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失明男孩请看法官如何制服老赖

杨正钦

2018年9月，7岁的皮皮（化名）拿到了全额治疗款，为这个失明孩子的未来治疗之路带来了希望。这一切，与北京市顺义区人民法院执行法官的不懈努力息息相关。执行法官在与老赖的拉锯战中，倾注了无穷的心血。

飞来横祸

2016年11月的一个午后，5岁的皮皮（化名）和爷爷在停车场旁边的绿化带上玩耍，一辆货车呼啸而来，将正蹲在地上玩沙子的皮皮撞倒在地，并从皮皮的身上悬空而过。七窍出血、昏迷不醒的皮皮被紧急送往医院就诊。

当天晚上，正在外地打工的皮皮父母连夜赶到北京天坛医院。“当时皮皮在ICU（重症加强护理病房），医生不让我们进去，只能通过门缝朝里面看看。当时根本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孩子，他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身上插满了管子。”皮皮的妈妈回溯事发后的一幕泣不成声。

经过多次手术和6 9天的ICU，皮皮终于在医生的救治下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可由于视觉神经受到严重损伤，5岁的皮皮双目完全失明。经过多次开颅手术，皮皮本已骨折的前额也被完全取掉，只靠一层薄薄的皮肤保护柔软的脑仁。在下一次手术之前，这个活泼的男孩甚至不敢跳一下，因为任何一次碰头对皮皮来说都有生命危险。

离开ICU之后，皮皮又在普通病房住院治疗110天。出院的时候，天真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永远看不见了。

“妈，我的眼睛还治么？”

“治，一定治。咱们还要好好治。”

“那就行，我以后还要去上学呢！”

为了履行对孩子的承诺，皮皮的爸爸妈妈在顺义机场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一间不到10平米的小屋，他们一边给皮皮准备后续治疗，一边找肇事货车所属公司索要赔偿。为了给孩子讨要一个说法，皮皮的父母先后失去工作。

皮皮的母亲从未向孩子道出生活的苦楚，但在皮皮幼小的心里，对此早有感悟，他曾对妈妈说：“妈妈，照顾我很累吧。又要做饭，又要看着我别撞墙，又要带我出去晒太阳，又要看着我别被其他的小朋友碰着。妈妈，你别怕，我马上就长大了，长大了我就能照顾自己，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听到孩子的话，皮皮妈妈将皮皮抱紧在怀里，泪如雨下。

遭遇困境

事发后，肇事货车投保的保险公司为皮皮垫付了54 000多元的医疗费。可对于皮皮高额的医药费来说，这些钱只是杯水车薪。经过审理，顺义法院判决保险公司赔偿56万元，肇事车辆所属的运输公司赔偿167万3000多元。

2018年5月底，由于运输公司迟迟不履行判决义务，皮皮父母向法院申请了强制执行。考虑到皮皮双目失明严重伤残，家庭极度困难，案款能否执行到位，对皮皮家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顺义法院启动了涉民生案件绿色通道，成立了由李旭辉院长、马中平法官和马维生法官组成的合议庭承办该案。立案后，法官通过网络查控系统查询了运输公司名下的财产线索，发现其名下的银行账户基本都没有钱，但有50余辆京牌货车，执行法官立即对这些车辆进行了查封。但由于车辆的流动性太大，法官只扣押了其中的3辆车，而被执行人的法定代表人陈某却和执行法官打起了太极。

为了躲避法院的执行，陈某从来不去运输公司。执行法官得知陈某在外租房住，立即前往陈某租住的小区找物业了解情况，但是物业表示不清楚租户的情况。与此同时，为了能尽快拿到执行案款给皮皮治疗，皮皮的爸爸每天到陈某的运输公司附近蹲守，有一天他跟踪陈某到了其租住的小区，可陈某发现皮皮爸爸的行踪之后逃脱了。经过法官调查，陈某也不在这栋楼住。线索一度中断，执行法官心急如焚，为了帮助皮皮一家尽快摆脱困局，法官再次到申请人的办公场所附近走访，并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运输公司有几辆货车要报废了，近期会有一笔报废补助。几番周折后，执行法官查到了货车公司准确的银行账户。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这个账户有来款，法官立即划扣这笔钱。

同时，为了加大对陈某的威慑力，法官不时开着警车到其租住的小区附近走访。感受法院的执行决心，陈某主动将43万元汇至法院执行账户，但之后便杳无信息。

围追老赖

为了早日把案款执行到位，顺义法院在最高人民法院新闻局、最高人民法院执行局和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的指导帮助下，对该案进行了媒体直播。

2018年9月14日上午，直播镜头跟随执行法官一行人来到运输公司，法定代表人陈某的办公室锁着门，执行法官马上给陈某打电话。陈某的言辞一再躲闪，他表示他现在在老家卖门脸房，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希望法院让他缓缴案款。执行法官对陈某也阐明来意，他表示若陈某拒不履行法院生效判决，法院将对陈某公司的办公场所进行搜查，即使陈某不到场也不影响搜查。

之后，执行法官要求开锁公司强制开锁。然而，锁开到一半，办公室的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称自己是公司司机，刚才在睡觉没听见敲门声。

法院在运输公司的办公室搜查出大量票据，法官决定将票据带回继续研究，寻找执行线索。随后，法官在运输公司附近的停车场扣押了5辆被执行人名下的货车。

就在执行法官准备前往陈某办公场所所在的物业公司了解陈某经营情况的时候，陈某给法官打来了电话：“马法官，我朋友说我上电视了，好多人都说我没良心。您能再缓我两天么？”

“从判决生效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快1年了，从执行立案到现在也已经过去3个多月了。我给你时间，谁来给皮皮时间！”在这场拉锯战中，执行法官表明了态度。

直播刚结束不久，陈某自知理亏，向法院账户汇款55万元。3天后的9月17日，他将剩余案款全部履行到位。

暖心生日

在和皮皮一家接触的过程中，执行法官发现这次事故给皮皮以及他的父母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创伤。为了让皮皮家早日振作起来，法院特别邀请了心理专家，对皮皮一家人进行心理疏导。

承办此案的执行法官、同时也是顺义法院院长的李旭辉得知皮皮刚过了生日，生日当天没有吃上蛋糕，他以个人名义送给皮皮一个蛋糕，在法院给皮皮补过了7岁的生日。

“这是奶油口味的。我喜欢！谢谢李叔叔!这是我过得最好的生日！”皮皮说着抱了抱李旭辉院长，“院长叔叔，你身上好暖！”皮皮的话让现场很多人的眼眶都湿润了。

送完蛋糕，李院长又鼓励皮皮的母亲鼓起勇气勇敢地面对生活的不幸，他说：“我也是一个父亲，我孩子和皮皮差不多大，对你们一家的不幸我感同身受。皮皮今年才7岁，今后的路还很长。我们作为父母要学会坚强，用我们的肩膀给孩子撑起一个美好的明天。”

李院长表示：很多人一提到法院执行想到的往往都是法院执行工作是搜查财产、拘留老赖这样的采取强制措施的画面。但这只是执行工作的一个方面，对于那些有履行能力但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义务的失信被执行人，法院是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毫不犹豫地采取强制措施，这时法律是严肃的、甚至是冰冷的。但对于像皮皮这样生活严重困难的申请人，法院更要注重以人为本，要在工作中体现出司法的人文关怀。皮皮今年才7岁，家庭突遭不幸，带给这一家人的不仅仅是沉重的经济负担，更有严重的精神伤害。皮皮现在还小，他今后的路还很长。所以在办理这个案子的过程中，我们不仅要以最快速度、最大力度把执行案款执行到位，更要帮助他们一家人抚平精神创伤，让他们能够鼓起勇气重新开始明天的生活。在这样的一冷一暖之间，才能让我们老百姓的生活美起来，让人民群众感受到公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