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借用配饰展现人物性格的文学功能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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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市明德中学

一、宫花展现个性特征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大量运用配饰引出故事，并巧妙展现人物的不同性格。作品在周瑞家的奉薛姨妈之命给贾府送宫花的过程，就是全面展示诸芳个性特点的过程。周瑞家的因刘姥姥的事要找王夫人回话，就通过送宫花一小道具，如电影镜头推进一般，巧妙展示了贾府诸芳不同的性格特征，并且形成对比，让人印象深刻。

在送宫花的过程中，曹雪芹借周瑞家的视角展示大观园诸芳的性格特征。周瑞家的因顺路故先往三春住处去送，迎春与探春正下棋，而下棋通常要凝神静思，但当周瑞家的说明来意，二人都忙住了棋，都欠身道谢。贾府两小姐对周瑞家的如此礼相待，正面展示了迎春与探春知书达理、教养有方的性格。

送至凤姐处，曹雪芹没正面写凤姐，而是有意让周瑞家的吃了一个闭口羹。通过“只见小丫头丰儿坐在凤姐的房口槛上，见周瑞家的来了，连忙摆手儿叫他往东屋里去……”平儿直接挑选了四支宫花这一细节描写，体现出平儿乃凤姐也腹，类似选宫花这等小事不需凤姐亲自费神，平儿便可直接做主。凤姐从自己的四支宫花里拿出两支，吩咐送给秦可卿，则体现出凤姐与秦可卿关系交好，也侧面写出秦可卿地位非凡。小小一支宫花，却传达出许多信息，大有一笔多用之功效。

周瑞家的送至黛玉处，曹雪芹写周瑞家的进来笑道“林姑娘，姨太太着我送花儿与姑娘戴来了。”这句话听起来仿佛是专程送花给黛玉，体现出周瑞家的处世圆滑的性格特点，也侧面写出黛玉地位特殊，周瑞家的也要小心陪笑脸。黛玉态度十分冷淡，只就宝玉手中看了一看，便问道“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问话一针见血，抓住了问题关键，体现黛玉聪慧与敏感。得知其他人都有，送两支是剩下的，黛玉冷笑“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将黛玉性格孤高自许、态度傲慢、不留情面、语言尖酸刻薄的特点生动地体现出来。

二、以金凤展现迎春与探春性格

曹雪芹先写芳官看见“一个人从墙上跳下来”继而宝玉假装被吓到，从而引起对大观园内守夜下人一次审问排查，引出园内赌博成风的问题。迎春的乳母是聚众赌博的三大头目之一，贾母对她严惩。迎春回房后，邢夫人到访指责她没有管教好下人以致丢了颜面，她的反应是＂不语，只低头弄衣带＂。这番动作、语言描写，将迎春性格软弱、木巧的特点活灵活现地展示出来，让读者对迎春的懦弱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接着通过丫鬟绣橘之口交代出配饰丢失的事情，迎春却怕偷首饰的人恼而不敢追究，并且幻想着对方可主动悄悄还回来，这番对话将迎春软弱怕事、天真、自我麻痹的性格暴露无遗。乳母之媳王住儿媳妇逼迫迎春为乳母说情，用赎金凤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还反诬赖迎春多花了她三是两银子，刁奴如此肆无忌惮，更加反衬主子懦弱。探春到访，三言两语间便解决了问题，并暗中派遣丫鬟侍书召来平儿，最终王住儿媳妇方认错并答应赎回金凤。

一支丢失的攒珠累丝金凤，迎春明知是被乳母所窃取却不闻不问，绣橘欲往凤姐处告发反被迎春阻拦，乳母儿媳刁蛮无礼，迎春默然纵容，探春平儿代为处置迎春听之任之。曹雪芹巧妙地用一支累丝金凤引起矛盾冲突，构架出这一回精彩的故事，通过故事中各人的不同表现将其性格特点生动地刻画出来，尤其是迎春懦弱的性格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作者写乳母及儿媳的习蛮无礼、绣橘刚烈伶俐、探春杀伐决断都更加反衬出迎春的软弱、愚懦。

三、以虾须镯子展现凤姐、平儿与晴雯的性格

红楼梦第四十九回，平儿洗手而退下虾须镯的情节，平儿离开时找不到濁子，众人皆四处寻找未有结果。凤姐仿佛洞悉一切般劝大家不必找，断言不出三天自有结果，实则凤姐早看出镯子被人偷，但不愿因这一件事扫了众人的兴致，也避免当面查出来使人颜面扫地，体现凤姐做事的聪明之处。

镯子是宝玉小丫头坠儿的，但平儿顾忌宝玉、袭人等人的颜面，同时又担心揭发后惹得贾母、王夫人生气(恐怕又会带累凤姐落得治家不严的罪名)不让将此事公开，只是悄悄告予麝月，让她留意坠儿免将来到别处惹事。这体现了平儿性格善良，遇事能平息事端，正如她的名字平字一般，处处维护和平，但同时心思细腻，处事公正，下人若有原则上的错误她并不姑息。如此一件小事，平儿竟能思量再三，考虑到事情揭发后的诸多后果，可见其也细腻缜密，更将平儿设身处地替他人着想的性格刻画而出。

相比之下，《红楼梦》中的另一位俏丫鬟晴雯对待坠儿偷虾须镯这件事的态度则完全不同。晴雯得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压制不住脾气，也不顾自己还在病中，便拿起一丈青簪子扎坠儿，生动地刻画出了晴雯性格的直率与刚烈，与平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配饰起到展现人物性格的作用。作者配饰为中也，展开一个个精彩的故事，通过不同人物的表现来体现其不同性格。《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小说的颠峰之作，我们在欣赏小说语言和故事情节的同时，更欣赏这种谋篇布局、驾驭文字的高超艺术手法。作者巧妙地运用配饰架构故事、推动情节；使用配饰装点人物、增强美感；通过配饰彰显人物地位、折射人物性格；借用配饰伏线后文、预示结局。令读者钦佩曹公才华如斯高绝。

[1]曹雪芹.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2]俞平伯.红楼梦研究[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3]周汝昌.红楼梦新证[M].北京:中华书局,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