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四年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进展分析

李璐璐，胡 宁，索长清

沈阳师范大学，辽宁 沈阳 110034

教师情绪劳动是指教师在教学环境中，因工作需求而调节自我情绪所付出的心力，①“情绪劳动”在英文中被翻译成为“emotional labor”。教师的情绪劳动是教师工作的突出表现，会直接影响其自身的身心健康以及工作效果，并会对其教育对象——学生的身心产生较大影响。②但是，在实际的教学工作中，家长和学校方面都更注重教师情绪劳动带来的积极影响，而忽视影响教师情绪劳动发展的因素。本文利用科学信息计量分析和可视化方法，通过对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的主题、热点、发展变化与前沿进行归纳整理，总结和分析，为该领域进一步的发展延伸提供理论上的支持。

一、数据来源，研究工具与分析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为中国知网数据库论文。使用主题词：“教师”＋“情绪劳动”或“教师”＋“情感劳动”，搜集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公开发表的期刊论文。这些期刊论文主要来源是核心期刊和CSSCI来源期刊等，出版年限从2005年1月到2018年5月，共检索139篇文献，在2005年之前并没有学者对教师的情绪劳动进行研究，首位研究教师情绪劳动的学者是孙俊才，他在2005年7月发表了《国外教师情绪研究的视角转换与启示》，在文章中从国外教师情绪的视角进行研究，并探讨教师情绪的社会文化特征侧重从权力关系、情绪规则等研究教师情绪的塑造、转换和抵制。剔除了7篇非学术文章，对剩余132篇进行文献计量分析。其中期刊68篇（占51.5%），硕士论文49篇（占37.1%），博士论文4篇（占3%），会议论文11篇（占8.3%）。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CiteSpace为主要分析工具。③[P75～76]CiteSpace提供作者/机构/国家的合作网络分析，主题/关键词/分类的共现分析和文献/作者/期刊的共被引分析，提供突现分析技术探测领域前沿，并提供聚类，时间线和时区三种视图的可视化功能和输出。④[P76～82]分析者可以根据本研究的需要获得一定的数据，表格和图等信息。

（三）数据分析方法

本研究对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文献特征的分析，包括时间分布、期刊分布、作者机构统计分析。对研究领域热点，采用关键词频次分析和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分析，对研究领域发展趋势和前沿，采用关键词共词网络的时区可视化分析和关键词的突现分析。

二、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分析

（一）教师情绪劳动研究文献特征

1.教师情绪劳动研究文献数量。教师情绪劳动研究文献数量在2013年前总体呈现上升趋势，从2013年到2014年呈现下降的趋势，在2014年之后逐渐上升然后趋于稳定。2013年前发表文献数量（70篇）占14年间总文献数量的53.1%，2013年及以后发表的文献数量（62篇）占总量的46.9%，具体如图1所示。

图1 教师情绪劳动研究文献时间分布

由图1可知，文献发文量的趋势可以分为两个时期：第一部分是从2005—2013年，呈现的是快速增长的趋势；第二部分是从2013—2018年，呈现的是缓慢增长并趋于稳定的趋势。在2005—2013年期间，教师情绪劳动领域的研究重点是影响教师情绪劳动的因素，教师情绪劳动在各因素之间起到的中介作用，并把情绪劳动研究的对象扩大到各个学龄段的教师群体；在2013—2018年期间，教师情绪劳动领域的研究重点是教师情绪劳动的管理策略和教师情绪劳动与其他影响因素的关系研究，尤其是教师情绪劳动与情绪智力，心理资本，工作倦怠之间的关系研究。

2.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高等院校。在2005—2018年间，教师情绪劳动领域发文量较多的共有八所高等院校：广州大学、浙江师范大学、东北师范大学、湖南师范大学、河南大学、沈阳师范大学、石家庄学院和湖南科技大学。其中广州大学共发表文献8篇，占比12.12%，浙江师范大学共发表文献8篇，占比12.12%，东北师范大学共发表文献6篇，占比4.5%，湖南师范大学共发表文献5篇，占比3.7%。教师情绪劳动研究文献集中发表在我国的各高等师范院校，这与我国有关教师情绪劳动的相关领域研究逐渐受到关注有关。

3.教师情绪劳动研究作者机构。我国研究教师情绪劳动的学者主要集中在高等教育领域的一些院校等。其中民办院校石家庄学院以最高发表文献数量居首位。在排名前十的这些院校中，公办大学院校占8所，超过50%。发文量排名前两名的作者（胡艳华，曹雪梅）均属于石家庄学院，排名第三和第五的作者（吴文峰）属于河南科技大学，排名第六和第八的作者（孙阳，张向葵）属于东北师范大学。

4.高被引文献。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基础性文献主要是关于情绪劳动、教师、情绪劳动策略、工作满意度、职业倦怠、幼儿教师、影响因素、工作倦怠和情绪耗竭，等等。高被引文献是研究领域的基础性文献，本研究选取了10篇文献进行分析，这10篇文献都是被引频次≥20的文献。其中，在被引频次≥32的5篇文献中，研究的重点主要是国外教师的情绪劳动的影响因素和管理策略等，不同层次教师的情绪劳动和教师在教学实践中的情绪劳动的表现；在被引频次≥20的5篇文献中，研究主要关注的是影响教师情绪劳动变化的因素，教师情绪劳动起到的中介作用和教师情绪劳动与其他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

（二）教师情绪劳动研究热点

1.研究领域热点。教师情绪劳动领域的研究热点主要根据CiteSpace关键词共现分析中出现的高频关键词来分析得出，这些高频关键词主要是围绕情绪劳动、情绪劳动策略、教师、工作满意度、幼儿教师、心理资本、影响因素、职业倦怠、情绪智力和情绪耗竭等主题。其中，频次≥5的关键词包括情绪劳动、情绪劳动策略、教师、工作满意度、幼儿教师、心理资本、影响因素和职业倦怠。其中，频次≥2的关键词包括情绪智力、情绪耗竭、高校教师、离职意愿、中学教师、情绪表达、规则认知、心理健康、初中生、角色混淆、中小学教师、社会支持、表层行为、教师情绪劳动、生活事件、班主任、工作倦怠、深层行为、小学教师。

2.研究领域主题。CiteSpace提供关键词共现分析，共词网络的聚类分析以及分析结果的可视化，同时，本研究结合研究领域基础性文献阅读和分析，提炼出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的主题。

影响因素为最大类，是当前教师情绪劳动的最大热点，包括76个节点，主要涉及的是教师情绪劳动的影响因素。这些节点可以归为以下几类：一是，对教师职业的不同类别的研究，包括高校青年教师、男性幼儿教师、体育教师、特教教师、乡村教师、小学教师、中学教师、班主任和幼儿教师；二是，对测量影响教师情绪劳动因素的变量的研究，包括中介效应、维度、缓冲效应、前因变量、结果变量、有调节的中介模型和调节效应；三是，对教师自身教学情绪的研究：包括教师情绪、教学效能感、情绪感染、情绪、情绪劳动策略和情绪耗竭。同时，在本聚类中还出现了角色认同、抑郁症状、职业倦怠、角色混淆等高频的关键词。

心理资本为第二大类，包括56个节点，主要涉及教师情绪劳动中，教师的心理资本。这些节点可以归为以下几类：一是，对教师情绪资本的研究，包括心理资本、教师心理健康；二是，对教师情绪表达的研究，包括情绪表达冲突、情绪表达规则知觉和情绪劳动知觉；三是，对教师工作状态的研究：包括工作激情、工作绩效、工作特质、工作满意和工作倦怠等；同时在本聚类中还出现了优势分析、资源保存模型、教育意蕴和动态作用模型等。

工作满意度为第三大类，包括45个节点，主要探讨的是教师对于从事教学工作的满意度程度。这些节点可以归为以下几类：一是，对影响教师工作满意度的因素，包括职业认同、社会支持、教师管理、工作投入、生活事件、离职意愿和工作激情；二是，对教师情绪的研究，包括情绪表达策略、情绪耗竭、情绪劳动知觉、情绪资本、情绪劳动和情绪认知；三是，对教师情绪调节的研究，包括有调节的中介模型、调节效应、管理策略、中介效应和教师管理。同时，本聚类中还出现了人格特质、角色混淆、抑郁和情绪资本等。

生活事件为第四大类，包括40个节点，主要探讨的是教师的生活事件。这些节点可以归为以下几类：一是，对影响教师情绪的生活事件进行研究，包括初中生、班主任、社会支持、组织公民行为、管理策略、开发和管理；二是，对教师心理状态进行的研究，包括心理健康、心理资本、职业倦怠、职业承诺和教师心理健康；三是，对教师情绪和情感进行研究，包括情绪认知、情感规则、情感劳动、情绪感染和情绪劳动；三是，对教师生活事件的变量进行研究，包括量表、测量工具、前因变量、结果变量、中介、因素分析、优势分析、实证研究和对策。同时，本聚类中还出现了职业认同、职业承诺、教学效能感和教育意蕴等。

（三）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演进趋势与前沿

1.领域研究主题演进趋势。关键词突现是指某一关键词在某一时间段内引用量出现较大变化。通过关键词引用史起始时间，可以探测某一研究主题在相关领域内的发展和演进趋势。

关键词共词聚类分析出现的10个聚类中具有突现值的26个关键词，按照所属聚类排序依次为情绪劳动、情绪劳动策略、教师、工作满意度、幼儿教师、心理资本、影响因素、职业倦怠、情绪智力、情绪耗竭、高校教师、离职意愿、中学教师、情绪表达规则认知、心理健康、初中生、角色混淆、中小学教师、社会支持、表层行为、教师情绪劳动、生活事件、班主任、工作倦怠、深层行为和小学教师。

第一个聚类，情绪劳动中的关键词“情绪劳动”“深层行为”引用史开始年份均2008年，显示第一个聚类的研究主题，教师情绪劳动中的被动深层行为和深层行为的研究在2008年开始较受关注。“情绪劳动策略”引用史开始年份在2011年，“教师”引用史开始年份在2012年，显示从2011年开始教师情绪劳动策略的研究受到关注。第一个聚类中的关键词“影响因素”引用史开始在2015年，显示对于教师情绪劳动的影响因素，也逐步成为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较受关注的主题。

第二个聚类，情绪劳动策略中的关键词“情绪劳动策略”“心理资本”“情绪耗竭”“角色混淆”“幼儿教师”引用史开始均在2013年，这显示幼儿教师的情绪劳动从2013年开始在研究领域内逐渐受到关注，同时对于幼儿教师心理资本的作用机制的探讨程度也逐渐加深，并从情绪耗竭和角色混淆等方面入手研究影响教师情绪劳动的因素。

第三个聚类，教师中的关键词“教师”“中小学教师”引用史开始在2012年，“幼儿教师”“高校教师”引用史开始在2013年，“小学教师”引用史开始在2017年，这显示教师的情绪劳动在2012年开始受到关注，并从中小学教师的情绪劳动开始入手研究教师的情绪劳动，并逐步涉及到各学龄阶段的教师。

第四个聚类，工作满意度中的关键词“工作满意度”引用史开始在2012年，显示教师对于从事教学工作的满意程度的主题在研究领域内开始受到关注。“心理健康”引用史开始在2015年，“情绪表达规则知觉”引用史开始在2016年，“离职意愿”引用史开始在2017年，这显示从2015年开始教师的心理健康开始受到关注，并在此基础上对于教师情绪表达规则知觉和离职意愿进行研究。

第五个聚类，幼儿教师中的关键词“幼儿教师”“角色混淆”“情绪耗竭”引用史开始在2013年，“职业倦怠”引用史开始在2014年，“影响因素”引用史开始在2015年，这显示从2013年开始幼儿教师的情绪开始受到关注，并逐步开始关注幼儿教师情绪劳动发生变化的原因。

2.研究前沿。关键词的共词聚类分析表明：在2015—2017年这三年中，有以下研究主题在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较为突出。

第一，2015年文献关键词“影响因素”“中学教师”“初中生”“班主任”“社会支持”“心理健康”出现在共现分析的结果中，由此，可以反映出教师情绪劳动的影响因素仍然是备受关注的主题之一。影响因素包括主观因素（自然行为、表层行为、深层行为、主动深层行为和被动深层行为），客观因素（工作环境差异、社会支持、教学管理、生活事件）。并开始将研究重点放在影响中学教师的情绪劳动的因素上。

第二，2016年文献中关键词“情绪表达规则认知”“情绪表达知觉”“情绪表达冲突”“心理健康”“教师情绪劳动”等出现在共现分析的结果中，由此可以反映出从2016年开始研究领域的重点放在教师的心理健康状态上。从教师从事教学工作的情绪表达着手开始研究，并从情绪表达的三个分支（情绪表达规则认知、情绪表达知觉、情绪表达冲突）分别进行研究。

第三，2017年文献中关键词“小学教师”“职业倦怠”“离职意愿”等出现在共现分析结果中，从这些关键词可以看出教师情绪劳动的研究重点开始从中学教师的情绪劳动转移到小学教师的情绪劳动上，与此同时，教师的职业倦怠和教师的离职意愿开始成为了研究的前沿主题，研究不只狭隘的研究影响教师的情绪表达，而是从教师的工作倦怠角度进行深入挖掘。

三、结论

本文从时间分布、作者机构和高被引文献等方面，对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的相关文献进行整理、归纳和总结，并对研究领域的发展法相和研究前沿进行了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一是，从研究文献发表时间分布发现，我国关于教师情绪劳动研究的文献发文量在2013年之前总体快速增长，2013—2014年间文献产量下降，但从2014年开始呈现稳定上升的趋势。

二是，从研究者机构分析发现，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机构主要以一些高等院校为主。民办本科院校是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的重要力量，公办大学较早开展民办高等教育研究。

三是，从高频关键词分析发现，我国近14年来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热点主要是围绕情绪劳动、情绪劳动策略、教师、工作满意度、幼儿教师、心理资本、表层行为/深层行为、影响因素、职业倦怠、情绪耗竭、角色混淆、心理健康、离职意愿、情绪表达冲突、工作满意度等相关主题。

四是，从关键词共词聚类分析发现，我国近14年来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的核心研究主题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第一，教师情绪劳动中表现的表层行为/深层行为等行为表现以及教师情绪劳动的调节策略；第二，教师的心理资本与情绪耗竭，角色混淆的相关关系并探讨心理的中介的调节效应，并提出相应的情绪劳动策略；第三，教师对于从事的教学工作满意度程度如何，关注教师的心理健康，探讨他们的离职意愿和情绪表达的原因；第四，影响教师情绪劳动的工作事件，这些事件包括教师自身意愿和客观的环境因素。

五是，从关键词突现与引用史分析和知识图谱分析发现，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核心研究主题的时间分布具有如下特征：第一，从2007年开始研究主题围绕影响情绪劳动的因素，如表层行为、深层行为、社会支持和情绪智力等；第二，从2010年开始，教师情绪劳动的策略开始成为研究领域广泛关注的核心研究主题，与教师情绪劳动相关的研究主题包括幼儿教师，中小学教师以及各类教师对工作的满意程度；第三，从2013年开始，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中的心理资本开始受到研究者的广泛关注，并探究心理资本与幼儿教师工作倦怠、职业倦怠、情绪耗竭之间的关系；第四，2016年，与教师心理健康有关的问题在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内受到广泛关注，逐渐成为研究主题之一，如中学教师的情绪劳动问题、教师的情绪表达认知、教师的离职志愿等。第五，2017年，对于情绪劳动的研究的主体从广泛的教师群体转移到中学教师再到小学教师，小学教师的情绪劳动开始成为重点关注的研究主题之一。

六是，从关键词引用史和知识图谱分析发现，2015年教师情绪劳动的影响因素，包括主观因素、客观因素，等等，研究领域的前沿主题；2016年教师的心理健康问题是研究领域的前沿主题；2017年小学教师的情绪劳动和教师的职业倦怠和离职意愿是研究领域的前沿主题。

总体上看，近14年来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积累了相当数量的研究产出文献聚集。随着我国教育事业的进一步发展，本领域研究也进一步开拓和深化，出现了新的前沿性的研究主题。

本文研究结果表明，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的研究主题多样不单一，既有涉及影响教师情绪劳动的主观和客观因素，如表层行为和深层行为等，又有涉及教师的心理资本在教师情绪劳动中的调节作用，如研究心理资本在角色混淆和情绪耗竭之间的中介作用。既有涉及教师对于从事教学实践的工作满意度，又有涉及教师的心理健康问题，如离职意愿、情绪表达冲突和情绪耗竭。既有涉及教师情绪劳动的心理资本的中介调节效应的作用，又有涉及教师的心理资本与情绪耗竭、情绪劳动策略和角色混淆之间的相关关系。既有涉及影响教师情绪劳动的生活事件，包括教师自身、学生和社会支持等，又有涉及教师情绪失调的表现，如抑郁、情绪耗竭和工作倦怠等。

四、研究不足

本文存在的不足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仅以中国知网上的2004—2018年间发表在核心期刊和CSSCI期刊上的论文为数据源，分析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的研究主题、热点、发展变化趋势和研究前沿，数据分析不包括反映我国教师情绪劳动研究领域的学术会议等其他相关数据来源，因而本文的数据来源较单一；二是，仅以特定的关键词来反应研究的热点，主观性较强，也有可能会漏掉一些意义大的关键词；三是，在对数据的参数设置及阙值选择方面具有主观性，也存在一定的不足。

注释：

①刘衍玲.中小学教师情绪劳动的探索性工作[D].重庆：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7．

②尹弘彪.教师情绪劳动：一个象征互动论的解读[J].全球教育展望，2011（8）.

③陈悦，陈超美，胡志刚，等.引文空间分析原理与应用——CiteSpace实用指南[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9.

④林德明，陈超美，刘则渊.共被引网络中介中心性的Zipf—Pareto分布研究[J].情报学报，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