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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凝《笨花》中的女性命运解读

2018-11-15重庆师范大学

长江丛刊 2018年11期
关键词:铁凝人民文学出版社男权

■张 红/重庆师范大学

《笨花》是铁凝历时六年写作的一部长篇小说,于2006年发表。这是铁凝第一次将宏大叙事和日常叙事结合起来,在平凡人的日常生活中书写历史的进程。同时,在宏大叙事中,女性也承担了一定的历史任务。这在铁凝以往的小说创作中并不多见,它表明了铁凝对女性身份的新认识。历史的发展与政治密不可分,尽管铁凝曾有过对女性参与政治生活的书写,如对知青女学生下乡经历的描写,但这种经历的形成,并非个人主观意志的绝对自由选择。而《笨花》中的女性面对社会现实所做的选择,是个人意志的自由表达,是自我理想的尽情书写。在小说中,除了这类尽情挥洒自我意志的女性,还有与之相对应的那些依旧活在传统女性身份认知中的女性。在这两类女性之外,还存在着一类女性,她们身上既有天赋的女性特征,又有作为自然人的种种意志。可以说,在她们身上,我们能够看到女性与人性特征的双重显现。第一类女性,多成长于五四新文化启蒙之后,或者接触了西方的某些现代的文化和思想,我们称之为新女性。与之相对的浸润旧文化的女性则称为旧女性。最后一类女性,我们暂且称之为自然女性。

一、新女性

(一)取灯

取灯是新女性的代表。在她三岁的时候,生母施玉蝉放弃了她与安稳的家庭生活,她跟着在保定的“妈”——向喜的二夫人顺荣长大,接受新式的教育和新式的生活方式。后来回到笨花老家,民族危机日益加重时,她投身到为革命事业服务的行列中。之后被小袄子出卖,为革命事业奉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取灯短暂的一生是极自由的。在成长过程中,有了自我意识后,生活基本都是由她自己选择的,不受旧规矩的束缚,也不受别人的束缚。回到笨花与西贝梅阁第一次见面时的谈话,最明显地展现了取灯的思想。两人说到《圣经》中的亚伯拉罕为了信仰要祭杀自己的儿子时,取灯说:“平心而论,我觉得上帝和亚伯拉罕都很残忍。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哪有让人家拿儿子的命去表忠诚的?哪有为了表忠诚就举刀杀儿子的?”对于一个真正的“人”来讲,这是合理的。没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重要,让人去迫害他人的性命更不应该。当革命运动轰轰烈烈时,取灯义无反顾地投身到革命事业中。她死前的最后一枪,是准备留给自己的,她以生命来表达对崇高理想的祭奠。她代表了新时代女性的生命趋势,勇敢活出自我。

(二)西贝梅阁

(三)施玉蝉

施玉蝉可以说是小说中最洒脱的一位女性,不仅是从事的行当,更是行事的做派。她原是杂技班的压轴名伶。她把钢丝上的快乐也带到了舞台下的现实生活中,这快乐吸引了向喜。杂技班沉海后,施玉蝉做了他的第三房夫人,生了个女儿,就是取灯。然而和谐温暖的家庭生活只过了三年,施玉蝉便不再安于现状了。她称自己为“光会翻跟头的使者”,注定在一个地方是不能长停留的。她率真而又坦诚,倔强而又有骨气。为了自己的理想,她奔波在路上。前方等待的不知是什么,她毅然决然地走下去了。她无牵无挂,活出了真正的自己。

小说中,除了这三个女性形象外,还有医生小董,奔走于革命炮火中救死扶伤,从不畏惧和退缩,她也是新女性的骄傲。这类女性形象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从不把自己束缚在女人的身份中,而是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独立自主的人。就像伍尔夫《一间自己的房间》里所说的那样,女人该有500英镑和一把有锁的房间。500英镑代表的是独立,而有锁的房间则是自由自主的象征,有自己的心灵空间。这样活着的女性不仅仅只是女性,在女性之前,她们首先还是“人”,追求着作为“人”的美好愿望。

二、旧女性

(一)同艾

同艾是向喜的原配夫人,性格温柔又勤俭持家。在向喜入伍后,她打点料理好家里的一切。向喜在保定稳定后,她去随军,做向喜喜欢的家乡菜,待向喜的朋友们大方和气,很是为向喜增光。及至她娘俩再去汉口随军,美好才被打破。然而面对丈夫背着自己另娶一房的事实,同艾并没有为此呈现出任何不满和恼怒,虽然她对此事并不是不在意。但是她知道,大老爷们要做的事,女人是不能管的,而且也管不了,所以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好自己身为妻子和母亲的本分。在笨花老家,同艾是唯一一个吃临县酥鱼的人,她吃鱼,吃的是见识,是经历。对于乡亲们来说,看不见的向大人,却有看得见的向夫人。同艾,就是向大人的替身。最明显的一个例证是在同艾要为村里的革命者甘子明向汉奸葛俊求情时,“她不卑不亢地把事情给他做了交代,最后她说:‘他葛叔,这可是我头一回托你办事。’她不说‘求’,她说‘托’。”一个“托”字,显出了同艾的姿态。同艾将自己各种身份的义务都履行得很完美。身为妻子,她爱护丈夫,并精心呵护丈夫的尊严;身为母亲,她将儿子向文成教育成一个人品、能力、道德各方面都很出众的人;身为儿媳,她尽心侍奉二老;身为长嫂,她真心爱护向桂……可以说,同艾做到了男性社会下传统认知对于女人的各种要求和美好想象。

(二)顺荣

顺荣是向喜的第二房夫人,原名是二丫头,顺荣是她过门后向喜重新给她起的。二丫头的确不顺从,过门后发现向喜已经有了一房老婆的时候,大吵大闹。之后,又派人监视着远在汉口的向喜,这才有了当着向喜原配和儿子的面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开口认爹的闹剧。然而她的这些行为使向喜离她越来越远了。两人关系的好转始于向喜与第三房夫人所生的女儿取灯,她尽心抚养和教育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使她成长为一个各方面都让人很满意的新式女孩。可以说,这时的顺荣已经放弃了对男权社会的反抗,转而去顺从接受。同时,取灯使得顺荣的母性复苏,她将全部的母爱倾泻到取灯身上。在客观上,顺荣也是男权文化的服从者和推动者。

此外,像文成的妻子秀芝,向桂的两个老婆,她们或是男权文化的服从者,或是推动者。这类女性,由于是各种身份的集合:女人、母亲、妻子、媳妇等等,连接着家里与家外,作用是不容小视的。在本质上,她们都是男权文化的服从者和承受者,在各种身份中,她们唯独缺少了自己。这虽是可悲的地方,但也是这类女性的伟大之处,她们以自己为祭品,祭奠了整个的男权社会。

三、自然女性

(一)大花瓣儿

大花瓣儿在小说中的出场即是一个不光彩的身份。她是个寡妇,有些生性浪荡和好吃懒做。她的生存之道即是用自己的性别优势来吸引男人,更准确说是依靠着男人。她没有那些新女性们的认知和力量去改变自己,只能处在一个尴尬而又有些可悲的境地里。但她并非绝对意义上的坏人。她了解向桂家庭的不幸福,主动提出帮他挑一个他满意的二房媳妇。后来真领来了小妮,和向桂生活得很幸福。在女儿和汉奸金贵私通时,她曾义正言辞地批评过小袄子不该和汉奸走得近。虽然她道德上是有瑕疵,但同时,她也展现了身为人的某些美好品质。在她身上,人的各方面是复杂斑驳地展现的。

(二)小袄子

在小袄子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人性的更立体展现。年少时的她,为了在梅阁家和女伴们玩在一起,主动承担了女伴们不愿意做的倒尿盆的差事。长大后,做上了和母亲大花瓣儿一样的营生。但她比母亲更活泛、也更能干机灵。她敢在日本人进村时壮着胆子接话,凭着跟佟继臣学的几句简单日本话“支应”日本人,从而保住了笨花村的一时安宁。当笨花开始偷偷地准备革命力量时,她也加入了其中,为革命事业服务。但当她见识到了日本人的残酷后,被吓破了胆,成了日本人的帮凶,并直接害死了取灯。她的一生好像都在投机取巧,利用自己的聪明机灵来获得这样那样的好处。她做的任何事好像都是本能的驱使,本能的趋利避害。

她们是小说里女性中最可怜的一类。一生都没有着落,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有些时候只靠着人的自然本性来生活,显得过分而残忍。但在她们身上我们充分看到了人的自然属性展现,有让我们感动和欣喜的,也有让我们恐惧和不齿的。因为她们的处境特殊,始终是孤单而弱小的,所以在她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最真切的人的本质。同时,由于她们本身是女性,身上自然带有女性的气质和情感,作为尚未接触到现代思想的她们来说,在某些方面依旧和旧女性一样,如依附男人等。可以说,她们的形象是自然人和女性的双重展现。

来自法国的Frédéric Métin所做大会报告题为“在数学课堂中运用历史,从幼儿园至教师培训:文字及人工制品”,分属主题3.Métin首先介绍了背景,多年来,法国数学教育研究团队就尝试在数学课堂中使用原始素材,一般而言,对原始素材的使用都集中于文本上,接着提出疑问,对于小学怎么办?在小学,很多学生并不会阅读;然后引出主题,探究在课堂中实施历史素材的若干方法,包括各种图片及实物,比如拼图、用实物辅助计算等,并结合实例进行具体阐述.

四、结语

对于笔下的新女性,铁凝更多的是赞赏,对旧女性则是平和的欣赏,而对于自然女性,更多的是理解的同情。而不论是对哪一种女性的书写,铁凝都将其作为一种历史自然性的表达,作为一种文化意识形态主导下人的自然流露。不是表现,也不是拷问和审视,而是倾泻,她们是怎样的就使她们温和地表达出来。可以说,铁凝对笔下的女性是怀有一种温情的。这种温情,不仅可以说是对女性,也可以说是对女性形象背后的文化含义的态度。铁凝将这些形象设定在清末民初至抗战时期,这个时期里有新旧文化的激烈交锋,思想也呈现出多种繁荣。在这种纷繁的时代背景下,多种不同文化竞相展现。而不论是何种文化,铁凝都寄予着凝视的深情,并竭力去温暖。她对多种文化的包容,建构了一片和谐的文化天空。

注释:

①铁凝.笨花[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216.

②铁凝.笨花[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137.

③铁凝.笨花[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183.

④铁凝.笨花[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456.

参考文献:

[1]铁凝.笨花[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2]贺绍俊.铁凝评传[M].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2004.

[3]孟悦,戴锦华.浮出历史地表[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4]弗吉尼亚·伍尔夫.一间自己的房间[M].贾辉丰,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5]戴锦华.真淳者的质询──重读铁凝[J].文学评论,1994(5).

[6]贺绍俊.铁凝:快乐地游走在“集体写作”之外[J].当代作家评论,2003(6).

[7]贺绍俊.女性觉醒:从倾诉“她们”到拷问“她们”——论《玫瑰门》及其文学史意义[J].海南师范学院学报,2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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