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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人生

2018-11-15李荷梅

长江丛刊 2018年2期
关键词:二哥槐花大哥

李荷梅

感谢母亲在荷花盛开的季节,送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作为女性,我对荷花的偏爱也多了一层含义。感谢父亲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寓意深刻的名字,他希望我像荷花一样出污泥而不染,像梅花那样风雪里耐霜寒。在几十年的人生旅途中,我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正如他老人家所期待的那样:像荷花,纯净高洁;如腊梅,笑傲风霜,以自己清白、高洁的人品,给众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几十年的岁月沧桑,难忘过去;数不尽的思绪,涌上心头。几度风和雨,几度春和秋,多少苦与乐,多少喜与忧,在半个多世纪的人生旅途中,经历了世间的风风雨雨,尝遍了生活的苦辣酸甜,我感慨人生苦短,烦恼不少,有什么办法?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尽人意的事很多,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来改变,也没有力量来抗拒,只能随它去吧。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在茫茫的人生路上,怎会少了烦恼,少了忧愁?

几十年的风雨尘埃,抹不去岁月留下的记忆。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常常想起家乡,想起家乡的亲人,想起那丢在家乡的遥远的梦,也许用这些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家乡就像一条清澈亲和的小河,泛着感情的涟漪,从我心头缓缓流过。她用她的清纯,冲淡了我的哀愁,她让那温暖的河水,轻轻流过我的心田,驱走了我心中的黑暗,温暖了我冰冷的心窝,顿时有种云开雾散的感觉。有人说境由心造,看来真是这个道理。

自从心境有了变化,自然就有了对生活的热爱。春天我在阳台的花盆里播下花种,看着那些破土而出的小苗,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大自然给予的美是永远享受不完的,每天看着那些花草茁壮成长,心情特别舒畅,尽管它们很平常,也不是什么奇花异草,但我还是很喜欢的。这么多年了,我才真正感到原来生活这么美好,并且也懂得了美好的生活和快乐的心情都是靠自己来改变的。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生活对自己多么残酷,我都要在心里为自己留下一片绿荫。

如果一个人身体垮了,可以靠精神来负载,而一旦精神垮了,这个人就算完了,他没有了精神依托,还靠什么来负载?由此可见,人的心态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精神好比是空气,便宜得不要一分钱,可是没有了它就不行,所以我们要爱护自己的精神家园,保持心灵清泉般的处境与美好,就能享受人生全部的幸福和快乐。心态应该是返朴归真,淡然自如的。

我的童年早已成为一个随风飘逝的遥远的梦了,但我却永远难忘。那种温馨的亲情,现在回忆起来,依然使我动情。在家乡的小茅草屋里,洒满了我的童年、童心和童趣。

小时候,大哥、二哥和姐姐最喜欢把我放在被单里像荡秋千一样来回摇晃着玩。一次在玩的时候不小心把破旧的被单又弄出一个大窟窿,母亲一气之下,抓起扫帚把他们一个个都从屋里赶出去,并警告他们不许吃饭。对小孩子们来说,不让吃饭可能就是最重的惩罚,不然为什么母亲一生气就喜欢这样吓唬我们?

秋风凉了,我和二哥一起去捡柴,为母亲烤土坯,因为母亲经常腰痛,用这种办法能减轻疼痛。我们把捡来的柴点着,把土坯烤热后,二哥就把它放在母亲冰凉的腰上,来缓解她被病痛折磨的痛苦。

我喜欢儿时的冬天,一家人围坐在火盆边取暖:父亲一边暖着我的手一边教我说“小白鸡皮薄……”,母亲忙着做针线活,二哥则在火盆里炸着苞谷花,炸好后给我吃。有时来不及拿出来的苞谷花在火盆里冒着黑烟,母亲就会告诉他一次少放几颗,炸好了捡出来以后再往里面放,这样就不会糊了。二哥照着母亲说的去做,果然再没有炸糊。我喜欢听姐姐一边做活一边轻轻唱着“俺拍花鼓一月一……”,一直唱到十二月;我还喜欢在冬天看大哥支起草筛逮麻雀。我又想起那年在玩耍时不慎摔折了胳膊,父亲和母亲一起用箩头抬着我到官寺去对骨。睡在箩头里的我,像是在水上漂,又像是在船里摇,那种既幸福又痛苦的感觉使我终身难忘,至今想起来还有一种晕晕忽忽的幸福感。

想起那些久远的童年旧事,心中便涌起一种幸福甜润的感觉。时隔多年,这种感觉依然无法忘掉。昨日的梦无法再现,我也找不回昔日记忆里的东西了。对于人生,童年是美丽的,虽然童年的那种幸福生活再也找不回来了,但重要的是能够找回童年的那份心情,找回并保持着童年那种对生活充满新鲜、激动和真实的感觉。

一切仿佛都还在昨天,可我已经渐渐老去。岁月的风霜使我两鬓斑白,根根白发记下我对家的思念和留恋故乡的拳拳深情。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最值得回忆,满腔的思念化作纷飞的蝴蝶,也飞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也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容易怀旧,对已逝的童年我开始怀念起来。我怀念童年的一些事,也怀念童年生活里的一些人。

外婆的容颜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外婆双腿不能行走,用双手轮换挪动着两个椅子,身子坐在这个椅子上双手又艰难地把另一个椅子挪到前边,我还清楚地记得外婆那昏花无力的双眼流出的浑浊泪水,至今想起来我仍感到心酸。想想外婆的晚年生活该是多么的孤独、寂寞和可怜,大女儿1958年迁走后远在天边,谁知道何日是她的归期?这生离的悲伤还没有化解,又迎来了死别的更大悲痛:小女儿1960年又撒手人寰。这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古稀老人来说是多么残酷的打击啊。尽管母亲去世时没让外婆知道,可那怎能瞒得过去?母亲是非常孝顺的,虽然自己的身体不好,她还总是会抽出时间去看望外婆。好久见不到孝顺的闺女去看自己,外婆怎能不起疑心?何况她也清楚地知道女儿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果然,春节我和姐姐一起上门拜年,慈祥的外婆一见到我们就泪流不止,可是她不愿意让自己的猜测变为现实,就悄悄地拉着我的手,问我:你妈咋不回来?小孩子家不会掩饰,外婆一问,我马上哭起来,但还是没忘记临走时父亲交代的话:“不要让外婆知道你妈死了”,就哭着不说话。外婆是何等聪明的人,见我这样,自然也就明白了,可是她始终也没有把母亲去世的话题挑明。午饭后,外婆向我使了个眼色,然后艰难地把椅子挪到一个背静处,从怀里掏出一条毛巾,递给我说:“快藏好,别让人看见。”我不知道外婆这条毛巾是怎么来的,更不知道这条毛巾在外婆怀里揣了多久,多少年过去了,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外婆从怀里往外掏毛巾时那种又急又慌的动作和怕被人发现的表情。我知道外婆老了,又是一个双腿不能行走的人,她没有什么能力送给我更多更好的礼物,只能用这条毛巾来表达她对我的关爱。

下午在我们走之前,外婆就早早地把椅子挪到门口,眼含热泪目送我们离去。没想到这次的相见,竟成了永别,1963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大,外婆就在那个大雪天,带着对女儿的思念离开了人世。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支撑着风烛残年的外婆,在失去女儿的巨大悲痛之中,竟然还活到了80多岁。

在处理外婆后事的时候,因为雪大,父亲只带了大哥和姐姐,留下二哥在家和我做伴。外婆那么疼爱我,我却没能给她老人家送终,想想心里真是难受。写到这里,我心如刀绞,难以继续,几次停下笔来调整自己的情绪。我不仅想起了外婆,想起了母亲,还想起了阔别家乡几十年,最后长眠在大西北的姨。

我固然能记起过去的一切,可是又到哪里去寻找亲人的影子,去重温亲人们的爱?我再也见不到那些和蔼可亲的亲人了,而她们将和我的童年生活一起化为记忆,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伴随着我慢慢变老,直到生命的永恒。

故土家园,离别苦愁,相思如同一条长带,一头连着家乡的亲人,一头连着我那份割舍不下的乡情。现实生活在城市钢筋水泥的牢笼中,是没有快乐可言的,只有寻找旧梦,才能让昔日的快乐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来。

春天正是槐花飘香的日子,我到金水河边去散步,远远地就能闻见槐花的香味。走到槐树下面,驻足观望,那一棵棵郁郁葱葱的槐树枝繁叶茂,一串串一簇簇洁白的槐花清新淡雅,随风飘来阵阵幽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花香不但给了我美的享受,也使我想起了家乡,想起了家乡的亲人。小时候,也是在那槐花飘香的季节,大哥爬上树,在槐花如雪的树上,用手把一串一串的槐花捋下来。有时候不小心,也会把树枝踩掉在地上,我就摘着掉下来的树枝上的槐花,等着大哥从树上下来后一起回家。到家后我们让母亲做槐花蒸菜,母亲怕我们把槐刺也带到花里边,又细心地挑一遍,然后放在水里洗干净,再把水淋干,拌上面,放在锅里蒸着。不等蒸好,我就早早地端着碗站在锅边等着,就在母亲掀开锅盖的那一刻,沁人的槐花香顿时布满了整个屋子。母亲把蒸好的槐花拿出来,撒上油和盐搅拌均匀后,先给我盛了一碗,吃到嘴里后那浓郁的香甜,至今我还难以忘怀。

几十年过去了,日子好过了,也尝过不少美味,但大哥捋的槐花和母亲蒸的槐花蒸菜,却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佳肴。如今母亲和大哥都已故去,那种美味在我思念亲人的时候,味道又浓了许多。

槐花,故乡的槐花,你还是那么美、那么甜吗?你可知道当年那个站在树下的小姑娘,如今已经两鬓染霜?而你永远不变的是洁白如雪、清新淡雅,你用你朴素的美,装扮着多姿多彩的春天。自然规律可以使我黑发变白,容颜变老,但它永远改变不了我对故乡的眷恋和对亲人的思念,就像那些开在记忆里的槐花,隔着岁月,依然能闻到它的香甜。记忆里美好的东西如流水般向前延伸,能把所有的旧事都染上温暖的色彩,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生活中总有一些让自己珍爱的故事,拾起片片流逝的记忆,如同又重温昔日那些幸福情景,我把美好的记忆留存在心中,就像是珍藏着一幅永不褪色的图画。

岁月,犹如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浩浩荡荡,流向远方。它穿过弯弯曲曲的山涧,激起无数激情的浪花,见过种种风云变幻,最后带走了自己的青春年华。让岁月荡去脸上的泪痕,抚平心灵的创伤,让阳光永远沐浴着自己,忘记一切忧伤,保持纯真的笑容,从容地面对生活,优雅地慢慢变老。从容、淡泊、安详、包容、蕴涵,是老年人应有的精神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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