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六四〇年英国革命史》看基佐的史学思想

■段坤坤／河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一六四〇年英国革命史》是基佐所著的《英国革命史》系列当中目前被译成中文的史学作品，其他几部书有待更多学者予以关注并进行译著。

基佐在本书当中不仅向读者还原了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史事，而且他将英国革命与法国大革命进行了比较，较为明显地展现了其史学的资政功用。其次，基佐运用阶级斗争的观点来解读英国革命，这种思想后来被马克思所接受并加以发展。

一、英、法革命的比较：史学的资政功用

史学的功用抑或说是价值有很多，譬如历史具有借鉴功能，可以用来解释现在和预测未来。历史具有美学意义，可以愉悦身心。历史也能够强化我们的集体认同，培养理性和批判思维。而在基佐的眼中，史学则更多的是被用来治国理政。史学的资政功用在《一六四〇年英国革命史》当中体现得较为明显。

生活在法国后革命时代的基佐，亲身经历了社会的动荡起伏：拿破仑帝国的短暂辉煌、维也纳会议后法国国际地位的下降、国内新旧制度的冲突与对抗等，加之在19世纪法国大革命一直是人们关注和思考的时代主题，因而基佐开始反思大革命，希望能为法国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发展道路，以恢复法国在欧洲的大国地位。他像很多史家一样开始思考历史上革命的发生与发展，于是英国革命与法国革命一道进入了基佐的历史视野当中。

在比较当中基佐发现，英、法革命存在着一些不同，“英国革命，由于早于法国革命一个时代中所存在的导致他们革命的种种原因，保存了古代社会情况所留下的更加明白无误的印记”，而“相反地，法国革命则弥漫了最可怕的清一色，只有新精神独占统治地位”。

同时，基佐也看到了英、法革命之间的共同点，即同一性。“它们都是同一个战争的胜利；它们都使同一个事业得到好处；胜利是它们的共同特点。”基佐认为，英法革命属于“同一个战争”、“同一个事业”，在这一过程中“公众为争取自由而反对绝对权力，为争取平等而反对特权，为争取进步和普遍利益而反对居高位者的个人利益”，并最终获得了“胜利”。

基佐在比较中看到英国革命成功后所建立的相对稳定的君主立宪制，有可能是稳定法国政治的良方。他在英、法两国革命关系的对比研究中，希望找到一条适合法国发展的君主立宪制的道路。可见，同时作为政治家和历史学家的基佐很好地践行了史学的资政功能，“历史能帮政治的忙，政治也能为历史服务”。

二、阶级斗争推动了历史的进步

从历史本体论的角度去看，基佐认为历史是不断向前进步发展的。他的进步史观不仅区别于西方史学史上一些古典史家所持的无常论、退步论等，也与启蒙时代很多史家所持的理性推动历史进步的观点不完全一致。基佐对理性论提出了质疑甚至是批判，他认为阶级斗争推动了历史的进步。

基佐在《一六四〇年英国革命史》中侧重于从阶级斗争的角度来解析政治制度与社会结构的变化。“封建贵族，僧侣，以及皇权，依次地占有过它，成功地支配过它的命运和进步。也就是由于上述各力量的共处及彼此之间的斗争，欧洲在一个长时期内取得了自由、繁荣和开明。”基佐认为，贵族、僧侣、君主等不同的阶级曾经先后占据着政治权力中心，在这些政治权力的轮换之中都伴随着阶级斗争。那么，君主将永掌权力吗？答案是否定的。

“人民因见到自身在权力和欲望日益增大之时却行动较少，于是就开始想到，最好自己起来处理自己的事务……向皇权要求自由，向贵族要求平等，向僧侣要求人类理智的权利。这么一来，革命爆发了。”在基佐看来，继贵族、教会和皇权先后占据过支配地位后，人民站起来寻求自由，反对专制。

基佐认为引起阶级斗争的最终根基在于人们之间的财产关系。基佐认为，“为着理解政治制度，应该研究社会中的不同阶层及其相互关系。为着理解这些不同的社会阶层，应该知道土地关系的性质”。后来，他在《英国革命史》中又前进了一步，指出要了解一个国家的政治生活，不仅应当研究其土地关系，还必须研究其财产关系。

基佐重视阶级斗争以及财产关系的这些观点，为后来马克思和恩格斯的阶级斗争理论以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等原理的提出做了一定程度上的准备工作。但是基佐由于自身的资产阶级属性，在他的著作中，我们虽然能够看到他称赞过资产阶级对专制王权所进行的斗争，但是他也称赞过资产阶级对无产者反抗的镇压。这正是他的阶级局限性在历史观上的反映，我们应该采取辩证的态度来看待这一点。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基佐作为一名法国后革命时代的政治史家，非常重视史学的资政功用，认为正是阶级斗争推动了历史的进步，他也很重视对史料进行搜集、整理与运用。在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们这些后来的史学工作者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