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动态影响研究
——基于1998-2014年省级面板数据
2018-11-28王金营李庄园李天然
王金营,李庄园,李天然
(河北大学 经济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一 引言
居民消费需求和民生问题日益突出是当前中国经济发展新常态和经济发展方式转变背景下遇到的两个重大问题。从中国目前的实际情况看,长期以来,高投入支撑着经济高速增长,在投资、出口和消费“三驾马车”中,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长期偏低。居民消费需求低迷,预防性储蓄增加的态势源于公共服务政策的不确定性,而其根源是诸多方面的体制改革。如教育、社会保障、医疗卫生等都是近年来体制改革的重点所在,改革会导致政府财政在这些特定的公共服务领域的预期支出呈现不确定性(其传导路径如图1)。经济转型、体制改革导致财政公共服务政策具有不确定性,居民为自身退出劳动领域后的各方面需求考虑,必将增加预防性储蓄,减少非必需品的消费。
图1 财政支出不确定性对居民消费影响的传导路径
本该成为经济增长重要动力的消费需求,为什么近年来由于消费低迷反而成为制约经济增长的瓶颈?增加居民消费与发展民生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通过改善民生能否刺激居民消费?提到改善民生,必然会想到政府为居民提供的各项公共服务。公共服务作为公共产品,必须由政府直接提供或者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提供,公共服务包含的内容很多,比如基础设施建设、教育、公共安全、生态环境、医疗卫生等诸多方面。政府支出为社会成员提供了大量的公共物品和其他具有外部效应的公共福利与服务,从而鼓励和便利了私人投资,因而政府支出在经济增长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特别在中国经济出现了有效需求不足的情况下,正确考察政府公共服务支出与居民消费的关系尤为重要。从理论上讲,政府支出对居民消费会产生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替代效应即政府支出的增加会抑制居民消费的增长,收入效应即政府支出的增加会促进居民消费的增长。本文讨论的是包含教育、社会保障和就业、医疗卫生以及科技四个方面的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影响,以期厘清中国基本公共服务支出与居民消费之间暗含的逻辑关系,为政府调整支出结构,以引导居民消费,拉动内需,促进经济增长提供重要依据。
二 研究综述
根据生命周期理论,人们的消费是由一生中的总收入决定的[1]。也就是说居民当期的收入水平,上一期消费水平、未来预期收入水平等诸多因素都会影响居民消费。在居民的整个生命周期中,会因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项目增加支出,如果这些项目的费用均由居民个人承担,势必削弱居民在其他方面的消费能力。但是,若政府为居民提供相对完善的基本公共服务,居民在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等方面的福利增加,同时意味着居民实际总的收入增加,因此在其他方面的消费支出会增加。持久收入理论认为,人们在计划消费时的依据不是短期的、随机的实际收入,而是长期的、稳定的持久收入和财富[2]。该理论强调了生命周期中稳定收入对消费的影响。教育是每个家庭都会得到的,具有很强的确定性,因此教育方面福利的增加相当于未来的收入增加,对消费具有拉动作用;医疗卫生福利使居民在生命周期里的大额不确定支出减少,也增加了财富的稳定性;社会保障使人们在退出劳动领域后有更稳定的收入来源,所以人们会倾向于更多消费。因此,根据持久收入理论,教育、卫生、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公共服务支出增加对居民消费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基本公共服务支出是为了弥补市场失灵,且这种支出与居民的预期支出存在一定的关系。如果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增加,居民用于医疗、教育、社会保障等方面的支出减少,居民预防性储蓄减少,更多的收入将用于当期的消费。此外,公共服务是社会再分配的重要方式,是实现社会公平的重要手段。从公平性角度,基本公共服务水平的提高对低收入者消费水平的促进作用更明显,而对于高收入者则不明显。但本文采用的宏观数据无法体现基本公共服务对不同收入群体的消费促进作用。
关于财政支出对居民消费究竟存在挤出效应还是挤入效应的争论上,国内外学者各有研究。当人们意识到政府支出与居民私人支出之间或许存在某种效应的时候,就开始运用各种数据从各个角度证明这种效应的存在。在国外,Martin和Bailey[3]通过构建消费函数证明了财政支出对私人消费挤出效应的存在。Barro[4]在Bailey的研究基础之上,得出政府支出在一定程度上对居民消费具有挤出作用。Karras[5]通过多国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了私人消费与政府消费之间的关系。Fiorito和Kollintzas[6]把公共支出用途分为公共品和有益品两类,公共品包含国防、安全、基础设施等,有益品比如教育、医疗等,研究发现公共品对居民消费的效应是挤出的,有益品是挤入的。Blanchard和Giavazzi[7],Kuijs和Tao[8]以及Chamon和Prasad[9]等学者认为社会安全保障和福利的缺乏会使在整个生命期消费额变动较大,从侧面证明公共服务支出对于居民消费有影响。在国内,苑德宇等[10]基于区域动态面板数据的经验,分析得出科教文卫方面的支出挤入居民消费。陈冲[11]利用时变参数模型研究发现,投资性支出和民生性支出对全国居民消费产生了挤入效应,而消费性支出产生了挤出效应。蔡伟贤[12]利用省级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发现,科教文卫支出对居民消费有正向影响。肖建华等[13]基于2007-2012年省级面板数据,教育和医疗支出对居民消费有挤入作用,而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体现为挤出效应。王玉凤和刘树林[14]建立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发现生产性财政支出冲击强度大于消费性财政支出,则挤入居民消费,反之则挤出。
以上研究从定性到定量研究了不同国家或地区的情况,但并未得到一致的结论。这些研究的可能不足在于要么分别研究各项支出与居民消费的相互作用关系,要么以全部财政支出角度研究其与居民消费之间的关系。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包括诸多项目,各项公共服务项目间也具有相互的作用力。如果单独以某种公共服务支出为研究对象,或许在目标期间或特定种类的公共服务支出中,研究结果显著,但其忽略了各类公共服务之间的横向交叉作用。如果以全部财政支出为研究对象,又囊括了太多的纯公共产品,如国防、公共安全等,他们与居民消费支出之间的相互关系较弱。因此,本文在已有的研究方法与成果的基础上选择与居民生活,尤其是与居民人力资本的发展高度相关的教育、社会保障和就业、医疗卫生和科技支出作为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基于1998-2014年我国23个省级行政区的数据,利用面板数据模型和面板工具变量模型探索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与居民消费水平之间的关系,以期揭示基本公共服务对居民消费的促进作用和效应,为通过改善民生拉动内需,从而发展经济的思路提供理论和实证的依据。
三 理论分析与模型选择
根据Hayashi[15]给出的经济中总消费函数模型,将有效消费的函数表达式进行改写:
(1)
假设在t期经济中的总消费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私人消费ct,另一个是公共支出对私人消费的替代部分δgt,δ为公共支出对私人消费的替代效应,即
(2)
假如经济中不存在借贷,则我们把消费者的财富总量写成其各项收入流量的现值的总和,即
Wt=Ht+φ(θGt-Tt)
(3)
其中,Ht表示真实的人力资本的价值,由当期税前的劳动收入yt和未来劳动收入的期望值(Etyt+k)组成;Gt和Tt分别表示当期及未来的财政支出(gt)和税收(tt)的折现值,θGt代表由当期和未来的财政支出给消费者所带来的财富效应。
假如政府在跨期内实现预算平衡,即Gt=Tt,则(3)式可以写成:
Wt=Ht+φ(θ-1)Gt
(4)
由此,(θ-1)Gt出现在财富的表达式中,只要θ≠1,公共财政支出的变动就会给消费者带来正或负的财富效应[16]。将(1)(2)(4)式合并,得到:
ct+δgt=α[Ht+(θ-1)Gt]+μt
(5)
同时,借鉴Hayashi给出的关于影响社会财富的两个因素Ht和Gt的时间路径的表达式:
Ht=(1+ρ)(Ht-1-yt-1)+eHt
(6)
Gt=(1+ρ)(Gt-1-gt-1)+eGt
(7)
其中,yt-1和gt-1分别表示人均税前劳动收入和财政支出,eHt和eGt分别表示根据t期所获得的信息,由消费者对t-1期H和G的预期所做的修正,其表达式分别为:
将(6)式和(7)式代入到(5)式中,可以得出:
ct=(1+ρ)ct-1-δgt+[(1+ρ)-
α(θ-1)(1+ρ)]gt-1-α(1+ρ)yt-1+ωt
(8)
其中ωt=μt-(1+ρ)μt-1+αeHt+αφ(θ-1)eGt为误差项。ct-1和yt-1分别表示的是居民上一期的消费和上一期税前劳动收入,存在较强相关性,因此将二者合并,对(8)式进行进一步简化,可得:
ct=γct-1-δgt+ξgt-1+μt
(9)
王宏利[17]通过理论分析指出居民的前期消费在很大程度上由前期的收入水平决定。那么,居民当期消费必然依赖于当期收入水平,因此,进一步对(9)式进行修正,加入当期居民收入这一变量,即:
ct=γct-1+λyt-δgt+ξgt-1+μt
(10)
其中,γ为居民上一期消费对居民当期消费的影响效应,δ和ξ分别为当期和上一期公共支出对当期居民消费的影响效应。
通过这个表达式,我们确定了本文的理论基础和实证基础。居民消费与上一期居民消费、当期居民收入水平相关,还受到当期财政支出情况的影响。除此之外,本文做以下假设:(1)居民消费水平与居民收入水平正相关。(2)居民消费支出必然小于居民收入,不存在举债行为。
四 模型构建、指标选取及数据来源
(一)模型构建
根据(10)式可知,居民消费与上一期居民消费水平有关,且与公共财政支出之间存在一定的关系,但是由于本文界定的基本公共服务支出仅包含了教育、社会保障和就业、医疗卫生和科技四个方面的财政支出,对这些指标组成的基本公共服务支出而言,其对居民消费支出水平的影响更清晰的表现在当期财政支出水平上,与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国防安全等其他公共服务项目相比,滞后效应较小,因此,构建的实证模型中基本公共服务支出是当期基本公共服务支出,不考虑上一期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基础教育、医疗服务等需求会直接影响居民的储蓄意愿,且与相应服务获得程度直接相关的是商品房价格,同时,随着我国城镇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城镇化水平对于基本公共服务的供给也有影响,基于此,加入居民住宅平均销售价格和城镇化水平两个变量。
本文建立省级面板数据总模型,并且根据各目标省份公共服务支出水平的变化趋势以及我国对于社会保障、医疗卫生、教育、科技等公共服务供给的制度发展沿革,将1998-2014年划分为1998-2002时期和2003-2014时期构建分时期模型,比较公共服务发展的不同时期,各因素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强度。
1.总模型
建立居民人均消费与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之间的函数关系,将模型构建为:
CONSit=αit+β1CONSit-1+β2INCit+
β3PSEit+β4URBit+β5HPit+μit
(11)
其中,i=1,2,3,…,N(代表各个省份),t=1998,1999,2000,…,2014(代表年份),CONSit表示当期居民人均消费支出,CONSit-1,INCit,PSEit,URBit,HPit分别表示上一期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城镇化水平以及居民住宅平均销售价格,μit表示随机误差项。
2.分时期模型
为比较公共服务发展不同水平下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分别构建“1998-2002”时期模型和“2003-2014”时期模型,指标表示与总模型一致。
“1998-2002”时期模型:
FCONSit=cit+φ1FCONSit-1+φ2FINCit+
φ3FPSEit+φ4URBit+φ5HPit++λit
(12)
其中,i=1,2,3,…,N(代表各个省份),t=1998,1999,…2002(代表年份)。
“2003-2014”时期模型:
BCONSit=dit+δ1CONSit-1+δ2BINCit+
δ3BPSEit+δ4URBit+δ5HPit+ωit
(13)
其中,i=1,2,3,…,N(代表各个省份),t=2003,2006,…,2014(代表年份)。
(二)指标选取
本文涉及的数据指标有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居民人均收入,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居民住宅平均销售价格,城镇化水平等。相关指标的处理过程如下:
1.居民人均消费支出(CONS)是因变量,由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和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整理得到。城镇居民人均消费(UC)以1998年为不变价格,利用城镇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对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进行平减得到;农村居民人均消费(RC)以1998年为不变价格,利用农村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对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进行平减得到;居民人均消费支出(CONS)以城乡年末人口数为权重,对平减后的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和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进行加权平均,得到为剔除物价因素的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然后以1998年为不变价格,利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对人均消费性支出进行平减得到。有个别城市因未区分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因此,先以城乡年末人口数为权重对城镇家庭人均消费性支出和农村家庭人均消费性支出进行加权平均,而后以1998年为不变价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进行平减。
2.居民人均收入(INC)是解释变量,由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整理得到。城镇居民人均收入(UY)以1998年为不变价格,利用城镇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对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进行平减得到;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RY)以1998年为不变价格,利用农村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对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进行平减得到;居民人均收入(INC)以城乡年末人口数为权重对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进行加权平均得到未剔除物价因素的居民人均收入,然后再以1998年为不变价格,利用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对它进行平减得到。同样,对于未区分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的城市,先以城乡年末人口数为权重对城镇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家庭人均纯收入进行加权平均,而后以1998年为不变价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进行平减。
3.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PSE)是解释变量。将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支出中的教育事业经费、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有些年份是抚恤和社会救助支出)、医疗卫生支出和科技支出(科技事业费与科技三项费用相加)相加得到未剔除物价因素的基本公共服务财政支出,再用基本公共服务财政支出除以年底常住人口数便可得到未剔除物价因素的人均基本公共服务财政支出,再以1998年为不变价格的居民消费价格总指数进行平减,最终得到模型中所需的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
4.居民住宅平均销售价格(HP)是解释变量。以1998年为不变价格,利用各省居民住宅销售价格指数对居民住宅平均销售价格进行平减得到。
5.城镇化水平(URB)是控制变量。年末城镇人口数占年末常住人口总数的百分比。
(三)数据来源
本文样本的选取区间为1998-2014年,由于数据涉及的项目较多,有些省份部分年份数据缺失,故在样本选取中予以剔除,因此,本文中的省级面板数据包含了中国23个省、自治区及直辖市。所选数据均来自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各省历年统计年鉴,《新中国60年统计资料汇编》以及国家统计网站数据库。
五 实证分析
(一)总模型
基于1998-2014年23个省的数据,构建面板数据固定效应模型,对基本公共服务支出与居民消费之间的关系进行实证检验。经过 LLC、ADF-Fisher、PP-Fisher 和 Breintung 四种单位根检验方法所得的结果来判断模型中所有变量在水平序列时,均通过了单位根检验,为平稳序列。从单位根检验结果看,在置信水平为95%的条件下,各解释变量存在单位根,且一阶平稳。从变量之间是否具有协整关系出发选择模型的变量,其数据基础是牢固的,且其统计性质是优良的[18]。经过Pedroni、Kao 两种协整检验方法对(11)式中涉及的不同变量进行协整检验,结果显示,Pedroni协整检验中,Panel PP-Statistic、Group PP-Statistic的统计量通过显著性检验;Kao检验拒绝了原假设。以上结果均表明居民消费水平与各变量间存在协整关系,说明变量间存在着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
基于面板数据,分别对总模型进行变系数模型、固定影响模型、不变参数模型的回归,分别得到残差平方和,F统计量F1=7.75>F(110,253)=1.29,F2=11.51>F(132,253)=1.27。其中,面板数据截面数N=23,时期数T=17,回归模型的自变量个数k=5,S1的自由度为N(T-k-1),S2的自由度为N(T-1)-k,S3的自由度为NT-(k+1)。F检验结果均大于临界值,经过Hausman检验,Hausman值较大(统计值为77.0111,对应P值0.0000),其对应的P值远小于0.05,因此拒绝原假设,建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
此外,考虑到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具有内生性问题,即可能与检验模型中的不可观测的个体效应和特异性误差都存在相关性,因此,本文还采用了面板工具变量法对模型进行估计,即对固定效应模型先进行离差变换,再使用二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对总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如表1所示。本文中,选用人口密度作为工具变量,认为人口密度与基本公共服务支出有较强的关联性,仅仅通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的变化来影响居民的消费水平。
表1 总模型固定效应模型和面板工具变量模型回归结果
注:*,**,***分别代表10%,5%和1%的显著性水平。
由表1的回归结果,面板数据固定效应模型解释了99%的总变差,括号中为t检验的值。从总模型的回归结果上看,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和其他各个指标均通过假设检验,变量系数的正负反映了各因素对居民消费支出水平的作用方向,说明此模型具有一定的解释性。即随着上一期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居民人均收入水平、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以及城镇化水平的提高,居民消费支出水平提高;随着居民住宅平均销售价格的上升,在没有刚性需求的前提下,居民消费支出水平下降。
面板工具变量模型的结果相对于固定效应模型拟合度稍有降低,但上一期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居民人均收入水平、居民住宅平均销售价格等指标都显著,回归系数的值与固定效应模型相差不多,且方向一致。城镇化水平指标不显著。其中我们关注的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的回归系数有极大改善,由固定效应模型中的0.05增大到面板工具变量模型中的0.5114。即每增加1元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可增加0.5114元,更能够反映出公共服务支出对居民消费水平的影响。
(二)分时期模型
与总模型相同,利用LLC、ADF-Fisher、PP-Fisher 和 Breintung 四种单位根检验方法检验得到(12)和(13)式两个时期的模型中所有变量均有单位根,且一阶平稳性检验均显示平稳。利用 Pedroni、Kao 两种协整检验方法对两个时期的模型进行检验,均显示存在协整关系。Hausman检验的结果表明,“1998-2002”时期模型和“2003-2014”时期模型均需建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分时期固定效应模型和面板工具变量模型回归结果
注:*,**,***分别代表10%,5%和1%的显著性水平。
从两种方法的检验结果看,在“1998-2002”时期,固定效应模型中,回归结果拟合程度较高,解释了99%以上的总变差,除了上一期居民人均消费和居民住宅平均销售价格不显著外,其他指标回归系数均显著。面板工具变量模型中,回归结果拟合程度较固定效应模型无明显降低,除了当期居民人均收入显著外,其他指标回归系数并不显著,说明在此目标时期,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对居民消费支出并无显著影响。
“2003-2014”时期,固定效应模型中,回归结果拟合度较高,解释了95%以上的总变差,居民住宅平均销售价格系数为负值且显著,说明此变量与居民消费水平存在负相关关系,即除了刚性需求外,随着住宅销售价格的增加,居民消费支出减少。面板工具变量模型中,回归结果拟合程度较固定效应模型明显提升,解释了97%以上的总变差,指标回归系数和显著程度有极大改善,在“2003-2014”时期模型中尤为明显。在2003-2014时期,除了城镇化水平变为不显著外,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由95%以上显著改善为99%以上显著,且回归系数由0.0862增加到0.5250,即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每增加1元,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可增加0.5250元。其他指标的系数和显著程度与固定效应模型结果几乎一致。
此外,在两个时期固定效应模型检验中,“1998-2002”时期模型的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的系数大于“2003-2014”时期模型。也就是说,若不考虑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的内生性问题,只认为居民消费支出与模型中所列的指标相关,在基本公共服务财政供给水平和制度保障程度相对较低的“1998-2002”时期,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水平对居民消费水平的影响更敏感,基本公共服务支出收入效应更明显。这从另一个侧面可以体现出公共服务的公平性,即公共服务水平提高居民消费的影响,在经济发展较低、居民收入水平不高的时期更为显著。但当全面考虑了基本公共服务的内生性后,可以发现,在经济发展水平提高的时期,基本公共服务水平对居民消费支出的收入效应也十分显著。
六 结论与思考
利用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研究公共服务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影响,选定的指标对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水平的作用大都是显著的,并且在增加了面板工具变量模型估计方法后,本文关注的核心解释变量(人均公共服务支出)有极大改善。根据回归结果可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基本公共服务供给水平的提高有利于增加居民消费。考虑基本公共服务为内生变量,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在长期(1998-2014年)和中长期(2003-2014年)内检验结果显著。在长目标时期,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力度最大,高于居民人均消费水平、人均收入对其的影响。在“1998-2002”时期,居民人均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回归结果不显著, “2003-2014”时期的回归结果与长期的回归系数、显著程度及作用方向几乎一致。这种结果并不能单纯的说明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增加对居民消费水平产生影响是绝对的大或者小,或是在某个时期可以产生影响在其他时期不产生影响。一方面,说明在基本公共服务水平较低的情况下,居民收入对居民消费水平的影响是决定性的;另一方面,说明由于中国经济的转型,导致了财政政策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这种财政支出尤其是公共服务领域的财政支出的不确定性对居民消费的影响比较明显,从而导致诸如回归结果中显示的,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在某个时期内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度不如居民收入水平那般显著。
第二,我国现阶段基本公共服务水平偏低。新中国成立以来,城镇居民就开始享受政府财政提供的基本医疗卫生、养老等社会保障性待遇,而农村居民的最低生活保障、养老保险以及医疗保险等基本社会保障体制基本未建立,城乡间差异较大,虽然模型中将财政对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的消费情况、收入情况、基本公共服务支出情况等加入人口数量加权平均综合考虑,并加入了城镇化水平这一因素,回归结果仍呈现出基本公共服务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影响作用不足。剔除模型本身误差等方面的影响,说明目标时期我国公共服务水平偏低,在当前内需拉动力不足、如何拉动内需成为时下热点的情况下,在公共服务制度体系急需得到完善的压力下,本文认为在拉动内需的行为选择上,可以把注意力逐渐适当地加以转移,不能只关注提升收入对消费拉动的作用,公共服务水平的提高和体系的配套完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人们的后顾之忧,更好地拉动消费支出,拉动内需,促进经济发展。
第三,城镇化水平对居民消费支出的影响具有滞后效应,影响作用不大。居民消费需求最终要依靠收入来实现,消费水平的提高是建立在收入水平不断提高的基础之上的。毋庸置疑,城镇化水平的不断提高将提升我国公共服务的水平,城镇化的加快使得城乡之间公共服务的配置更加均衡,尤其是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和科技等社会性基本公共服务资源,但这些资源转化为人力资本,转化为生产力,最终使得劳动者收入水平提高,进而使居民消费支出的需求提高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实现,因此,城镇化的推进对居民消费支出水平的影响是有一定的时滞性的。
综上所述,基本公共服务供给水平的提高有利于增加居民消费支出,目前我国基本公共服务支出水平依然偏低,要拉动居民的消费需求,就要不断提高劳动者自身的素质,提升人力资本水平,这就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首先,加大财政对基本公共服务的支持力度。其次,通过优化财政支出结构保障居民公共服务的获取能力,解决居民的消费顾虑,减少居民的社会负担,降低居民对未来各项政策、消费和储蓄的不确定性,从而扩大消费。最后,积极推动城镇化建设进程,最大程度的抵消城镇化对居民消费支出影响的时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