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文化抗战思想述论*
2018-11-13张勇
张 勇
(遵义师范学院 中国共产党革命精神与文化资源研究中心,贵州 遵义 563006)
作为继鲁迅之后中国文化战线上的又一面旗帜,郭沫若是抗战时期爱国知识分子的楷模。全国性抗战时期,郭沫若凭借其在文化界的崇高声望和政治上的特殊身份,积极投身于文化抗战运动,并形成了一整套较为系统的文化抗战思想,为推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发展和巩固作出了重要贡献。
一、文化抗战是全面的、持久的抗战
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后,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由局部抗战发展为全国性抗战。郭沫若对抗战形势的变化有深刻的认识,他在1937年9月发表的一首诗中写道:“九·一八已经满了六年,我们把这血的记忆重温一遍,但今年的重忆却与往年不同,因为是已经发动了全面抗战”。郭沫若认为,所谓“全面抗战”,是指“国家社会内的一切施设的战时机构化”,即将经济、财政、教育等各方面的工作,根据战时的要求进行规划和施行,发动各阶层人们投入抗战并积极开展国民外交。因为,“现代的战争已经不仅是军队和军队作战的平面战争,而是整个的民族对于侵略者的立体的战争了。”为提高民众对战争的艰巨性和长期性的认识,做好全面抗战的思想准备,郭沫若连续发表《我们为什么抗战》《抗战与觉悟》《全面抗战的再认识》《理性与兽性之战》等政论文章,多次阐述“全民抗战”、“全面抗战”的思想。他认为,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华民族的野蛮侵略,造成中国大片的土地沦丧,千千万万的人家破人亡。空前严重的民族危机下,必须举全国之力自强御辱。“只要我们抗战到底,只要我们继续作长期的全面抗战,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面对敌强我弱的客观现实,郭沫若始终保持冷静的头脑,认为“敌人不是一月两月可以打得倒的”,因而我国的抗战“才仅仅是在开头”,“我们要安定着自己的决心,要抗战他一年两年乃至十年百年,在敌人没有打倒之前我们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因此,全国人民必须作好持久抗战的准备。“淞沪会战”结束后,郭沫若总结三个月来的战斗历程,指出“因为战略上的关系,暂时由上海附近向后撤退”,但这只是暂时的退让,为了争取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生存,取得抗战的最后胜利,我们不须过于在意一座城市、一个地方的得失,而须采取“消耗战术”,“长期地消耗敌人”。郭沫若对战争形势的透辟分析,对全面抗战、持久抗战的大力宣传,有力地鼓舞了中国人民抗战到底的勇气和斗志。
长期在文化领域从事对敌斗争的郭沫若,对于文化在全面抗战、持久抗战中的重要意义有深刻的认识,抗战初期,他即发表过《抗战与文化问题》《对于文化人的希望》《再建我们的文化堡垒》《文化人当前的急务》等文章,不断提醒文化工作者,要坚持不懈地拿起文艺武器展开对敌斗争,从文化上作好全面抗战的准备。郭沫若指出,日本帝国主义对华进行军事侵略“很久以前,便采取着文化进攻的体势了”,而“自抗战以来,敌寇对于我国文化战线的破坏,也就进行得非常猛烈”,“敌寇的文化侵略可说是日紧一日的,它虽然时时在改变花样,但它一贯的目的是想摧毁我们的民族意识和抗战精神。”“敌人每进攻我们的一个据点,在以猛烈的炮火毁灭我们的军事上的工事建筑之外,同时还要摧毁我们的一切文化机关,毁坏我们的学校和图书馆,封锁我们的报章杂志,逮捕并枪决我们的智识分子和爱国青年。敌人明明白白是把我们的文化力量看得来与军事力量有同等的重要的。”这就注定了抗日战争也必然是一场全面的持久的文化战争。郭沫若指出:“我们现在是以全中国四万万五千人,整个地,同日本帝国主义者作战,是以我们全文化的力量同日本帝国主义者作战。文化人的地位和责任,在这时和前敌将士是没有两样的。”“我们文化人应该要认清楚这一点,要觉悟着自己的责任,要尽量发挥自己的力量,运用自己的才能通力合作地抢做救亡工作。”
为发挥文艺动员民众的作用,郭沫若不断呼吁文化工作者要走出书斋,走上街头,走向社会,用反映社会现实的文艺作品为抗战呐喊助威,唤醒民众觉悟,团结全民抗战。他强调,抗战文化必须要充分地“大众化”、“通俗化”,认为“文化工作者如真能和人民群众连结在一起,人民大众在抗战中便成为我们的文化军队。文化如果脱离了群众,这一武器便丧失了它的功用。”所以,文艺作品“要少用花样,少经过变化,将故事简单化,老百姓就看得懂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发动民众,唤起民众意识,发动认识敌人,增强同仇敌忾。”郭沫若主张,对于通俗的旧有的艺术表现形式,包括文字和演技上的,“凡是可以利用的东西,都应该尽量的利用。”他对抗战以来文化的“内移”予以充分的肯定,并积极地推动广大进步文化人“分散到乡间去”,“到沦陷区域里去”,除城市工作外,“应该以广大的农村和广大的沦陷区域为对象,努力于动员大众的宣传”及“努力于切合实际的学术研究与技能学习”,写出优秀的作品,表现和鼓舞人民群众的抗战热情和斗争精神。
二、战时文化工作必须一切服从抗战
全国性抗战爆发后,文化界先进人士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文艺将会在抗战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一个弱国抵抗强国的侵略,要想彻底打击武器兵力优势的敌人,唯有广大地激励人民的敌忾,发动大众的潜力”,而“文艺正是激励人民、发动大众的有力武器”。作为中国文艺界的主将,郭沫若将文化与抗战紧密联系起来,强调文艺创作必须服从于抗日民族解放战争。1938年1月18日,他在《抗战与文化》一文中提出:“在抗战期中,一切文化活动都应该集中于抗战有益的这一个焦点。”1939年1月17日,他在重庆文化界座谈会上发表《战时文化工作》的演讲,认为“当前我们同日寇所进行的战争,是保卫人类文化的战争。所以,我们的战争是跟了文化而进步的。同样,我们的文化是跟着战争而进步的。”他明确主张:“我们的战时文化工作的中心,是怎样增加抗战的力量,可以说是唯一的原则。我们战时文化工作是精神总动员的工作。我们战时文化工作应该是增加抗战力量。”抗战中国民党军队的节节败退,致使部分文人对取得抗战胜利的信心产生动摇,消极逃避社会现实,甚至有人提出“文艺与抗战无关”论。郭沫若坚决反对这一论调,认为在民族存亡之际,怀有此类思想只能使“作家的精神脱离抗战,或超越抗战”,对抗战文艺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对于有人主张的文艺“要直接与抗战有关”的观点,郭沫若也不赞同,认为文艺作家的创作素材不必直接取自于抗战现实,只要围绕抗战这一主题,“任何材料都可以供作者驱使”。“不仅要写现代的题材,也要写古代的题材;不仅要写中国的题材,也要写外国的题材。”这一主张,不仅阐明了文化与抗战的密切关系,警醒文化人时刻不忘承担起抗战责任,而且也反对机械地将文艺创作与抗战生硬结合,倡导应该充分发挥文艺的多样性功能,采用多种形式、多种题材直接或间接地宣传抗战,鼓舞民众的抗战热情。
郭沫若密切关注抗战文化的发展,及时肯定文化抗战运动中取得的成就。1938年3月,他发表题为《抗战中的文化工作问题》的演讲,对抗战以来文化工作者政治上的进步给予高度肯定:“抗战以前的文化人,只是在亭子间、书斋、马路上收集材料,他们只是文化人;现在则不同,有的参加了抗战,这是一个不小的改变”。1939年1月,他再次赞扬了抗战文化发展的新气象,指出:“抗战前文化人‘游离’于社会之外,与社会实际需要不相配合”,但“抗战以来消灭了这种文化现象,切实的同抗战配合起来”。1942年他在一次讲演中说:“就文艺与抗战现实的关系紧密而言,战时文艺五年间的发展,抵得上抗战前的二十五年。”郭沫若通过不断总结文化抗战的成就,激励、鞭策文化工作者关注抗战,投身抗战,用鲜活生动的文字反映中国军民的抗战事迹,在全社会营造起团结抗战的浓厚氛围。
对于抗战不同阶段文化领域出现的种种不良倾向,郭沫若直言不讳地进行批评,提出改进意见。全国性抗战爆发初期,针对一些文化界人士过于注重文艺的艺术性,而忽视文艺对抗战的宣传性、鼓动性等缺点,他严肃地批评说:“对于抗敌理论嫌其单纯,嫌其重复的那种‘反差不多’的论调,或故作高深的理论以渡越流俗的那些文化人,事实上是犯着了资敌的嫌疑。”他并指出:“抗敌理论不厌其单纯,并不嫌其重述,应该要多样地表现它,并多量地发挥它”。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由于日本帝国主义对国民党政府采取诱降政策,蒋介石抗战态度日趋消极,汪精卫叛国投敌,这种不利局面直接影响到部分文化工作者坚持抗战的信心和勇气,文化抗战运动一时趋于沉寂。面对这种局面,郭沫若挺身而出,反复强调文化抗战的重要作用,大声疾呼文化界人士勇敢地承担起抗战的责任,用文艺的武器反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他说:“文艺作家是国民的一份子,而且是被称为‘灵魂的工程师’”,但“我们有好些人在焦躁中把时代的任务,国民的天职,作家的使命忘却了,这种倾向,我们似乎应该发誓应该尽量的来加以克服。”在纪念“七七事变”三周年的演讲中,他又一次总结了全面抗战以来文化工作的若干不足,告诫文艺界一定要高度警惕并加以改正。他指出:“文化运动发展是极不平衡的,而且是不相连续的。有的工作在发展的途上每每受着严重的阻碍,甚至停顿了,因而工作者的精神也不免要受着严重打击,于是主观上的努力和客观上的需要及可能程度便还远远未能密切配合。这是当前的事实,我们是应该切实地设法改进,不好熟视无睹,讳疾忌医,更不好变本加厉每况愈下的。那样不仅胜利的可能永远不会实现,反而会招致‘鱼烂’的危险。”
三、反对汉奸文化和文化专制主义
卢沟桥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不断加紧对中国的文化侵略,采取攻占文化中心城市,摧残文化机关、迫害文化工作者等毁灭性手段妄图消灭中国文化,其野蛮程度可谓登峰造极。淞沪会战粉碎了敌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计划后,日本侵略者意识到专靠野蛮的摧毁,反而激起中华民族的同仇敌忾。于是它的文化侵略就改变了方向,其一方面直接由日本文化浪人在华宣扬“中日同文同种”、“东亚协同体”、“中日提携”、“同存共荣”等奴化理论,另一方面采取欺骗收买、麻醉引诱、强迫恐吓等手段,驱使大量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进入其举办的各种所谓培训班,接受奴化教育。这些手段使得部分丧失民族气节的中国人成为日本帝国主义在华推行奴化文化的走卒败类,对中国人民的抗日民族战争造成了极大的危害。
郭沫若对侵略者的奴化政策给予了猛烈的抨击,对文化汉奸表达了异常的愤怒,呼吁一切爱国人士“要在文化战线上摧毁敌人的鬼蜮伎俩,肃清一切为虎作伥的汉奸理论,鼓荡起我们民族的忠贞之气,发起大规模的民众运动”,以保卫中华民族文化。为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阴谋,他先后发表《日本的过去,现在,未来》《忠告日本政治家》《“侵略日本”的两种姿态》《日寇残酷心理的解剖》等文章,从历史、政治、经济和民族心理等方面揭露日本军国主义的狂暴,和蓄谋已久的以吞灭中国为目的的侵略本质和两手政策。这些杂文有如犀利的匕首投枪,直刺敌人的心脏。此外,他在《争取最后五分钟——对于失败主义的批判》《绝妙的对照——请看希特勒替我们痛骂汪精卫》《汪逆傀儡是自进坟墓》《龙战与鸡鸣》等文章中,对一切大小汉奸卖国求荣无耻背叛的丑恶行径及汉奸心理、“失败主义”等,进行了严厉揭露和批判,并愤怒谴责了汪(精卫)伪集团在南京粉墨登台的傀儡戏和丑态。
1938年10月,广州、武汉相继失守后,国民党集团虽继续坚持抗战,但表现出很大的动摇性,反共投降倾向日益滋长,在文化领域推行专制主义政策,对进步文化工作者进行打压和限制,抗战文化运动的发展遭受重重阻碍。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郭沫若毫不畏惧,号召广大文化工作者要像鲁迅先生那样“不屈不挠,和恶势力斗争到底”,要“经常地对于妥协、投降、分裂,倒退等敌寇汉奸的有害言论作毫不放松的斗争”。在主持三厅工作期间,郭沫若对国民党政府在政治上打压、人员编制和经济上限制三厅的行为进行了不屈的斗争,广泛团结了进步文化人士,推动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壮大。三厅在周恩来和郭沫若的领导和组织下,冲破国民党对群众抗日活动的限制,努力宣传群众,组织群众,出色地完成了动员和支持全面抗战的历史任务。
“皖南事变”后,国民党政府加紧实施专制独裁统治,实行严密的书报检查制度,禁止抗日的言论自由,限制抗日的文化活动等反动措施。左翼作家茅盾回忆当时的情形时说道:“在反动的检查制度下,凡接触现实问题的作品就难得有出版和上演的机会。在白色恐怖下,进步的文艺作家随时有进集中营的可能。”郭沫若的行动也受到特务的严密监视,“足不能出青木关一步”,在抗日文化宣传上,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将大量的精力放在了历史题材的创作上,借古讽今,鞭挞时政。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郭沫若先后写出6部历史剧,其主旨均是批判国民党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破坏团结统一等倒行逆施的行为。如《屈原》通过对主人公顽强不屈的斗争精神和深沉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的高度颂扬,借以表达广大民众要求团结抗战的强烈愿望,抨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妥协投降政策;《棠棣之花》则通过“对于既成事实加以新的解释,新的阐发,而具体地把真实的古代精神翻译到现代”的手法,突出体现了“主张集合反对分裂”的政治主题。抗战以来的亲身体验,使郭沫若愈发深刻地认识到,中国落后挨打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国民党政府政的专制独裁,而要实现政治上的民主却是一项异常艰巨的任务,因为“有好些人的法西斯式的头脑,要肃清起来,恐怕比肃清德国人的和日本人的,还要困难”。
1945年初,郭沫若等文化界知名人士正告国民党当局,实行政治上的民主已是时代发展不可抗拒的潮流,必须“结束党治,还政于民”,并“希望全国人士敞开胸襟,把专制时代的一切陈根腐蒂打扫干净”。郭沫若始终相信人民是民族革命解放战争的伟力,只有对内实行人民民主,才能最广泛而彻底地动员人民反对侵略战争的力量,取得抗战的最后胜利。
四、抗战文化必须“走出去”
全国性抗战爆发伊始,郭沫若即指出,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野蛮侵略所造成的危机,并非中国一国所独有,而是一场世界性的危机。“我们中国的危殆只是这个危机的开始。这个危机,犹如猛烈的霍乱、鼠疫,它在短时期内便要向全世界蔓延。全世界的文化、全人类的福祉,都是同样地受着莫大的威胁。”中国人民对侵略者的奋勇抵抗,“不仅是要争取我们民族的生存权,要保卫我们祖国的独立,而且我们是要做世界文化和人类福祉的防波提,我们要保卫世界文化并保卫人类福祉。”为此,郭沫若呼吁国际上一切爱好和平的反战人士:“请你们一致起来和我们携手,为保卫全世界的文化而战,为保卫全人类的福祉而战,把全世界文化和人类福祉,在大规模的毁灭危机之前救起。”
残酷的战争环境虽然给中外文化交流制造了重重障碍,但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共同诉求下,中外文化在总体上始终有着或明或暗的呼应和配合,共同汇合成了世界反法西斯文艺的创作洪流。为将中国抗战文化与世界反法西斯文化有效地沟通起来,郭沫若大力提倡中外文化应实行“双向交流”,不仅要积极学习世界先进文化,同时也要勇敢地“走出去”,将抗战文化传递给国际社会,激起国际上爱好和平的反战人士的同情,赢得他们对中国正义的民族解放战争的声援和支持。针对抗战前的中外文化交流过于注重单向性地接受外来文化的影响,而相对忽视中国文化对外输出的状况,郭沫若多次吁请国内文化界关注对外宣传工作,创作出优秀的文艺作品贡献给世界人民。他指出,“军民间可歌可泣的故事,这是我们目前所急迫需要的。民间向我们需要,军队向我们需要,国际间也向我们需要,不知道有多少的国际的友人在口头和信札上向我们要求关于这种故事的作品,然而我们提供不出”;“我们作家的笔好像冻着了的一样。”为了尽快改变这一局面,郭沫若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中外文化交流中。
1938年3月,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在武汉成立,郭沫若当选为理事。“文协”是中共领导下的文艺界的统一战线组织,其在成立初期即提出了“文章下乡”、“文章入伍”的口号,不久进一步提出了“文章出国”的口号。所谓“文章出国”,即“抗战文艺的出国运动”,一方面“除经常翻译抗战文艺作品交塔斯社转苏联各报章杂志刊载外,并有系统地筹备一个中国抗战文艺专号,由《国际文学杂志》同时用八种文字出版”;另一方面“翻译中国的抗战文艺给英美杂志”,并且“以全力有计划地介绍中国抗战文艺到欧美各国去”,甚至可以采用世界语进行翻译。郭沫若对这一举措极为赞赏,认为“提出这些口号并加以实践,并不仅仅是起宣传效果,并不仅仅是通俗化的问题,而是为创作纪念碑性建国史诗而努力……也唯有这样的史诗,然后才可以真切地做到‘文章出国’”。可见,郭沫若不仅期望通过介绍抗战文艺作品出国的方式,扩大中国抗战文艺在世界的影响,赢得国际社会对中国抗战的同情与支持;更重要的是扫除文化界人士心理上的战争挫败感,提升中华民族的文化自尊心和自信心,为抗战建国做好思想文化上的准备。
为加强中外文化的平等交流,真正实现抗战文化“走出去”的目标,郭沫若频繁参加中外文化交流会,发表激情演讲,力推中国抗战文艺走向世界。如连续多年出席中苏协会举办的苏联文学家高尔基逝世纪念日活动,并发表演说;在中美文化协会作《中国战时的文学与艺术》的演讲;出席中苏文协关于苏德战争座谈会,以《苏联抗德战争之形势》为题,详细报告战况。此外,他还多次和军界、政界、文化界代表联名致信国外政要、社会团体,痛陈法西斯野蛮战争之祸,呼吁国际社会团结起来共同抵抗侵略战争。1941年7月11日,郭沫若、陶行知、茅盾、老舍等文化名人联名致信苏联科学院会员,对其提出的“反对文化与科学最恶毒的敌人——法西斯强盗”的号召进行积极回应,表示中国文化界将与他们“英勇地并肩作战,扑灭人类的公敌——法西斯强盗”。不久,他联合冯玉祥、老舍、艾青等人,以中国诗歌界的名义致信苏联诗人及苏联人民,再次呼吁双方“手携手地打击人类中的丑类——那东方西方的野兽吧!”
在担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第三厅厅长和文化工作委员会主任期间,郭沫若在中共领导下积极推动抗日文化国际统一战线的发展。第三厅专设一个处室分管国际宣传工作,下设三个科,第一科管设计和日文翻译,第二科管国际情报,第三科管日文制作。该处将收集、整理后的情报编成《对敌资料》供有关部门参考,其还编写大批对日宣传传单,空运到前线和日本国土上向日军士兵和日本民众散发,对揭露日本侵略战争的性质和激发厌战反战情绪起到了很大作用。此外,该处还创办了世界语半月刊《中国导报》,寄送至50余个国家,用世界语向国际社会宣传中国军民的抗战事迹,并着重宣传八路军、新四军的战绩。第三厅在国民党文化专制主义反动政策下被迫解散后,郭沫若领导文化工作委员会,继续坚持开展国际文化交流与合作。“文委”下设三个组,其中第一组即为国际问题研究组。该组负责编辑发行《国际问题周刊》,并继续编译第三厅时期创办的《国际问题资料》和《敌情研究》,搜集日军资料,进行反战宣传。
郭沫若的文化抗战思想,切合了时代主题,坚定了文化界乃至全体爱国人士同仇敌忾、英勇抗战的勇气和决心。“他底天禀洪壮的声音,如荼如火的语句,经常不断地激励着成千成万的青年,将官与士兵。抗战的号召变成教化运动的昂扬。无数文化界的战士,直接间接接受他的号召,协助政府服务于民族解放战争……抗战以来文化界推行抗战宣传的成绩,差不多全部都和他有密切的关系”。作为“第一个提出无产阶级文学革命的口号”的“新文化运动的主将”,郭沫若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抛弃他底书房生活,分担民族的艰苦”,高擎文化抗战的大旗,将文艺作为对敌斗争的锐利武器和团结抗战的宣传工具,为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文化统一战线的建立和发展作出了宝贵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