。

四、《增城刘氏祠堂记》碑

图4 《增城刘氏祠堂记》碑拓片

《增城刘氏祠堂记》碑,现保存于惠州市龙门县永汉镇马图岗村,材质端砚石,碑文阴刻,茅龙笔书写,行书,共18行561字(实为565字,缺失4字)。碑面人为挖掉四个字“瓛之兄瓚”[2]44。碑长178厘米,宽87厘米,厚10厘米。其他字迹清晰完好。

刘瓛(生卒年不详),字宗信,广东增城人(今惠州市龙门县),宋臣刘仲明裔孙。由地方选拨送入国子监读书,两至京师,不第。欣赏白沙先生为人,拜为师。二人师生情深,交往甚笃。刘宗信从陈白沙那里获得的墨宝被铭刻于碑,从此《增城刘氏祠堂记》碑一直矗立在社潭刘氏大宗祠内。

碑文云:

增城刘氏祠堂记,古圣贤以民德归厚,必曰“追远”,又曰:“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贵贱也;序事,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燕毛,所以序齿也。”庙始迁之,祖而祭之,古之制不可考已。君子随时变易,以不犯其分而得其心,盖人情出于天理之不容已者,夫何嫌欤?

古之仕者世继,死者有庙,生者有宗,恩相庆而死相吊,百世不相忘。世降俗偷,盖有不然者矣。邸第之雄,田园之美,肥甘艳丽,饱妻子;祖考所凄,与虫鼠为伍,残膏剩馥,何有及之,其鄙陋污秽,可胜道哉!

中古之王天下者,尝为卿大夫作家庙以愧之,卿大夫犹然,况士庶乎?先世之流风余韵,至此几绝。以吾之一身散而为百体,拔其一毛而心为之痛,是孰使之然哉?且人之赋于天命者,有贤不肖、贫贱、富贵之差,吾之所以仁爱者未能皆然。贫贱不薄于骨肉,富贵不加于父兄,宗族者谁乎?故曰,收合人心,必原于庙。

宋之惠州守刘仲明自南雄迁增城。有刘氏自仲明始也,传至今太学生瓛,十有二世。其先世尝庙而祀之不迁,又置田以供祀事,以图无穷,颓而复起者再矣。父有积薪,子不析而爨之,世岂少哉!

瓛自言系本元城,世有衣冠,曰缘者,瓛之父也,曰汉曰孔,祥者,瓛之诸父行也,一念追远之同。天顺甲申,始拓庙旁之地而新之,庙成而诸父亡矣。成化庚子,□□□□又率其族兄弟而增修之。前堂后院,栋宇层起,焕如也。四垣竹树周遭,过其门者咸以是称焉。于前有光,于后有继,于士大夫其无愧哉!

今年秋,瓛因林时嘉再至白沙,予示之诗云:“雨变新凉,炎埃洗除尽。庐山昨夜灯,已照刘宗信。”故为之记,以诏其后人。弘治一年癸丑秋九月翰林院检讨古冈病叟陈献章记。

考证:第一,《增城刘氏祠堂记》碑中所指增城,也就是如今的惠州市龙门县,因当时龙门尚未设县,所以白沙先生撰写的是增城刘氏,而不是龙门刘氏。第二,碑中所提“瓛自言系本元城”,据清咸丰元年《龙门县志》记载:“刘仲明,字廷光,江西紫溪人,刘元城三世孙。”又同时记载:“刘瓛(字宗信)刘仲明裔孙。”从县志记载来看,刘元城确系刘宗信的祖辈,与碑中白沙先生所写一致。且从笔迹来看也是白沙先生的茅龙笔书写无疑。第三,从各地旧谱记录,近900年来,刘仲明的子孙在社潭一带繁衍成龙门最大的宗族,有永汉“七刘”之称。从社潭发展成现在的8个刘姓自然村,如:马图岗、官龙围、新园、龙石围、松山下、上埔村、三角夫村、埔田村。刘宗信系刘仲明的裔孙,《增城刘氏祠堂记》碑出现在马图岗就顺理成章了。第四,《增城刘氏祠堂记》碑原存放在刘氏祠堂,因祠堂年久失修,现已不能遮挡和保护石碑,于是刘氏后代将两块碑一同存放在村里的活动室。石碑经历了近600年的风雨,见证了岭南大儒与龙门学子的师生情谊,成为刘氏族人的“传家宝”。

五、《送刘宗信还增城四首》碑

《送刘宗信还增城四首》碑,材质端砚石,碑文阴刻,茅龙笔书写,行书,刻字上下26竖行共109字。碑长70厘米,宽56.2厘米,厚6.5厘米。碑文完整,字迹清楚。

图5 《送刘宗信还增城四首》碑拓片

碑文云:

送刘宗信还增城四首

夜宿黄云坞,秋登碧玉楼。归时一片石,见月过罗浮。山到铁桥西,青天一角低。送君高处望,天与帽檐齐。

菊花笑我前,梅花撩我后;问花花不言,驻楫增江口。山人偶出村,送客村南道。江山风日佳,岁月乾坤老。

弘治癸丑十月望前一日古冈病夫陈献章公甫书。

考证:第一,据《龙门县志》记载,当年刘宗信受林时嘉邀请到白沙先生的小庐山精舍相聚,在刘宗信返增城时,白沙先生赠诗送别,也就是在龙门县永汉镇马图岗村发现的《送刘宗信还增城四首碑》。诗碑是在2016年被一名考察广东古村落的专家发现,由刘氏族人珍藏。第二,清康熙六年《龙门县志》记载,刘宗信回家乡马图岗建铁汉楼,白沙先生又有赠诗《秋夜楚云台小集赠刘宗信及从子浩诗》,曰:“一曲一杯欢此游,白云高卧楚山秋;月明我记南安梦,醉倒君家铁汉楼。”此处体现了白沙先生与门生的情感。《陈献章集》也收录了《送刘宗信还增城四首》。第三,《送刘宗信还增城四首》碑与《增城刘氏祠堂记》碑都是采用端砚石刻,由白沙先生用茅龙笔行书撰写,具有用笔挺健、骨力峻峭的特点,屈大均云:“白沙晚年用茅笔,奇气千万丈,峭削槎枒,自成一家。”(屈大均《广东新语》卷十三)茅龙笔是一种不易掌握的书写工具,只有刻苦练习并有书法基础的人才能写好。当使用茅龙笔时,用墨和运笔需要相当功力,白沙先生的茅龙笔书法非一般人能轻意效仿。根据以上三点的考证,《送刘宗信还增城四首》碑与《增城刘氏祠堂记》碑当为真迹。

综上, 通过对白沙先生所撰祭文、匾额、题跋、记、诗的辨析考证,发现他的墨宝体现了一代大儒的书法风采,无愧为明代具有鲜明个性的书法大家。特别是他自创的茅龙笔,其书法苍劲枯峭、骨力峻整,极富感染力,体现了他以心为主的审美特色。考其内容,发现他还十分重视和珍惜好友之情和景仰英才,反映了白沙先生是一位极富情怀的岭南大儒。考证这些遗存,对研究陈白沙先生思想及文化有着重要意义。这些散落在各地的白沙先生遗存的文物,更要加强保护与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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