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西安早期电影的传播及独特的历史地位

2018-11-15杨卫平

电影文学 2018年19期
关键词:延安西安

杨卫平

(陕西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作为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大西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西安呈现出了丰富的文化气息和人文景观,更为难得的是,西安参与了中国电影的历史书写,1931—1945年的西安,几乎没有涉及电影生产与发行,只有放映与传播。由于西安相对落后,电影在上海放映了十四年后才来到西安,西安最早的电影放映是从1910年9月11日才开始的,最初并没有固定的放映场所,穿插在戏曲和文明戏当中放映,这种窘况维持了近十年。直到20世纪30年代初,西安才出现了专门的电影放映场所,这些影院以充足的片源、舒适的影院环境、专业的放映设备和各种经营策略促进了西安电影放映市场的发展。电影进入西安后,以西安为中心向周边及西北各省发散性、多途径地进行传播。 20世纪二三十年代,许多文艺界人士如鲁迅、袁牧之、崔嵬、黎莉莉、丁玲、冼星海等都在西安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抗战开始后,左翼电影人不仅在西安开展活动,并由此走入延安。有资料表明:仅1937—1938年,从西安进入延安的爱国青年就有两千多人,其中包括吴印咸、徐肖冰、江青、徐桑楚、苏里、丁里等从上海来的电影人,西安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成为上海影人通往延安的桥梁。

一、以西安为中心的多渠道传播

从电影进入西安之日起,就彰显出它作为新兴媒介的巨大魅力和传播特性,电影以西安为中心向周边及西北各省发散性地进行着传播,主要传播途径有三种:(1)电影行业影人商业行为的传播。(2)省教育厅电影施教团以教育民众为目的无偿放映的电影传播。(3)国民党军队的零星传播。由于地域广阔及政局的影响,西安电影的传播呈现出多层次及不平衡性。

西安电影放映业最早向周边传播的是秦光电影院,1932年《西北文化日报》上就有消息:“秦光电影院,前呈省府,谓该院辅助社会教育,普及文化,便于外县同胞起见。特组织游行演放组,携带影片《北伐工作记》《意外婚姻》《黑猫》等,前赴三原、咸阳、乾县、邠县、富平、凤翔、盭屋等十余县放映。”1937年5月3号的《西北文化报》记载:前民光电影院发电机师王生铭等合资创办流动影院,以汽车一辆,附装小型放映机摇动头式者一架,并以汽车头代替发电机,即可于露天开映。历在陕北、关西、陕南、陇南等地流动放映,所到之处、万人争观、生意颇佳。可见其传播的范围之广。

西安影人向省外传播则更早,据《兰州市志·文化事业志》记载:1918年秋,甘肃商人韩子瞻花重金从西安请来电影放映师,在兰州皖江会馆放电影。当时放电影还是用手摇式无声放映机。韩子瞻引入甘肃的第一部影片,是英国无声纪录片《欧洲剧烈战争》,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战场实况片段,这部影片让兰州人开了眼界。直到抗战结束前,西安都是兰州影院片源重要的来源渠道。而据《新疆通志》记载:“至1942年,全疆各种类型的放映单位共44个。片源最初只有苏联一家,各地放映的多是苏联原版影片,语言的隔阂限制了电影的普及,观众面比较狭窄,后来迪化(乌鲁木齐)开办了以租赁方式从西安、兰州输入国产影片的业务,一批国产优秀故事片和宣传抗战的纪录片陆续在新疆各地放映。”

由此可见,无论是流动放映、对放映人员的培训及影片的租赁,以商业行为为前提电影的传播,是集中在经济相对发达,人口相对稠密的地区。而经济落后,交通不便,人口稀少的地区,没有收入的广大最底层民众还是看不到电影。再加之政局等因素和商业行为的特点,商业传播的覆盖面还很有限。

1936年,国民政府在教育部设置了电影教育委员会,拨发放映机,旨在为教育民众,提倡新文化为目的。影片由教育部免费供给,放映免费。只在县城或室内放映,每人每场会收取一两分钱。据《西北文化日报》记载: 1937年5月20号,省教育厅电影施教团在西安民众放映六天后转至户县等地,每天观众达2000人,放映的影片有《我们的首都》及风光片、卫生片等。特别是在眉县,虽该县城人口稀少,但放映时全城五六百民众倾巢出动;民国26年6月24号《西北文化日报》记载:电教团到兴平演出成绩颇良好,所映之影片计有四种:(1)国耻;(2)国防;(3)清洁;(4)风景,当晚不过千人,第二晚就大增了,乡村进城的人多半留宿,据维持秩序的军警称,席地而坐的观众在四千以上。此外四周也站满了妇孺;教育厅关中电影施教团1937年11月16号在华阴县岳庙镇施教,当晚即在该地民教官公映一次,到场观众有两千人,17日赶赴该县县城,当晚在该县职业学校礼堂为各学生公映,到场学生约800人,前后四次所放映影片均为《新生活运动》《五十六年痛史》《百灵庙之役》《天花》等四部,以刻值全面抗战异常激烈。观众对于我丧失版图五十六年痛史甚为悲愤,故于去年收复百灵庙之役之英勇抗战备感兴奋,情绪激昂、成绩颇佳。1940年11月20号教育厅电教团抵潼关施教,放映《热血忠魂》,观众约3000余人。1940年11月28号教育厅第一电教团抵达武功连续放映两场,并逐片解释内容,12号抵扶凤,第二电教团在华阴,在中正公团讲映影片,4000余人;17号南落村保得坊古会,遂于罗山小学大操场放映,异常拥挤。

据《西安电影志》记载,1942年汽油缺乏,经费不足,两个施教团在12个县放映达125场,观众50余万人次。以此为推算抗战期间,省教育厅电影施教团放映电影观众不少于400万人。电影施教团对电影从城市走向乡村,从西安走遍全省各地,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传播作用。没有可能进入影院的广大民众正是通过电影施教团了解了外部世界和处在抗战局势下中国的现实情况。

除此之外,国民党军队下设的电影放映队除为驻军放映电影外,1939、1940年还进驻户县的牛东村、长安县岳村为村民放映无声影片。国民党军队放映队与电影行业影人及教育厅电影施教团的传播活动共同构成了以西安为中心的多层次、立体传播。

二、西安作为电影人进入延安的桥梁

抗战的爆发,改变了中国电影的发展轨迹,由于西安既是抗战的大后方,又是通往红色革命根据地的必经之路,这一双重身份使许多电影人和文化人纷纷来到西安进行抗日救亡演出、通过创作鼓舞民众气势并伺机前往延安。西安电影放映行业影人不仅腾出剧院支持救亡剧团演出,还秘密护送上海流亡学生去往延安,这既是文化使命感的体现,又是民族危亡时刻的必然选择。

1937年“八一三”事变爆发,日寇进攻上海。中国剧作协会和上海戏剧联谊社迅速成立了以电影和戏剧工作者为主的救亡演剧队。救亡演剧队的第一队,队员袁牧之、陈波儿、崔嵬、贺绿汀、王震之、欧阳山尊等,由王震之和崔嵬率领转往延安,他们于1937年10月下旬先到达西安。在易俗社演出《火中上海》《烙印》《黄埔江边》等话剧。同时在莲湖公园、国民市场、公共体育馆等处多次演出《放下你的鞭子》《难民曲》《顺民》等话剧。并集体创作话剧《八百壮士》,1937年11月19日在明星大剧院进行公演,极大鼓舞了民众的士气。1938年2月,应延安中央宣传部朱光的邀请筹鲁迅艺术学院,崔嵬与第一救亡队的成员奔赴了延安。

著名编剧左明,陕西汉中人,1924年到上海求学,曾创作了《王先生过年》《难姐难妹》《母亲》等影片。抗战爆发后,他带领的第五救亡队来到西安,在西安街头、学校和剧场演出救亡话剧,随后也从西安奔赴延安。

1938年,著名作曲家冼星海从上海悄悄来到西安,准备去往延安,由于国民党阻挠进入延安的进步人士,冼星海到西安后,一边等待时机去延安,一边抓紧时间拼命创作,著名的《在太行山上》《游击军歌》《战时催眠曲》等歌曲,就是当时在西安创作的。在西安,他还谱写了《民族解放》交响乐的初稿,并准备把鲁迅的《阿Q正传》、艾青的《向太阳》、何其芳的《泥水匠》谱成交响乐。

1940年1月18日,由阳翰笙编剧,应云卫执导的影片《塞上风云》摄影组,从重庆到达西安,该组由著名电影演员黎莉莉、周伯勋,摄影师王士珍等40余人组成。到达西安后受到西安各界的欢迎,1月21日,西北剧协和驼峰剧团组织茶话会。《西北文化日报》记载了当时的情景:“雪花不住地在飘飘地飞,大地着上了银色的外衣,恰巧这时候中国电影制片场西北摄影队不远万里来到西安,他们穿着很整齐的灰制服,精神饱满活跃,排坐在盛大的席上,应云卫介绍了《塞上风云》的拍摄计划。1月24日,省党部、战干团、西京市党部等8个机关包括新闻界和文化团体共同设宴欢迎《塞上风云》摄制组,此后还参加了各方人士举行的电影宣传活动,放映《八百壮士》《我们的土地》等,2月5号西北摄影队离开西安,经长途跋涉到达延安。”

据西安八路军办事处记载,仅1938年一年,经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接受并介绍到延安的民众就达1万名。而这其中电影人有陈波尔、崔嵬、江青、苏里、吴印咸、袁牧之、张瑞芳、徐明清、吴印咸、徐肖冰 、贺绿汀、钟敬之、聂绀弩、塞克、鲁明、吴茵、钟灵、徐桑楚,还包括与电影剪不断关系的丁玲。他们都在西安留下了自己的足迹,只是由于国民党的封锁和打压,他们在西安的活动较为隐蔽,没能留下更多的史料。

左翼电影人周伯勋,西安临潼人,既是阿房宫大戏院创办人之一,还是大戏院驻上海首任业务代表,负责租片,早在1935年,便通过积极努力与上海的电通影片公司签订了业务协议,将进步电影《桃李劫》《风云儿女》《自由神》《都市风光》搬到阿房宫大戏院映出,给观众强烈的启迪。

《桃李劫》连映22天,场场爆满。主题歌《毕业歌》随着影片的上映,在西安广泛流行。1937年“八一三”事变后不久,阿房宫大戏院的职工凑钱、捐物,接待并安置了从上海流亡到西安的青年学生,放映员顾源江、吴欣懋、郭志杰等人还秘密地将流亡学生送往延安。“西安事变”后,周伯勋受进步人士刘尚达、赵文杰的邀请,回到西安组织实验剧团宣传抗日,先后与丁伯骝、戴崖等演出进步话剧《日出》《雷雨》《春风秋雨》《未登记的同志》《一颗炸弹》《炸药》《咆哮了的河北》等。

抗战期间,西安以其桥梁作用承载了许多电影人实现文化救国的梦想,西安也以它的独特地位成为大后方电影与延安电影联系的纽带。

三、结 语

中国早期电影的制作中心在上海,上海有着从生产、发行、放映、传播一体化的非常完整的电影生态链,西安相对于上海恰恰是不完整的,1931—1945年的西安几乎没有涉及电影生产与发行,只有放映与传播。尽管没有涉及电影生产与发行,但是西安的电影放映、电影广告、电影批评、电影传播与辐射等都较为丰富,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生态环境和生态链,形成了特殊的西安电影生态。

猜你喜欢

延安西安
西安2021
Oh 西安
MOROSO西安旗舰店
到延安去
1940年代 奔向延安
家住西安
从延安整风运动说起
Body languages in English teaching
《西安人的歌》突如其来?
走进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