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原谅我笨拙的少女心

2018-10-29兮酒酒

花火A 2018年7期

兮酒酒

新浪微博/_稗子_

众生皆苦,只有我是草莓味儿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个狗洞在我大学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洞旁边的男神,是绝对不存在的。

有一个能把我怼死的男朋友一直是我的梦想,他怼我,我就打他,和谐恩爱。

众生皆苦,什么时候我才能做一回草莓味儿的呀。

【序】

熄灯后的女生宿舍是个神奇的世界,各种无聊话题都能聊得起劲,比如,今晚宁川川的宿舍,也不知道谁开的头,四只单身狗忽然讨论起“希望自己和另一半在什么情景下认识”这个话题。宋如芸等人想入非非,越说越不靠谱。

宁川川沉默良久,忽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在钻狗洞的时候遇到了,还有可能吗……”

其余三人:“噗,此生无缘!”

【1】众生皆苦,只有我是草莓味儿的!

作为全校女生的偶像的沈舟,不仅是学校辩论队的天才辩手,还同时具备着随时会被星探挖走的好身板和好面孔。同样是人类,这种令人嫉妒的出厂设置却没有招惹来嫉妒,大概是因为性格非常和善,又很好相处。正是这种温柔的特质,才让宁川川在关注了他微博两年多后终于鼓起勇气发了第一条私信:今天的辩论太精彩了,您辛苦了!

发完,她又很后悔,称呼和语气都不对,她纠结得满床打滚,半天才反应过来消息可以撤回,结果晚了,竟然显示已读。

宁川川啊的一声从上铺的床上跳起,头顶砰的一声碰到天花板。

“谢谢您。”

沈舟回复了非常简单的三个字,但是,作为一个迷妹,三个字,她也能看出三千字的小短文来。

宁川川随即发了一条含糊其辞的微博:众生皆苦,只有我是草莓味儿的!

对面床铺的宋如芸很快点了个赞,掀开床帘问:“咋了?我还菠萝味儿的呢。”

刚说完,手机叮的一声,宋如芸惊呼:“进决赛了!决赛就在离我们不远的N大,去吗?去吗!”

“去、去、去!”

宋如芸和N大学生会搞过联谊,开后门给安排了个非常好的位置。刚坐下,宋如芸就打开书包给宁川川看里面的本子和笔,万事俱备,就欠东风了。

宁川川拿出手机,离开始还有十来分钟,忍不住点开微博对话框,踌躇半天,发了句:“您好,请问今天结束后能找您要签名吗?”

沈舟几乎是秒回:“可以。”

太淡定了吧,这个时候还在刷微博?宁川川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然后整个人瞬间变成粉红色,这是可以见面了吗?冷静下来后,宁川川又想到一个问题,立马问:“那……怎么找您呢?”

可是,对方没再回复了,这时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旁边的摄像机已经就位,主持人开始说话,接着双方辩手陆续上场。

沈舟一身正装,笔挺的高个子分外显眼。宁川川只觉得自己要是对方辩手,不用沈舟开口,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因为是决赛,这场辩论赛异常激烈,但看过沈舟比赛的人都知道,即便是险象环生的时刻,他也总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该是多么强大的自信和游刃有余啊。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迷人,好看的男人认真起来简直迷死人!

其间,沈舟偶然扫了一眼台下,宁川川坐得比较靠前,忽然觉得好像彼此对视了一眼。她立即嘲笑自己多想,可是那不经意的一眼,却是实实在在地撞上了。

只是转移得太快,宁川川没有发现沈舟眼底那极为短暂的一抹讶异。

【2】传说中的当场掉马甲,还是当着偶像的面,堪称被公开处刑。

辩论赛结束后,宋如芸飞奔去厕所,可是女厕所排起了长龙,宋如芸又憋不住,宁川川只好在门外等着。她这时忽然想起那条消息,急忙点开看,沈舟回复:在门口等我一会。

幸好自己不想上厕所,否则,她一定会开心到失禁!

一直到宋如芸出来,宁川川的手还是抖的,举着手机给她看:“走!快走!”

宁川川拉起宋如芸就往大门口跑,可是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个个拿着本子围着最中间的人。

宁川川的脚步忽然慢下来,然后顿住了,被围在中间的沈舟因为个子高,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沈舟一边签名,一边微笑着弓身道谢。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啊!宋如芸掏出本子就要上前,宁川川却不动:“我……我不去了吧。”说不出来为什么,她有点不想打扰他了。

宋如芸不解,但到底是闺密,宁川川忽然认真的神情让她也没那么冲动了:“那下次再说吧。”她收回本子问,“要不要去吃夜宵?”

两人吃完夜宵回宿舍的路上,正在过马路,宋如芸忽然揉揉眼睛:“那不是沈舟吗?”

宁川川抬头去看,绿灯时,沈舟先一步走出去,离她俩几步远。

“你看,这就是缘分了,咱们上吧!”宋如芸蠢蠢欲动,宁川川还是犹豫,眼看沈舟又过了条人行道,和宁川川她们隔着马路平行走了,说不定下个路口就看不见了,宋如芸干脆拿来宁川川的手机。

“干吗?”

“没啥。”宋如芸动作很快,也不知道她按了什么,没多久沈舟就向身后张望。

宋如芸忽然抓住宁川川的手臂,对着沈舟用力招手:“找你呢!”

宋如芸一脸坏笑,宁川川愣了愣,沈舟已经看向了这里。回过神来后的宁川川第一反应是穿过马路,可是沈舟动作更快,先一步跑了过来。

宋如芸动作迅速,沈舟很自然地在本子上签名,宋如芸又立即打开相机让宁川川给他们两人拍照。

宁川川整个过程都是茫然的,拍照的时候,她看着镜头里正对着自己笑得灿烂的沈舟,手忍不住抖了一抖。

拍完照,宋如芸又拿过手机给宁川川拍照:“沈舟学长,您可是我闺密的男神呀!”宋如芸好死不死非得加这么一句,宁川川脸都被吓白了。

拍照的时候,沈舟忽然凑过来轻声问:“硬邦邦的骨头?”

硬邦邦的骨頭,乃宁川川的微博ID。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当场掉马甲,还是当着偶像的面,堪称被公开处刑啊,真是太羞耻了。

【3】钻狗洞被人撞见不可怕,可是,撞见宁川川钻狗洞的,偏偏是沈舟。

回到宿舍后,宁川川看着宋如芸发的那一句:我就在你后面。本来应该是被甜蜜暴击的夜晚,却因为沈舟那一句话变得暧昧而诡异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出来地不对劲。反正也睡不着,她索性翻翻自己以前的微博。还好都是些寻常而无聊的日常,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正翻着,沈舟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发了消息过来:“您好,可以把今天的合照给我吗?”

合照?是指他俩的合照?

宁川川照做了,沈舟又问:“可以发微博吗?”

宁川川鬼使神差地回答:“可以。”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她这样不会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吗?

这时,微博显示特别关注人有了新消息,果然是沈舟发的微博,文字是:偶遇一颗草莓。配图是他们的合照,但是,宁川川的脑袋被一颗大草莓马赛克了。

草莓?怎么会突然提起草莓?难道是……宁川川还没想明白,那边宋如芸忽然掀开床帘:“宁川川!你还要不要做姐妹了?!”

本来以为是宋如芸看到这条微博想多了,结果她只是冲上来质问:“你看看你给我拍的照片这么模糊,你的手当时是在剁菜吗?”

宁川川看了一眼手机上模糊得鼻子和眼都快分不清的宋如芸和沈舟,尴尬地笑了,宋如芸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问:“我看到微博了,你俩……”

“绝对没什么!你看到的就是全部!”

宋如芸半信半疑:“会不会是……沈舟对你一见钟情了!果然颜值高的人只看得到颜值高的人,什么世道,呸。”

宋如芸自己脑补着,宁川川却被这个猜测惊得魂不附体,然后也忍不住脑补起来,可是,这个旖旎的想象,在第二天中午就被终结了。

这天轮到宁川川负责去拿全宿舍的外卖,然而,学校为了保证校食堂的用餐率,也为了杜绝校外人员随意进出学校带来的安全隐患,一律禁止学生点外卖。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女生宿舍旁边的围墙偏偏坏了一个洞,这就给外卖提供了希望,从此以后,好多人的外卖软件上就多了一个地址:北苑女生宿舍楼B楼狗洞。

宁川川刚钻出去把外卖装进书包里,正开始往回钻呢,忽然看见一双球鞋出现在眼下,抬头一看,是怀里抱着篮球、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沈舟。

在宁川川的认知中,一男一女第一次见面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吵架斗嘴,日后都可能发展成情侣关系,唯独没有钻狗洞这一项。本来钻狗洞被人撞见不可怕,可是,撞见宁川川钻狗洞的,偏偏是沈舟。

这简直是五雷轰顶,宁川川差点当场一口气背过去。该怎么解释?从学校不近人情的政策说起,还是对昨天辩论赛的主题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宁川川的思绪差点一下子穿越上下五千年,就为了寻找一个看起来能够让钻狗洞这件事显得合情合理的理由。

“为了保证全校师生的安全,这个洞啊,确实要修了,我身体力行量了量大小,已经估算出需要多少材料了。”最后宁川川给了这么一个大义凛然的解释。

沈舟弯起嘴角,这种笑怎么看都有点微妙:“是吗?”

宁川川一听,好像能唬住,用最后一口气挺起腰板,但仍然不敢直视沈舟的眼睛:“那当然,以服务人民为荣,以团结互助为荣嘛。”要不是面前的人是沈舟,宁川川可能会得意忘形地伸出手拍拍对方的肩。

“那,我就先替全校师生感谢您。”这个“您”字说得意味深长,宁川川有点脑充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刚摆摆手,拉了一半拉链的书包里啪啪掉出几袋外卖打包盒,沈舟低头看了眼两人脚边正冒着热气的饭菜,宁川川脸上的假笑已经分崩离析,她可以把沈舟打到失忆吗?

幸好沈舟没说什么,只是移開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篮球场:“现在捡还来得及。”说完,他云淡风轻地走了,跟神仙似的。

宁川川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如果说昨晚还幻想过以后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那么现在这些幻想都已经被狗洞和外卖埋葬了。

【4】狗洞,全校女生心中仅次于沈舟的存在。

对于女生宿舍围墙上的这个bug,大家从一开始用起来提心吊胆,渐渐到现在变得炉火纯青。这个狗洞已经快成为全校女生心中仅次于沈舟的存在。然而,大家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洞会被一个人亲手填上,这个人还是宁川川。

三十九摄氏度的某个中午,宁川川扛着水泥袋,拎着水泥板蹲在狗洞旁,狗洞另一边甚至还应景地出现一群中华田园犬,咧嘴伸出舌头。

宁川川仿佛感受到了群嘲,更加一脸生无可恋。

然而,这群狗爪子中忽然出现一双球鞋,非常眼熟,宁川川好奇地趴下身体抬头去看,对面的人也蹲了下来,隔着洞口,两人四目相对。沈舟是笑盈盈的,脸上还挂着汗珠,而宁川川先是一脸发蒙,反应过来后一脸愤怒,然后整个人从狗洞飞扑过去,一边大喊着“我瞎了眼”,一边掐住了他的脖子,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沈舟没料到她这么激动,一下子被扑倒在地。

头上蝉鸣阵阵,身边狗狗围绕,局面变得尴尬起来。然而,厮杀的场面在三分钟后又突然变得和谐起来,两个人蹲在洞口,一个和水泥,一个往洞口填。

“你总是这么暴脾气的吗?”沈舟刚说出口就有点后悔,继续安静地搅拌水泥。

反正真面目暴露,和男神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旖旎的事情发生了,宁川川很坦然地坐在地上,大大咧咧地糊墙:“不瞒你说,我遇到长得好看的,细皮嫩肉的,比如你这样的,就越是暴躁。”

“为什么?因为你长得丑吗?”

宁川川一个急速回头盯着沈舟,目露杀气道:“把你填进这洞里,我材料都省了。”

“可别,暴餮天物了。”沈舟不知死活,继续嬉皮笑脸,宁川川很来气,沈舟男神的形象在她的心里已经一落千丈。

“我哪里惹到你,你要跟校领导打小报告,还让我来填这个洞,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成为女生的公敌?”

其实,这个洞迟早要填,因为昨晚学校失窃了,今早沈舟去办公室找人,听到几个主任商量着要找人把墙补一补。这时候,有个女生忽然说道:“难怪进贼呢,原来是从那里进来的,我经常看见外语系的那个宁川川在那里拿外卖呢。”

当时,沈舟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原来有人放冷箭,只是不知道她跟宁川川是什么仇、什么怨。

可惜宁川川不知道,毕竟不久前只有沈舟目击了她拿外卖的事。

“你们要留着这个洞是为了叫外卖吗?”沈舟没急着解释。

宁川川没好气:“不然呢?食堂的饭菜吃了四年,舌头都快吃出老茧了,就算我们用不到了,还有后面的学妹啊,你就不能造福一下别人吗?”

沈舟想了想:“你不知道昨晚学校里遭贼了吗,教室里的课用器材被搬走了好几台,本来校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出了事,没办法。”

“那我可不就正好背锅了吗?”宁川川唉声叹气。

沈舟忽然拍了拍她的背:“第一,不是我检举的你,你信不信,现在不重要;第二,别难过,我会有办法的。”

宁川川抬头看着他,烈日下两个人都汗涔涔的,宁川川的大眼睛里仿佛有光闪过,一闪一闪的,沈舟忽然晃了晃神,只当自己要中暑了。

“什么办法呀?”宁川川可怜兮兮地问,沈舟弯起嘴角,刚要说什么,正好瞥见宁川川背后有一个手形的水泥印,回忆起对方爆表的武力值,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他咳了一声,拿出手机看了看:“办法是有,就是时机没到,要委屈你一阵子。”

宁川川追问,沈舟却不肯细说,只神秘兮兮道:“天机不可泄露。”

【5】多听几个人的故事,多听几首歌,就多动几次心。

沈舟说的天机到来之前,宁川川倒是先恋爱了。沈舟作为天才辩论手,没说错什么话,只有一句是睁眼说的瞎话,那就是:因为你长得丑吗?

宁川川不仅不丑,还很可爱,这种可爱在人群里不显山不露水,但一旦被单独拎出来,就会立刻吸引目光。

魏千旭作为校剧社的颜值担当,追了宁川川小半个学期,十分诚恳。只是,宁川川也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临门一脚就是踏不出去。

幸好女生是容易被感动的生物,在某个天时地利的机会下,魏千旭一通声色俱佳的表白,宁川川感动得稀里哗啦,总算名花有主。

两人刚在一起时,宁川川问过魏千旭:你喜欢我什么?

魏千旭回答:你身上有种无法预测的跳脱感。

宁川川突然后背一凉,不会是指填狗洞那件事吧?正常女孩确实不会做,但是,他难道认为她是自愿的吗?不过,好在相处下来也平安无事,就是过于平淡,以至于让宁川川觉得没什么真实感。

恰好那段时间沈舟去参加“天伦杯”全国大学生辩论赛了,不出意外,又拿了一个冠军回来。

那天,队友们正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吃饭庆功,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大家不明所以地望过去,声源处的餐桌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不清楚是谁,女的,沈舟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宁川川。

“这是在闹分手吗?”队友小声跟沈舟嘀咕,沈舟眼神莫测,看着地上散落的一捧花,没有回答。这时,只见宁川川端着一杯饮料站起来走到魏千旭的面前,然后淋在了他的头上。

“够跳脱吗?够无法预测吗?”宁川川的声音微哑,眼中带泪,沈舟忽然有些不高兴。

全场顿时发出尴尬的抽气声,沈舟却只是盯着魏千旭,脚下也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走出了两步,生怕魏千旭不够有修养,在气头上欺负了女孩子。

好在对方还算稳重,只是冷着脸大步离开了现场。宁川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餐桌旁,这时才觉得周围的目光像刺一样,一时间手足无措,脸色惨白。

沈舟就是在这时候上去的,他拉起宁川川,把她带出了餐厅。

沈舟临走还不忘顺手把地上的花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寧川川像个木偶似的,直到走出很远,才回过神来。她茫然地看着前面的沈舟,先是尴尬,然后是难过,最后竟然笑了起来:“怎么又是你?”

宁川川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以前他是高高在上的男神,可一旦有了接触,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碰到:“我们就不能在一些正常的情况下遇到吗?每次都这样,我真的很尴尬啊。”说着说着,她又以手捂脸,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沈舟走到她的身边蹲下去:“女孩子是奇怪的生物,容易动情,又容易伤心,以前我不理解,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宁川川抬头看着他。

沈舟说道:“多听几个人的故事,多听几首歌,就多动几次心,女孩子很难分辨这到底是不是爱,所以变成了脆弱的生物。”

“男孩子就不脆弱吗?”

“如果是我,就不。我会分辨,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动心、真的喜欢,才会允许自己去动情。”

宁川川愣了愣,忽然问:“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没动过心?”

“没有。”沈舟脱口而出,又皱了皱眉,改口道,“应该有过一次。”

【6】情场失意,剧场得意。

沈舟的那一次动心,是在很久之前,那时候他刚进大学,一天下午,正在上英语课。

那时候的沈舟仗着自己天赋异禀,是个有些叛逆的少年。虽然他总是考到高分,但持续不断地翘课,随心所欲地不写作业,还是很让老师很恼火的。

那节英语课正在练听力,沈舟却睡着了。英语老师走到他的身边拿起他的课本:“就你这态度,就算再聪明,也不能毕业,以后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除非……”说着,他把书潇洒地往窗外一扔,“除非这本书能自己飞回来!”

可是,英语老师话音刚落,沈舟的书就自己飞了回来,全班目瞪口呆。然后窗口走过一个女孩子,回头时一脸一无所知地傻笑着。全班瞬间哄堂大笑起来,英语老师被现场打脸,猪肝色的脸上藏着风雨欲来的暴怒:“沈舟英语平时分,零分!”

而当时路过窗口的宁川川,只是看见有书从里面飞出来,本能地接住后又扔了回来。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一个随手,就让沈舟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补考。毕竟平时分占80%的比重,期末考试满分也无法补救。

所以,怎么看,这两个人,都是有些恩怨纠葛的。可是,这次宁川川问他有没有动过心,他才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虽然这么些年,他强行把这种感觉归为愤怒,可是,那天午后宁川川在窗口回头一脸傻笑的样子,比夏天的太阳还要耀眼。

也正因为记忆深刻,时隔这么久,那天第一眼看见宁川川,沈舟就认出来了。

“看不看开心麻花的话剧?”沈舟忽然开口问,宁川川把头埋在胳膊里,不太优雅地蹲在路上,沈舟也没在意,跟她一起蹲着,反正路上没车没人,谁也不妨碍。

“开心麻花?”宁川川有些不信,“你也会看开心麻花的话剧吗?我还以为你……”

“想看就行,管那么多呢。”

“你有票?”

“我有啊。”沈舟只是想让她尽快走出分手的不愉快,也没想太多,就说了,跟他平时辩论的缜密全然不同。

他甚至有点喜欢自己手忙脚乱、漏洞百出的样子:“我看看啊……”

他打开买票的APP一查,近期剧场全部满座,没有余票。

沈舟有些尴尬,不想宁川川忽然平地蹦起来:“我中奖啦!”她拿着手机给沈舟看,“你看,我转的官博抽奖,两张票!你快退了吧,别浪费了。”

沈舟松了口气,笑道:“这叫什么?情场失意,剧场得意。”

【7】因为那个男孩子完全配不上你。

宁川川人生中所有的尴尬事件,几乎都被沈舟撞破。所以,到看话剧那天,宁川川打起了退堂鼓。正好那天智齿疼,她干脆找借口说去医院拔牙好了。

牙是真的拔了,疼也是真的疼。宁川川捂着嘴坐在医院走廊里,结果对面走过来两个人,宁川川觉得自己可能是水逆吧,这种情况下还能碰见魏千旭和他的劈腿对象。女方脸色不佳,但两人依旧是卿卿我我,一副热恋的样子。

宁川川心里唾弃着:真是花花公子,幸好自己抽身早。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后来露出一个更熟悉的身影来。

“你这眼神,怎么好像我出现是雪上加霜?”沈舟在宁川川的旁边坐下,打量着她的脸颊。刚才的人,他也看见了,他是认识魏千旭的,巧的是,女方,他也眼熟,仔细一想,是那天在办公室里,说宁川川通过狗洞点外卖的妹子。原来是情仇,可惜当事人被人暗算还不知情。

“不然呢?还能锦上添花?”宁川川嘴里塞着止血棉,一旁的腮帮子鼓着,说话也含含糊糊的。

沈舟忍不住笑了:“我不放心,就来看看。”说着,他拿过宁川川手里的单子,“我去给你拿药。”

沈舟刚走,魏千旭和他女朋友又来了,魏千旭手里拿着一个吊瓶,女朋友刚坐下,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魏千旭很好面子,当即有些尴尬。女孩子看了他一眼,自己拿出纸巾擦嘴。

这时,沈舟拎着个装药的袋子回来了,看见这里的状况,顺便跟打扫的阿姨说了声,很快,有人过来清理。

沈舟回到宁川川的身边:“快到饭点了,但你麻药还没过,只能先忍忍。我先送你回宿舍,回去的路上买点吃……”

“我不饿,就是晚上的话剧……”她说着,一口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嘴是麻的,她没啥知觉。眼看着混着血的口水就要滴到白色T恤上,沈舟赶紧拿出手帕给她擦嘴,但自己手上也不小心沾到了一些。

宁川川快绝望地哭了,眼前的人换成是谁都好,就沈舟不行。

可是,沈舟只是开玩笑:“不愧是硬邦邦的骨头,流这么多血都没事。”说完,他回头看了眼魏千旭他们,魏千旭神色复杂,女方尴尬又羞恼。

如何在遇到前任和现任的这种情况中保持优雅并完胜,一直是宇宙级难题,但是,现在宁川川发现,制胜的关键并不是一定要带一个更优秀的男友,有时候什么都不用刻意去做,输赢就分明了。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一直沉默着的沈舟忽然轻声问:“你们分手是因为今天那个女孩吗?”

宁川川点点头,沈舟想了想说:“我觉得,比起你,她跟那个男孩更相配。”

宁川川愣住了,沈舟笑道:“因为那个男孩子完全配不上你。”

一瞬间,宁川川脑海里炸出了烟花,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这……这是在安慰我吗?没事啦,这种事,我一点都不在意,比这牙痛都好得快呢……”

“那什么事会让你很在意?”沈舟柔声问道。

宁川川强颜欢笑,内心腹诽:当然是我钻狗洞被你看见这件事啊。这样想着,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记忆里一道流星倏地掠过,这张脸怎么好像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

“对了,天机来了,明天下午三点,学校大礼堂。”

宁川川不让沈舟送回宿舍,她已经因为狗洞事件成为女生公敌,要是再被目击和沈舟一起出现,可能真的活不过今晚了。他也不勉强,下车时,神秘兮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8】众生皆苦,我也想做一回草莓味儿的。

第二天下午三点,宁川川来到学校大礼堂,门口贴着一排A4纸:校内辩论赛,欢迎同学围观。

校内的辩论赛?对沈舟来说,这太简单了,他是不会参加的,然而,走进去一看,电子屏上紅色的字格外显眼:辩论主题——校内是否应该禁止学生点外卖?

这个话题……宁川川一脸问号地坐下,大约是知道沈舟会参加,一向被冷落的校内辩论赛也挤满了观众。没一会,两方辩友陆续上场,沈舟穿的辩论队队服,白色短袖配黑色休闲裤,干净利落,俊秀逼人。

沈舟抽到“学校不应该禁止学生点外卖”这一方,几分钟的准备后,双方开始比赛。

今天沈舟的话锋比往常犀利些,本来就不是同一水平,对方常被噎得愣住,而己方辩友,则被这个王者一路带飞。

可是,沈舟也没有很认真,眼睛时常往观众席看。

这时,掌声响起,宁川川跟着拍手,抬头正好对上沈舟的目光,她怔在那里,然后眼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本来是四处散落的目光,一旦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立即就发出温柔的信号,就像一艘稳稳地降落的飞船,不用继续在宇宙里流浪。

因为这一眼,宁川川一直心神不定,比赛结束后,大家都散场了,她还坐了很久。直到旁边的座位有个人坐了下来,她才回过神。

“捉到一个沉浸在精彩比赛中的观众。”沈舟撑着脸笑嘻嘻地看着宁川川,“不对,是沉浸在正方一辩英明神武中的观众。”

“你说的天机,就是指这个吗?”

“上次赢了国际青年赛,校方会给奖励,我就提了这件事。只要我辩论赢,会重新开放校内外卖。”

“你一定会赢,等于是直接答应你了嘛。”宁川川小声嘀咕。

沈舟问:“什么?”

宁川川摆摆手,忽然好奇地问道:“可是正反方是抽签的欸,万一你抽到的是‘学校应该禁止学生点外卖呢?”

“那我就直接认输说,我觉得对方辩友的论点完全正确。”沈舟笑得温柔无害,宁川川头晕目眩,沈舟忽然问,“你为什么会喜欢魏千旭呢?”

宁川川愣住了,喜欢吗?也说不上,但总不能说不喜欢,显得自己很随便。

“可能长得好看吧,好看的人机会就多一点。”

“可你不是说遇到长得好看的,细皮嫩肉的,尤其我这样的,就越是暴躁吗?”

“你这招在辩论上是不是叫作利用矛盾?”宁川川转移话题。

沈舟抿唇:“那我就换一招李代桃僵,现场提问这位辩手——既然你认为长得好看的机会多,而同时你又承认我长得好看,那么,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爱意是不连续的,人常常在某个瞬间感受到爱,又在一段时间里偃旗息鼓,归于平静,这种点与线的转变交错不停。直到有一天,沈舟突然发现,他想把这些点拉成线,就像他说的,分辨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动心,然后允许自己去动情。

可是,宁川川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整个人都呆滞了,直到礼堂内忽然涌入许多新生做活动,在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里,只看见沈舟拿出两张开心麻花的话剧票,说道:“众生皆苦,我也想做一回草莓味儿的。”

编辑/墨子