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产业升级的就业规模效应:文献综述
2018-12-06巩贤花
巩贤花
随着2017年全国两会的召开,“中国制造2025”再次出现在大众眼前,成为国家热点,如何更好地推动制造产业升级、如何协调好与就业之间的关系,成为中国经济学科面临的重大理论问题。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研究在经济领域并不鲜见,研究内容范围宽泛,由最初研究各自演进过程,到分析二者之间协同关系、影响效应,进入21世纪后更是站在全球供应链的角度,综合考虑其他影响因素进行实证分析,研究逐渐深入到某区域的各个行业。伴随着工业化进程,国外研究较早,体系完善;而国内学者也根据中国的实际国情实证研究,逐渐完善出适合中国的学术成果。文章分析了国内外众多学者的研究,从产业升级、影响关系、技术进步对就业影响三个方面分别进行阐述。
一、国外研究动态及发展趋势
(一)关于产业转型升级的研究
配第一克拉克定理、库兹涅茨法则、“刘费拉”的“二元经济”模型、钱纳里的就业结构转换滞后于产值结构理论、乔根森劳动力流动模型等是产业结构演进及劳动力就业变动的经典理论,国外学者的多数研究成果即是对这些理论的继承和发展。最早在20世纪末,学者们开始站在全球价值链的角度基于经济学家们的理论来研究产业转型升级问题。Gerefifi(1999)提出采用全球商品链(GCC)的分析方法对东亚的服装行业进行研究,结果得出,产业转型升级不仅局限于产业结构变化,更可以看作是整个经济产业以及行业内部在价值链或不同价值链间的上升过程。Kaplinsk(2000)认为产业升级是以较高效率创造出更有价值的产品或者以更多技巧从事经济生产活动。Schmitz(2000)则在此基础上,把产业升级被定义为“工艺流程升级、产品升级、功能升级、价值链升级”四种模式,进一步提出了产业升级的实践方式。
(二)产业升级的就业效应研究
1876年,马克思在研究资本有机构成理论中,虽未直接分析产业结构变动对就业的影响,但其中不难推论出发展资本密集型产业会促进失业率的提高,是最早研究二者关系的经济学家;Evan Jone(1983)研究出每个产业的劳动力分割形式不同,产业结构与劳动力结构关系复杂;Hunter(1996)根据澳大利亚制造业、服务业和批发及零售业三个行业的就业结构情况,实证分析出就业结构变化的主要影响因素;Nick(2003)基于南威尔士钢铁行业的情况,分析产业转移对就业数量变化的影响;Majid(2005)分析了20个发展中国家的制造业与就业数据,认为商业代替制造业影响就业。其余国外学者的研究则研究了产业结构如何影响就业量:一是产业升级对就业量的抑制作用,Chenery是最早的代表;Banerji(1980)和Hicks(1986)均研究发现发展中国家如果过度依赖资本密集型产业和技术,可能会导致新兴产业的就业抑制能力增强;C.Upendranadh(1994)通过对比印度不同地区制造业的产业发展与就业结构,也认为资本密集型产业逐渐资本深化对教育水平提出要求,但对就业有减少作用。二是产业升级对就业量的促进作用:Gailunsen早在1955年就认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在资本深化的过程中,可以通过扩大资本存量来带动就业增长;Rabin Stan和Rubinstein则均认为资本密集型产业通过提高储蓄水平、增加国家资本存量,从而推动就业增长。由上可以看出,国外产业结构相对简单,工业化发展较早,对工业经济的研究结果比较统一。
(三)技术进步对就业的影响
多数国外学者着眼于研究制造业等产业中技术进步对就业结构的影响,毫无疑问,技术进步是制造业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根据研究结果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就业创造效应和就业损失效应。就业创造效应的研究中,Pissarides(1990)基于搜寻和失业理论,分析出技术进步对就业间接补偿的“资本化效应”,详细阐述了技术进步的就业创造机制;Machin(1991)基于1984年英国制造业企业的面板数据,Van Reenen(1997)基于英国1976-1982年制造业企业面板数据,Greenan(2000)基于对法国的研究,都认为企业技术进步对就业数量有正向促进作用;Clas Erikson(1997)、Trehan(2003)等均在研究中提出了“就业补偿”理论,他们认为技术水平提高直接缩减就业数量,同时又通过采取各种措施增加就业,使得正负两种效应相互抵消后,总体上呈现就业创造效应;Marco Vivarelli(2007)也通过实证分析得出技术进步的就业补偿机制。就业损失效应的研究中,80年代的很多书籍中预测技术水平高的工业化国家中将面临大量失业;Clower(1965)、Malinvaud(1977) 和 Fabien(2002)均提出技术进步会对就业产生技术性失业现象;Peter Nolan(1983)借助Malinvand模型模拟了技术进步和失业影响、Yang(1999)研究了中国制造业、Banga(2009)研究印度制造业、Tomasz Rachwa(2011)研究波兰的纺织等传统产业,都得出技术进步抑制就业的结论。国外众多学者通过理论和实证研究分析了技术进步对制造产业中就业的影响效应,不同国家或地区在不同阶段下不同领域中的影响效应有所不同。
二、国内研究动态及发展趋势
(一)关于产业转型升级的研究
随着经济发展的对外开放,我国三大产业结构及产业内部结构发生巨大变动,国内产业经济研究也由短缺经济逐渐向转轨经济视角过渡,包含了产业结构调整、转型、升级等阶段,特别是21世纪初,开始基于供应链理论研究产业升级。吴崇伯(1988)是国内最早使用“产业升级”概念的学者,在研究东盟国家的产业结构调整时,定义为“产业结构向技术密集和知识密集型转化”。刘志彪(2000)在研究三次产业升级形态的基础上,将制造业的升级层次归纳为重化工业化、高加工度化和生产要素密集化三个层面,研究对象由三大产业逐渐向产业内部进一步深化。张耀辉(2002)认为高附加值产业替代低附加值产业的过程才是真正的产业升级,其关键是技术进步或创新,实质是“产业创新与产业替代”,重点强调了技术进步的重要作用;陈羽、国良(2009)认为“价值链升级”这种研究思路涵盖了“产业结构调整”,将产业升级划分为产业规模发展、产业结构高级化、产业价值链提升三个层次。王宝林(2009)认为“价值链升级”实质是属于产业结构升级,指在产业链内部,产业由低技术水平、低附加值状态向高新技术、高附加值状态的演变趋势和过程。朱卫平(2011)认为“产业升级”就是反复的、由低到高的产业素质、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提升的动态过程,归纳出广东省产业升级过程中产业结构高度化、加工程度高度化、价值链高度化三种模式。目前为止,学术界还未对产业升级进行明确的层次界定。
(二)产业升级的就业效应研究
国内关于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相关性及影响机制的研究不胜枚举,下文从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协同性、产业升级对就业量的影响、技术进步对就业量的影响三个角度进行阐述。
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协同性的研究中,多数学者选择三大产业为研究对象,具体到行业内部的成果甚少,研究范围囊括了全国、不同区域、各省市,研究方法集中于产业结构偏离度、就业弹性、协同系数等。杨晓云(2012)、程涵(2015)均用产业结构偏离度作为衡量指标分析得出三大产业的就业结构落后于产业结构。阎文谦(2001)、吴青春(2009)用指标劳动生产率衡量三大产业的就业效率差异。卜鸥(2006)、刘晓英(2011)、孙婷婷(2015)借助就业弹性浅析了我国三大产业的就业吸纳能力差异,挖掘出第三产业吸纳劳动力的潜力。李群芳(2007)、王世贤(2014)则通过协同系数、相关系数分析出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之间协同程度普遍低,第二、三产业协同性逐渐增强。可以看出,我国及各地区三大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普遍存在结构失衡、协同性低等问题,需要注重就业结构的调整。
在研究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关联度及相互影响关系的问题上,学者均采用计量方法建立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王庆丰(2009)、冯艳(2011)等学者引入灰色关联分析法,建立计量模型定量分析三大产业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的关联度,周建安(2006)还进一步预测了未来就业结构的变动状况。刘宇(2013)、姚媛、史振磊(2016)分运用VAR模型研究北京市和辽宁省内产业结构和就业结构的相互关系,分析出三大产业内二者之间的影响程度。李小金(2014)、刘智慧(2015)则是利用计量协整分析、格兰杰因果关系来检验产业结构变动和就业结构变动之间的长期均衡关系及影响关系。另外,陈锋(2008)通过建立VECM模型来研究陕西省经济规模扩大与产业结构、就业结构之间的相互影响机制;卞瀚鑫、李彬(2013)则运用C-D生产函数建立回归模型分析出我国三大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的关联性。少数学者也研究了制造行业中产业发展与就业的关系:尚启军(1998)提出继续发挥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比较优势;向吉英、胡军(2000)提出20世纪80年代,重工业的发展阻碍了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吕志文(2005)、赵建军(2005)、魏下海(2009)认为长远来看,重化工业、资本密集型工业能够增加就业量。很明显,学者们针对不同问题建立不同的计量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在研究内容方面需进一步向制造业内部深化。
(三)技术进步对就业的影响
学者多运用定性或定量分析法来研究工业化进程中技术对就业的影响,认为技术进步对就业数量有显著影响,但影响效应有正向、负向、正负向并存三种。齐建国(2002)通过计算我国1978-2007年的技术进步率建立VAR模型、陈泽聪(2012)运用中国1993-2008年的制造业及其25个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做实证分析,均得出技术进步在短期内会排挤就业,而长期会促进就业的结论;杨淑华(2006)、吴晓松(2007)分析出技术进步既排斥就业,又促进就业;李博等(2010)则将工业分成资源密集型、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四类,运用工业行业的面板数据建立回归模型,具体分析了4种企业类型中技术进步分别如何影响工业部门的就业数量。在结论为正向影响的研究中,昌盛(2006)计算了我国1978-2002年技术进步的就业增长率,朱翠华(2012)对1999-2009年我国大中型工业企业进行实证分析,结论都是技术进步能拉动就业的增加;田洪川、石美遐(2013)的博士论文基于2000-2011年制造业30个子行业的面板数据建立效应模型,分析出技术效率提升能够促进就业总量的提升。另一方面,姚战琪和夏长杰(2005)用我国31个省级截面数据建立回归方程,分析出工资增加、人力资本、技术水平提升能够显著影响就业;叶仁荪(2008)和李博(2010)均使用DEA法来测算工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分析出工业整体技术进步对就业的抑制作用;杜传忠(2017)基于我国2000-2014年的省级面板数据,引入交互项,认为基于技术进步的产业结构升级对就业具有负向影响。因此,不同时期内各个区域的技术水平对各产业/行业就业数量的影响需根据产业发展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三、文献评述
通过梳理并总结学者们关于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的研究成果,发现目前对“产业升级”概念界定不清,基于全球供应链视角展开研究的成果较少。国内研究主要是全国、各省市及各区域的三大产业的宏观研究,存在几个问题:1.研究对象未深入到各行业和各企业内部;2.研究方法和分析工具缺乏创新性;3.缺乏对就业结构滞后时间测度的研究以及缺少影响协调性因素的定量化分析;4.国内产业结构复杂,研究成果还未系统化。近几年对此内容的研究已逐渐减少,且缺乏创新性,需要学者们进一步做出更加深入的分析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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