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哲人必然无用于实存的城邦——基于《理想国》第六卷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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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大学

要想澄清哲人与城邦之间的关系，就必须显示出哲人为什么应当统治城邦？紧接着必须回答并不是所有拥有哲人天赋的人都能成为真正的哲人的原因。在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反而被腐蚀。进而罕有人能够保持哲人的天赋，这还不是哲人最为严峻的境地。柏拉图借用“城邦之船”显示出哲人与民众沟通上的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何谓哲人的天赋

柏拉图认为哲人的天赋应该包括如下两个方面：其一，在本性上热爱“智慧和真理”(490b5)，因为他们所要追寻的不是身体上的愉快，而是对事情本身①的把握，绝不会游荡于诸多意见而停滞不前；其二，还需天生具备如下品质：敏学强识，性格温良，思维辽阔，节制欲望。显然，在柏拉图的表述中，对真理领域的观照与拥有道德性的灵魂是完全匹配的；二者的完美结合建构了真正的哲人。再加上柏拉图把非哲人识别为“瞎子”[1]。与后者相比，真正的哲人的优越性就显露出来，使得他们有着成为城邦的守护者的可能性。所以，在柏拉图的美好城邦中，真正的哲人应当成为护卫者。在此，我们必须追问是否拥有哲人天赋的人都能成为真正的哲人呢？

二、真正的哲人在量上表达为实存城邦中的极少数

具有哲人天赋者在城邦中本来就只占很小部分，更为严峻的处境在于这部分中的绝大多数的败坏是不可避免的。理由如下：诸如富裕、美观、家族关系等全部生活福利的腐蚀，此外，“勇气”、“克制精神”(491b5)等天赋在遭到不合适的培养，这类人对于城邦的危害是远远大于那些天赋软弱的人在同等条件之下所造成的危害。而不合适的教育方式由源自于智术师与希腊城邦中的统治阶层的媾合：他们通过言辞和刑罚(包括死刑)等方式，以此来“卷走”(492)潜在的哲人，使后者随波逐流、涌向他们想让后者涌向的方向。

所以，潜在的哲人即拥有哲人天赋的人因为环境的腐蚀而远离了哲学的生活方式；而根本配不上哲学的人(智者)却来亲近哲学。智者的这一行为如同奴隶洗净污垢、盛装出席迎娶他主人的女人一样可笑。既然如此，那么真正配的上哲学的人是哪些人呢？(1)出生高贵、受过良好教育，且虽被流放却不受腐蚀的人；(2)拥有伟大灵魂且生活在小城邦里的，且不关心政治的人；(3)具有优秀本性，且抛弃自己专业转而投入哲学怀抱的人；(4)因为身体的疾病而远离城邦事物而被迫一直从事哲学的人；(5)如同苏格拉底式被神灵启示的人。只有这样的“一小部分人”才配得上哲学。而这类苏格拉底式的人物却被讥笑。

三、城邦之船

柏拉图用“城邦之船”的譬喻来揭示哲人在城邦中的不受待见的处境。柏拉图之船展示的是这样的一副图景：城邦就像是一条船，民众就像是一个拥有最好的体形和力量但却是有点聋、眼睛近视也不太懂航海知识的船主；当今的城邦执政者就像觊觎船长位置的船员，他们一方面没有航海术，并声称航海术不是一门能被教会的技术，另一方面还要让船长让位于他们，如果有其他人说服了船长就把其他人杀了，或者是用不正义的方式把船长“弄倒”从而得到统治权，在此之后，按照他们的习惯驾驶船，享受船上的一切，吹捧其中一人为航海家，声称他们说服或征服了船长，从而获得了控制权；哲人就像是真正的舵手，真正的舵手却被夺权的船员称为天象的观赏者、喋喋不休的智术师和不中用的家伙(488b-489a)。

N·帕帕斯认为，“城邦之喻”“回避了实质性的问题，因为它设定了哲学家具有治理国家的知识，但是至此为止柏拉图还没有证明确实存在这样的一种知识。”[2]，从而主张这个譬喻的无效。其实，当我们把目光投放在柏拉图正式描述它之间，就可以显白地知道柏拉图所处理的是哲人应当成为城邦的护卫者，即其可能性这个问题。因此帕帕斯的指责是不公正的。而这个譬喻真正想要揭示出的无非是：真正的哲人确实无用于现实的城邦，但是这不是哲人自己的过错，而是不使用他们的人的过错。因为让舵手去恳求船上的人接受他的领导，或者让智者去敲富人的大门，都是不合理的；事实上，无论穷人还是富人生了病都应该去敲医生的大门，同样，被统治者应该去敲有能力统治人的门。因而，追求最好的生活方式的人要想得到那些追求相反生活方式的人的赞赏是不容易的(498c)。在此，柏拉图深刻地指示出哲人与民众之间沟通上的鸿沟。民众并不知道哲人才是守卫现存秩序的最好的一个选项，因而在民众做出选择时必然置之不理。所以，一个真正的哲人必然无用于现存的城邦。

注释：

①指柏拉图所谓的“美本身”、“正义本身”等。

参考文献：

[1]柏拉图.理想国[M].刘小枫,甘阳,主编.王扬,译注.北京:华夏出版社,2012:213.

[2]N·帕帕斯.柏拉图与《理想国》[M].朱清华,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