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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逍遥游》篇的体“道”之路
——庄子的道家思想对儒家思想的贴近和超越

2018-11-14■/

长江丛刊 2018年32期
关键词:许由逍遥游鲲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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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历来被认为是《逍遥游》篇之旨要,道家追求的人生境界之高深的最精要之处。也被认为是道家思想与儒家思想的最大分歧,但从实质上看这两种思想从未远离,最大的分歧处正是他们最接近彼此,最接近真理之处。然而无论道家思想还是儒家思想最终都是为了通向人生的最高境界,即:天地境界。只是途径不同罢了,但道家思想从未否定过现实的人生实践,而是要求我们有一种超越精神,不拘泥和执着于现实的林林总总的欲望,而是归本复原、回归自然得以达生。

一、体“道”之源:鲲鹏的凌云之志

鲲鹏一仭九万里,翱翔天际,“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对于鲲鹏庄子认为其境界是甚高的,是有大智慧和有宏图之志的,这是很难被尘俗之人理解的,因而“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在庄子看来“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面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鲲在实现鹏的华丽蜕变的过程中是必定要经历一个凤凰涅槃的重生,这个过程必定要经历苦痛、孤独和沉淀。在庄子看来蜩与学鸠对鹏鸟的误解根源在于人生境界的高低之别。正因为鲲鹏拥有大智慧,他懂得沉淀,懂得要成就一跃九万里展翅高飞,必经内修和时运。内修即“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只有具备这样的修为和能力,才可能具备一跃九万里的潜能,而时运则是“绝云气,负青天 ”这是使青云之志得以施展的所待。

鲲鹏之大智慧正是在于它的凌云之志,这种凌云之志使他超绝了尘世的纷扰,使他显得清丽脱俗。而这正是儒家所追求的圣贤的气度。

二、体“道”之本:无己、无功、无名的最高境界

对于“圣人无名”庄子的认识是“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许由作为圣人其达到“无名”之境界是通过辅佐尧治天下,在许由的辅佐下天下大治,所以尧以日月、时雨来称颂许由,可见许由是具有治国平天下的经天纬地之才,但许由在入世之中,并不执着于名,而是遵循着自然的秩序与运化,安其位,处其事,而不被名所附。许由并不像那些消隐遁世之徒那样,避于世而自命“无名”,而是在积极入世中,助于天地化育、天下大治。历代的许多圣贤之士,选择以功成身退,去成全盛世太平,得以流芳百世,而历代又有多少将相因累于功名而隐没后世,甚至招来千古骂名。

对于“神人无功”庄子的认识是“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反。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迳庭,不近人情焉。”连叔曰:“其言谓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连叔曰:“然。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犹时女也。之人也,之德也,将旁礴万物以为一,世蕲乎乱,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是其尘垢秕糠,将犹陶铸尧舜者也,孰肯分分然以物为事?”浅看起来庄子似乎是十分赞许那些消隐遁世之徒、仙风道骨之人,那些避于人世、远离人世的纷扰以保持内心的安宁与纯净的人。因而常常以此作为儒道最大的分歧之处,但仔细体悟其实质,这是对庄子或道家思想最大的误解之处。神人之所以始终保持清丽脱俗,内心的安宁与纯净,根源就在于他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博大情怀和历史使命感,这样一种忧心苍生的天地情怀,使他不愿与俗世的纷扰与利欲为伍,而时刻注重内在的修为。

对于“至人无己”庄子的认识是“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尧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窅然丧其天下焉。”庄子认为要达到忘我,与“道”合一的最高境界,实际上是在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的过程中,不执着和拘泥于尘世的权欲,而能做到心斋坐忘,使自己的精神世界始终保持独立与超越,这是一种精神境界的升华,是体“道”之根本,是实现与“道”合一的必经之途。因为认识到万物齐同为一,所以尘世中的权利、欲望等等实际上都不是我们最终要通达的最高境界,都只是通向与“道”合一的路径,所以就不应该去执着于它们。因而“吾丧我”是不执著于物我的分界,齐同万物,包举宇内,心任自然的宽广胸襟与抱负。

三、体“道”之精:“无用乃大用”

庄子论述完上述问题后,并未就此结笔,庄子继续写到惠子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臃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涂,匠人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庄子曰:“子独不见狸狌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今夫斄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用了如此大的篇幅来论述“无用乃大用”的问题,而这一问题看似与整篇文章的主旨关系不大,而庄子文章历来文笔简练,惜墨如金。但为何在《逍遥游》篇不吝笔墨的去论述这一看似与文章主旨联系不那么紧密的问题,从根源上讲对这一问题的探讨,对于文章主旨不仅不背离,而且更是对主题的延展与升华。

《逍遥游》篇铺展开的正是庄子体“道”的历程,而在这一历程中庄子绝不是消隐遁世或者孤独前行,在体“道”的这一路上,他有着他的同行者,而其中最为庄子视为同路中人的正是儒家,儒家可谓是登上了“东皋”,这就注定儒家只能有“小鲁”的眼界和情怀,而庄子走的更远,攀登的更高,庄子和道家可谓登上泰山之顶。因而获得了“小天下”那般开阔的眼界与胸襟,也正因为登上其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最终庄子及道家与“道”更贴近,真正的实现了“与道合一”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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