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发性自然情感与理性道德情感的博弈与升华

江亚南

(华东交通大学 理工学院，江西 南昌 330100)

影片《纳尼亚传奇》之一《狮子、女巫和魔衣柜》作为一个跨越千年历史并带有宗教色彩的虚构神话故事，让四个来自人类世界的孩子打开了一个神秘的大衣柜，走进了持有能把人变成石头魔杖的邪恶白女巫控制的纳尼亚王国里面。影片出现了许多替代现实的第二世界，这里拥有众多神奇因素。但从根本上来说，魔法世界仍旧是一个充满“道德寓意”的世界，始终讨论着一个善恶冲突与对决的问题。影片中的哥特小说场景和情节很鲜明，有意通过神秘诡异的场景来渲染与烘托惊心动魄、人鬼交替的情节。勾勒出善恶冲突，最终达到惩恶扬善的目的，表明人类回归善心、本性、自然和对幸福、道德的向往与追求。“人对幸福的眷注，人对德行境界的眷注，人对身心幸福与德性境界配称一致的眷注，并不限于某一个时代或某个民族的特殊意向，因而它属于人类的终极眷注。”影片《狮子、女巫与魔衣橱》的名字也承载着善恶的寓意，也有《圣经》“罪恶与救赎”的主题痕迹与色彩。

一、原发性的自然情感

影片《狮子、女巫和魔衣柜》的埃德蒙所表现的自然情感在于他对物欲、权力欲、控制欲的原发性，在没有道德情感和理性的约束下，在自制力失衡的情况下，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带着自然情感的贪欲投进了白女巫的怀抱。影片中的埃德蒙由于自己的任性和为了报复兄弟姐妹对他撒谎行为的责怪，不仅背叛了代表正义的阿斯兰，也背叛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们，直接投奔了代表邪恶力量的白女巫，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离经叛道不仅给纳尼亚王国和自己的亲人与朋友们带来无法弥补的灾难，还会给自己带来极度的危险。 影片中的埃德蒙见到白女巫时，白女巫听说埃德蒙是人类的后代，就用吃喝来诱惑埃德蒙，给他吃香甜可口的土耳其软糖(这是施了魔法的软糖，任何人吃过一回，就会想再吃、再吃，如果听任他们吃的话，吃得命都会送掉)。埃德蒙分辨不出白女巫的恶毒，轻信白女巫的谎言，被白女巫所骗，吃了以后觉得暖和、舒服，便不加掩饰地告诉白女巫他来到纳尼亚的缘由，还将自己朋友的行踪告诉了白女巫，成为背叛朋友的罪人，从而让对付白女巫的计划陷入僵局。《圣经》里的夏娃偷吃禁果渴望得到智慧，有了智慧就能与神一样，因此人类与生俱来有一种拥有智慧的贪权欲。 影片中的白女巫借以自己的贪欲，并用权力欲诱惑和哄骗埃德蒙，答应要帮助他成为一个王子，戴上金王冠，并成为国王。他的哥哥和姐妹成为大臣和贵族，此时的埃德蒙完全受到心中兽性因子的控制，自然情感主导了一切，失去理性的判断，“肉体感官皆属世俗之物，而理性却在沉思中远离了他们”。相信了恶的一面，进了白女巫的圈套，答应白女巫带自己的家人来。白女巫走后，埃德蒙仍旧不忘白女巫的神情，同时对来到纳尼亚的露茜隐瞒实情，说话也变得急躁，变成了一个具有欺骗性的孩子。埃德蒙渐渐对身边的家人不够忠诚，时常会存有恶意的讥讽。当露茜第一次从纳尼亚探险归来将自己所遇的奇事告诉她的哥哥姐姐时，埃德蒙不仅不去倾听她的述说，还对露茜冷嘲热讽，不断问她在这幢房子别的柜子里有没有发现新的国家。更加严重的是埃德蒙受到白女巫的土耳其软糖诱惑和心中想成为国王的念头的驱使，激发了内心的兽性因子，失去善恶观念从而背叛了亲人和朋友倒向白女巫这恶的一边。 影片中的埃德蒙第一想对付的就是露茜，因为只有她去过纳尼亚，听羊怪讲过白女巫，埃德蒙为极力遮掩自己叛变的心虚，进一步欺骗自己的哥哥姐姐彼得和苏珊，使他们相信露茜只是个孩子，露茜所说起的纳尼亚是没有的。埃德蒙没有清醒的头脑而去轻信于他人，在朋友面前混淆是非，最终走入歧途。影片刻画的埃德蒙形象就是让我们认识心中的欲念，让道德情感与自然情感在内心博弈，兽性因子得以控制，产生伦理意识，由兽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人。

二、自然情感和道德情感的博弈与升华

自然情感是道德情感的本体，人的自然情感之所以不同于动物性自然情感就在于“人类”除了具有动物的兽性因子之外，还具有人的本性即人性因子与理性。正因为如此，人才有自然情感和道德情感的交替与结合，才能与理性相关联，道德情感依赖于自然情感，它是感性的、本能的，是人的共性。道德情感具有对社会公共原则的遵守、尊重与对自我人格的自爱。人之所以为“人”就因为具有自然情感属性、社会情感属性以及基本伦常。因此人的自然情感与道德情感的博弈一方面在于彼此既相生相长、相互依存；另一方面由于内在或客观原因、所处外在条件的不同、事物的变化，时而造成自然情感的动物当中的兽性因子占主导，时而人类本性当中的人性因子和理性占主导。从埃德蒙身上，可以清晰看到兽性因子的弱化和理性意识的强化过程。受兽性因子的影响，儿童都本能地优先考虑自己的感受、情绪与利益，形成以自我中心的倾向。但与他人交往的经验和教训，以及逐渐习得的伦理意识会引导他认识到自己的道德问题，从而逐渐学会约束、规范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依照社会认可的伦理原则行事。故事中的埃德蒙是来纳尼亚王国探险的四个孩子之一，被纳尼亚中的白女巫称为亚当的儿子，也就是人类的后代。埃德蒙善恶观念的产生很大程度来自于自己的磨难。在基督教看来，上帝创造了人类，使他们能够自由自在地生存，但是人类背弃了上帝的意愿，从而就具有“原罪”。在路途中白女巫用魔杖使一群动物欢宴的地方立刻出现了一个个动物的石像，埃德蒙第一次为别人感到难过，而自己被白女巫反绑着双手，被迫尽快赶路。同时雪地渐渐融化，春天快要来了，白女巫的魔力将会慢慢消失，埃德蒙对此感到非常惊奇，亲眼目睹了白女巫的暴力以及春天的召唤让其心境明朗，是非观念渐渐清晰，可以分辨善恶，理性意识慢慢复苏。

影片“以善为美”的丰富内涵通过艺术的形象化的审美愉悦，来陶冶和优化儿童的精神生命世界，形成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些最基础、最根本的价值观、人生观、道德观和审美观。

三﹑人性的复苏

影片中的埃德蒙道德情感的产生主要源自于阿斯兰的爱和白女巫的恶，静观善恶的他抛去了自己的自然情感，人性和理性的复苏。路易斯童话中阿斯兰的爱 (charity)就是“基督教意义上的爱”，这种意义上的爱不是指感情，不表示情感状态，而表示一种意愿状态，即我们天生对自己怀有，且必须学会对别人怀有的那种意愿。我们的感情可以瞬息即逝，上帝对我们的爱却不会逝去，不管我们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不管上帝自己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它都一定要除去我们的罪。爱的阐释浓缩在阿斯兰这一狮子形象中，并让孩子们去领悟。当他们看阿斯兰的脸时，只看了一眼金色的鬃毛和那双威武、高贵、庄严、慑人的眼睛，他们就觉得自己不能正眼看它，大家都不禁发抖。影片中阿斯兰的出现让四个孩子战胜白女巫有了新的转机，彼得明白了自己的伦理身份，他是四个孩子中最大的，必须以国王的身份坐上城堡中的一个宝座，因此得到阿斯兰的鼓舞勇敢地与白女巫作战并救出自己的兄弟，但是阿斯兰也警示彼得不管出什么事，永远别忘记擦干净自己的剑，永远都要站在善的一边。而阿斯兰与埃德蒙谈话，并牺牲自己从白女巫那儿换回埃德蒙，拯救了埃德蒙叛徒的形象。在这里，道德情感开始回归，超越了自然情感，道德情感为埃德蒙的转变提供了一个合理的途径、正确的方向和理性的通道，实际上，理性的情感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自然而然的道德，道德为埃德蒙的情感指引方向。埃德蒙受到阿斯兰爱的感化同时看清了白女巫背信弃义的真面目，最终道德情感产生，能够辨别是非，产生了伦理意识，确立了自己的责任，不再只考虑自己，而是要和大家一起作战消灭恶的势力。当白女巫与阿斯兰谈判时，埃德蒙站在阿斯兰一边，一直望着阿斯兰的脸，做出了与阿斯兰和朋友们并肩作战的伦理选择。埃德蒙最后觉醒并加入到了那场善恶大决战时，埃德蒙原发性的自然情感使他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得以重生。作战时，埃德蒙很理智，先用剑劈开白女巫的魔杖，消灭白女巫的魔法，而不是鲁莽地直接向她进攻。当埃德蒙作战的伤口长好后，他看上去比以前还要好，如今他已经恢复本来面目，成了真正的人，同时也登上了宝座，有了自己幸福的结局。“王国在你心中也在你心外，当你逐渐了解自己，你就会为人所知。你也会意识到，你们才是活着的上帝的子孙。”

影片中的埃德蒙拥有了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也经历了由低级到高级、兽变人、恶转为善的进化过程。从他的经验和教训向观众传达了道德情感如何产生，面对人类的演进我们也会采取一种宽容的态度。

四、结 语

白女巫在故事中的生灭是要提醒我们，邪恶的欲望是日常生活里不会消灭的一部分，世界并不是十全十美的。如果我们要在现实生活里得到童话故事的圆满结局，就必须不断地与邪恶力量斡旋和抗衡。折射在埃德蒙形象中的贪欲使得他受到自然情感的驱动，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抛弃朋友的举动，但良心的谴责、友谊的呼唤以及自己的经验教训又使他重新思索现实。某种程度上讲，“悲剧是一个伦理的世界，正如上帝所创造的宇宙世界是绝对的善一样，尽管有恶，但它仍然最后被归结为终极之善”。埃德蒙从一开始表现出的“恶”“自私”“贪欲”与无底线，到最后在良知与朋友情感的感召下，战胜了自身的恐惧和负能量，激发出人性潜意识隐藏的善良、友爱和对正义和真理的追求，以及用正能量战胜白女巫的凶狠、罪恶、阴险、狠毒。实际上就是人类克服自身自然情感中假恶丑的一面，而不断唤起人们去追求真善美勇气和信心，并使之成为一种信仰和思想。人首先具有的是自然情感，但人的社会性又使得人能够从自然情感引发出道德情感，人的群体性的特点规约了人的自然情感，提升了人的价值和人生目标。路易斯对埃德蒙的人物设计让广大童话故事爱好者深信，儿童的灵魂亟待拯救，儿童的心灵需要改造，而拯救、改造的过程就是儿童蜕变和心理成长的历程，让人被拯救的灵魂与身体融为一体，成为实实在在的善良与友爱、灵与肉相互结合的个体，“故从彼时起，形非彰显，却将融于大同之境，然时下其心血之作皆分散……于大同之内，人皆可完备自我”。这些都彰显了人们渴望神灵与个体交融一体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