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钧文思，贵在虚静——《文心雕龙·神思》篇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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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

一、“神与物游”的创作方法

刘勰在《神思》篇一开始便对它下了一个定义：“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神思”最早见于南朝画家宗炳的《画山水房》：“完趣融其神思。”这里的神思，即是以想象为中心的艺术思维活动。陆机《文赋》首次将神思引入文学领悟，“其始也，皆收视及听，耽思旁训。”刘勰则在陆机的基础上，对艺术想象有了更加深入地理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其思理之致乎？”

《神思》说“思理之妙，神与物游”。“思”的产生有感于“物”，而“物”的变化则引起了“思”的变化。但这里的“物”并非客观外界广泛的事物，而仅仅指不包括社会生活在内的自然景物，即有形貌有声响，可以耳闻目睹之物。外物与心灵相互沟通、互相阐释，通过作者的想象就可以创造出典型的艺术形象。它是作者艺术构思与万物交游的产物。艺术想象所创造出的形象具有“玄解之宰，也即是我们的心灵，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的特点，即是说，“神与物游”的意象，是“神居胸臆”的创作者和“无隐貌”的万物结合的产物，是对万物具有玄妙理解的创作者通过各种手段在脑海中加工、冥想出来的合乎声律的形象。

作者的想象开始活动，那么各种吝样的念头便纷纷涌现出来，规矩虚位，刻镂无形。若能达到“神与物游”之境，则如刘勰所说“观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其中的山川河海与“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中的“风云之色”，皆为自然之景。在作家构思与“物”的关系方面，刘勰以为，“物”是创作者艺术灵感的出发点，可以激发神思，是构思写作得以成功的一个必要条件，只有做到物以貌求，神游物外，才能心理相应。笔者认为，刘勰的“神与物游”不仅是艺术构思的方法，也是艺术创作必须达到的一个境界。如黄侃在《文心雕龙札记》中说：“神与物游……必令心境相得，相见交融。”这便是神与物，主观与客观相互融合，统一于审美境界的最高层次。

二、“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虚静说”

“虚静”这一概念是构成我国文艺创作和审美领域的重要内容。《神思》一篇中的“虚静”一词之于老庄，也是隐于文本主导思想之下的潜在哲思，奠定了一种平和冲淡之美的基调。

不主观而虚心，不躁动而深思，即为“虚静”。虚静不仅可以保证艺术想象活动开展的时候能专心致志，不受任何主客观因素的干扰，以便使艺术构思顺利进行，而且可以保证其向深度和广度拓展，使文学形象更为丰满与深刻。这与陆机所认识的“皆收视反听，耽思旁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和“或操斛以率尔，或含毫以邈然”是一致的。只有心灵和精神到达了虚空、宁静的状态，才能容纳大自然的万般变幻，于其动态中把握其虚静本质，掌握了自然的变幻规律，容万物于胸，从而使其创作出来的作品更能容存其真实的情感与审美价值。

三、文思与才情的联系

刘勰在《神思》篇中于“虚静”的基础上，又提出来了“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怿辞。”文思的迟速有赖于禀赋，也有赖于博学，在艺术构思过程中，想象的内容绚丽多姿，变化多端，但要把它作为具体的语言形象，还需要多方努力，以克服“半折心始”的困境。

在此，刘勰在书中更是以实例来证明其观点，他分别列举了相如含笔腐毫、杨雄辍翰惊梦，左思练《都》以一纪，张衡研《京》以十年等十二个例子，说明文思有迟速之分，这与作家个人的学识才情紧密相连。他不仅提出了作家应该“积学”“储宝”，而且还提出了具体可行的方法：“骏发之士，心总要术，敏在虑前，应机立断；覃思之人，情饶歧路，鉴在疑后，研虑方定……难易虽疏，并资博练。”所以无论是骏发之士，还是覃思君子，都只有先达到“博练”方能成器。同时全书中刘勰也多次提及了创作应该致力于“博观”“研阅”。只有事先进行广泛地阅读，研究，鉴赏他们和自己的文章，文理才有一个全面、中肯的把握。只有博览群书并且精研细阅，才可以抓住为文之纲领，完成继承，才能追求革新之“变”，从而创作出具有自己独立风格的作品。

四、结语

《文心雕龙·神思》篇从构思以前的准备工作，讲到构思时的想象，由想象构成意象，由意象再到语言，由语言到声律，再到作品写成后的修改等等，对艺术想象及创作过程做了一个全面而又深刻的把握。它作为刘勰创作论的总纲，反映了刘勰对于神思的理论性建构与总结。“神思”中的“物”既包括形象的物，也包括抽象的情感，是从事文学创作时沟通客观与主观世界的桥梁。他认为，创作者只有通过博学、积累，在情感得到高度净化、专心一致、心无旁骛的“虚静”之下，通过内在思想情感的激发与推动，才能达到“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神与物游”之境，获得绝妙的艺术想象之作，《神思》篇不仅在理论上来说是一个创举，还对今后指导创作实践具有长远的启发意义。所以，我们回顾和诠释《神思》，不仅要回溯当时那个时代的审美观照，还应从中发现它对当下创作所产生的深刻价值及内涵追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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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周振浦.文心雕龙选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0.

[2]朱光潜.朱光潜美学文集[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